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159章

芳菲閣,楚國最讓人的銷魂窟,這裡的女子不單單靠容顏立足,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獨有的氣質和韻味,琴棋書畫雖說不是人人精通,但是卻也是每人都有幾下子,因而這也成了楚國文人學士最喜歡聚集的地方。

即使不來,但是到這裡,找個清幽雅緻的地方,和有點文采風情的女子對酒當歌,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因而有了這些風雅之士的吹噓捧場,芳菲閣的名氣也越發的大了。

可就是這讓人神往的地方,這老闆是誰?至今無人知曉,就是蕭一寒刻意的派人去調查過,也無跡可尋。

只知道,芳菲閣的一切事物皆有現在的老鴇,一個三十上下,風情並茂,不似風塵女子,倒像是名門閨秀的老鴇芳菲姨打理。

這芳菲閣素日裡,總會在每個月和每三個月的末尾,舉行一次百花宴,當然此百花不是指御花園中的名貴花種,指的是芳菲閣中的女子們。

一番精心準備,絢爛的裝束,完美的才藝表演,往往會成爲短期內,楚國上下爭相討論的話題。

口口相傳,就連楚國朝堂上下也是名聞遐邇。

這次,蕭一寒等人就是想再次去看看這芳菲閣的精彩表演,同時也再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畢竟這麼有影響力的一個地方,他們卻找不到任何的線索,他們對此可不敢掉以輕心。

前車之鑑就是齊國,在齊國上下壟斷了市場的良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知不覺吞併了齊國上下的大小商行,控制了齊國的經濟命脈,讓齊國欲除之,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而楚國,他蕭一寒的腳下,觸眼可及之處,他是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當蕭一寒帶着青青以及易諳達一路閒逛到芳菲閣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人聲鼎沸,座無虛席了。

“公子,請。”早一步已經來到的冷千羽已經迎上前來,引領他們避開人羣走向了二樓的一個雅間。

打開門,恰好能夠清晰的看到搭建在芳菲閣中的舞臺,不同於底樓的喧囂,二樓顯得安靜清幽多了。

環視過去,整個一圓形建築,這樣的雅間,只二樓就不少於十間,還有三樓,同樣的格局,看來這老扳的心思夠通透的。

收回視線,看着所在的雅間,不大不小的空間,恰好夠擺設一張十人坐的圓桌,窗子是由四個小小的方形窗櫺拼湊而成,設計新穎,卻有剛好在一個人出去的大小範圍之內。

這種設計……

一股清香隨着水流的清洌聲傳來,青青看向面前有着淡潢色的熱茶,深深的吸了一口。

雖然不怎麼懂茶,但是喝多了,也就有個最基本的認知,這茶肯定價格不菲。

“還滿意嗎?”把青青滿足的表情收入眼底,蕭一寒感覺這次把她帶出來,算是帶對了,雖然這地方並不是一個良家女子該來的地方,但是有他們在,這又有何?

“真是一個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啊。”青青讚道,只要有錢,有權,這裡的一切隨時都能享受到,自古至今都是亙古不變的啊。

“公子,兩位小姐到了。”隨着易諳達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青青這才發現易諳達根本沒有跟隨着他們一同進入雅間,包括帶路的冷千羽也沒了蹤影。

不過這兩位小姐?

“進來吧。”蕭一寒往青青身邊的位子一座,還沒看到人影,就已經聞到一陣清香傳進來,即使這裡邊已經有各種讓人舒服的香味了,可是這淡淡的香味還是竄進了他們的鼻子裡。

這是一種好似竹葉的味道,清涼,自然,讓人真有種雨後春筍般,深呼吸的那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隨即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如春雪般靈透的女子,一襲白色的紗裙,沒有一點多餘的點綴,唯有那漆黑靚麗的長髮,簡單的束於身後,第一感覺,真有小龍女的感覺口

“千雪見過公子。”赫然是楚國第一才女之稱的冷千雪,也就是冷千羽的胞妹。

“若鳶見過公子。”隨即進入的又是讓人眼前一亮的風景,要說冷千雪如那初雪般晶瑩剔透,那麼這文若鳶就猶如那初春的璀璨陽光,明媚絢爛。

彷彿世間所有的一切污垢都會被驅散一般。

這就是楚國的兩大名門閨秀,一直以來,並駕齊驅,和蕭一寒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兩個女子。

“出門在外,無需多禮,坐吧。”面對眼前的美人兒,蕭一寒的神情居然毫無變化,這也不由得讓青青感到惋惜。

再美的人,再美的風景,一旦習慣了,也就麻木了。

看了看蕭一寒的位子,冷千雪和文若鳶沒有自作聰明的坐下,反而等冷千羽和一路負責接送她們的文若斌先行落座之後,這才坐到了各自的兄長身邊,雖然沒有坐到太子的身邊,但是卻也表現了大家閨秀該有的教養。

而青青身邊,一邊是蕭一寒,另一邊也就是文若斌這個美得沒有界限的男子。

七個人呈弧形坐開,恰好把門口處讓開,也好看到一會的表演,只不過,這一屋子的出色男女,卻足以吸引了青青的注意力。

看來看去,青青有些莞爾,霸氣凌然的蕭一寒,謙謙君子的冷千羽,晶瑩剔透的冷千雪,冷峻陰柔的文若斌,暖陽明媚的文若鳶,那一個不是人中龍鳳。

再看看相對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易諳達,他坐到了最靠近門口的位子上,也就是冷千雪的身邊,好似隨時準備爲在座的服務一樣。

他的對面,恰好就是同樣普通的自己,青青不由莞爾。

“頭有點暈。”酒不醉人人自醉啊,青青也算體會了一把,滿眼美色的滋味了。

“怎麼了?”蕭一寒雙眉一凝,問道,而這帶着點點擔憂的語氣把本就對青青身份倍感好奇的兩個女子把目光直接的投到了青青身上。

就連冷千羽和文若斌也把目光集中到了青青的身上,等着青青的回答。

只因爲青青的樣子並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只不過她的雙眸中卻有着叫做戲謔的意味。

“司馬姑娘醉了。”易諳達這溫和的回答,讓在場的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是也把青青身上的目光轉移到了他的身上,溫和的表情有着隱忍的笑意。

很快,在場的人都恍然大悟,複雜的目光看了一眼青青,很快的就收回了。

叩,叩……

“進來。”易諳達果真成了發言人。

只見一個清秀的侍女,已經端着兩盤糕點上來了,看那色澤和隱隱入鼻的香味,這些東西應該是新鮮做好的。

一來一返,桌上已經擺滿了各色糕點和小吃,隨即,質地上乘的乳瓷酒壺也拿上來了。

“公子,小姐,請慢用。”擺放完,侍女悄然身退。

青青看着離開的侍女,低垂的眼簾斂去了那一抹深思。

一個小小的侍女,面對這麼些人中龍鳳時,居然有條不紊,紋絲不亂,這分定力,可見一斑。

沉默,瞬間瀰漫了整個空間,而也就在這寂靜的瞬間,隔壁卻傳來讓人忍俊不禁的對話。

“小生若是能有幸和明月姑娘春宵一度,此生足矣。”淡淡的惆悵,濃濃的渴望,更多的卻是無望。

“明月再美也不過是一個婊子。”不屑和鄙夷的語氣出自另一個人。

“是啊,再美又怎比我楚國的第一美人呢!”卻不想,這話語說道最後居然扯到了在場的文若鳶頭上來了。

拿她和一個妓女相提並論,這本身就是對她的一種侮辱,更何況,還當着在場的人,文若鳶明媚的容顏,瞬間變了又變,放在膝上的雙手恨不得狠狠甩向說話之人。

“是啊,若是有幸娶到楚國兩大美人之一,餘生足矣。”這下不止文若鳶臉色變了,在場的溫度好似都降了幾分。

冷千雪本就冰封的容顏,此刻可算是雪上加霜了。

“你們就別做黃樑美夢了,這兩大美人誰不知道都是太子的,要不,兩大美人都及笄三年多了,爲何卻無人敢上門提親,喝酒吧,以後這些話不要再說了。”話題就此打住,那邊陷入了沉默,這邊可就詭異了。

蕭一寒聽到最後的這一句話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身邊的青青的反應,卻沒有看到任何的不悅之色,青青的臉上不止沒有怒意,反而還有點點的莞爾。

這讓蕭一寒說不出的憋悶,雖然他不想青青誤會,但是看到青青這無動於衷的神態,他又寧願見到青青不高興的樣子,即便不那麼明顯,但是最起碼也表現出,他的留言多少能影響她的情緒,可是沒有。

相較於他的黯然惆悵,一旁的兩個美女,在聽到最後的這句話的時候,兩雙美眸可是帶着期盼的看向了蕭一寒。

是啊,她們的心可都在太子身上,除了太子,放眼天下,又有誰能入她們的眼呢?

其餘三位的目光卻不約而同的集中到了青青身上,畢竟對於這些,在楚國,在他們面前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實,但是她能接受嗎?

“明月姑娘?”青青喝了一口茶,擡頭看向易諳達,問道。

雖說只是閒聊,但是能夠和在座的兩位女子媲美的女子,青青很是好奇,究竟又該是何樣的風情?

“明月姑娘是這芳菲閣的花魁,一身技藝世上少有。”易諳達給出了讓青青滿意的答覆。

一個不凡的女子,要麼就是落魄的世家女子?要麼就是紛擾塵世中又一顆不容忽視的棋子。

不管如何,她的身上必然有着令人探尋的秘密和故事。

“還真讓人期待啊!”拿起一塊糕點,先聞聞,在放入口中,酥酥的,有着稽點的想甜味,卻不濃郁。

可口點心,上等的好茶,不知不覺,青青已經喝了不少。

趁還沒有開演,她是不是得找個地方,放鬆一下?

可是,環視了一圈,看來看去,還是隻有易諳達能請啊。

在場的,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帶着她去出恭的人啊。

再說了,芳菲閣本來就是龍蛇混雜的地方,有個男子陪同,這麻煩的係數會降低很多。

“易公子,能麻煩你一下嗎?”直接看向易諳達,青青自然的開口。

“姑娘敬請吩咐。”易諳達幾乎同時接收到了瞬間匯聚到他身上的目光,特別是太子那讓他脊背發涼的深沉目光。

起身,離座,青青在他們的注視下,跨出了雅間,而易諳達也只能跟上。

“有勞公子了,我水喝多了。”青青歉意的看向易諳達。

“姑娘客氣了,請稍候。”易諳達已然明瞭,隨即換來了一個侍女,讓其帶着青青前往。

他也默默的跟在青青身後,畢竟,那地方的位置是有些偏僻,他可不能讓她在自己的眼前出了什麼意外。

而除了雅間的青青,跟隨着侍女的腳步,一步步的往後院而去,放眼看去,整個芳菲閣的格局,就像迷宮一樣,整個芳菲閣,只有一條通道,這種設計?

在楚國,就是在奉天,好似也從未見過。

“小姐,奴婢在外等候小姐。”侍女低着頭,退到一邊,默默的候着。

“能不能給我……”青青鑽進那小小的但是卻點着燭火的茅廁之前,欲言又止的轉身。

“小姐,稍候。”侍女馬上會意,疾步離去。

青青這才鑽進了茅廁裡。

不一會,侍女手中拿着柔軟的棉布送了進去,隨即,青青也踏出了茅廁。

“明月姑娘,今晚會上臺嗎?”走了幾步,青青突然開口問道。

“回小姐,明月姑娘今晚會上臺表演。”侍女中規中矩的回答到,一切看似都在尋常不過。

走出了相當安靜的後院,易諳達已經在入口處相侯,青青點頭示意,同時也看了一眼大廳中形形色色的來客。

商人,騷客,莽漢,儒生,還真是應有具有。

收回視線,拾步而上,卻在轉角處,目光隨意間,和一道同樣無意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喧囂的氣氛似乎並沒有浸染到那一個角落,俊逸的容顏還有着微微的年少氣息,本來疏離默然的目光卻流露出和他氣質不符的震驚以及根本來不及收拾的驚喜。

母后……

雖然沒有叫出口,但是騰地站起的身子,口型已經吐出兩個青青再熟悉不過的字眼。

獨孤音塵,這個醉心於建築領域的皇子,卻不想在這裡見到他了。

“姑娘。”就在青青想要怎麼迴應獨孤音塵那興奮的神態的時候,冷冽的聲音已經傳來,文若斌已經出來相迎了,想必也是蕭一寒之意。

看到文若斌的出現,獨孤音塵也迅速的收斂自己的情緒,不明白母后怎麼會和這些人在一起,即使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是看那氣韻,也知道他們不是尋常人。

同樣,在青青前後的文若斌和易諳達同樣看到了獨孤音塵,審視的目光齊聚於獨孤音塵身上。

本站在樓梯口的文若斌,人已經來到了青青身旁,恰好擋住了青青的身影。

青青掃了一眼獨孤音塵的周圍,居然沒有帶着一個侍衛,想到此,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此刻的她完全忘了,她已經不是他們的母后,更不是奉天的皇后,即使是,也已經埋葬於奉天皇陵之中。

她想到的只是獨孤音塵的安危,他怎麼能單身前往呢。

當然要是他有着易親王那樣的卓絕武功的話,她完全可以放心,問題是,他雖然會武,但是卻並沒有達到自保的能力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青青目光中的顧慮,獨孤音塵居然扯出笑容,給了青青一個安心的笑容。

現在的他不管母后究竟在做什麼,不管母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感受到了青青那自然流露的關懷,一切好似都不那麼重要了,心中感受到的,只是母后的關切和溫暖。

對於楚國之行,獨孤音塵也算是第一次感覺來對了。

擡頭,青青的身影逐漸消失,獨孤音塵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窒悶的疼痛,不由分說,直奔樓上而去。

“等等。”看着即將踏進雅間的青青的背影,獨孤音塵沙啞的話語中有着忐忑和期待。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母后從他的視線中離開。

“公子,請留步……”文若斌第一反應就已經站到了青青的面前,冷峻的容顏有着生人勿近的酷寒,而一旁的易諳達也開口了。

卻沒有看到轉身的青青,看着獨孤音塵雙眸中的忐忑和期待,青青真的無法視而不見。

更何況,獨孤音塵這麼一弄,在場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可疑之處的,一旦他的身份被查明,到時候,很多事情就不受控制了,還不如,直接給他們一個答案。

“怎麼出來了?只你一個人嗎?”走到獨孤音塵的面前,青青自然而然的話語,讓文若斌和易諳達皺起了眉頭,而獨孤音塵卻一語哽在喉,只知道傻笑。

沒想到,母后真的還認他,沒有假裝不認識他。

“傻了嗎?”輕輕的一捏獨孤音塵還沒有長出鬍鬚的俊臉,打趣道。

只要面對這些孩子中的任何一個,她不自覺的就把自己定位在了一個長輩的立場上,這就是生活的烙印,想要磨滅都磨滅不掉的。

獨孤音塵,抓住了青青的雙手,脣瓣輕啓,卻沒有吐出任何的話語,因爲此時的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母后?

