“陳將軍,陳將軍?在!”數千匹快馬飛速奔出濟南西城,直往先前陳杉存身之處而去。衝在最前面的是莫耀疆等人。大軍開進城,衆人皆以爲戰事已結束,任誰也沒想到,有人在背後突然發炮,偷襲陳杉。見陳杉的身影消失在濃濃硝煙裡,莫耀疆等人雙目赤紅,發了瘋般的催馬前進。
火炮過後,塵土中到處是燒焦的硫磺味,大火熊熊燃燒着,先前戰死的兩軍士兵,經這炮火摧殘,遺骸散落的到處都是。衆人舉目四望,哪裡還能尋着林將軍的影子。
“陳兄弟,陳兄弟!”莫耀疆大聲呼喊着,聲音悲愴而又淒涼,他心裡懊惱無比,若非自己一時大意,陳兄弟怎會遭此劫難。
“將軍!”數千兵士一起呼喚着,跳下戰馬,在這處處燃燒的陣地上仔細搜尋,盼望能夠發現陳杉的蹤跡。
“看,將軍的頭盔!”
“將軍的佩刀!”
一聲聲的驚呼傳來,鄭啓明手捧頭盔與戰刀,仔細打量一番,面帶悲色,遞給莫耀疆道:“莫大哥,你看看,這些可是將軍的物品?”
“兄弟啊,”莫耀疆接過這兩樣物事,卻是撲嗵一聲跪到地上,大呼道:“是我老哥對不住你啊!”
鄭啓明一見他那神態,便知這確實是陳杉的東西,他咬牙顫抖着道:“都怪我,我怎能擅自帶領大軍進城,只留下將軍一人孤身在外。佐丹立你個王八蛋??”
“上馬!”魯盡胡大吼一聲,腳蹬馬踏,跨上馬鞍,數千精騎翻身而上。盔甲擦碰馬鞍,發出一陣嘩啦啦的大響。
魯盡胡大刀一揮,熱淚盈眶,怒吼道:“殺了佐丹立,爲將軍報仇!”
“殺了佐丹立,爲將軍報仇!”數千精兵高舉戰刀,熱血沸騰,千馬齊鳴,悲嘶聲聲,殺聲驚天動地。
魯盡胡一勒馬繮繩,胯下良駒長嘶一聲,前蹄躍起,連打幾個轉。魯盡胡齜紅了眼道:“鄭啓明,你要還是個爺們,你就跟我走!”
鄭啓明雙目通紅,嘿的一聲,翻身上馬:“大鬍子,走!”
李聖大吼一聲道:“兩位大哥,還有我!”
“殺了佐丹立,爲將軍報仇!”三位千戶與莫耀疆皆是火發衝冠,帶着右路大軍萬餘人馬,棄了空空蕩蕩的濟南城,直往中路軍佐丹立的營帳殺去。
這右路軍由於陳杉的英明指揮,今日一戰,極爲輕鬆的擒下了天地教天王,又不費吹灰之力地攻佔了濟南城,加上之前的力斬第一勇士,真可謂戰功赫赫,三軍震驚。
陳杉運籌帷幄,談笑間強擼灰飛煙滅,在將士們的心中,他早已經是戰神兼偶像了。今日破城之後,大軍本已全部入城,正等待着大將軍的檢閱。哪知城外突然萬炮齊鳴,無數的將士親眼目睹將軍的身軀淹沒在火海里,勇猛無敵的戰神,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自己人的陰謀暗算中,這怎能不讓他們悲憤。
幾位千戶一帶頭,數萬兵馬飽含怒火,直往佐丹立的營帳衝來,那聲勢,那規模,叫人心驚膽寒。
左路官軍見右路大軍數萬兵馬衝來,急忙調轉了炮口,對着右路軍數萬兵馬,嚴陣以待。佐丹立立於高臺之上,大聲喝道:“你們做什麼?要造反麼?”
“丹立,你個狗孃養的,竟敢背後放炮,謀害我們的將軍,老子今天要取你狗命,爲將軍報仇。”魯盡胡滿面通紅,眼如齜裂,大聲吼道:“兄弟們,衝啊!”
陳杉在右路軍的地位就是神,衆將士聽此呼喚,義憤填膺,一起大叫一聲:“衝啊!”數萬將士如潮水般,結陣往中路軍大帳衝來。
“造反,要造反了!”佐丹立心驚膽顫,沒想到這個陳杉竟有如此號召力,他急忙道:“神機營,發炮!”
眼望兩路大軍便要爆發一場大戰,千鈞一髮之際,忽然一聲大喝傳來:“都給我住手!”
莫耀疆等人扭頭望去,遠遠地奔來數百人馬,快騎如飛,衝在最前面的,白髮蒼蒼,怒容滿面,正是此次征伐的大元帥李善長。
李善長得了濟南城破地消息,心裡歡喜萬分,急急從後方趕來,哪知正碰上左路軍和右路軍內訌的情形,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大怒之下,鬚髮皆張,威嚴十足,馬勢飛快,轉眼已到兩軍陣前。
“丞相大人!”莫耀疆急忙下馬,幾步衝到李善長身前,跪下大哭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阿!”
