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166章

一番廝殺後,刺下的就只是受了輕傷的蕭一寒和滿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受傷了,還是敵人身上的血的青青。

審視着戰場,青青的臉上有着妖異的紅,蕭一寒知道,青青在發燒。

可是正因爲知道,對於青青還能如此穩健的站在他的面前,這分毅力,他真的由衷的佩服。

“青青,你沒事吧?”看了一眼戰場,蕭一寒更爲關心的是青青。

“沒事。”在回答的同時,袖中的已首也甩出,狠狠的扎進一個趁機昂起的頭顱上,正中眉心。

不大不小的匕首完會沒入腦中,這讓蕭一寒感到一種悲涼和無奈。

究竟是什麼樣的環境才造就了今天的青青,只要在戰場上,或者是說無論何時何地,青青總能那麼的冷靜和鎮定。

她的雙眼裡絕對容不下失誤。也正因爲她的這分苛刻吧,奉天的各位王爺才那麼的優秀。

“斬草要除根,否則,後患無窮。”本不想多話的,但是往往因爲一時的婦人之仁,反而會讓自己丟了小命,既然蕭一寒此刻和她一道,那麼她就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

“我知道了,你還好嗎?”看着青青那越來越紅的臉頰,蕭一寒關切的問道。

“沒事。”青青收回匕首,擦拭了血跡,這才環視四周,看似隨意的摘了幾把葉子,直接放到口中咀嚼。

要是讓老傢伙看到此刻的青青,他就不會在爲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徒弟感到懊惱了。

只因爲,看似無意其實有心的採摘,正是退燒的良藥。

只不過省去了煎藥的過程,直接吞嚥了。

“走吧。”蕭一寒不好開口邀請,但是看着青青,他又不想她就這麼消失在眼前。

只見青青用匕首劃開了一個殺手的衣服,直到那個殺手身無片縷,青青的目光冷峻的掃過刺客全身,直到找到了她想要的結果,隨後在一旁的衣襟中搜索一下,搜出一些看似無用的東西,有暗器,還有不知道是毒藥還是解藥的瓶瓶罐罐,還有幾樣零星的小玩意。

不管有用沒用,青青都直接打包帶走。

“走吧。”這麼模棱兩可的問話也得到了模棱兩可的回答。

青青會跟他回去,首先是要從他那裡得到獨孤音塵平安到達奉天的消息,還有一個就是趁機看看,有沒有玥兒的消息。

她的信息閉塞好久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了?

還有順帶的就是由蕭一寒查出刺殺他的人究竟是何人?

毀了獨孤音塵一手搭建的出塵居,毀了她的美好記憶,是該付出代價的。

她從來就不是什麼與人爲善的主,只不過牽絆太多,顧慮太多,否則,她的思維卻是很直接的。

你打我一巴掌,我還你三下。

你對我有恩一分,我還你十分。

就是這麼一個性格,只不過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機會活出自我。

可是現在,在這楚國境內,再無任何人讓她顧忌牽掛,她可以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她又何須壓抑自己呢?

如果蕭一寒知道此刻青青所想的話,他就不會因爲帶回青青而感到高興了。

畢竟,這些人長年累月的追殺於他,可是他卻一再容忍,那只是因爲這些人的幕後指使者並不是能輕易動的人。

可是這些讓他顧忌,也在楚國境內有着舉足輕重的人物,卻在往後的時光中,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了他們所不能承受的慘痛代價。

當兩個人走出密林,走上官道的時候,一行侍衛也找到了他們。爲首者青青見過也認識,那就是文質彬彬的冷千羽,那個第一才女的哥哥。

“太子殿下,臣等來遲,還請殿下恕罪。”冷千羽首先打量了一番蕭一寒全身,在確定無大礙之後,這才行禮請罪。

至於一旁的司馬青青,他雖然有些意外,但是卻也沒有流露於色,畢竟司馬青青的出現,歷來都意外。

“走吧。”牽過馬,看向青青。

青青並不客氣,直接接過蕭一寒手中的繮繩,沒有打算和蕭一寒共騎一匹馬。

“回宮。”蕭一寒上了另一匹馬的馬背,冷峻的開口了。

揚起的馬蹄下,只留下一縷灰塵,隨着馬蹄聲的遠去而慢慢的塵埃落定。

空氣裡只是瀰漫出絲絲的血腥味,要不是林子裡還有屍體,否則有誰會想到,這裡曾經經歷了異常殊死搏鬥呢。

再一次的回到了蕭一寒的寒宮,青青直接就命人準備熱水,沐浴更衣。

蕭一寒也亦然,只不過在這一切之前,他首先召來了太醫,在寒宮外候着。

不到半個時辰,青青已經煥然一新的出現了,或許是因爲沐浴的關係,臉色不似之前那麼紅的發紫,但是卻依舊紅的異常。

“傳太醫。”蕭一寒也已經煥然一新,看不出任何的受襲之處,這就是蕭一寒。

就算是隻有一口氣,他依舊是堅不可摧的太子,楚國頂天立地的男兒。

“我要知道殺手的身份和指使者的身份,如果你爲難的話,我可以自己去查。”這是青青閉上眼休息之前的話,也是給蕭一寒一個選擇的機會。

如果他給的答案,不管是什麼,她都會接受;但是如果由她自己去查的話,那麼到時候,可就沒有任何的轉困餘地。

“放心吧,我會盡快查處結果的,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蕭一寒知道青青想做什麼,那些人傷害於她都沒有毀了出塵居讓她憤怒吧?

待太醫診斷過後,牀上的人兒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她累壞了。

可是青青的到來,卻引起了更多人的關注。

一方是雄帝的擰眉,他本以爲她已經離開了,怎麼又回來了?

這麼一去一來,太子的心還能把持得住嗎?