畢竟奉天的太后已經隨着奉天先皇的薨逝而殉情了,她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可是,她明明就是他們的母后。

複雜而又糾結的情緒在獨孤音塵的心中纏繞,可是卻無法得出一個結果。

“怎麼了,見到青姨,嚇到了嗎?”青青的一句話,就已經給出了身份,而這也讓獨孤音塵終於知道了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

“青姨。”吐出陌生但是卻溫情的稱呼,獨孤音塵終於剋制不住內心的激越,一把把青青擁入了懷裡。

此刻,青青才發現,她面前的孩子已經長大了,因爲他的懷抱已經能夠容納她的存在了。

雙臂的力量,以及微微顫抖的身軀,讓青青眼神一暗。

想到奉天發生的一系列的變故,青青只是輕輕的拍打獨孤音塵的背部,以示安慰。

“青姨……”隨着哽咽的呼喚,青青感受到了肩頸出一陣溼熱。

如此脆弱的人兒啊,他在奉天的生活是怎麼度過的?

眼前這怪異的一幕看得易諳達和文若斌直皺眉頭,看着青青也大不了這少年多少,可是那感覺,怎麼越看越覺得詭異。

好似一個受傷的孩子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失散的母親一樣,難以抑制的痛哭出聲。

而青青的樣子,感覺就像一個慈母一般,用沉默來安慰孩子的委屈,用沉默來包容孩子的軟弱。

聽見聲音,但是卻久等沒見青青入內的蕭一寒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動,踏出了雅間,這纔看到了樓梯轉角處,緊緊相擁的兩人。

雙眸一寒,蕭一寒的心中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恨不得把偎在青青肩上的男子拖出去凌遲處死,以解心頭只恨。

“怎麼回事?”陰沉的問話,驚醒了獨孤音塵,擡起頭,看向來人,爲對方眼中的怒意和殺意一驚,但是淚意未乾的雙眸卻毫不示弱的直視蕭一寒。

雙手不但沒有放開青青,反而更加的收緊了。

青青微微一掙,掙脫了獨孤音塵的懷抱,用衣袖拭去獨孤音塵眼角的淚水,釋然一笑。

“不介意多個人吧?”青青拉着獨孤音塵,轉身面向蕭一寒,溫和詢問。

如果介意的話,她會帶着獨孤音塵離開,毫不猶豫。

“進來吧。”蕭一寒看着被青青拉在手裡的那隻手,好不礙眼,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當屋裡的人看到去而復返的青青手中拉着一個人時,都瞪大了眼睛。

有點難以置信。

更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被青青牽在手中的少年,居然就那麼乖巧的任由青青牽着,俊逸的容顏有些飄逸,有着目空一切的漠然。

如果不是易諳達等人之前看到了那哭泣的一幕,怎麼也無法把面前的這個少年和剛纔的那一幕聯想起來。

青青坐到了蕭一寒身邊,獨孤音塵自然也就坐到了青青的身邊,原本坐在青青身邊的文若斌也就和其妹調換了位置,本顯空缺的位子,因爲有了獨孤音塵的加入,而變得圓滿了。

“小侄司馬音塵,讓各位見笑了。”青青看着他們投來的詢問眼光,自然的介紹到。

如果獨孤音塵一出口,不用他們去查,他們就該知道,面前的人是誰了?

畢竟獨孤可是奉天皇室的皇家姓,一旦扯上皇室,音塵的身份以及她的身份很快就曝光了。

“在下司馬音塵。”起身,獨孤音塵雙手微抱,有着該有的禮數,但是卻也有着掩飾不去的傲然。

蕭一寒……

在下冷千羽……

舍妹冷千雪……

在下文若斌……

舍妹文若鳶……

在下易諳達……

蕭一寒看着眼前的少年,怎麼看怎麼覺得似曾相識。

但是他又想不出,究竟在哪裡見過?

而他也相信,眼前的少年沒有見過他。

琴聲驟起,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舞臺上,樓下的喧囂也在這琴聲響起的同時瞬間平息。

“青姨,我們下去看吧,這裡都看不到。”看了看青青身邊的這一羣人,獨孤音塵再遲鈍,也已經明瞭了他們的身份。

特別是蕭一寒那掩飾不住的敵意,以及其他人的探尋,想想也知道,青姨和他們在一切,同樣也會受到如此待遇。

想他也是奉天的落凌王,青姨更是一國之後,何苦受這窩囊氣。

“下面看得清嗎?”看着獨孤音塵這有些孩子氣的提議,青青順水推舟的問道。

“恩,比這裡清楚。”

他們之間的對話,讓在座的人都壓抑了心中的驚愣,想去看蕭一寒的反應,卻又只能使勁的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把目光集中到舞臺上。

“你們繼續看吧,我們下去看。”卻不想,還沒等到蕭一寒的反應,卻聽到了青青的聲音。

手拉手,兩個人就這麼離開了他們的視線,這下,他們可是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了,視線全都集中到了蕭一寒身上,可相觸的狂怒,讓他們馬上轉移了視線,看向舞臺。

其實他們更想看的是牽手離開的兩人,現在是什麼狀況?

回到了角落裡的位置,確實,雖然身在底樓,但是卻因爲樓梯的轉角設計,讓這個角落形成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靠着牆,看過去,恰好能看到舞臺,難怪獨孤音塵會選擇這裡的位子,真會享受。

“青姨,怎麼樣?舒服吧?”獨孤音塵已有所指的說道,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才自在。

“塵兒,挺會享受的。”卻不想沒有得到青姨的贊同,反而從青青的眸子中看到了一絲危險的光芒。

“青姨……”收起一臉的自得笑意,獨孤音塵怯生生的叫道,知道自己肯定是做錯事了,可是卻不知,哪裡錯了。

在他的印象中,母后不是一個隨便就發火的人,但是卻也是一個極爲嚴格的人,因此,看到青青的這個表情,獨孤音塵就有些心虛。

“侍衛呢?”開口,獨孤音塵就知道母后爲何生自己的氣了,她是擔心他的安危。

“青姨放心吧,在這裡,沒人會把我怎麼樣的?”獨孤音塵這話一說,卻讓青青有種酸澀的感覺。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反而能讓他感到放鬆和安會,可見,在生他養他的奉天,他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打算什麼時候回去?”青青問道,既然見到了,她不能把他一個人仍在這裡不管不顧。

“塵兒要跟着青姨,青姨去哪兒,塵兒就去哪兒?”獨孤音塵臉色微暗,隨即鼓足勇氣的說道。

以其回到那個讓他感受不到定點溫暖的地方,他還不如跟着母后,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他相信,跟着青姨,他會活的更好。

“如果是到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你也願意嗎?”看着眼前的獨孤音塵,青青問道。

他的心情,她自然明瞭,問題是已經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他能否過那清貧的生活。

他的年紀正是對世界充滿了好奇和探索慾望的年齡,他能忍受那一沉不變的生活嗎?

“願意,塵兒親手給青姨建蓋一所房子。”沒想到,青青的問話不但沒有打消獨孤音塵的念頭,反而讓他更加有了躍躍欲試的興奮。

他對建築本來就癡迷,跟着巧手軒轅學了那麼些知識,他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也有了一個展示的機會。

“青姨沒錢。”青青頭一搖,一瓢涼水直接潑向了一頭熱的獨孤音塵。

“沒關係,我會賺錢的。”略微沉思,獨孤音塵的回答讓青青有些意外,不是他有錢,而是他會賺錢。

他是認真的,如果跟她在一起,那麼他就不會使用從奉天帶來的屬於奉天皇室的銀票,因爲那會暴露他的行蹤。

他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稚嫩,孩子氣,該想到的,他其實已經全然想到。

“青姨,吃點心,放心吧,這可是我自己賺錢買的。”獨孤音塵一推桌上的新鮮糕點,說道,言語中有着自豪。

“好。”青青拿起點心,放入口中,認真品嚐,心中甚是安慰。

這就是當母親的心思嗎?

原來,看到子女的自食其力,也是一種欣慰和滿足。

“青姨,這芳菲閣不止點心好吃,茶好喝,酒不錯,女人更絕。”一同吃着點心,獨孤音塵讚道。

“哦,怎麼一個贊法?”青青好奇的問道。

“環肥燕瘦,各有不同。”想了想,獨孤音塵中肯的給出答覆。

“就這個?”青青好似對此答案不是很滿意。

“很有性格,這裡的女子不像是青樓女,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熱血俠女,柔情癡女,應有盡有。”獨孤音塵想了想,把自己的感知說了出來。

卻不想,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

轉身,看到的卻是青青若有所思的目光。

“塵兒今年也該十五歲了吧?”青青話一出,獨孤音塵的臉刷一下紅透了。

“我只是來到這裡,聽說芳菲閣很出名,所以好奇……”獨孤音塵紅着臉解釋道,可是話纔出口,他自己都覺得有欲蓋彌彰的意味。

“真的不錯。”青青的目光集中到了舞臺上的女子,一個接一個,果真印證了傳言,各有特色。

一同看向舞臺的他們,卻沒有發現,他們已經成爲了別人關注的對象,站在樓梯轉角處,看着談笑風生的兩人,蕭一寒眼中的寒意越來越甚,而冷千羽和文若斌則是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同關注着。

易諳達則是坐在雅間中陪着兩位小姐。

“大人,不知哪位姑娘是何許人也?”百無聊賴的文若鳶巧笑盈盈的問道。

能夠坐在太子的身邊,還如此無視太子尊貴的女子,想必不凡。

但是……

那普通的容顏,不見有何特別之處?難道是家世?

搜索腦海中所有的信息,卻沒有找到關於這麼一個平凡無奇的女子的信息,文若鳶這纔開口相問。

聽聞文若鳶問出口,一旁的冷千雪也看向了易諳達。

“在下只知道,姑娘名叫司馬青青,其他的,在下一無所知。”易諳達知道,這麼回答不會讓兩位小姐滿意,但是他也只知道這些。

他認識司馬青青,也不過比她們早了幾個時辰而已。

“司馬青青?”默唸這個名字,冷千雪和文若鳶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如出一轍的疑惑。

司馬這個姓氏並不多見……

更何況能夠和太子相識並且得到太子注意的司馬家族,更是聞所未聞。

“她不是楚國人。”冷千雪如冰凌般的話語吐出脣瓣,漆黑的雙眸直直的看向易諳達。

“在下不知。”易諳達就知道她們不是好打發的主,可是,這無憑無據的猜測,他可不能隨便敷衍。

再次對視,兩個女子選擇了沉默,只要不是楚國人,那麼就必然構不成威脅。

至於太子喜歡,那也不過是一時的,太子蕭一寒最終是會成爲楚國帝君的人,他的一生中將會有着數不勝數的女人,她們早有心理準備。

司馬,這個姓氏,不止楚國大點的家族沒有,就是相鄰的齊國,良國以及奉天也都沒有這個姓氏。

兩國聯姻的事情也可以排除,她們的心更定了。

心定了,也就有了閒情去欣賞舞臺上的表演,就算她們是名噪楚國的名流閨秀,就算她們本身也是一身技藝,但是也不由爲這芳菲閣的精心安排而感到讚賞。

本事同桌共賞之人,卻心情各異。

“給我查出他的身份。”看着樓下看得津津有味的兩個人,雖然聽到青青介紹說是侄子,可是怎麼看都不像。

反而感覺那少年很像一個人,一個他記憶深刻的人。

一個讓他感覺像是喉中刺一樣的人,一個讓青青在乎的人,奉天的衛國王獨孤雲崢。

獨孤雲崢……

司馬音塵……

獨孤音塵?

“查一下,奉天皇室中,當今的軒轅帝有多少個弟兄,名字叫什麼?”想到這裡,蕭一寒似乎已經肯定了對方的身份。

即使他們說是姑侄的關係,但是,蕭一寒這心裡就是不舒服。

特別是想到,那晚上青青居然爲了獨孤雲崢而想對他下殺手的事,他就覺得憋得慌。

“是。”冷千羽心頭一震,隨即領命離去。

奉天皇朝,難道……

想到這裡,冷千羽的神情也有些凝重了。

而看到冷千羽離去的青青,目光一暗,不用看蕭一寒,就已經猜到蕭一寒應該是有所懷疑了。

她應該知道,她瞞不過這個楚國太子的,他不是平庸之輩。

獨孤音塵的身份一旦暴露,那麼他的行蹤也就暴露了,自己……

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全功盡棄了。

韻兒又怎麼會容忍自己逍遙在外呢?

他會放任自己活着嗎?

她還能默默的關注玥兒,等待玥兒嗎?

這一切都會有所改變。

“塵兒,我頭有點暈,我們出去走走吧。”看着依舊盯在舞臺上的獨孤音塵,青青開口了。

此刻的她完全能獨自離開,但是獨孤音塵必然會成爲蕭一寒手中的一個牽制自己的利器,她不能那樣。

“恩,青姨不舒服嗎?”聞言,獨孤音塵,慌忙起身,丟下一錠銀子,就去扶青青。

“沒事,可能是太悶了。”青青沒有推辭,就着獨孤音塵的攙扶,緩緩走出芳菲閣。

“公子?”文若斌看着離去的兩人,冷冷的開口請命。

“跟着他們。”他可沒忘記他是怎麼認識司馬青青的,命令出口,他的人已經率先下了樓,疾步跟去。

明明不遠的距離,當他們尾隨其後,出了芳菲閣卻再也找不到想攙扶的兩人。

放眼望去,再無蹤跡。

第157章

秋末初冬的氣候變化得如此之快,之前還是酷熱難耐,第二天卻已經是寒風冷冽,就像此刻的太子寢宮“寒”宮的主人蕭一寒此刻的心境一般,整整一夜,坐在青青的房中,徹夜等待,可是卻等不到任何的信息。

看着陰沉着臉的蕭一寒,信德想要勸說卻也不敢開口。

沒有想到,那位姑娘真的無心於太子殿下,之前皇上的擔憂,還真是多餘了。

只不過看着如此的蕭一寒,不知道他又該怎麼調整自己的情緒,他們也無所適從啊。

畢竟太子可還從未受過此等羞辱呢?