“莫耀疆,你這是怎麼了?站起來說話。”李善長急忙道。這莫耀疆以前是皇帝身邊的護衛,性子何等的高傲剛烈,哪曾在人前流過眼淚?今日見着卻是如此的懊惱沮喪,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屬下該死,屬下未能保護好陳公子,致他遭奸人所害,請大人爲陳公子報仇。”莫耀疆大哭道。他這些時日陳杉同吃同行,歷經生死,感情深厚無比,早已把他當作了自己親兄弟。今日又由着自己地不察,斷送了陳杉性命,怎不悔恨欲死。
“陳杉怎麼了?”李善長驚得差點摔下馬來,手下侍衛急忙扶住他,將他慢慢攙下馬來。
李善長臉色蒼白,神情肅穆無比,大聲道:“陳杉究竟發生了何事情,莫耀疆,你速速道來。”
莫耀疆大手一指那匆匆趕來的佐丹立,怒道:“就是佐丹立這狗東西,趁着我大軍進城,陳公子落在後面之際,公報私仇,重炮齊轟,陳兄弟他……”
“陳杉怎麼了?”李善長怒道。
“萬炮齊轟,我們連他的屍骨都未找到……”莫耀疆大嚎道。莫耀疆爲人豪邁直爽,如今卻當着衆多人面嚎啕大哭。可見與陳杉感情之深厚。
“請大帥爲我等做主,斬殺佐丹立,爲陳將軍報仇!”魯盡胡、鄭啓明、李聖三人熱淚淌落,帶甲下跪道。
“請大帥爲我等做主,斬殺佐丹立,爲將軍報仇!”右路軍數萬將士一起跪伏在地,向大帥祈求道。
李善長臉色鐵素,啪的一聲將行軍令牌摔在地上,火道:“佐丹立,你好大的膽子!”
佐丹立急忙跪在地上道:“大帥切不可聽他們一派胡言。我與陳將軍分爲兩路軍首領,怎能刻意去害陳將軍呢?”
李善長眼中冷光一閃,大聲道:“難道這萬炮齊發,不是你所爲?”
佐丹立磕頭道:“稟大帥,這萬炮齊發,確實是末將所爲,但絕非是針對陳將軍而去。”
“你說什麼?”莫耀疆、魯盡胡、鄭啓明刷的一下就要衝過來,卻被李善長喝止。李善長道:“那你是針對誰?”
“末將見了右路大軍攻入濟南,心甚歡喜,正要拿下中門。卻見那西門之中殺出個女子,經探子稟報。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天地教的聖母。但此時右路軍已入城,我軍距離那聖母甚遠,剿殺不及,爲免這賊首漏網,末將才下令萬炮齊轟。末將發炮之時,並未見到陳將軍。要說有罪,也只是逾越之罪,並未有蓄意加害之心。”佐丹立辯道。
“狗東西,你敢欺騙大帥。”莫耀疆怒聲而起道:“彼時城外,除陳將軍,便再無其他人等。那聖母一衝出,就已被我神機營大炮打死,卻還要你來打什麼炮。是你這王八蛋蓄意加害陳將軍,想爲你小舅子報仇,三軍將士哪個不知。”
佐丹立道:“一派胡言!兩軍交戰,情形瞬息萬變,我開炮之時,只見賊首,未見陳將軍。”
李善長冷聲哼道:“佐丹立,你率領的乃是左路大軍,莫非你有千里眼,時時刻刻盯住了右路大軍?你說炮打聖母,但衆將士可見,那聖母早在你發炮前早已被陳將軍所斃,何須你來發炮?倒是你炮轟陳將軍,乃是衆目睽睽所見,你還有何話說?”
佐丹立道:“此皆右路軍士所言,一方之言,豈可輕信?”
李善長怒聲道:“大膽,事實俱在,你還敢狡辯,來啊,剝他盔甲,押回營中,當着全體將士的面斬立絕!”
見軍士將這佐丹立押了下去,魯盡胡等人抱拳道:“謝大帥。”
李善長道:“陳兄弟在何處,快帶我去看看。”
莫耀疆等人急忙帶着李善長來到西門城外,李善長前後左右細細勘察一番,注視着那炮彈打出的彈坑,問道:“可曾發現陳兄弟遺體。”
鄭啓明道:“稟大帥,當時炮火猛烈,將軍的遺骸怕是找尋不到了……”
李善長朗聲大笑道:“莫慌莫慌,這附近並未見着陳將軍殘骸,所得不過一頂頭盔,一把佩刀,其他再無明證。依我看來,陳將軍並未遇難。”
“大人,你說真的?”莫耀疆跳起來道,魯盡胡等人也現出不可相信的神色。
李善長笑着道:“你們與陳將軍相處這段時日難道還不瞭解他的本事?以他地聰明機智,怎麼可能輕易遇了不幸?他此時定是有什麼不便之處,過幾日必能安然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