另一方則是行刺未果的人,沒想到行刺不成反倒全軍覆沒,足可見,這女人也不是什麼普通女子。

否則,蕭一寒早該在這一次的刺殺中,死無棄身之地。

要知道,這次的殺手可都算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了。

更讓他們放心不下的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這一次居然發生了,殺手的衣服被扒了個精光,身上的東西也被扯刮一空。

看樣子,蕭一寒這次是打算徹查到底了。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意味着,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想到這裡,不由的逼迫他們謀劃着一次次更加兇狠更加狠絕的刺殺。

只要除去了太子,那麼這一切就可以歸於平靜了。

他們的激進也讓蕭一寒越來越掌握他們的線索,接連的幾個月裡,蕭一寒只要出宮就會遇到刺客。

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的搏殺,這讓楚國朝堂上下都感到震驚,就連雄帝也不在坐視不管。

雖說這皇位之爭素來難免,但是如此大的動靜,已經不再屬於兄弟之間的皇位相爭了,這都危及到楚國皇室的尊嚴以及威信。

這完全是一種對皇族威儀的挑釁,而對於此,皇室是絕對難以接受的。

皇帝旨意一出,全城皆兵,楚國上下到處都是走動的士兵,到處都是嚴加警戒盤查。

青青在經過一番的修養之後,休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蕭一寒的辦事效率已經超過了她所能忍受的範圍,她決定自己動手了。

怡然的踏出寒宮,不是沒有看到宮女太監的爲難,但是他們既然不敢阻攔,就擺明了知道攔不住她。

卻不想在出宮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人,當今的楚國皇帝一一雄帝。

“民女參見皇上。”把感嘆放在心中,青青屈膝一跪,見禮到。

對於這個曾經見過的皇帝,青青談不上反感,但是也談不上好感。

畢竟,身爲帝王的他們,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猜忌和不信任,更多的是利用。

想談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司馬姑娘,這是想出宮嗎?”雄帝看着青青想這麼光明正大的走出皇宮,有些意外。

畢竟她的存在已經不止是皇宮中人關注到了,一部分刺客也都是衝着她而來的,雖然不明白爲何,但是她這麼出去,明擺着是很危險的事情,她難道想不到嗎?

“是。”青青跪在地上,清脆答道。

沒有得到皇帝的許可,她是不能起身的。

在這個時候,她不會讓雄帝找到任何的機會找她茬的,畢竟她的存在,可是影響了太子的地位和聲譽。

“這樣啊,能否等朕換一身衣服。”卻不想,這楚國的皇帝卻也在這風聲鶴唳的時候,想玩這種偷跑的遊戲。

這遊戲太刺激,風險性也太大。

如果可以,青青唯一的回答就是:不。

可是,按照現在的身份來說,她沒有拒絕的權利,也沒有拒絕的機會。她能做的就是提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頭子最好帶上足夠保護他自身安危的侍衛。

“民女恭候皇上。”青青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異樣,可是收斂的眼神裡卻有着別人看不到的麻煩。

“恩。”雄帝看着眼前這個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女子,似乎能從她那恭敬的姿態上看出她的不馴。

“姑娘,請。“看着雄帝已經離開,青青只聽到有太監提醒她跟上。

只能從容的起身,緩緩的跟在皇帝身後,慢慢的前進。

還好等待的時候並不長,雄帝就已經換上了便裝,出現在了青青的面前。

少了龍袍給人的距離感,此刻的雅帝看來多了幾分親近平和感。

“怎麼?有什麼不對的嗎?”看到青青眼中的光芒,雄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問道。

“沒有,老爺請吧。”青青做出了一個婢女或者更似晚輩的姿勢,這讓雄帝有些意外。

沒想到,這個女孩子帶給他的總有些意外。

面對皇帝,該做的她都做了,但是卻感受不到從她身上傳出的那種和一般人一樣的那種誠惶誠恐,或者是說感覺自己入微若塵的渺小感。

她給他的感覺就是,她之所以這麼做,只不過是拘於禮數,或者是說別人都這麼做,而她就這麼做,只不過不想做出什麼太過標新立異或者是說太過與衆不同的事情。

一個目的,那就是不想太可人矚目。

但是就算她做了該做的,可是她還是引起他的注意,並且一直關注。從上次她的出現離開,到這次她的再度出現,想讓人不注意她已經不可能了。

在踏出宮門之際,青青忍無可忍了。

“老爺,這出門總得帶幾個車伕吧?”青青的話已經算是隱忍了,但是還是讓雄帝的雙眸出現了滿意,不過臉卻一板,轉身怒視青青。

好似青青的話語無形中挑釁了他作爲帝王的尊嚴。

“大膽,老爺的所作所爲豈是姑娘家能過問的。”一旁的太監適時的來上一句,這不免讓青青有種往套裡鑽的感覺。

“抱歉,民女是卑微的向老爺建議,至於接不接受,民女不敢妄自菲薄。”一字一句,青青看着雄帝說到。

如果這都要發火的話,這雄帝的度量有待考量,更何況,她也沒必要受這窩糞氣。

再說,這雄帝出去,生死與她何干?

“難道在你的眼裡,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嗎?”雄帝舉手遣退了跟在身後的太監,問道。

話裡聽不出任何的怒意,也聽不出沒有發火的意思。

這就是皇帝,喜怒不形於色,或者是說城府太深太深,深得猶如一潭死水,讓人看不清潭底的狀況。

“民女不敢,民女只知道,生命對於任何人,都只有一次,每個人都該對自己的生命負貴。”青青不卑不亢的答道。

“言之有理。”雄帝看着青青,認真的思考青青的話,雖然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這個道理誰都懂,可是卻沒有誰能這麼坦然的說出來。

更沒有人能說出來,卻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的貪生怕死或者是說畏懼的感覺,那是一種態度。

對人生負責的態度,不但不讓人反感,反而讓人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這就是她與衆不同的地方吧,怎麼着也讓人厭惡不起來。

“把人帶上。”雄帝開口了,青青對此也並沒有露出釋然的表情。事已至此,雄帝的任何決定都與她無關。

即使出了什麼事,說實話,她也問心無愧。

“走吧。”當兩個同樣身着便裝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雄帝身後的時候,雄帝開口了。

“老爺,請。”青青正兒八經的說道。有些八股,但是卻也讓雄帝皺了皺眉。

這是否可以說明,這姑娘生氣了?

莞爾,雄帝頭一次覺得這丫頭也有好玩的地方。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有生之年,還能遇到這麼一個有趣的丫頭。

居然敢生氣,生他的氣。

普天之下,就算借誰一百個膽子,也沒有人如此過。

當然,這姑娘的表情也沒有表現出來,只不過他就是知道,她生氣了。

“生氣了?”走了一會,雄帝開口了。

這丫頭,真可愛啊。

想來想去,她這麼生氣好似不是因爲她所受到的這種待遇,而是因爲他自己對自身安危的不夠重視。

她居然爲了別人的生死顧慮,更何況這個別人就是他自己,還是一個一直想要讓她遠離這個世界的人。

可以想到,她的本質是善良的,或者是說,她的本性比他接觸過的任何人要來的善良。

“民女沒那麼(無聊)雅興。”無聊在出口的時候改口了,曾幾何時,青青也會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想到這裡,青青自己也不禁的一愣。

她這是怎麼了?

她何時那麼的熱心了?