雖說感情的事情講究你情我願,可是太子殿下是何許人也,那是楚國的人中翹楚,是楚國女女子心目中首屈一指的夫君人選啊,可是卻被這麼毫無預兆的“拋棄”了,這讓他情何以堪。

“城門處有消息嗎?”坐了一夜,蕭一寒吐出的話,都覺得喉嚨乾澀疼痛,雖然對於本國的守衛很有自信,可是他卻對青青有着更多的認可,那就是一旦她真的決定離開的話,別說守城的將士,就是他親自跟着也無濟於事。

雖然要承認這樣的事實,很傷自尊,但是他的心底還是認可的。

也正因爲這一分認定,所以他知道,青青不是一個他可以掌控的女子,也不是一個他能掌控的女子,更不是一個願意爲他停留的女子,所以……

“回殿下,至此還沒有關於姑娘的消息。”信德看了看蕭一寒,想說什麼,卻還是中規中矩的回答了蕭一寒的問題。

“繼續盤查。”這是蕭一寒撂下的話,擡頭看了看天色,他該上朝了。

這就是他,楚國的太子,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影響他的理智。

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而在楚國的都城,香豔的芳菲閣裡,獨孤音塵依舊不敢置信,青姨居然帶着他留在了芳菲閣。

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這裡,確實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搜查。

“好好休息吧,睡醒了,我們就出發。”青青看着一直用一種崇拜的眼光看着她的獨孤音塵,不得不睜開了假寐的雙眼。

就算睡着了,一直被人這麼熱烈的關注着,也會驚醒的吧。

“青姨……”想要讚歎,但是卻一時找不到任何的詞語來描述,不過他的表情,以及他的眼神已經很是明顯了。

“休息。”臉一沉,青青不得不加重了語氣,這個堂堂的小王爺,怎麼就像一個求知慾很是旺盛的小孩子啊。

當然,她知道,他們弟兄幾個,好似除了韻兒,在她的面前都這個樣子。

這纔是他們的本性,毫無掩飾的本性和純真。

“恩。”乖乖的躺倒了牀上,和青姨一同躺在牀上,不敢再看向青姨,但是嘴角向上翹起的幅度,完全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沒有擔憂,沒有恐慌,有的只是單純的愉悅。

一覺睡到傍晚,當獨孤音塵睜開眼睛的時候,不見了青青的身影,卻只看見一個老嫗坐在房中。

“醒了,把衣服換了。”轉身,那溝溝壑壑的皺紋,渾濁的眼神,讓獨孤音塵愣了又愣,要不是聲音是他所熟悉的,他還真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人就是青姨。

愣愣的接過衣服,可不小心碰觸的手卻讓他感到詫異,因爲那手就像她的臉一樣,讓人難以恭維,粗糙,被碰到的地方還有刺痛感。

“青姨,你會易容術?”看了半晌,獨孤音塵才驚訝的吐出這個問話。

雙眸也使勁的盯着面前這個佝僂着腰的老者,是不是真的青姨?

“換上,叫我娘。”青青狠狠的在獨孤音塵的腦門上敲了一記,這傻小子,在這麼楞下去,她還真懷疑,出去了,會是什麼樣子呢?

“好。”窸窸窣窣的,不一會,一個身着短裝的少年出現了,青青一把拉過獨孤音塵,坐到了凳子上,一陣搗鼓,原本墨黑清爽的頭髮變得黃黃的,還有着一股子的像是汗一樣的味道。

白淨飄逸的臉龐也被弄得蠟黃蠟黃的,整個人,形象立變。

“看看。”青青把銅鏡放到他面前,看到的不再是那個飄逸出塵的落凌王獨孤音塵,而是一個面黃肌瘦的農家少年。

“青姨……”剛要發表驚喜和感嘆,腦門上又捱了一記,痛的獨孤音塵眼眶都紅了。

青姨下手真狠。

“娘……”獨孤音塵,怯怯的改口。

“手。”青青的聲音變了,沙啞還有些滄桑。

伸出雙手,只看到,青青拿起一些好似是女孩子所用的脂粉的東西,往他的手上塗抹,不一會,一雙手也變得有些蠟黃,還有些粗糙。

“如果跟着娘,以後,你的臉和手會變得這樣,你受得了嗎?”青青認真的裝扮着獨孤音塵的雙手,同時問道。

“不怕,不過孃的就不要變成這樣了。”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和青青的那雙手,他看來看去,還是覺得青姨之前的要好。

“好了,換上鞋子。”一切完畢,兩人從芳菲閣的前門走出來了,只不過,獨孤音塵的手裡拿着幾樣工具,好似是幫芳菲閣修理傢俱。

身旁的老者好似是跟着來看着他的,畢竟這芳菲閣對於男子來說可是銷魂窟啊,她不想看着自己的兒子誤入歧途啊。

“娘,你慢點。”少年邊走,還邊回頭照顧自己的母親,看到這,不由讓人對這個面色蠟黃的少年多了幾分好感。

步伐有些遲緩的老者慢慢的跟在身後,好似想要加快步伐,可是卻又力不從心。

“娘,等一下。”走了沒多遠,少年看到了冒着熱氣的包子鋪,小心的從懷裡拘出了幾個銅錢,略微思量,還是把手裡的銅錢遞了出去。

“老闆,兩個肉包。”在老闆鄙夷的目光下,接過熱氣騰騰的肉包,小心的吞嚥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送給了身後的老者。

“娘,趁熱吃吧,暖暖身子。”多麼孝順的兒子啊,青青眼簾低垂。

之前還擔心這小子露餡,想不到他僞裝的功力也不差啊,這孝子模樣算是讓他表現得淋漓盡致了。

默默接過肉包,一口一口的吃下肚去,也不去管路人怎麼看,他愛演,就讓他演個夠。

看着青姨毫不推辭的吃下了熱包,獨孤音塵臉上的那個笑容別提有多燦爛了,要不是他這一身讓人實在不敢恭維,否則真以爲他發橫財了呢。

“娘,吃慢點,小心別噎着。”邊說,還作勢在青青的背上輕拍。

這動作讓青青吞嚥的動作確實給噎了一下,他是不是演上癮了。 www¸тt kдn¸¢ Ο

“娘,慢點,慢點,看你,兒子又不跟你搶。”焦急的聲音,背部輕輕的拍打,青青頭一次有了翻白眼的衝動。

她之前怎麼就從來沒有發現,獨孤音塵有這方面的嗜好。

她不該讓他去學建築,倒應該送他去學戲,估計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爲一代名角。

嘴角抽搐了一下,在路人看來就是被噎得不輕。

就這麼一路走向城外,毫不在意那雙目如炬的守城衛士,獨孤音塵一個勁的攙扶着老母親,最裡邊還絮絮叨叨的說着關照的話,讓青青恨不得封上他的嘴巴。

“娘,等出了城,兒子再去砍柴掙錢,再給你買肉包子去,讓娘娘天天都有肉包子吃,娘就不會因爲吃得太快噎到了。”聽聽這話,守城的衛士也是眉頭一皺,感情,這老太太好久吃不到肉包,今兒個難得吃到一次,狼吞虎嚥的噎到了。

“娘,再忍忍,一會出去,兒子給娘打水去。”再聽聽,這少年的話語,加上小心拍打老者背部的舉動,真夠可憐的啊。

不知不覺,母子二人已經出了城門,緩緩朝城外走去。

看少年那前前後後,孝順的模樣,讓人感嘆,又讓人噓唏。

終於脫離了守城衛士的視線,青青腰桿一挺,狠狠的瞪着氣焰一收,無辜的看着她的獨孤音塵。

“娘,我身上的錢全給娘買包子了。”一句話,讓青青哭笑不得。

“打死你個逆子,小小年紀不學好,你的錢是給老孃買包子了嗎?那芳菲閣裡的姑娘的脂粉哪兒來的?我今天不打死你的不孝子,我對不起你爹,對不你列祖列宗啊。”老太太火了,左右找尋不到工具,隨手搶過少年手中的工具,就往少年身上招呼而去。

“娘,兒子錯了,兒子錯了,兒子以後再也不進芳菲閣了,兒子一定把賺來的錢給娘全買肉包子。”少年一見不對,撒腿就跑,但是跑的過程中,還不時的回頭張望,就怕後面踉踉蹌蹌趕着他打的老孃摔倒。

“兔崽子,還趕跑,老孃今天就打斷你的腿,看你還跑。”顫顫巍巍的追趕着,這一出荒唐鬧劇,那麼尋常。

“走。”身後不遠處,尾隨其後的侍衛看了找不到任何的可疑之處,這才帶隊回城。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跟蹤路人了。

只爲尋找太子要找的人,可是看了看眼前的母子,他們的身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

但是感覺又有些怪異的地方,哪兒怪,又說不上來。

“娘,兒子再也不敢了,你小心啊,別摔倒了。”往回撤的侍衛,還聽到少年那逃竄中還帶着擔憂的話語。

到此,他們已經沒有必要再跟進了。

不知不覺,母子二人已經遠離了京城,走在漫漫的官道上,獨孤音塵雙手摩挲着被狠狠的打了幾下的屁股,沒想到青姨真下狠手。

還真是疼啊,可是他又不敢反抗,誰叫他一直用肉包子的事情來刺激青姨。

“娘,我們這是要往哪兒去啊?”小心的跟在青青身後,獨孤音塵小心翼翼的問道,就怕青姨轉身又給他來一下。

這麼大的人了,在被打很丟臉的。

幸好他們不在身邊,要不……

想到他們,本來愉悅的情緒瞬間黯然,王兄他們還不知道母后還活着吧?

如果他們知道了,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可是如果皇上知道了,母后……

皇上能容忍母后的存在嗎?

還有太子皇兄,他又在哪兒呢?

本該是一家人的他們,如今卻生死兩茫茫,獨孤音塵默默的跟在青青的身後,看着前面已經挺直的脊背,幸好,他出來了,否則,他今生都不可能在見到母后,也不會知道母后還在人世的消息吧。

“隨便找個地方,呆着吧。”似乎感受到了獨孤音塵的情緒變化,青青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

天下之大,何處爲家?

而這一呆,卻呆到了天下變天之日。

齊國境內,賢妃娘娘,也就是良國的雲碟公主,一直恪守本分,即使諸多朝政,皇帝都徵求她的意見,但是她卻從未爲此,恃寵成嬌,反而整個齊國後宮,治理得井井有條。

三年的時間內,彩雲公主不止輔佐了一個君王,同時還贏得了一個國家朝臣的擁戴。

當然,齊國和良國之間的相互往來也變得更加頻繁,幾乎已經達到了沒有國界之分。

齊國境內先進的各項工農業技術一併傳進了良國,而良國的子民也有了機會到齊國謀生學藝。

商業往來,隨着良莊的生意日益擴大規模,也變得更加的密不可分。

這一日,賢妃在同往日一般處理了不國政務之後,正散步於御花園中,擡頭,又是一個明媚的春天,她也從一個公主變成了一個妃子,三年了。

算來,三年的時光一晃而過,回頭看看,彷彿昨日,可是看着紛紛行禮的宮人,她臉上有着習慣了的淺淺笑容。

她是無可挑剔的賢妃,是齊國最有資格坐上後位的女子。

只不過,最近皇上似乎對她不再那麼的寵愛,他的舉動是不是暗示着,這一切看似平靜的生活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娘娘,啓稟娘娘,容妃誕下龍子了。”宮女小荷疾步跑來,稟報於她。

“蔓兒,準備賀禮吧。”聞言,彩雲公主轉身看向遠處,目光卻沒有焦距。

雖說,委身於南宮玄雨是出於任務,可是,人都是有感情的,三年多的朝夕相處,她的心早就不受控制了。

一直沒有懷上孩子,不是她不會生,更不是皇上不讓,而是她不能要啊。

一旦齊國國破之日,這孩子將何去何從?

她又怎麼忍心讓一個無辜的生命來承受這無法承受的災難呢?

當今的國主,已經今非昔比,若是當年的國主是展翅欲飛的稚鷹的話,現在的國主就是一隻羽翼豐滿,站在枝頭蓄勢待發,捕獲獵物的成年雄鷹。

他的隱忍,是她前所未見。

而隱忍,爲的是什麼?只不過是時機成熟的剎那爆發。

而那一刻,似乎已經不遠了。

“是,娘娘。”蔓兒也長大了,不再是哪個懵懂的少女了,可是她的心思也更加的深不可測了。

又是一個寂靜的夜晚,彩雲公主看着批閱完成的奏摺,起身,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和悲涼。

那個男人,已經半個月沒有進入這雲蝶宮了,他還是厭倦她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她還是感到了一種作爲女人的無奈和悲哀。

對於今日,對於此刻的處境,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恨國主。

如果不是他,她不可能會背上這沉重的包袱,不用承受這痛苦的煎熬。

可是如果不是她,她又怎麼能看到身在良國的親人和樂滿足的笑容,怎麼能聽到妹妹們那充滿了希冀的話語。

又怎麼能看到貧困潦倒的良國子民一天天的過上好日子,一天天的變得富足強大。

如果不是國主,她或許還是一個聽從父母之命,渾渾噩噩過完一生的平庸女子。

他曾經許諾過,南宮玄雨一日不冷落她,他一日不會動手,可是,今天,這一切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吧?

對於一顆棋子,他已經很是寬容。

“娘娘,歇息吧。”身後傳來了宮女小荷的勸慰聲,是啊,那個人今晚是不會在踏進這裡了。

一晃,這樣的生活又持續了將近半年。

日子如常,可是人的心境就不一樣了。

“皇上,臣有事啓奏。”齊國的老臣芮志剛在退朝之後,跟在南宮玄雨身後,沉聲進諫。

“芮愛卿何事稟奏?”南宮玄雨眉頭一皺,多有不耐,有什麼事,早朝不說,偏要這個時候說。

但是一想到,這芮志剛在朝中的影響力,他還是按耐住了不耐的情緒,冷冷的問道。

玉美人還等着他呢?