她還不是不想眼前的這個老頭子,一旦發生什麼意外牽連到自己嗎?

最主要的就是怕麻煩,對,麻煩。

想到這裡,似乎想通了,青青的臉色也變回了正常。

是種保持着三步的距離跟隨着雄帝。

就不知道這老頭子要幹麼去?

如果她自己出來,她是有事要做啊,可好,現在只能跟着一路瞎逛。

不自然,雙眸卻戒備的打量着周邊的一切,好似走在前面的人已經成了她要保護的人。

這是一種本能反應,她沒發覺,可是雄帝卻發覺了。

對於此,雄帝的心中有了思量。

第164章(二)

“喜歡所看到的一切嗎?”雄帝停下腳步,聞着身後的青青。

那纖細的身軀好似蘊藏着無窮的力量,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很好。”沒有喜歡,也沒有不喜歡,只是淡淡的很好,這似乎並沒有讓雄帝滿意,但是卻也知道,這是她給他的最不上顏面的答覆了。

“此刻的這一切,少不了太子的功勞。”雄帝看着眼前和樂的百姓,讚道。

如果不是看到了如此的功績,就算蕭一寒何等的優秀,那麼他也不會是他看中的繼位人選。

繼位者不止要能力出衆之外,還得有一點,那就是爲民之心。

蕭一寒雖然並沒有真正的體悟到什麼是愛民之心,什麼是體恤民情,但是最少他在做,他管理朝政的同時,肅清朝廷官員的同時,其實也在爲百姓辦事,也在爲百姓謀福。

“是,太子確實不錯。”青青贊同道,她不懂什麼纔是一個太子應該具備的德才,她也不懂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成爲真正的百姓認可,或者是說這皇帝認可的繼位者,她只能根據自己的認知來做出評價。

蕭一寒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作爲太子他有着更高的武功,作爲男人,他有着更堅強的內心,因爲他承受的壓力要比尋常之人大了好多倍:

其他的,她沒有接觸過,所以無從得知。“他的身上容不得任何的缺憾。”雄帝話題一轉,視線卻定在了青青身上。

她就會是太子人生當中最大的缺憾,不,或者是說揮之不去的污點。

只不過,這兩個字,雒帝無從出口。

“是,完美的人就該有完美的人生。”卻不料,青青並沒有爲此感到難堪或者是別樣的情緒,反而符合到。

這不是蕭一寒所能決定的,蕭一寒的人生其實從出生就已經註定。

就像玥兒,玥兒不也一樣嗎?

他的人生不能出現盲點,一旦出現了,那麼將會成爲置他於死地的致命區。

生在皇室,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人了。

“可是有些時候,卻不是能由自身決定的。”雄帝的話是感嘆,也是試探。

“老爺無須自擾,這大河裡的水只要是乾淨的,那麼即使匯入大河的小溪有些許的泥沙,也會自行沉澱的。”青青的話,也算是給雄帝的一個答覆。

“司馬姑娘很讓我好奇,究竟什麼樣的家庭培養出這麼聰慧通透的女兒來?”雄帝開口了,這也算是雄帝再一次的對青青的家世進行了詢問。

“自古云:英雄莫問出處,雖說小女的家人並非不足外人道也,但是,小女卻知道,孰可雲,孰不可雲。”說到此,青青的腦海中不由浮現了那狂囂不可一世的司馬無情的那不老容顏,還有好兒那讓人感嘆的柔弱一生,更有着那墨黑堅定的雙眸。

生於異世,其實她並不孤獨,她有了父母,有了讓她欣慰的“兒子們”,她已經很幸福。

“你應該能體諒到,兒行幹裡母擔憂的苦衷吧?難道姑娘出門在外,家人都不擔憂的嗎?”雄帝雖然這麼說,但是卻在打量着青青的面部表情,難道她就不會爲自己的家人擔憂嗎?

根據她的行跡判定,她要麼就是孤身一人,已經沒有讓她牽掛的家人,要麼就是她的家人足以強大到讓她無所顧忌。

可是,雄帝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猜測都命中了。

那些人都可以算是青青的家人,他們如果是對外的話都是有着足以自保的能力的強悍之人。

但是他們,卻又不算是青青的家人,只因爲,她和他們並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有的只是那不是親生卻勝親生的溫情記憶。

“兒孫自有兒孫福。”青青的一句話算是給雄帝的答覆,也是給自己的安慰吧。

再多的擔憂,再多的顧慮也無濟於事,能做的就是對自己的人生負責,這就是對自己和對關心自己的人最好的回饋了。

讓開……讓開……

就在這時,前面傳來了囂張的聲音,看似家奴模樣的男子,正推搡着來不及閃開的百姓。

看到此景,雄帝的雙眸微微眯起,怒意頓時瀰漫仝身。

“老爺,小心。”看似慌張,但是青青卻把怒火蔓延的雄帝拉到了一邊,他不會忘了,他老爺子現在可是平頭百姓吧。

只見囂張的家奴過後,一頂轎子也劃過了雄帝的視線。

“這是哪家的官爺啊?敢在天子腳下如此放肆?”好似初來楚國境內的人發出了小小的驚呼聲。

“公子有所不知吧,這可是我們楚國的六王爺啊,當今皇帝的親弟弟。”隨着小聲的唏噓,可見這六王爺在楚國百姓心目中是何等的具有威信力。

皇權分散,這也是任何一個帝王最忌諱但是卻也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吧。

回眸,青青並不意外的看到了雄帝眼中的冷意。

在有度量的帝王也不會容忍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挑釁他的權威,更不容許任何人玷污這皇室的尊嚴。

就在人羣開始散開的時候,一個看似不經意的男子卻撞向了青青,而其後也有人撞來。

看似巧合,但是卻也巧合得讓青青擰眉,只因爲這些人的目標本該是她,可是卻在看到了一同之人後,打算一個都不放過。

跟在雄帝身側的兩個侍衛也同樣提高了警惕,本想擋住來人,可是他們還沒動,青青就已經主動迎上,一閃一讓間,她已經從雄帝的前方來到了後方,撞向她的人看似因爲穩不住自己的身子直接撲到在了地面上,動彈不得。

一前一後,兩個人就這麼躺在了地上,青青只是站在雄帝的面前,並沒有人看到她做了什麼。

“老爺,你麻煩大了。”看着地上的人,青青本想讓雄帝知道,他遇到的究竟是什麼樣的麻煩,但是感覺到四周並未離開的殺意,她知道,他們現在想走已經不可能了。

雖然這早在她的預料當中,也是她想要的結果,但是牽連到了身邊的人,她就覺得會有不小的麻煩。

不止對方麻煩,或許她也會有麻煩。

“天子腳下,姑娘出手傷人,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當雄帝威嚴沉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青青心中恍然,沒有看向身後的人,只不過,眼中的冷意卻是濃了幾分。

看着地上的人,以及驚懼退開的羣衆,青青沒有動,也沒有辨駁。

事到如今,似乎說什麼都已經無濟於事,做什麼,也於事無補。

她終究還是栽了。

不知何時,身邊周圍已經站滿了身着盔甲的帶刀侍衛,而她卻成了那網中之魚。

“禁軍統領侯玉亭在此,將殺人疑犯一併帶走。”只不過是一句話,侯玉亭的出現抹平了一切疑惑。

“姑娘,失禮了。”看着面無表情的青青,侯玉亭朗聲說道,兩個禁衛軍卻已經來到了青青的身後。

“原來那裡的人都一樣。”從頭到尾,青青都沒有看向雄帝,只是淡淡的發出了一句感嘆。

沒有反抗,沒有掙扎,隨着禁衛軍的監押下,緩步而行。

這麼一出,就算太子想要保她,也是無能爲力了。

不止讓她身陷囹圄,讓她成爲這楚國衆人皆知的殺人犯,也讓太子失去了庇護她的立場,更斷絕了太子對她的瞎想。

好一招借刀殺人,將計就計

這纔是帝王,心思翻轉間,利弊盡顯。

就在曲終人散的時候,雄帝的雙眸卻依舊看着那離去的背影,她恨他吧?

“回宮。”可是這一切都只能怪她不該和太子太過親近,太子之位不能因爲她而有所動搖,這楚國更不能因爲一個女人,而出現混亂。

看着雄帝離去,一個纖長的身影纔出現在了因爲發生命案而略感清冷的街道上,看向那挺直身影離去的方向,溫和清俊的容顏有着複雜的神情。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一個讓百姓莫明,讓朝臣擔憂的,讓太子在乎的女子,就這麼在楚國一瞬而逝。

太子蕭一寒卻在還未回宮,就接到了犒賞軍士的旨意,無奈之下,帶着長長的車隊,前往了軍營的路。

只希望,青青能原諒他的不告而別,也希望,她能在寒宮中等着他回來。

讓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此刻的她,本以爲呆在寒宮會很安仝的青青,卻已經被打入了天牢,生死未卜。

“司馬姑娘,請用膳吧。”親自端着豐盛的酒菜進入了天牢,侯玉亭看着坐在地上的青青,眼中有着難以訴說的複雜情感。

“我想沐浴更衣,不知大人能否通融?”掃了一眼地上的酒菜,青青不用問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這樣的所謂的最後的晚餐這樣的經歷也讓她經歷了一把。

“姑娘,恕在下無能爲力。”到了此刻,侯玉亭即便有心,但是卻也無力相助。

雖然不瞭解這位姑娘,但是卻也比別的人更早的接觸到她,要說她蠱惑太子,有着動搖楚國根基的說法純屬荒謬,可是太子對她有心,卻也有目共睹。

千錯萬錯,錯就錯在太子對她上了心,錯就錯在她爲何不生在一個楚國的大家裡,那麼她和太子的事情也不會以此收場。

“我進來多長時間了?”青青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的褶皺,淡淡的問道。

“半月有餘。”侯玉亭沉聲回答,這已經是處決一個人最快的時間了。

“這麼快啊!”青青緩緩起身,真沒想到,她在這裡已經呆了那麼久?

“躲了這麼些天,你也該夠了吧?”卻不想回答她的不是侯玉亭,而是一道久違的陰冷嗓音。

“弒情盟似乎……”沒有久違的喜悅,更沒有久別重逢的感動,有的卻是若有所指的調侃。

“弒情盟從不養廢物,那些只不過是打着弒情盟的名頭接生意的。”即使在這楚國的天牢裡,司馬無情這個不老妖孿居然身着一襲黑色長衫,不是爲了方便隱藏行蹤,而是他的習慣。

不過也好在弒情盟的人在聽說自己接了一個大活的時候,提起了興致,想看看這大活大到什麼程度,卻不想,讓他聽到了一個差點讓他一掌劈了報信人的名字。

司馬青青。

等不及下屬的再次調查,他直接來到了這楚國都城,直接去看看這司馬青青是不是他的草兒,那個連死都讓他不舒服的丫頭。

沒想到,事實真相來的那麼的快捷,還不等他潛入皇宮,她就出宮了,身邊還有着一個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老頭子。

那眉眼,那身姿,長大了,可是不變的卻依舊是那眼神,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雖然是沉穩靜默的眼神,可是在她環視四周的時候,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小豹子,也就是這種特殊的氣質,讓他對她另眼相待,也就是這種與衆不同的感覺,讓他接受了她,也承認了她。

只不過,唯一讓他不滿的是這丫頭,好似沒有嘗夠教?”沒想到她的守護卻成爲了她的致命傷。

“不過,沒死成的你似乎……”司馬青青的這話也同樣有着挑剔和不滿。

“江湖險惡啊!”青青神色不變的回答道,只不過內心的感受只有她自己清楚。

“這酒菜不錯啊!”看了看沒有動過的酒菜,司馬無情怪怪的說道。

“要不要慶祝你我父女重聚,幹上一杯?”青青的提議有些不合時宜,但是看看這本該戒備森嚴的天牢,此時卻讓他們如若無人之境一般,閒談

“有何不可?”沒出預料,司馬無情不止同意了,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提壺,倒酒,壺蓋當酒盅,對飲而盡,這天牢卻成了他們父女相聚共飲的場所。

當凌晨換崗的天牢將士前來的時候,這才發現了早已氣絕身亡的侯玉亭,以及一干將士。

這麼大的動靜,卻無聲無息,無人知曉。

在看向天牢,空空的酒壺還有着酒香,盤內菜餚明顯有動過的痕跡。

本該留在牢裡的司馬青青卻已是杳無蹤跡。

“將軍,你看……”隨着一名同行士兵的驚呼,一行血字寫到了天牢的石壁之上。

今日之情,來日必當回報。

“嚴加看守,全城戒嚴,嚴加搜索,速速稟報聖上。”隨着一陣忙亂,整個楚國都炸了天了。

而聽到稟報的雄帝卻是跌坐在龍椅上,久久沒有站起來。

這就是她給他的回答,一個枉顧了她的關懷和信任的答覆。

“朕做錯了嗎?”就因爲他的一念之差,他不但樹立了一個不知深淺的敵人,還失去了一個楚國的中流砥柱,禁衛軍統領侯玉亭,這麼一個將領,卻在無聲無息間被剝奪了生命,如此身手,天下間,又有多少人能與之抗衡?