還有容妃也有請過他過去,雖然不想去,不過怎麼說,容妃也是他唯一皇長子的母親,這點顏面怎麼也得給足了。

“臣斗膽,請問皇上有多久沒有踏進雲蝶宮了?”芮志剛身爲一介重臣,爲人也算是圓滑穩重,可是此事他卻不得不提了。

雖然朝政一如往常的有條不紊,可是,皇上可有想到,如果後宮失去了平衡,如果賢妃受屈之事傳回良國,不管怎麼樣,對於齊國都有百害而無一利啊。

“大膽,後宮之事,豈是你一介爲人臣者能過問的。”卻不想,一旁侍候的太監總管卻怒斥一聲,那狐假虎威的樣子,真讓人想痛扁之。

“皇上,恕臣直言,賢妃娘娘慢待不得啊。”其中原委不說,芮志剛只能如此說,卻不想他的一番苦心卻不但沒有幫到賢妃,反而讓南宮玄雨更加的反感了。

好似在這齊國,他做什麼,都要受到賢妃娘娘的約束,不管他做什麼,都要看賢妃的臉色。

雖然賢妃貌美依舊,可是都那麼些年了,一直看着同一塊臉,他都有些膩味了。

“放肆,你可別忘了,究竟誰纔是皇上。”南宮玄雨的臉色一沉,怒喝到。

“皇上可也別忘了,皇上是藉助什麼才登上皇帝寶座的。”芮志剛也是破釜沉舟的衝口而出,他自然知道這句話的後果是什麼,但是他更知道,如果在沒有人提醒皇上,那麼這齊國必亂啊。

是啊,當初的南宮玄雨究竟是憑什麼登上了皇位的,想那太子南宮月,不管哪一方面都無可厚非,可是卻敗給了他,爲何?

只因爲公主的介入,只因爲一股太子怎麼也沒有預料到的勢力在支撐着南宮玄雨,就連太后也靜觀其變。

要不,憑什麼也輪不到他南宮玄雨登上皇位啊。

一旦賢妃娘娘心生有異,這齊國的天下必將大亂啊。

各處親王的實力不容小覷啊,更何況,當初被流放的太子依舊有着死忠的支持者,一旦太子逼宮,這齊國那還有什麼安寧。

可這皇帝,卻被這些年來的平穩日子迷惑了,已經忘了這皇位爭鬥的兇險和複雜。

以爲這齊國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大膽,今日之事,朕就當你沒有說過,退下。”被戳到了軟肋,南宮玄雨頓時就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一樣,張開了凌亂的羽毛,怒視着對手。

“臣言盡於此,請皇上三思。”芮志剛看着如此的皇帝,心中一陣淒涼。

看來這齊國要變天了,他身爲齊國朝臣卻看着此,無可奈何。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玉美人可正等着皇上呢。”太監總管趕緊撫慰,一臉的諂媚,讓人生厭。

“你去容妃哪兒說一聲,朕今兒個就不過去了。”想到正在等待他的可人兒,南宮玄雨這才褪去了一些怒意,摔下一番話,就往玉美人的寢宮而去了。

而一直期盼着皇上駕臨的容妃娘娘看着坐在牀上玩耍的皇子,正想着怎麼跟皇上說立太子的事情,卻不想等來的卻是皇上的移駕別處,嬌媚的容顏頓時垮了下來。

陰霾佈滿了雙眸。

“有請國丈。”看着牀上玩耍的兒子,這可是齊國唯一的皇子。

這廂的南宮玄雨正在奢華的溫泉中,抱着如蛇一般的玉美人,嬉戲作樂,那會想到後宮之中,風雲變幻。

“娘娘,容妃娘娘召見了國丈大人。”這是蔓兒的稟報,也是預示着,她的隱忍和退讓該到頭了。

“知道了。”收斂了心神,她最後一次盡到爲人妃的職責吧。

“擺駕芙蓉軒。”穿上端莊華麗的宮裝,細緻的描繪妝容,賢妃娘娘擺駕芙蓉軒的消息一瞬間在後宮炸開了鍋。

早就不滿於皇帝的專寵的各宮妃子可是卯足了勁的等着看好戲。

賢妃,那是何許人也?

進宮的時候,早有人關照,這後宮之中,只要和賢妃打好了關係,只要不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必然能安然。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賢妃確實不負一個賢字。

只可惜,在賢惠也抵不過新人的一個笑啊。

不止宮中妃子期待,就是宮外獲悉的各位朝臣也是靜候這一切的結果。

不知賢妃該怎麼處理這一事件,更不知道皇上還會不會給賢妃顏面?

當情意纏綿的兩人遭到打擾,當看到玉美人那看似恭順卻有着淡淡鄙視的目光掃向敗下陣來的南宮玄雨的剎那間,帝王的尊嚴彷彿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踐踏。

南宮玄雨剎那間似乎有了帝王的意識,有了帝王的霸氣。

“讓賢妃娘娘候着。”冷冷的旨意傳達出去,光裸的身軀又覆蓋上了那如凝脂般的柔軟。

這一等,就等到了次日凌晨,賢妃娘娘沒有回宮,卻把手中的信物,交給了貼身婢女,命人送回了良國。

“有請公公稟報皇上,臣妾父王身體微恙,臣妾身爲長女,應盡長女的本分,臣妾就不打擾皇上了,臣妾先行告退。”沒有憤怒,沒有抱怨,有的只是簡單的敘述。

當南宮玄雨走出芙蓉閣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賢妃呢?”看了看沒有人的地方,南宮玄雨很是不滿。

難道賢妃居然耍起性子了嗎?

“回皇上,賢妃娘娘回去了,娘娘讓奴才代爲稟報皇上,賢妃父王身體抱恙,賢妃要回去探望。”太監總管本不想轉告的,但是卻又怕這君心難測,還是一五一十的把話帶到了。

“哦,賢妃孝心可嘉,是該回去看看了,傳朕旨意,讓賢妃備上厚禮,回去探望,也算是朕的一番心意。”聽聞此話的南宮玄雨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終於可以自由了,不用再受人的限制。

豈不快哉。

“還不快去。”看着總管還跟在他身後,南宮玄雨雙眼一眯,喝斥到。

“奴才馬上去辦。”太監總管趕緊小跑前進,南宮玄雨擡頭看着明媚的陽光,似乎這生活是無比的美好。

賢妃娘娘苦等一夜,求見不得,傷心回國探親一事,馬上傳遍了整個齊國。

衆位大臣齊齊求見皇上,卻被擋在了御書房之外。

等他們見到皇上的時候,賢妃娘娘的馬車已經遠離了齊國京都,想要趕上,卻已是枉然。

“臣奉旨前來迎接公主殿下。”出了齊國京城不遠處,良國的尚武將軍,當年護送彩雲公主前來的小將,如今已經是良國的頂樑支柱了,早就帶着隊伍恭候了。

不用問,彩雲公主也知道,這一切都在國主的預料當中,或者是說在國主的掌控之中。

回首,這個充滿了回憶的地方,下一次重新踏上這片土地,不知是何年何月?

荒唐至極的齊國皇帝,居然賢妃娘娘如何離開的,帶上的是什麼人,都未加關注。

他想到的只是他終於可以擺脫這個讓他覺得像是桎梏一樣的女人了,卻不想她的離開,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

更荒唐的事還在後面呢。

賢妃娘娘的離開,終於讓齊帝放開了手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一紙詔書,宣告天下,容妃娘娘賢良淑德,有執掌後宮之德,封爲濟國之後,齊國皇帝上位三年,終於冊封了皇后。

長子南宮俊也被冊封爲了太子,一時間,以容妃後親爲中心的一干人等,連連受到重賞提拔,皇后一族一時間權傾朝野。

消跡多年的太子一族,就在這滿朝文武激憤難平的時候,揭竿而起,口號就是:推翻外族勢力,守衛南宮家的天下。

齊國幾乎是在一夕之間,紛爭四起,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只因爲當今天子的手上並無兵權。

攻破皇權,也不過是瞬間之事,只不過,爭鬥的過程中,更爲讓人忌憚的反而是太子的復辟之兵,只有太子,纔是讓人真正的忌憚的。

可是,作爲當今的天子,南宮玄雨卻在賢妃走了之後,更是沉迷於美酒女色之中,不問朝政,政務疏遠,整個朝堂幾乎處於荒廢狀態。

忠貞之臣,卻是進諫無門。

也就在這勢力格局的時候,齊國的良莊,生意不但沒有蕭條,反而更加的忙碌。

只因爲,良莊的生意做的是糧食和布料。

這些不管是誰,都得具備的必需品啊。

“主子,齊國境內,已無生鐵。”這是他們良莊這麼些年來的結果,壟斷了所有的鐵礦,即使對方有兵力,卻也未必會有武器。

“國庫呢?”穩健的揮磨的少年,冷冷的問道。

“公主已經兌換成了銀票,存於良莊的錢莊之中。”一切似乎已近準備就緒,等待的就只欠那一個名正言順的緣由了。

“賢妃娘娘憂鬱成疾,魂斷故國。”一句話,就已經決定了身爲彩雲公主的命運,也預示了齊國的賢妃娘娘從此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就在太子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良國卻傳來了賢妃娘娘的噩耗,尚武將軍奉旨帶兵,討伐齊國暴君,爲彩雲公主討回公道。

本是不足畏懼的邊壤小國,卻不想,其將士一鼓作氣,接連拿下了齊國的數個城池,一時間齊國境內大爲譁然。

內憂外患,烽煙四起,名不聊生,齊國百姓四處逃竄,良國君主卻特意下旨,凡是貧民百姓,只要進入良國境內,都將受到和良國子民一樣的待遇,當然,前提條件是不得肆意生事,心懷不軌。

良國討伐的是齊國的暴君,而不是百姓。

這一旨意一出,頓時引來了成千上萬的齊國難民,只爲在良國有個安身立命之地。

被良隊拿下的城池也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有了新的衙門,新的地方官員,力保百姓們能安居樂業。

這一舉動,不止引來了楚國的關注,就是遠離的奉天也頗爲關注。

由此可見,良國正上演着一出小魚吃大魚的戲碼,可是即便如此,他們又該如何做呢?

沒有接到齊國國君的請援書,不管是楚國還是奉天,他們能做的就是等,穩定本國的勢力,靜觀其變。

本來還擁護皇權的朝臣們,紛紛倒戈,一同擁護太子南宮月,只希望他能一統齊國,然後奪回齊國的領土。

卻不想,齊國境內,經濟命脈一夕之間全線崩塌,整個齊國境內,別說糧草,就是百姓生存的糧食都一無所有。

饒是南宮月再有雄才偉略,他再有抱負,在無錢無糧的情況下,他也束手無策。

城門之內的南宮玄雨就如同一隻困獸一般,在皇宮裡,借酒澆愁,誠惶誠恐。

看到此,城門內的將士們紛紛揭竿,大開城門,恭迎太子入城,南宮玄雨也被作爲獻禮,被俘送到了南宮月的面前。

南宮弟兄間正爲皇權鬥爭的時候,齊國境內的一個又一個城池接連被拿下。

這不禁讓齊國上下震驚,就是奉天和楚國也爲之驚詫。

良國那麼小的國度,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些精兵強將,又是如何儲備那麼富足的糧草武器?

而攻城之快,前所未有。

足以相見,齊國各地,都有良國的內應,而想到這一層,楚國和奉天不由爲之一顫,既然良國能夠把內應配置得如此之深,那麼他們的境內是否也如此?

頓時,關於齊國的亂政,無從去管,他們首當其衝要做的就是肅清自己境內的勢力、

一發動而引發全局,齊國的政變,導致了整個天下的惶恐,楚國和奉天境內也是被搞得人人自危,苦不堪言。

緊接着,齊國京都內,居然被斷了水源,所有的水裡都被下了毒,雖然不至於要人命,但是卻會讓人腹瀉不止。

斷水,斷糧,斷藥,即使南宮月讓人四處奔忙,可是一切都無濟於事,即使找到一些,也不過是車水杯薪,難解燃眉之急啊。

短短的半個月,整個齊國都城就像是一座死城一般,寂靜無聲。

百姓早就四處離散,剩下的也只是一直跟隨着南宮月的將士和朝臣們。

看着空無的都城,南宮月滿目瘡痍,這就是他記憶中繁華的都城,這就是充滿了他所有記憶的國度。

短短的三年時光,這一切全都沒了。

震撼的馬蹄聲以及步伐聲傳來,所有的人都齊聚南宮月身邊,看向城門處。

鏗鏘的軍隊,整齊有序的踏進了齊國的都城,炯炯有神的目光有的是征服的鬥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男子,是良國的戰將,也是打下這一片天的男子,張武。

冷峻的目光,昂藏的身軀,那是勝者的榮耀。

“保護太子,誓與敵軍血戰到底。”隨着一聲殘破的嘶吼,齊國將士把南宮月護在了中央,手中的長劍也對向了來者。

只不過,此刻,卻無人主動出擊。

“南宮太子,末將奉主上之命,如果太子等繳槭歸依我朝,必將善待太子南宮太子。”張武躍下馬背,站定,恭敬的說道。

“勝者爲王敗者寇,南宮月今日輸的心服口服,可不知,南宮月何德何能,能讓良國國主如此禮遇?”南宮月手一揮,阻止了將士們無謂的抗爭,悽然笑問。

饒他南宮月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他復辟之軍,所到之處皆有人助之,否則,他又怎麼可能如此順利的攻進皇宮,卻不想,他的一舉一動也早已在了有心之人的算計之中。

高啊,實在是高啊。

他南宮月不得不服,可是他卻被權力的慾望衝昏了頭腦,沒有去認真思考一下,爲何?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晚矣,他只想看看,這個讓他一敗塗地的人,究竟是誰?

良國的國主究竟是何許神聖?能有如此的謀略和手段?

“太子殿下無需多慮,我朝聖主和太子殿下也算是熟識之人,還請太子殿下放下兵器,我朝聖主上位之日,會親自接見太子殿下。”張武的話,鏗鏘有力,不失武者的威儀,卻又無損言語中的誠意。

“太子殿下放心,我主並非嗜殺之人,現在整個齊國都已成爲良國國土,齊國百姓也是我良國子民,我主愛民如子,又怎會傷害自己的子民呢?”張武的話一出口,南宮月慘淡一笑,率先丟了自己手中的長劍。

他並非貪生怕死之輩,但是,良國國主,這個吞併了齊國的人居然是他的故人?