“皇上保重龍體!”靜侍一側的易諳達沉聲勸慰,有些東西既然做了,就沒有後悔的路。

“她究竟是什麼人?”一句話,雄帝想要落實的是司馬青青的真實身份。

這次逃離,究竟是誰助於她?

在天下人眼中固若金湯的天牢居然如此輕而易舉就被破了,這讓他如何能安心,若是想要襲擊這皇宮,不同樣易如反掌?

“請皇上恕罪,司馬姑娘的身份一直查不清楚,臣大膽揣測,司馬姑娘並非我楚國之人。”易諳達據實稟報,或許太子知道多少關於司馬青青的,但是若要讓太子自己說出來,這似乎並不可能。

“依愛卿判斷,這幫助司馬青青逃脫天牢之人會是何人?”雄帝現在擔心的是,如果司馬青青執意報復,那麼太子?

一旦太子知道了其中緣由,他又該如何自處?

是決絕的站在楚國的一邊,圍剿大逆不道之罪人,還是倒戈相向,維護司馬青青?

如果是前者,那麼所做的一切,他都覺得值得,最起碼,太子又回到了屬於他自身的位置上了,可是如果是後者,那麼……

事情似乎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他該怎麼收拾殘局?

“出手冷酷狠辣,都是一招致命,以臣之見,應該不是一般人,如果臣猜測不錯的話,應該是江湖中某個組織,畢竟如此行動,絕非一兩人能做到的。”易諳達冷靜分析到,心中卻也在想,楚國境內或者是這天下,遠近聞名的亡命組織有多少?

“皇上,臣斗膽冒昧,有一事稟奏。”一直處於沉默中的冷千羽終於開口了。

“准奏。”雄帝看着這位不輕易開口的男子,爽快准奏。

“太子曾派臣查過一個人的身份,而這個人名叫司馬音塵,聽說是司馬姑娘的侄兒,但是,這司馬音塵的真實身份卻是奉天的落凌王獨孤音塵。”冷千羽把肯定的答案稟報於雄帝,但是心中的大膽揣測卻沒有說出,畢竟,那個猜想,就是他自己也難免會被嚇到,但是就算感覺那不太可能,可腦海中所有的思路都把他帶向那個位置。

這個名叫司馬青青的女子,如果除卻了姓氏之外,那麼她的年齡,外貌,行事作風,甚至於對獨孤音塵的態度都和傳聞中的一個人物及其的相近。

可是,那個人已經殉情而逝,並且葬入了奉天皇陵。這就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可是,越是覺得不可能,他越是覺得有可能,多麼矛盾的推測,可是卻又感覺那麼的清晰瞭然。

“如此說來,這司馬青青是奉天的皇親?”雄帝對於此可是想到未曾想到,如果真是那樣,那麼這仇隙可就結大了。

可是不可能,如果真是皇親,那麼司馬青青又怎麼會複姓司馬,而非奉天皇姓獨孤?

更何況,如果真是皇親,那麼司馬青青又怎麼會生活於楚國的邊境,只是一個醫館的學徒。

落凌王……

這奉天的落凌王又是怎麼一回事?

一石激起千層浪,楚國皇宮內的御書房內,徹夜未眠,被急召進宮的幾位大人也徹夜未出宮門。

關於司馬青青的身份的討論,以及劫獄之人的椎測,沒有得到一個真正清晰的結果,但是卻得到了一種恐懼感。

一種從未有過的沉悶感卻瀰漫於整個御書房,乃至整個皇宮,直至整個都斑雖然不明白怎麼一回事,但是楚國都城卻加強了守城衛士,對進出城門的民衆逐一排查,特別是對年輕女子,更是嚴謹。

一時間,槁得出入都城的百姓們人人自危,就連這都城裡素來熱鬧的街道都冷清了不少。

“還不想動手嗎?”狂囂的聲音中有着幾分嗜血的狂熱,一家普通的客棧裡,本以爲應該遠走的父女兩卻面對面的坐着,桌上有着一壺溫熱的茶水。

“六王爺府,人……留給我。”青青不動聲色的說道,只不過眼中的決絕和司馬無情的狂熱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可以。”雖然不明白青青爲何會選擇從六王爺府下手,但是既然她這麼決定了,司馬無情就相信必然有她這麼做的理由。

別說區區一個六王爺府,就是要襲擊皇宮,司馬無情也絕無二話。

第165章

“有玥兒的消息嗎?”一切似乎已經既定,青青沉默半晌之後,還是問出了她深埋心中已久的問題。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太子了。”一句話並沒有直接關於獨孤絕殤的信息,可是卻也讓青青的心真正的落到了實處。

由此可見,司馬無情記住了她當年的託付,也一直關注着玥兒。

這樣,她就放心了。

“謝謝。”真心的感謝,或許謝並不能代表她的感激之情,但是,此刻也只有謝謝才能表達她的心意。

“不想去找他嗎?”司馬無情對此很意外,司馬青青對玥兒的呵護可是有目共睹的,爲何,到了現在,她反而不去找他呢?

此時此刻,他相信,只要青青出現,這天下,或許沒有人敢在迫害他們。

畢竟,那小子的能力,他由衷的歎服。

青青但笑不語,這也讓司馬無情無法猜測出她究竟是一番什麼心思,只能讓整個氣氛再次陷入沉默中。

不知不覺,這夏日的炎熱已經散去,隨即而來的是秋季的涼意。

本身閤家團聚的季節,逐漸呈現圓盤型的月亮,掛在夜空,明晃晃的,讓人炫目。

楚國的都城內,因爲這節日,完全陷入了節日的氣氛當中,人們都沉浸在和家人團聚的喜悅和幸福中。

也有企盼家人迴歸的人們,看着桌上的圓餅,翹首以盼還未歸家的家人。

六王府府內,除卻了奉旨進宮參加皇宴的六王爺以及王府,其餘一干人等全都集中到了府中的一個戲臺前,觀賞着情節婉轉曲奇的戲曲表演。

放眼望去,大小妻妾不下數十人,可是卻座列有序,千姿百態,風姿綽約。

王府的侍衛裡裡外外守了個水泄不通,只爲保護王府安全。

可是就是在這舉家歡聚的時刻,一個翩然的身影毫無阻礙的踏進了六王府,直往最熱鬧的地方而去。

所到之處,鴉雀無聲,原本的侍衛全都被取而代之。

戲臺上的表演一直持續着,臺下的女子們即使有人已經有些不耐,可是沒等到王爺和王妃回府,她們是不敢擅自回屋的。

卻不想,當換場的時候,畫着彩妝的戲子並沒有再次登臺,上來的卻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站在明亮的臺上,只是冷冷的打量一干人等,場下的女子們頓時感到一種不安。

“怎麼回事?”坐在爲首的女子開口了,除了王爺和王妃,她就是這王府的管事者,側王妃。

可是,卻沒有人迴應她,心中一驚,人也騰的站了起來,環視四周,什麼都沒變,可是卻什麼都變了。

只因爲她的眼裡除了身後這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們外,再無其他。

那些本該是保護她們安危的侍衛們,早成了陌生的面孔。

“蕭靖出宮了。”冷冷的話語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站在臺上的女子突然冷冷一笑。

“動手吧。”隨着一句令下,六王府頓時成了火海,偌大的瞬間除了濃煙和歡騰的火舌,再無其他。

“告訴蕭靖,這是第一次。”淡漠的話語傳來,驚醒了懵了的衆女眷。

再回首,哪還有什麼女子,就連戲臺上也已是濃煙滾滾。

啊……

淒厲惶恐的叫聲頓時從六王府傳出,一個個本是天香國色的女子,在濃煙中,狼狽的哭喊奔跑,只爲找到一條出路。

只可惜,濃煙已經阻去了她們的視線,卡住了她們的喉嚨。

叫喊聲漸漸隱去,氣勢宏偉的六王府一夜之間就成了一片廢墟,看到火光,前來滅火救援的衙役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建築在眼前崩塌,只能聽着那嗚咽的絕望的聲音從濃煙中傳出,可是卻無人能衝進去,也無人能靠近這個巨大的火場。

當楚靖回到府邸的時候,看到就是這麼一個場景。

他的王府,他的家全都沒了。

“王爺……”一旁的六王妃只能瞪大了雙眸驚呼到,一陣暈眩,人已經軟軟倒地。

“王爺,請速速進宮,皇上已經下旨追查兇手。”御林軍將領已經趕到,同時也帶來了皇上雄帝的旨意。

誰能想到,在楚國都城,聲名顯赫的六王爺居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六王府被徹底的毀了。

究竟是誰,有如此大的膽子,如此強大的勢力。

要知道,六王府的侍衛可不是等閒之輩,六王爺能在天子腳下,這楚國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即使知道他有功高蓋主的威懾,可是雄帝卻一直沒有動他,只因爲他手中的實力是雄帝無法估量的。

朝中勢力,以及兵力,乃至於江湖勢力。

可是卻不想,這麼一個人物居然被如此囂張的襲擊了。

蕭靖看着還在燃燒的殘垣斷壁,時不時傳來的房屋崩塌的聲音,沒有人能知道他此刻所思所想,更沒有人知道,這依然挺直的脊樑所承受的重創有多大?

就這麼站着,直到……

“還有人活着,快,傳御醫。”大火湮滅後,搜救的人在這蕭索的時刻發出了振奮的歡呼聲。

“王爺,請進宮吧。”到了此刻,蕭靖這才轉身,踏出返宮的腳步。

看着在御林軍重重保護下離去的六王爺,好奇的百姓這才紛紛走出,觀看着這一片狼藉。

眼中驚奇,心中唏噓,可是卻無人敢出言議論。

“爲何不直接殺了他?”遠遠的,看到這一幕的司馬無情問道。

他早就知道,這丫頭的手段並不比自己差,可是當她真正爆發的時候,還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真不愧是他司馬無情的種,比起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燒了我的家,我毀了他的窩,不過分吧?”青青的話,讓司馬無情有些莞爾,但是卻也有些意外。

“不過,我的原則是別人打我一巴掌,我得還三巴掌;當然別人給我一分,我會還十分。”青青接着說道,遠眺的眸子讓人一掃平日的淡漠,一種熠熠生輝的光芒隨之綻放。

這纔是她的本性,愛憎分明。

只不過,這種性格,讓人又愛又怕啊。

“那麼下一步,什麼時候動手,你又想怎麼做?”這是司馬無情更加好奇的地方,他到要看看,青青的殘忍度和嗜血程度是否如他一般?

“不急,慢慢來。”青青微微一笑,只不過那笑卻沒有達到眼底。

這一個慢慢來,卻讓司馬無情感受到了青青非同一般的忍耐,看着楚國都城內外,戒備森嚴的隊伍已經慢慢變得鬆弛,這持久戰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堅持的。

宮裡卻傳出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個六王府的倖存者是六王爺的一個侍妾,好像是逃亡中,失足掉進了王府中的人假湖中,這才得以倖存,只不過醒來之後,卻變得有些癡呆。

估計是嚇傻了,想要從她口問出想要的信息,還只能等她的精神狀態好些才行。

而這一等,卻等來了返程的文若斌以及太子。

當他們回到京城,當他們聽到關於那名叫司馬青青的女子因爲殺人罪名處決的時候,他們都懵了。

司馬青青殺人?

被打入天牢?

御賜毒酒,留個全屍。

這一切串聯起來,怎麼就那麼的沒有說服力,更沒有可信度。

可是,這事情卻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發生的,全城百姓可以作證,他們就算是有疑惑,這事情發生有太多的疑點,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去求證,更沒有機會見到司馬青青本人,查明真相。

太子只是呆在青青曾經呆過的地方,整夜未出。

而文若斌則是想着,這消息有沒有傳到奉天,那個落凌王是否知曉?

如果……一旦他們知曉了,這後果……

他的顧慮並不多餘,此時此刻,遠在奉天的獨孤音塵卻真的聽到了這個消息。

本就極度抑制的情緒,在聽聞噩耗的那一刻,再也壓抑不住的崩潰了。

沒有告知任何人,一騎快馬奔出了落凌王府。

剛返回奉天卻又離開的消息,同時報到了奉天皇宮,軒轅帝的眉頭皺了又皺,對於這個落凌王,他是不是太過放縱了。

“傳旨,落凌王多年未歸,朕甚是牽掛,有請落凌王進宮,一敘同胞情義。”一道旨意,隨着快馬,駛出了奉天皇宮,出了奉天京城。

這落凌王,是否也同他們一樣?

奉天各位王爺中,難道就沒有一個是值得他信賴,委以重任的嗎?