究竟是誰?

他就是死也要死個明白。

“還請貴國國主牢記承諾,不傷害我齊國將士以及臣民,南宮月俯首稱臣。”南宮月的一番話讓在場的齊國將士心中酸澀,可是此情此景,他們的所有抗爭都不過是困獸之鬥罷了。

已經無力迴天了,又何必徒增傷亡呢?

位於奉天和楚國中間的齊國,就這麼的被弱小的良國一舉吞併,毫無還手之力。

這良國國主再次成爲了世人關注的焦點,他究竟是誰?

他的野心僅限於齊國嗎?

還是這天下?

正文第158章

陽光明媚的清晨,齊國都城已經被肅清了街道,冒險返回故居的齊國民衆不受任何阻擋的出現在了街道兩側,膽怯的站在威武莊嚴的手持長槍的兵將之後,看着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輕男子,嚴肅的審視着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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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新帝登基的時候,一會,新帝將從城門口莊嚴進入齊國京都,沿着這鋪着紅色地毯的街道直往齊國皇宮,此刻早已被打理得煥然一新的地方。

這位新帝確實讓人好奇,畢竟他就是良國國主,那個坐上良國皇位這些年,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可算是少之又少。

關於他的傳說,不是沒有,但是卻沒有人膽敢口口相傳,即便,從未出現過有人因爲傳聞而受到皇室處罰的先例,但是,自始至終,就是沒有人傳言過。

這就不得不讓人歎服,正所謂悠悠衆口猶如那黃河氾濫,難以圍堵,可是……

但是,就算不敢,但是關於新帝的好奇,卻是壓抑不住的。

他是老是少?

年方几何?

身高几尺?

容貌如何?

有沒有如花美眷?

這種種的疑惑隨着即將踏入城門的新帝而得到詮釋,就算是剛亡國的百姓,也難掩其好奇之心。

雖然亡國之恥不可忘,但是相較於之前的齊國帝君,百姓已經受夠了齊國皇帝的昏庸無爲,要不是有一個賢惠的賢妃娘娘,要不是有一干忠肝義膽之臣,齊國又怎會淪落到此種境地。

如果不是他的無爲,齊國又怎會出現內亂,總的來說,朝代更替本是命中註定。

而新帝”還未統治這個國家,就已經頒佈了和良國百姓同等的旨意,齊國百姓也避免了逃亡流竄,奔波流離之苦。

就連齊國敗軍根據自願也被收編進了良隊,如果不願參軍者,一律發放路費,讓其返鄉與家人團聚。

這又怎麼會不讓人振奮,敗軍之將能活,這已經是想到不敢想的奢望,還能回到家鄉,並且還有路費,這對於民衆已經算是不能再大的恩惠了。企圖重新凝聚復辟之軍的齊國餘臣也是屢屢受挫,只因之前的將士已經軍心渙散,難以召集。

就連齊國餘臣,也不得不感嘆,這新帝的寬宏仁政。

畢竟,哪一位君主在登基之前,會想到這些,那個想的不是怎麼當上皇帝,怎麼去建立自己的政權,而不是這些社會最底層,最瑣碎的事情。這無形當中,也爲新帝的登基去除了更多的不安定因素,人心一旦定了,那麼,這復國大業就真的成了一句空話了。

想到復國,不由心頭黯然,這齊國最有帝王相的太子南宮月此刻已經成了階下囚,這復國之事何其渺茫啊。

裝扮成了黎民百姓混雜於百姓間的齊國餘臣,一同關注着這即將露面的新帝君,也有着尋機刺殺新帝的打算。

畢竟只要太子不死,只要新帝一忘,那麼齊國就還有復國的希望。

不到最後,他們是不會甘心的。

畢竟,齊國算來也是這三分天下的一大強國,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一個從來不放在眼中的小國給吞了,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就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依舊難以相信,齊國已經忘了。

可是他們遠遠沒有想到,不止齊國,就是這天下,都將臣服於開國帝君的腳下。

關注着紅色地毯,思緒遊移的他們卻沒有想到,從他們一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振奮的鼓聲響起,吉時已到,所有的目光全都往城門方向看去,蜿蜒的紅毯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的豔麗。

威武挺拔的尚武將軍身着盔甲,手持長槍,帶領着同樣裝備的侍衛隊穩健而來,黑色的盔甲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着冷冷的幽光。

尾隨其後的就是身着杏色宮裝的宮女們,手提宮燈,體態輕盈,面容清秀,看起來和尋常的宮女並無異樣。

隨後出現的就是被人高高擡起的巨大軟轎,一個身着潢色長袍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冷峻中有着些許陰柔,狹長的眸子本爲這容顏增添了幾許妖冶之色,但是目光流轉間,卻有着帝王的霸氣和雄心。

未長出鬍鬚的容顏看起來那麼的光潔,隨意斜靠的身軀,卻讓人不敢忽視那蘊含的力量。

“國主駕到,跪……,”隨着人影的臨近,洪亮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幾乎是膝下一軟,圍觀的百姓紛紛跪於手持長槍的侍衛身後,齊聲高呼。

但是垂下的眸子中幾乎有着同樣的震撼,沒想到國主,這個拿下了齊國天下的國主居然只是一個弱冠少年,還長得那麼的俊美。

本以爲,有着如此雄才大略的君主,就應該有着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一個心思如此縝密的君主就應該有着一副強健的體魄和看起來很是親善的容顏。

卻不想,錯了,這一切都錯了,不止錯了,還大錯持錯。這帝君不止不和善,不止不莊嚴,看上去還有有些懶散邪魅之意。

詫異

驚豔

失望

好奇

希翼

種種眼神中也有着一種怪異的滿意和興奮。

就在帝君的軟轎行至一處拐角的時候,在預料當中,卻又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房頂之上,和百姓之中,同時出現了手持兵器的身影,目標就是軟轎上的人兒。

“保護百姓。”沒有百姓所想的那種保護皇上,然而慌亂戒嚴的狀況出現,反而是一句,保護百姓,這再次讓跪在地上的百姓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即便是這是帝王的手段,但是卻也太過。

即便有些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百姓,在聽到兵器交接的聲音的時候,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了。

轎子依舊行進中,就連絲毫的慌亂和停頓都沒有,刺殺帝君的人都被擋下了,擋下他們的不是身着盔甲的將士們,反而是身着宮裝,宛若臨池仙子的宮女們。

對於刺客的干擾,軟轎上的人兒,自始至終都沒變過神色,好似宮女所驅趕的不過是不識時務的蒼蠅罷了。

“十招。”冰冷的話語吐出,有着山泉的清澈,也有着深潭的寒意。

正在想,所謂的十招是何意的時候?

和刺客們糾纏的宮女們已經陸續回到了隊伍之中,手中拿的依舊是那古典而有別致的宮燈。

行刺之人已經成了一塊破布一般,扔在一邊,隨即被侍衛清理乾淨。看起來一系列的動作那麼的迅速,瞬間,彷彿在這明媚的陽光下並沒有發生任何的流血衝突。

之前的一幕,不過是鏡中望月一般,夢幻虛無。

而這一幕卻也讓人切身體悟到了新帝君這讓人膽寒的冷酷和狠冽。

跪在地上的百姓,頭再次低下,不敢在擡起。

“皇上駕到。”隨着開國將軍張武的傳報聲,轎子終於擡進了齊國的皇宮。

“臣等恭迎聖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干良國朝臣在此之時,已經身着嶄新的朝服,齊聲參拜國主。

這一生,他們何曾想到,他們能夠站在齊國的皇宮裡恭迎聖駕,他們又怎麼會想到他們不再是讓人歧視,讓人鄙夷的窮壤之地的臣子,而是一個大國的臣子,從此之後,即便是面對楚國和奉天這樣的大國,他們也能站直了腰板,揚眉吐氣了。

下了轎子,在朝臣的跪拜下,墨良一步步的走近那寶座,一步步的踏上天階,直到站在了龍椅前,轉身,俯瞰衆臣。

“宣旨。”如冰凌般的話語吐出,一直站在一側的同樣身着朝服的青峰,向前幾步,面向朝臣,展開了一直捧在手中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同元年,齊國之君荒淫無道,置國之安危不顧,棄邦之信義,致使我良國彩雲公主魂歸西去,我良國雖國窮民弱,但卻也不是任人踐踏侮辱之輩;再則齊國內亂不止,民不聊生,良國國主體恤蒼生百姓,冒天下之大不韙,舉兵而下,以我良國三萬將士一統齊國疆域,展我良國將士雄風,也示我良國聲威,今入主天下,建國號大同,封年號元年。”不同於以往的天地命運,有的只是鏗鏘有力的宣告。

宣告天下,良國之所以滅了齊國,不應天,不應地,只因齊國國君有負於彩雲公主一片芳心,更因齊國皇權混亂,導致齊國百姓苦不堪言,良國君主體恤黎民之苦,這才舉兵而戰的。

雖然沒有天命之說,更沒有刻意的大仁大義,卻真切實在,讓人心有體會,很能獲得民衆的認同。

而這大同一字,意義深遠。

天下大同,其野心……

“臣等恭迎聖駕,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朝賀聲再次響起,墨良這才穩穩的坐到了龍椅上。

“衆愛卿平身,自此,我大同臣民一律平等,至於齊國餘臣,朕無嗜殺之意,但是卻也沒有退讓求名的雅興,如果俯首稱臣的話,朕自當歡迎,入朝爲官,返鄉爲民,可隨意,但是若心懷異心,意圖不軌者,圖謀者,按律處決。”一句話,言簡意賅,可是卻也表明了他的態度,該殺該放,絕不含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時間,滿朝文武再次跪拜,這就是他們的君王,一個他們也是首次見面的君王,這麼一個出人預料的少年天子,卻給了他們此生最爲榮耀的時刻,也給了他們身爲大臣該有的自省和自識。

“朕提拔愛卿們,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給衆位愛卿一個大展拳腳的機會,而今,這個機會已經到來了,各位愛卿的表現,朕拭目以待。”墨良俯瞰着下首的羣臣,冷冷的說道。

“”臣等定不辜負皇上聖恩。”這是各位朝臣僅能給出的答案。

對於這位君主,在他們的心目中,在無人能夠取代,更無人能夠動搖他們的效忠之心,畢竟他們不知道,普天之下還會有誰能同大同皇帝一樣,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臣服。

“退朝。”看了看龍椅上的少年天子,雖然面色依舊,但是卻知道,皇上已經不耐,果然看到了皇上的手勢。

“恭送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起身,離開冰涼的龍椅,墨良的嘴角嘲弄的扯起,萬歲,自古至今那麼多的皇帝,又有幾個能真正萬歲,就是活到一百歲,也沒有一個。

看着每到一處,跪得遍地的太監和宮女,墨良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的自得感,反而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情緒在涌動。

他想要的是至高的權力,他要的是無人膽敢阻撓的權力。

今天是他跨出的第一步,也是他所取得的成果,可是,本該和他一起享受這份榮耀和滿足的人卻不在身邊。

這麼些年了,青姨究竟去了哪裡,爲何整個奉天都沒有她的影蹤,難道青姨並不知道他還活着嗎?

她究竟去哪裡了?

難道青姨真的已經過世了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獨孤雲崢沒有理由欺騙他。

青姨究竟去哪裡了?

青姨,玥兒已經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世人面前,青姨應該知道,現在的玥兒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也有了保護青姨的能力了。

青姨,不管你在哪裡?如果你知道玥兒在此的話,請你來找玥兒吧。玥兒想你了。

自從離開了奉天,決定以死脫身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真正的從一個孩提成長成了一個什麼都必須靠自己的“男人”他沒有資格軟弱,更沒有資格委屈,他能做的就是不管什麼時候,無論何時,都保持挺拔的姿態,從容的心態去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

心中那僅存的記憶,那溫暖的有着他的委屈和脆弱的淚水的記憶,那記憶中的溫暖就成爲了他一生中最爲珍貴的回憶。

而那一切不會僅僅只是回憶,他離開就是爲了讓這份溫暖能夠持續,水遠的持續下去,直到他閉上雙眼的那一刻爲止。

可是,他現在已經有資格去享受這份溫暖了,然而賦予溫暖的人卻一直尋而不見。

青姨……

不管你在哪裡,玥兒都會找到你的,一定會的。

只希望青姨好好的,平平安安的生活在某個地方,等着玥兒去接你。

“大同國內,給朕找,一有消息,立即稟報於朕。”這是墨良回到御書房內,看着堆放一桌的奏摺,準備打理國事之前所說的話。

“是,皇上。”青峰知道,此刻的皇上不容打擾,躬身退出了御書房,把空間留給了專心的皇上。

“丞相大人。”經過精挑細選之後,成爲了大內總管,也就是皇上身邊的內侍太監的來喜在看到青峰走出之後,躬身來到了青峰面前。

“以後照顧皇上的重任就交給你了,來喜公公可有牢記皇上的喜惡和作息?”青峰看着眼前的這個同樣年齡不大的太監總管,沉聲問道。自從之後,面對這位公公,他也理當以禮待之。

“大人請放心,奴才已經謹記於心。”來喜眉眼恭順的答道,雖然對於這位開國天子有些膽怯,但是,他會努力去做好的。

因爲,他沒有退路,因爲他被選中的目的就是服侍好皇上,如果連這都做不了,那麼他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即使皇上不會要他的命,即使這位大人不會爲難於他,他離開了皇宮,他又能如何?

“有勞公公了,下官告退。”說完,青峰躬身而退。

他的一舉一動已經給大同皇宮的宮女太監們一個表率,對於這位年紀不大的太監總管,他們能做的就是服從和恭敬。

“大人慢走。”來喜也同樣躬身還禮,對於青峰大人的意圖,他自然明瞭,對於青峰大人以身作則,爲他樹立威信,他深感謝意,但是再多的表達謝意的話語都是多餘的,因爲青峰大人想要聽到的並不是他所要說的感謝,而是要看到他的表現。

一代君王,沒有慶祝的大擺筵席,更沒有預想當中的犒賞將士,有的只是按部就班的有條不紊的辦理朝政,似乎少了什麼,但是卻又……這大同皇帝的行事作風,還真讓人猜不透摸不着。

也就是他的這種做派,讓相鄰的楚國和奉天君主都有些拿捏不定,對於這大同的帝王,也多了幾分顧慮。

素未蒙面的良國君主達成了一致的共識,那就是派人前往大同,送上賀禮,以示對大同皇帝的朝賀,另外的當然就是一探虛實。畢竟這傳聞和事實總會有差距,他們想要的是確鑿的事實,而非道聽途說的傳聞。

當然關於這位大同皇帝的傳聞無非就是少年天子俊美如金童,冷酷如修羅。

但是這俊美,究竟是何等容顏?