當獨孤音塵的身影出現在即將跨入大同境內的時候,聖旨及時的送到了他的手中,看着手中的聖旨,獨孤音塵雙眸看向遙遠的楚國,眼中一片痛楚。

手中聖旨重若千斤。

“王爺,請。”前來送達聖旨的衛隊已經發出了聲音,幽幽收回遠眺的視線,獨孤音塵翻身上了馬背,毅然跟着回宮面聖。

或許,他該請命前去出使楚國,他到要看看,究竟怎麼一回事?

他要光明正大的去看看,他們的出塵居怎麼樣了?

他卻沒有想到,他的迴歸,引發了另一個難以預料的風暴。

時隔多年,這奉天的皇宮顯得那麼的陌生,卻又隱隱的讓人懷念。

所謂的同胞情義,卻也不過是軒轅帝和他而已。

兄弟幾人,各居一方,想見一面,不是那麼容易啊。

“皇上,臣弟請旨出使楚國,還請聖上恩准。”獨孤音塵的請旨雖然讓獨孤韻覺得有些突兀,但是,這楚國他確實也想過派人去看看。

畢竟,楚國距離奉天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

更何況,這大同初定,有些事情,難料啊。

“哦,落凌王怎麼突然想到出使楚國了?”軒轅帝獨孤韻雖然也有此意,但是對於落凌王的初衷卻有着疑惑。

“楚國的房屋建造可是一絕,皇上應知臣弟此生最愛的就是這個。”獨孤音塵的理由簡單明瞭,可是卻也太簡單,反而讓獨孤韻有些質疑。

“落凌王又是如何得知,這楚國的建築是一絕?”獨孤韻可沒忽略了獨孤音塵的評價,如果獨孤音塵沒有到過楚國,又怎會得知楚國的建築。

“臣弟遊歷了奉天各地,同時也到過大同和楚國,只不過只能大體的瀏覽,這次出使,爲的就是向楚國的工匠好好討教其絕學,如果以使臣的身份,興許會方便一些。”獨孤音塵的回答,坦誠的讓獨孤韻找不到任何的紕漏,更找不到任何的能讓人生疑的地方。

“既然出使,也得有個名目,這也不錯,朕這就發函,一旦楚國皇帝回函,那麼落凌王就代表朕前往楚國走上一遭。”獨孤韻算是同意了獨孤音塵的提議,可是這一等待,就讓獨孤音塵在皇宮裡呆了將近兩個月,這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讓秋意染上了寒霜。

楚國此時已經恢復了平靜,在太醫的靜心照料下,六王府的倖存者也慢慢的恢復了神智,當看到六王爺的時候,驚恐的神情變成了劫後餘生的激動。

“還記得那晚發生了什麼嗎?”蕭靖儘量放緩聲調的問道,這麼長的時間,居然毫無線索,六王府的人全都死了,可是兇手卻杳無蹤跡,就連行兇者是誰,越查越沒頭緒。

這可謂是六王爺有生以來碰到的最窩囊,卻也是打擊最大的一次。

“王爺,王爺可要爲妾身做主啊,王爺……”悲愴的哭聲頓時出現,腦海中會想到的就是那一幕,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情景。

“別急,別慌,好好想想,當晚發生了什麼?本王一定會給王府死去的人一個交代,也給天下一個交代。”蕭靖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女人,雖然心中早已沒有了耐心,可是卻也知道,此刻的她經不起任何的恐嚇和驚嚇,他只能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安撫到。

“王爺,一個女人,是個女人……。”想到這裡,恢復正常的情緒又開始陷入恐懼中,整個人也蜷縮到了角落裡,腦海中出現的就是那淡漠的臉龐,以及猛烈燃燒,濃煙滾滾的記憶。

“女人?”蕭靖的神情一怔,他有得罪過什麼女人嗎?

“女人!”同樣感到一愣的是雄帝,不過他的腦海中第一冒出的容顏居然是青青,那個從那一刻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他的女子。

會是她嗎?

想到天牢裡那留下的血字,雄帝的心裡一寒。

“把畫像帶過去。”只要看到畫像,一切就都明瞭了。

如果真是她的話,那麼她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爲何這重重的搜查都沒有半點關於她的信息,她究竟是什麼人?

她還想做什麼?

毀了六王府,她會點到爲止嗎?

她會因爲這個戰果而偃旗息鼓嗎?

可是,一想到那留言,他就感到一陣寒意,不寒而慄,坐臥不寧。

她不會那麼輕而易舉的就善罷甘休的,不會。

當畫像擺放於情緒時好時壞的女子面前的時候,毫不意外的,女子的眼中再次出現了驚恐和絕望。

不要……不要殺我……

口裡驚懼的話語,雙眸中那瀕臨崩潰的渙散眼神,雄帝的心中已然明瞭。

可是,青青爲何要選雜向六王爺下手,按照她的聰慧,她應該清楚,打擊六王爺,清除蕭靖,這不但打擊不到他,反而是幫了他,可是她爲何要這麼做?

難道,蕭靖也惹到她了?

“她是誰?”蕭靖雖然如此問道,但是心中卻已經有了思量,難道是那個被劫走的女人?

可是,他和那個女人素來沒有仇隙啊?

她爲何會向自己下手?

難道是對雄帝的報復?

弟兄二人,在面對同一個問題的同時,難得的有了默契。

可是卻不想,他們的以爲都沒錯,他們的猜測也都對。

“司馬青青。”雄帝吐出答覆的時候,雙眸也深沉的看向蕭靖,想要看看司馬青青此番舉動,究竟爲何?

“她是用臣報復皇兄嗎?”六王爺直接的問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就可以借雄帝的手除去這個女人。

可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之所以對六王府動手,並非是對雄帝的報復,而是針對他的。

只因爲他在某次行動中毀了青青的家園,而這個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牙還牙罷了。

“讓六王弟受累了。”雄帝並沒有反駁,反而順應說道,可是心中卻並非這麼認爲。

“她究竟是什麼人?”由此,六王爺也開門見山的問道,對於這個女人的認知,大家都是知之甚少,她的出現,她和太子的關係,她的離去,一切都那麼的撲朔迷離,調查她的卻都無跡可尋。

“朕同六王弟一樣,知之甚少。”這是雄帝的心裡話,也是雄帝想要知道的。

可是,現在的他卻又害怕所探知的結果是他難以承受的,但是真相永遠是真相,他該怎麼去應對?

“難道太子也無從得知嗎?臣弟斗膽,還請皇上查明那女子身份,也好有所對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蕭靖這看似大公無私的請求裡,有着什麼樣的目的,不言而喻。

可是,雄帝怎能向太子低頭,又怎能告訴太子,司馬青青並沒有死,她被劫走了,而現在,她回來報復了。

“稍安勿躁,要不了多久,應該會有結果的。”雄帝暫時不想告訴太子這事,心中卻在思量,這司馬青青究竟和奉天有何關聯?