冷酷,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都是必須瞭解的,畢竟,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難以逃脫的規律,但是,他們卻並不想這樣的歷史定律發生在他們的身上,即使有這種事情發生,那麼也應該是他們自己一統天下的結果,而非自已成爲那亡國之君。

然而卻在他們還未決定出出使人選的時候,就已經接到了來自大同國國君親筆寫下的邀請函,邀請兩位國君派人前往大同,以示友好。

一同到達的還有上等的錦緞,好茶。

“各位愛卿覺得,我朝誰人出使大同最爲合適?”儒雅的軒轅帝環視滿朝文武,徵詢着羣臣的意見。

“臣以爲,若是派出臣子的話,可能會讓大同國皇帝覺得我奉天怠慢於他,畢竟此時的大同,戰火方歇,雖說元氣大傷,但也正是熱血沸騰之時,臣斗膽,還請皇上三思。”說話的是,此時已經官拜宰相的權無智,自從攝政王年邁辭官以後,權無智便看似應當的入了朝,做了官。可是,其中原委,又有誰能明白。

權無智雖然身無官職,但是在奉天卻有着難以估量的影響力,更何況,他的手上還掌握着奉天的大半經濟命脈,一旦權家完全脫離了奉天朝廷的掌控,想要在收回,可就難了。

所以,權家必須有人入朝爲官,而權家的掌上明珠,也以二十的大齡,嫁入皇宮,成爲轟動一時的傳聞。

“請皇上三思。”繞來繞去,軒轅帝本讓他們給出一個人選,卻不想,這難題又回到了他自已的頭上。

“那麼權愛卿覺得,誰去較爲合適?”軒轅帝依舊是那溫文儒雅的模樣,並沒有因爲臣子們的推脫而面露溫色。

這樣的軒轅帝,讓人臣服,卻同樣讓人畏懼。

只因爲,一個人能夠保持着一張面具,從未撕裂過,他的真實面目是什麼樣的?他的情緒又是什麼樣的?

這樣的人,才讓人感到更加的可怕。

“臣以爲,衛國王最爲合適。”權無智跨前一步,從朝中大臣中出列,舉薦到。

只不過,這衛國王身在邊關,手中握有重兵,他會離開邊關嗎?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大同國度曾經是齊國國都,那個曾經讓衛國王嚐到了屈辱,也讓衛國王刻骨銘心的地方,衛國王願意舊地重遊嗎?

如果他去的話,情何以堪?

雖然不知道太后娘娘究竟去了哪裡?但是,衛國王確實是在齊國把太后弄丟的,這是事實。

一路看着太后和幾位皇子之間的往來,權無智能明白獨孤雲崢心中所想,更何況,賢王的前往,以及那滿臉的淤青,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難得的是,獨孤雲崢和獨孤鑫源並沒有因此而決裂,這是爲何?

他不得而知,或者說,他也不想知道。

有些事情,還是糊塗些的好。

“皇上萬萬不可,這衛國王身系守衛邊疆重任,天降異相,衛國王萬萬不能離開邊關,還請皇上三思。”朝中已經有人提出異議了,誰知道,這大同會不會有內應出現在奉天境內,如果衛國王走了,殺個措手不及,這奉天可就危在旦夕了。

“請皇上三思。”衆位大臣也齊齊高呼,就怕這守衛之神一旦走了,這奉天就成了盤中餐了。

“臣有一個人選,請皇上斟酌,淮南王?皇上意下如何?”此提議一出,頓時得到了滿朝文武響應,就是權無智也覺得不錯,只不過……但是想來想去,確實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了。

落凌王遊歷河川去了,蹤跡不定,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現在想要召他回朝,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年齡相仿的就是淮南王獨孤行風,他的年齡也和爲國王相差不大,又比賢王要大一些,作爲出使使臣也更爲合適一些。

更主要的是,他和太后的關係似乎並不像賢王他們那麼密切,當然對於太后失蹤一事,他也無從知曉,去到哪裡,也不至於會出什麼亂子。

可是權無智怎麼想也想不到,有些東西,並不是他以爲的那麼密不透風,有的東西也不像他以爲的那樣無關緊要。

正因爲他這麼一個看似無害的人出使了大同,導致了很多無從預料的波折發生,也讓本該平靜的奉天猶如晴天驚雷一般,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傳朕旨意,急召淮南王回京。”一道聖旨,三百里加急,遠在淮南王府的獨孤行風,平靜的生活由此被終結了。

接到聖旨返京的獨孤行風,一騎直奔京城,臉上有着讓人看不清的虛無。

他還是回到了這個不想踏入的地方,也回到了這個不想回來的地方。進宮,面聖,領旨。

揣着聖旨直接進了賢王府,爲何?

似乎連獨孤行風也說不上來,只不過想在走之前,見上獨孤鑫源一面。對於獨孤行風的到來,獨孤鑫源並沒有感到意外,也沒有感到高興,只不過簡單的敷衍之後,以舊款待,算是爲獨孤行風踐行。兩個都還沒成年的少年,又一次的在多年之後,執杯相對。只不過,這樣的夜晚,獨孤鑫源似乎多了幾分傷感。

“王弟,你似乎有心事?”看着一直喝悶酒的獨孤鑫源,獨孤行風開口問道。

這樣的獨孤鑫源有些陌生,但是卻又有些熟悉。

熟悉那是因爲血緣吧,陌生,那是因爲距離和成長所形成的一種感覺吧。

只不過記憶中那個隱忍卻又堅強,可是卻也會痛哭流涕的少年已經長大了,不會再哭泣了。

“王兄此去……,”獨孤鑫源似乎有話要說,可是卻又咽了回去這欲言又止的樣子更讓獨孤行風感到好奇了,當然,獨孤鑫源不想說的話,他也不想去強迫。

“喝酒吧,你我兄弟二人,好不容易相聚,老規矩,不醉不歸。”獨孤行風舉杯說道。

“好,不醉不歸。”獨孤鑫源豪爽的舉杯,一干爲盡,卻忘了,自從那個晚上,他們三弟兄一醉過後,他再也沒有碰過酒了,就只怕酒醉之後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傳到了不該傳到的人耳朵裡。

他不怕自己出事,就只怕爲此連累的不止一兩個人。而這些人,都是母后在乎的,他不能那樣。

可是,今天,他卻拋開了顧慮,只想一醉解千愁。他看着即將去大同的王兄,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如果他能去的話,那麼他就可以去看看母后最後呆過的地方,可是去了又能如何,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即使到了那裡,同樣已經沒有了母后,又能如何?

徒增傷感罷了。

好複雜的情緒啊,早早失去了親情的獨孤鑫源,只能這麼自我折磨,卻又無處宣泄。

一壺又一壺的酒下肚,一個又一個的酒罐空了,斜斜歪歪的滿地都是。

“王兄,我帶你去見個人,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人,她見到你應該很高興,見不見?”舌頭都有着擰巴的獨孤鑫源突然神秘兮兮的對着獨孤行風說道。

那故作神秘的樣子還真引起了獨孤行風的好奇心,雖然有了三分醉意的獨孤行風,但是卻依然清晰的知道,他在做什麼。

只不過看着獨孤鑫源那醉態可掬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雖然獨孤鑫源也該有十二歲了吧,可是他們都是被過早剝奪了童年的人,他明白這種感受。

如果酒勁能讓他輕鬆片刻,那又有何不可?

“退下,若有誰膽敢跟着本王,別怪本王手下無情。”就在獨孤行風踉蹌的攙扶起獨孤鑫源的同時,也拋出了一句讓人膽寒的話語。

他不是獨孤鑫源,不是這個可憐的小傢伙,明知道有人監視卻還無能爲力。

“王兄,這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就算是你也不能知道。”獨孤鑫源一本正經的叮囑,可這話卻讓人聽得啼笑皆非。

獨孤鑫源要帶他去見一個人,可是這件事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他自已。

獨孤鑫源真的喝醉了,不過,這反而讓獨孤行風有了好奇,究竟是什麼人,會讓獨孤鑫源如此慎重。

“王兄明白,一定保守秘密。”獨孤行風看着站都快站不穩的獨孤鑫源那一臉的認真嚴肅,也一本正經的保證到。

別說沒有人聽到,就算有人聽到,也知道,他們喝醉了。

就連獨孤行風自已也有些莞爾,他什麼時候也有了這等興致。

踉踉蹌蹌,跌跌撞撞的回到房裡,整潔而滿含墨香的味道讓獨孤行風很是滿意,也很欣慰。

只見進了門,獨孤鑫源還謹慎的把門關上,插上門閂。

獨孤鑫源的身形有些搖晃,但是這個動作卻感覺做了無數次般熟練,穩健。

沒有理會一旁的獨孤行風,獨孤鑫源慢慢的走向擺放着書籍的矮櫃上,打開門,從裡邊小心翼翼的抱出一個瓷罐。

感覺很尋常的一個瓷罐,並且可以看見,拒子裡有着爲數不少的差不多的瓷罐。

雖然身形已經不正,但是看獨孤鑫源抱着瓷罐的神態卻是萬般的小心慎重,就好像怕掉倒了一般。

搖搖晃晃的把瓷罐捧到了圓桌上,放好,還小心的用手袖擦拭了瓷罐的外面,這才滿意的笑了。

是的,憨憨的,有些天真,但是卻也有着心酸的笑容。

“母后,源兒帶王兄來看您了,您看看,王兄是不是越來越像個王爺了?”卻只聽得獨孤鑫源話語一出,獨孤行風就愣了,渾身的酒意一瞬間散去。

獨孤鑫源是不是喝多了?真的是醉倒胡言亂語的地步了嗎?

可是,看着獨孤鑫源的神態,並不像是胡話。

“王兄,母后在等你呢,還不見過母后?”獨孤鑫源乖乖的側開身子,看向獨孤行風,對於獨孤行風的表現還有些不滿。

“王弟,你醉了。”獨孤行風定定的看着獨孤鑫源,說道。

他到要看看,獨孤鑫源會做出何等解釋。

“母后,王兄就要去齊國了,厄……不對,應該是大同國了,源兒也想去,可是又怕去,源兒想去看看母后仙逝的地方,可是又怕,源兒到現在還忘不了,母后躺在冰棺中的樣子,就像睡着了一樣,母后的身子好冰,源兒還和二皇兄給母后擦臉,梳頭,換衣服,母后好美,源兒從來沒有發現,母后那麼的美,就跟仙女似地,可是源兒卻不能好好的把母后安葬,只能和皇兄一路把母后火葬了,火燒到母后,母后疼嗎?火油也是源兒和皇兄親手潑上去的,源兒潑了好多,源兒只想讓火燒的很大,那樣的話,母后就是疼,也不會太久的。”聽着獨孤鑫源這如夢幻般的話語,獨孤行風定定的看着獨孤鑫源,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

他們其實隱約知道,母后殉葬一說完全屬於子虛烏有,因爲他們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母后了,又怎麼會出現母后殉葬一事。難道,母后確實已經不在了?

只不過,時間上對不上而已。

“六弟,母后爲父皇殉葬,這是天下百姓人盡皆知的事情,王弟喝多了,不要再胡言亂語了。”獨孤行風板起臉嚴肅的告誡道,可是雙眼卻死死的盯着獨孤鑫源。

“殉葬,哈哈,殉葬,他想得美,母后就是死也不會回到這個骯髒的地方的,母后會爲他殉葬,哈哈,滑天下之大稽。”果然不出所料,獨孤鑫源一改之前的表情,憤恨不平的說道。

言語中有着他這個年齡本不該有的滄桑和悲憤。

“王弟,何出此言?”獨孤行風沉聲問道。

“王兄,你是果真不知嗎?二皇兄在齊國遇刺的時候,母后失蹤了,父皇有管過他們的死活嗎?二皇兄昏迷不醒,母后下落不明,父皇想到的只是皇位,只是奉天,幸好蒼天有眼,讓二皇兄逢凶化吉,死裡逃生,母后卻毒發不治身亡,你知道二皇兄當時什麼感受嗎?你能理解嗎?一睜開眼就看到母后躺在自己的身邊,成了一個冰人,全身結冰,那是什麼樣子,王兄能想象嗎?母后臨終想到還是讓神醫救活二皇兄,可是卻救不活她自己;王兄知道,大皇兄爲何讓母后出宮嗎?知道爲何父皇會讓母后離開嗎?因爲母后離開了,大皇兄纔沒有登基的阻礙;因爲父皇早就知道,母后活不久的,即使母后出宮,她也沒命長久的。”一番悲憤含淚的話語,讓獨孤行風震驚了,雖然其中緣由他早就猜到不少,但是當他真正聽到這些隱情的時候,他還是震驚了。

雖然身在皇室,他早就習慣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生活。

雖然身在皇室,他早就對人生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但是當他親耳聽到的時候,卻還是不免爲之震驚和悲涼。

“太子皇兄真的是失蹤了嗎?這是母后一直沒有說出口的疑惑,但是卻也是母后心頭的傷,母后去齊國,也只是想去看看太子皇兄曾經走過的地方,找尋太子皇兄的下落,卻不想落得個客死他鄉?”說道這裡,本來已經乾涸的淚水再次涌出,聲音也哽咽了。

這奉天是他的國家,是他的家鄉,可是他卻感受不到一點溫度,他好累。

他好想母后。

“王兄,我真的好佩服母后,她明明知道,她和太子皇兄是顆棋子,一顆註定消亡的棋子,可是,她還是真心的對待我們,或許別人會說母后狠毒,因爲讓我們學些無用的東西,以後不會和太子皇兄爭奪皇位,可是有誰知道,要不是這些,我們能活到現在嗎?要不是這樣,父皇會容許我們活着嗎?皇上能允許嗎?”獨孤鑫源說道這裡,沒有憤恨,沒有抱怨,有的只是對宿命的無奈何。

“太子皇兄失蹤了,母后慢慢的疏離了我們,我知道,母后不是恨我們,而是母后害怕因爲我們和她的親近,讓我們受到牽連,我知道的,母后深居簡出,只是爲了,讓太子皇兄知道,她不信太子皇兄真的死了,母后相信太子皇兄有朝一日總會回來的。可是母后卻再也等不到皇兄了。”獨孤鑫源沒有理會一直保持沉默的獨孤行風,只是一股腦的把埋藏心中許久的,無處發泄的話一吐爲快。

對母后的思念,對母后的愛,對自身的無奈,這一切都隨之傾訴。

“這是什麼?”久久,獨孤行風纔看着桌上的瓷罐問道,其實,此時此刻,不用獨孤鑫源回答,他已經知道,這裡邊是什麼了。

看着母后的遺骸,獨孤行風反而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賢王府裡,淮南王和賢王一醉方休,卻傳遍了整個朝野。

正文第159章(一)

“南宮太子,請稍候。”隨着太監的離開,站在御書房中的南宮月環視着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這裡曾經是他經常出入,甚至是處理政務的地方”可是如今卻已經變了天,易了主。

沒想到這新帝君居然沿用了齊國的一切,這似乎有違常理,畢竟哪個皇帝不想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是,這大同君王卻沒有,就算改動,也是微乎其微。

但是這樣的做法,卻有利於穩定局勢,更有利於安定人心。

畢竟大興土木,這是每一個朝代,黎民百姓都害怕的事情。這個大同新君確實讓他南宮月佩服,不止因爲他一句拿下齊國的謀略,還有着這爲君之道,看着自己嶄新的一身,如此心思,又有多少人能具備。“皇上駕到。”隨着那代表了至尊的聲音傳來,南宮月垂下了眼簾,跪在了御書房內,恭候聖駕的到來。

明黃的鞋子出現在了南宮月的眼前,那尺寸?

這是帝王的裝束,但是……

“南宮太子免禮。”修長有力的雙手扶起了南宮月的雙臂,擡頭,南宮月看到的卻是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面孔。

那個曾經在齊國呆了許久的奉天太子,那個失蹤了多年的奉天太子,那個他算是管住了他成長的奉天太子——獨孤絕殤。

即使現在的他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少年氣息,但是那俊美的容顏是那麼的像奉天的先帝,只不過沒有先帝的那中病態的陰冷,多了健康的自信和穩健。

“賜座。”淡淡的話語吐出,南宮月從驚愣中回過神來,怔忡的走到了位子上坐下。

可是視線還凝聚在一同坐到他身邊的人身上。

太過意外,太過震驚,反而沒有什麼想要問的,就連大腦裡都還處於一片空白。

“南宮太子,朕有什麼不妥嗎?”雖然明白南宮月的驚訝,但是如此失態,讓墨良還是有些擰眉。

“南宮月失態,觸杞龍顏,還請皇上恕罪。”脊背一涼,南宮月趕緊起身,再次跪倒了墨良的跟前。

他怎麼能忘了,他面對的是一國之君,是吞併了齊國的敵人,可是……爲何,當他看到了這個故人,他真的涌不起半點的恨意和仇隙。“多年未見,南宮太子變了不少。”看着跟前的男子,墨良淡淡說道,沒有蔑視,沒有自得,有的只是坦然的評價。

眼前的這個男子,曾幾何時,那麼的意氣風發,那麼的自信挺拔,可是如今……

南宮月還是南宮月,但是失去了權力襯托的他,也不過是一個甘於認命的凡人罷了。

認命,這兩個字眼,絕對不會出現在他墨良的身上,他想走什麼樣的路?過什麼樣的生活?那一切都該由他自己決定。

而能夠保證他想要的生活的實現,那就是絕對的權力。

一旦擁有了權力,他不會濫用權力,但是他會好好的珍惜這分權力,因爲這是他朝着夢想前進的最有力的保證。

“南宮月慚愧。”聞言,南宮月只是暗啞的回答,跪在地上的身子依舊沒有直起。

萬種愁腸,只有他最爲明瞭。

“你大意了?”一句話,總結了南宮月淪落至此的一個決定性的關鍵。

如果他對於南宮玄雨多幾分防備和關注的話,事不至此。當然,如果南宮月繼位的話,對於他來說,將會是不小的阻礙,但是也並不代表說,如果南宮月繼位,這齊國他就攻不下來,只不過是時間上可能會耗得久些。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他就不會留下缺憾和可能性。

“南宮月慚愧。”還是這句,好似除了這句,南宮月就找不到該說的話了,在這個本該是同等身份的少年面前,南宮月只剩無語。“朕會對天下百姓負責的。”看着沉默無語的南宮月,墨良知道,這是他最後的尊嚴,他不會開口求自己的。

“多謝皇上。”南宮月至此,心中有些釋然,也有些晦澀。

“退下吧。”話到此處,已經沒有了繼續的必要,墨良也起身走向了桌案後。

“南宮月告退。”躬身退出御書房,沒有再去看已經伏案的墨良,更沒有對這裡的一切有所留戀,之前的什麼皇位,政權,一切都不過是過眼煙雲,一切放下了,才知道,他心中念想的不過是默默陪在身邊的妻兒。

即使此刻的他,就算明白了他們的重要,卻已經沒有多餘的時光來陪伴他們。

看着離開的南宮月,墨良的視線沒有收回。

“啓奏皇上,奉天王朝和楚國的出使函已經送到了。”來喜捧着兩封紅色的風格迥異的拜帖呈上。

“讓丞相大人負責接待來使。”墨良拿過兩封拜帖,沒有打開,但是關於奉天和楚國的信息卻浮上腦海。

奉天的軒轅帝獨孤韻,他並不陌生,但是也並無好感。

想到之前的他,那麼循規蹈矩的往玄月宮跑,先不說之前的過往,就是那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摸樣,就讓他覺得虛僞。

更別說在母后出事之後,他居然登基上位,這無疑是把母后的生死置於不顧。

當然,他也沒想過,獨孤離和獨孤韻會顧慮到母后的身死,但是想法還是會有,並且感覺特別的不舒服。

獨孤韻真和獨孤離一樣,那麼的薄情寡義,果真不愧是父子。想到這裡,墨良幾乎沒有想到,自己也是哪個叫獨孤離的男人的兒子,也曾經叫過他父皇。

就像一個陌路人一樣,牽動不了他的任何情緒。

獨孤韻……

看着拜帖,墨良的眼神有些恍惚。

“皇上,夜深了。”來喜小聲的提醒陷入沉思的皇上,皇上的身體也是國之根本啊。

“嗯。”回過神,墨良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軀體,踏出了御書房。兩份拜帖就那麼放在了桌上,無人搭理。

大同元年八月,前朝太子南宮月自縊於府中,留下了前朝遺孤,大同帝宣召厚葬,並封已逝南宮月之正妻爲一品王妃,其子爲一品世子,居於京城之中。

齊國遺臣最後的一線希望再次破滅,唯一的寄託就在於年幼的一品世子身上。

這個決定曾經私下讓很多大同王朝的朝臣質疑過,畢竟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可是,卻無一人膽敢提出異議,因爲他們相信,既然帝王如此決定,自然有其必然的因素。

朝臣們的信任和順從,讓墨良感到有些歡喜但是卻更多的是沉重。

雖然他墨良有自信,不管做什麼都是慎之又慎的決定,但是人非完人,他也並非無所不能,百密總有一疏的時候,如果一個王朝真想長久持續下去,那麼朝堂之上必然會有異議。

而不是如此的一羣順從之輩。

想到此,大同帝皺起了眉頭,他該如何改變這一狀況。看了看桌案上的日復一日的奏摺,永遠批改不完的政務,他多久沒有好好的休息了?

想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準備一下,隨朕出宮看看。”自從建國以來,他還沒有出去領略過這大同的天下,百姓生活是何等景象。

“是。”來喜看了看臉色疲憊的皇上,想要勸解的話語也嚥了回去。

他本想說,這天下方定,齊國遺臣還沒有完全死心,各路梟雄也都還在伺機而動,皇上此時出宮,只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來喜最終還是沒有把擔憂說出來,只是儘可能安排好侍衛,儘可能的保護好皇上。

華燈初上的時刻,宮門側門處,一個俊逸非凡的少年閒逸的走出了那巍峨的宮門,融入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

這就是百姓,這就是蒼生,民以食爲天,只要能讓其吃飽,穿暖,日子安穩,不管誰做皇帝都無關緊要。

良善而又單純的百姓,或者說愚昧而又薄情的衆生。這就是人的兩面性,有善有惡,就要看去想的人站在什麼角度?

隨意的走在人羣中,感受着這和樂的繁華景象,墨良的心中卻越發的感到空無。

四處環視的雙眸無意中似在搜尋着什麼?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叫賣聲,交談聲,歡呼聲,嘈雜聲,聲聲入耳,卻又感覺離自己好遠好遠,墨良站在人羣中,卻感到一種蕭索。“小姨,我要糖葫蘆。”童稚嬌柔的聲音就像一股清泉般衝進他的耳底,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正拉着一個恬靜的少婦,往賣糖葫蘆的地方走去。

小姨……

看着少婦溫柔的把手中的糖葫蘆遞給身邊的小女孩,那寵愛的眼神不加掩飾。

墨良的心中不由回想到之前,他就像那個小女孩一樣,那麼的無憂無慮,青姨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爲他遮擋風雨雪霜。

可是,回神,那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女子,此時卻身在何處?

他該去哪裡尋找她?

青姨,玥兒好想你,你來找玥兒吧。

目光再次看向暖意融融的小女孩和少婦身上,墨良的脣角也因爲這一分溫暖而倍感溫馨。

“登徒子,看什麼看。”卻不想,一聲嬌呵在耳旁咋響,墨良微微皺了皺眉頭,向後退了一步,這纔看向正瞪大了雙眼瞪着他的少女。

而這聲音也引來了不少的關注目光,墨良只是看着少女那嬌嗔的摸樣,不動聲色。

“看什麼看,再看,我把你送官府去,就說你調戲良家婦女。”少女一看墨良不但沒有因爲窺視被饒而有尷尬的神色,反而直直的看向她,不由大爲光火。

“調戲?良家婦女?你?”接連三個語調漸升的問句,無疑是在少女本就光火的情緒上澆了一桶油,本就明亮透徹的雙眸瞪得更圓了。

“你什麼意思?”少女怒了,她從小到大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怎麼會如此的恬不知恥。

但是此刻的她,卻忘了,她的目的是追究對方的行爲,不是糾結於自己的形象問題。

“幼稚。”墨良看着被他一語激怒的少女,眼神一黯,丟下兩個字,走人。

女人就是無知,當然青姨除外。

青姨可不像這些女人一樣,不懂還要裝懂,更不會無事生非,自以爲是。

“你……你給我站住,你說什麼?”一陣風掠過,少女已經到了墨良的面前,雙拳緊握,垂在身側,圓圓的雙眸中有着熊熊燃燒的怒火,使勁的深呼吸,好似就怕一個剋制不住,就揮拳相向。

“好狗不擋道。”不悅的看了一眼擋到他視線的少女,墨良毫不客氣的撩出了一句。

卻不想,這一下,本就一觸即發的怒火再也剋制不住了,一隻粉拳夾帶着狠咧的呼聲撲面而來。

墨良眼神一黯,不留痕跡的退了開去。

卻不想,少女看到自己全力以赴的進攻居然被人輕而易舉就化解了,怒火之餘,也有了求勝心。

“你別躲,還手,本姑娘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看着墨良只是退讓並不還手,少女忍不住了,大聲說道。

嬌俏的臉蛋上滿是嚴肅和認真。

這是一個武癡最真實的表現,墨良暗歎,怎麼一出門就遇到了一個麻煩。

一旦被這種人纏上了,那麼今生他就會有着無窮無盡的麻煩。

想到此,不退反迎,背在身後的手掌詭異的往少女的背部一拍,少女一個踉蹌,差點揮倒在地。

勝負已出,墨良看着站定,轉身看向自己,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的少女,抱拳:“承認。”

也不等少女反迎過來,轉身走人。

看了看不知何時已經圍城一圈的人羣,墨良氣定神閒的審視了一圈四周,從容走進了一家茶肆。

少了街道上的喧囂,但是卻有着茶肆特有的嘈雜,找了一個偏僻的位子坐下,感受這普通的大衆生活。

卻不想,凳子還沒坐熱,已經有人找到了茶肆裡。

“在下耿少秋,不知能否打擾公子片刻?”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男子,俊朗挺拔,雙眸清明,眉宇間居然有或則絲絲的熟悉感,一看就是一個正直之人,他的身後還有着幾個神情怪異的隨從。

他們的眼中有着希冀,濃濃的希冀。

毫不掩飾,全投到了墨良的身上。

“”何事?”墨良看着眼前男子,心中已經猜到,眼前這個自稱耿少秋的男子和剛纔那個蠻橫的女子有着某種關聯。

“請公子見諒,適才冒犯公子的女子……乃是舍妹,舍妹從小被家人寵壞了,失禮得罪之處,還請公子海涵。”耿少秋看着眼前的墨良,自始至終都穩坐在凳子之上,對於他們的到來,好似並無任何影響。

這種人,真的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登徒子嗎?

在看看,俊逸邪魅的容顏,修長挺拔的身軀,如此少年,必是衆家閨秀爭奪的好兒郎,又怎麼會是半道之上窺視一少婦的登徒子呢?

想來想去,耿少秋也想不明白,但是自家小妹的脾性,他也是瞭解的,雖然愛武成癡,雖然個性衝動,但是也不會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相比之下,耿少秋當然願意相信自已的妹子,而非眼前這個一無所知的少年。

畢竟自家小妹是知根知底,而眼前的少年,就算看起來不錯,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還是懂的。

“嗯。”墨良看着眼前的男子,明顯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審視和疑惑,淡淡的一個字,顯示他已經知道了,也接受了耿少秋的歉意。

在一步的意思就是,他可以走了。

耿少秋楞了,這讓他怎麼接話啊,怎麼着,對方不是也該謙虛的應和一聲嗎?

那樣一來,他也纔好把來此的目的說出來啊。

可是現在,他怎麼開口?

“少爺,三思啊。”耿少秋的尷尬讓身後的隨從一陣無奈,一個隨從,沉聲提醒。

說話的同時,好似還想到了什麼讓他難以忍受的折磨一般,打了個冷顫。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如若不棄,還請到家中小敘,也好讓在下聊表歉意。”無奈,耿少秋揚起笑臉,硬着頭皮,厚着臉的開口了。

這成功的引起了墨良的注意,清冷的目光看向他,不言不語,卻足以讓他想要找個地道遁地而走,可是,一想到家裡的那個妹子,他就只有忍受着後背的涼意,撐起笑臉看向墨良。

正文第159章(二)

“公子,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看到墨良被擾,一直跟着的暗衛站了出來,走到墨良的身前,提醒道。

“恩。”依舊是淡淡的一個字,卻讓耿少秋和一干隨從呈現出了一致的表情,眼巴巴的,可憐兮兮的看着墨良起身離開,就彷彿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從手指中滑過一樣,那麼的無助。

可是,他們這表情卻無來由的取悅了墨良,踏出茶肆的墨良,心情都要好了很多。

“公子,奉天的使臣已經安排住下,楚國的使臣明天也到了。”同樣一身便裝,從暗衛過度成一國丞相的青峰,早在外面等候着。“來者何人?”奉天的使者,怎麼着也該是奉天皇族中的幾位王爺,適合出使的除了賢王獨孤鑫源,其他三位都應該有可能。

獨孤雲崢,獨孤音塵,獨孤行風,他們會是誰來呢?

獨孤音塵已經失去蹤影三年多,奉天想及時的找回他,似乎不大可能。

獨孤雲崢,手握奉天重兵,鎮守一方疆土的他,能輕易的離開邊關,回到奉天,再出使他國嗎?

不可能,就是獨孤韻有意,奉天的臣子也斷然不會同意。那麼算來,就應該是隻有獨孤行風了,這個淮南王?

又是怎樣一個人呢?

聽說最像易親王的就是他,這個淮南王。

獨孤行風,這個當年並沒有和母后過多親近的男子,當他見到自已的時候,又會是什麼情景呢?

想到這裡,墨良淡漠的脣角微微勾起。

期待,一個值得期待的時刻。

“淮南王獨孤行風。”果然,不出所料。

“明兒個早朝,宣奉天使臣覲見。”淡漠的旨意,卻有着讓青峰側目的雀躍,沉穩的神態之下,也有着難以察覺的莞爾。

皇上難免還有些孩子氣,終於可以在奉天面前揚眉吐氣了,心情一定不錯。

皇上隱忍了這麼多年,努力了這麼多年,終於迎來了這麼一天。

“是,公子。”青峰看着身前走路的皇上腳步都似乎輕快了很多,若是……

想到皇上所尋之人,青峰心中有些想法,卻又不能說出。

既然是夫人訓練出的他們,自然對他們的行動特徵有所瞭解,即使夫人在他們的眼前,被他們找到了,但是如果夫人有心避開的話,輕而易舉。畢竟,他們是她訓練出來的,而當今公子手下的所有暗衛又是他們訓練出來的,這些人雖然也是優秀卓絕,但是和夫人比較起來,那肯定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可是一晃,都這麼些年了,公子就算一心致力於實力的累積,也沒有忘卻過對夫人的關注,特別是當聽聞夫人逝世的消息的時候,居然不顧自身安危,潛入奉天皇宮,只爲一探虛實。

幸好得到的消息是夫人依舊健在,只不過是失蹤了。爲了追尋夫人的行蹤,苦心訓練出來的暗衛幾乎都出動去找尋夫人的下落,可是卻一無所獲。

看了看前面的身影,他的身邊該有的是一個能夠和他一同俯視衆生的女子吧,但是不是那位能夠約束管制公子的人。

在等等吧,如果公子找到了自已想要的女人,或者是有朝一日,公子累了,自然會停下搜尋的腳步。

可是這一等,他想要說的話,卻再也沒有機會出口。又是一個明媚的早晨,當文武百官齊聚朝堂之前,等候上朝的時候,聽到了一個讓他們振奮的消息,那就是今兒個早朝,皇上要接見奉天使者,對於這位使者的身份,大家也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致。

作爲開國功臣第一人的尚武將軍張武也露出了興致,之前他見過奉天的衛國王,賢王,以及易親王,那一個個不管老少,可都是讓他看重的人,就不知道這位淮南王會不會是同樣的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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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隨着一聲又一聲的聲波傳來,文武百官邁着沉穩的步伐,排列有序的隊伍順着階梯往上爬。

當文武百官列隊站在朝堂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空空的龍椅上。

“皇上駕到。”通報聲傳來,文武百官,齊齊參拜,跪於地上,口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淡淡的兩個字,從上方傳來,就是有着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威嚴感。

“謝皇上。”衆位臣工起身,分別列於朝堂兩邊,中間恰好留出一條道。

“宣奉天使者。”隨着旨意一出,所有人的身子都自然的轉了角度,側身看向大殿門口的方向。

“奉天使者淮南王獨孤行風進諫。”長長的聲音,一波又一波的外殿外傳出。

久久,只見一個身軀修長,眉宇俊逸,舉止飄逸散漫的少年踏着晨光踏進了大同帝國的朝堂。

果真有着易親王的風韻神采!

看着越來越近的獨孤行風,坐在龍椅上的墨良心中不由暗贊。獨孤離那個老傢伙的兒子,真的不錯。

真是便宜了那個老傢伙!

雖然不喜歡獨孤離,甚至痛恨厭惡,但是墨良還是由衷的感嘆。

“獨孤行風奉我皇聖偷,前來恭賀皇上力壓羣雄,一統亂世。”簡單一句話,獨孤行風右手撩起衣角,雙膝跪地,標準的大禮。這就是君臣,不管在那個國家,君就是天,臣子就只能臣服於天。

“淮南王免禮,請起,替朕轉達朕對軒轅帝的謝意,等這天下既定,朕會親自前往奉天,以示友好。”淡淡的話語傳來,獨孤行風站起身,擡起頭,視線這纔看向高高坐在龍椅上的容顏。

散漫,飄逸,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完全在視線聚焦到那一塊熟悉的臉蛋上的時候,被震驚所取代。

“太子!”驚呼聲難以抑制的出口,一瞬間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至了失態的獨孤行風身上,在轉移到皇上身上,當然看向皇上的目光也只是一瞬間。

沒有人敢滯留,但是卻也沒有人遺漏了皇上脣角聞言浮起的笑容,淡淡的淺淺的,卻充滿了嘲弄的意味。

“準南王,請注意言行,吾皇並非王爺以爲的什麼太子。”看到淮南王獨孤行風果真如預料般的露出震驚的神態,青峰適時的提醒道。

“獨孤行風失態,觸犯聖顏,還請皇上賜罪。”一個激靈,獨孤行風突然收回理智,趕緊跪地,叩首請罪。

他是怎麼了,怎麼會如此的失態?

就算這皇上和太子那麼的相似,可是他是墨良,是良國的國主,現今的大同皇帝。

他又怎麼會是他們的太子呢?

他們只不過長得相像罷了。

“淮南王無需介懷,朕很好奇,準南王口中的那位太子何許人也?和朕很像嗎?”墨良平和的開口了,狀似好奇的問道。

“謝皇上不罪之恩。”淮南王獨孤行風起身,再次看向龍椅上輕綻笑顏的皇帝,雖然一再告誡自已,不可能。

但是,那眉眼,那神態,明明就是太子獨孤絕殤。

失蹤了多年的太子,獨孤絕殤。

奉天的太子,他們的兄弟,可爲何卻成了這大同的皇帝?

“王爺,吾皇正問你話呢?不知王爺口中的太子所謂何人?和吾皇是否真有那麼的相像?”青峰看着一再失態的獨孤行風,再次出聲提醒。

要不是心中知曉怎麼一回事,否則他真要對這奉天的淮南王產生質疑了。

這那是一個能夠擔當出使重任的人,就是一個無知而又冒失的紈絝子弟。

“難道奉天如此藐視我朝龍威嗎?”一側的尚武將軍張武跨前一步,嚴厲的質問道。

對於皇上,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不可褻瀆的英雄,那麼的神聖,可是這個淮南王卻一再的藐視大同聲威,冒杞聖顏,這讓他怎麼容忍。“請皇上恕罪,獨孤行風斗膽冒犯,請問皇上今年年庚幾何?”獨孤行風無視張武的怒斥,反而直接看向墨良,真摯的問道。

“大膽,淮南王,吾皇念在軒轅帝的面上,一再的寬容於你,卻不想你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得寸進尺,如此的不知進退,如若淮南王再出言不遜,就別怪我大同無情,按藐視聖恩罪處之。”身爲丞相的青峰,不在隱忍,低沉而又嚴厲的警告,讓獨孤行風收回了專注於墨良臉上的視線,看向青峰。“請皇上恕罪,請大人們見諒,獨孤行風失禮了。”深深一鞠躬,獨孤行風的情緒迅速的調整,雙眸不在看向龍椅上的少年天子。

就算他真是太子,那又如何?

“使者看來是累了,尚武將軍,送使者到驛館休息,晚上,等出國使者到了,朕設宴一併爲兩國使者接風洗塵。”墨良的一席話,算是無形中赦免了淮南王的冒犯之罪,這樣,雖然讓在場的羣臣感到太過寬待,但是,卻又不能站出反駁皇上。

而這一出,也只讓大同的朝臣感受到了大同皇帝的寬宏和大度,也讓他們對奉天有了一個不怎麼好的認識。

雖然說,對於奉天王朝,在場的都不陌生,但是這畢竟是大同帝國建國以來和奉天的第一次接觸,總說萬事開頭難,這開頭算是搞砸了。不過一個疑惑的種子也在朝臣心中算是埋下了。

那就是淮南王一見到大同皇帝就驚呼“太子”,這所謂的太子指的是誰?

自然就是奉天的太子,而這奉天的太子,是誰,就是那個離奇失蹤,渺無音訊的獨孤絕殤。

難道當今皇上真和那太子長得那麼相像?

但是想想,就算長的再像,兄弟之間又怎麼會錯認呢?

更何況是在這種朝堂之上,攸關兩國關係的情境下呢?

難道……

一個可能性在朝臣們心中滋長,隨之滋生的還有就是堂堂的一國太子爲何會離奇失蹤?

又爲何成爲了一個偏僻小國的皇帝?又怎麼會以另一種身份出現,展示在世人面前?

這一切都是個謎,但是毋庸置疑的就是,堂堂的一國太子,失蹤,卻又不認祖歸宗,這其中必然有着常人所難預想的隱情。

至於是什麼?

關於皇室爭鬥的事情,聽的不少,見的也不少,大家自然心中明瞭。本來讓羣臣期待的早朝就這麼草草結束,可是產生的影響卻是無人能預想到的。

不過,一個再次讓他麼期待的消息傳來,楚國使者已經進了城門,正往皇宮而來。

奉天使者的出現,讓他們又是憤怒又是疑惑,就不知這楚國會派誰前來?

會不會同奉天使者一樣?讓人……失望?

而帶着使命前來的,不是沉穩內斂的易諳達,也不是文質斌斌的冷千羽,反而是自薦出使的文若斌,這個鬼面戰將,想要看看,這大同帝國究竟有何特別之處,能夠那麼快的攻下齊國的城池?

當冷千羽策馬奔馳在大同帝都的街道上,那雌雄莫辨的絕色容顏頓時成爲了大同帝國的一個趣談。

大同帝都也因爲兩國使者的到來,呈現了更加蓬勃的活力和生機。

關於兩位使者的身份和相關信息也一併在大同的帝都傳遍開來。

形形色色,直到最後,有着無數的版本,卻無人知曉,那個版本纔是真的。

“將軍親自出使我大同,真讓朕意外啊,不過還有勞將軍回去之時,替朕傳達謝意,也轉呈貴國皇上,大同穩定之後,朕會親往楚國,親自向貴國皇上表示謝意。”當墨良一眼看到站在朝堂之上這個可以稱之爲絕色的男人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楚國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鬼面戰神。“文若斌一定轉呈我皇。”文若斌雖然神情一貫的冷酷,但是心中的震驚卻是無人知曉的。

雖然墨良並沒有點出鬼面戰神的名號來,但是從他的話語中,已經表示出,他好似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

這已經是第二個人,讓他有感覺,第一眼見面就看穿他的人。

第一個就是那個堂而皇之棄楚國太子蕭一寒而去的司馬青青,而這一個卻是威震天下的大同新帝墨良。

這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居然做了同樣的事情。

要不是想到司馬青青不可能和眼前的這位少年天子有交集,他真要以爲,他們兩有什麼關係,爲何都能一眼看穿他。

可是有些事情,越是覺得不可能,反而越是事實,就因爲文若斌的先入爲主的觀念,以至於他錯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真相。

“丞相親自帶將軍去驛館歇下吧。”墨良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對於這位戰神同樣好奇啊。

“文若斌告退,皇上萬歲。”挺直的腰板,單膝跪地的姿勢,表現了他對這位少年天子的尊重,也表示了楚國對大同帝國的尊重。

奉天在這一還沒碰面的交鋒上就失去了先機。

不過,對於楚國的這位使者,在大同的朝堂上卻反響不一,畢竟,一個在楚國並不出名的,卻又長着一副雌雄不辨的絕色容顏的男子,作爲使者感覺似乎並不把大同放在眼裡。

可是他們卻又怎麼得知,眼前的這位男子,就是墨良見到了,也會刮目相看。

一個早朝,接見了兩位使者,諸多評價,留於朝堂之外。

爲了迎接兩國使者,大同帝設下瓊林宴,帶領羣臣一同爲兩位使者接風洗塵。

想來想去,似乎並無什麼不妥,可是朝臣們總覺得少了什麼?

最終想到了,那就是他們這個如天神一般的君王居然沒有一個女人,後宮居然空設。

雖說少年天子,但是皇上又怎麼會尋常男子,更何況就是尋常百姓,按照皇上的年紀,家裡有個一兩房妻室也屬正常,卻不想,這大同天子,九五之尊之軀,居然還孑然一身。

頓時,整個朝野都翻了天,一本聯名奏摺遞到了御書房,讓穩如泰山的少年天子臉上出現了驚詫錯愣的神情,久久保持着一種怪異的表情。

看着手中的聯名奏章,墨良的心裡一直重複着兩個字:女人……女人……

只不過他的表情有些迷茫,還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