奉天的拜帖已經送到,落凌王的到來難道只是像說的那麼簡單嗎?

只爲了學習楚國的建築嗎?

雖然早聽說,這落凌王確實熱衷於建築,可是,想到冷千羽的話,雄帝的心就無比的沉重。

這後果絕非他想象,也非他所預料。

“皇上,兵部侍郎求見。”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了太監總管的通報聲。

“傳。”雄帝看了一眼一旁的六王爺,如果沒有要緊事,他們是不會在他和六王爺商談的時候打擾的。

“臣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年輕的兵部侍郎恭敬的行禮,要不是兵部尚書大人前去阻截兇手了,他也不至於這麼大膽的覲見皇上。

“平身。”雄帝看着眼前這個明顯有着忐忑的兵部侍郎,不由想到了另一個身影,同樣的禮節,可是由她表現出來,完全沒有他們這種忐忑和惶恐。

“謝皇上,臣有事啓奏。”兵部侍郎雖低垂視線,但是能明顯的感覺到從上方傳來的那威嚴的視線。

“准奏。”雄帝微微皺了皺眉頭,如果不是有急事,他又怎麼能進得了宮,可是面聖了,他卻不知事情緩急,這就是差距。

“西苑起火,文大人已經帶人堵截兇徒去了。”兵部侍郎這才把事情稟明,卻只聽得一聲脆響,御書房桌案上的玉石紙縝已經摔倒了地上,成了碎片。

六王爺也聞聲而起,怒目以對。

欺人太甚了。

•тт kan•CΟ 這西苑原本是皇上的行宮,卻因六王爺王府被毀,特賜於六王爺,卻不想,在一番整頓修葺之後,六王爺剛在大批的侍衛保護下搬入西苑,又發生了被人連鍋一起端的事情,這讓雄帝以及蕭靖如何能接受?

就算他們之前心中還有所顧忌,現在已經都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文若斌能否堵截到兇手,能否爲楚國朝廷扳回顏面?

“皇上,臣請旨捉拿兇手。”蕭靖這下可是沉不住氣了,直接跪倒了御書房中央,放在地上的雙手緊緊握成拳,用力到關節發白。

他發誓,他一定要讓兇手死無葬身之地。

“準,六王弟,小心。”雄帝答應的也乾脆,此時此刻,他想到的就是怎麼維護身爲國君的顏面,怎麼把這事平息?

一旦她重新找上太子,那麼本就無法收場的局面就更加的複雜了。

六王爺蕭靖氣勢洶洶的帶着三千禁衛軍,以及調動了自己的暗中實力,只爲一舉拿下這膽大妄爲的女子,他到要看看,這司馬青青爲何總要和他過不去?

可是,他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去,他不但沒有返回的機會,就連他的死也成爲了打擊雄帝的一步棋。

第166章(一

初冬的寒風在深夜呼嘯,隨風舞動的火焰伴隨着瀝瀝作響的木頭炸裂的聲音。

文若斌一身象牙白讓這有着寒意的夜晚更增添了幾分冷意。

冷眼看着自己的手下在對方的搏殺下,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文若斌本就酷寒的絕色容顏更多了一層寒霜。

這些人明明可以擺脫他的追蹤的,可是卻沒有決然離去,反而好像是故意在此等候一般,那肅殺的神態,讓他這個習慣了帶兵的人都有些欽嘆。

他可以肯定,這些人不是楚國人士。

因爲,在楚國,不管是朝廷還是江湖,沒有那個人的手中會有這麼一支如此精銳的隊伍,絕對沒有。

他們沒有退縮,更沒有降服之意,好似在等什麼?

就這麼僵持着,鐵騎錚錚,蕭靖親率三千禁衛軍趕到,眼中的憤恨和殺意讓人心驚。

“殺無赦。”一聲令下,三千禁衛軍瘋狂的撲向了下手無情,但是卻從未萌生退意的黑衣人。

文若斌也從戰場中抽出身來,打量着這不斷有人倒下的戰場,毫不遜色於平亂時的戰爭。

“啓稟王爺,岐山門完了。”就在這戰火燎原的時刻,讓蕭靖真正崩潰的時刻到來了。

“啓稟王爺,青衣門完了。”

“王爺……暗虎堂完了。”

……

看着拼死前來報信的人,蕭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

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點當堂暈倒。

可是絕佳的毅力一直支撐着他,提醒他,他要清醒。

究竟是誰?

這些都是他隱忍一輩子,苦心經營的勢力,可就這麼完了。

全完了,他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究竟是什麼人?

“什麼人乾的?”蕭靖此刻只想把那隻黑手挫骨揚灰,方解心頭只恨。

“都是一夜滅門,王爺。”前來報信的人也是九死一生的逃到的,或者是說是有人故意留他們一條命前來見六王爺的。

一夜滅門,那些可都是在江湖中響噹噹的人物啊,居然被一夜滅門,對方究竟是什麼人?

蕭靖好似被一張無形的網密密麻麻的籠罩住了,舉步維艱,放眼看去,都看不到路途,想要走,卻腳下無路。

在看看眼前廝殺慘烈的場景,蕭靖所有的怒意和恨意瞬間密佈全身,握緊了雙拳,雙眼發紅,就要撲向最近的一個黑衣人。

現在只有殺戮才能讓他發泄心中的絕望情緒。

“心疼了嗎?”卻不想伴一句話穩住了他的腳步,冷冷的看向從搏鬥羣中走出的纖細身影。

蕭靖並不熟悉,可是卻也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文若斌則是心中一沉,沒想到真的是她。

她究竟是什麼人?

“你我素無冤仇,爲何針對老夫?”蕭靖看着眼前這個一身素色長裙的女子,發出了隱忍的怒吼。

“你毀我家園,我毀你基業,這滋味,好受嗎?”冷冷的話語平板無波,可是卻讓在場的人都感受到一種不似寒風的冷意。

一句話,或許蕭靖還不知道,但是一旁的文若斌卻清楚了。

這也就是爲何司馬青青選擇報復,卻從六王爺下手的原因了。

這何止報復了六王爺,六王爺手中實力被肅清,這不禁是蕭靖的損失,更是雄帝處心積慮爲太子儲備實力的一大損失。

“老夫今天親手撕了你。”蕭靖即使不明白何時惹到這麼一個煞神,但是現在他最想做的就是毀了這個女人。

怒吼間,蕭靖已經全力撲向了青青。

雖然貴爲王爺,可是身爲皇室子弟,處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多年的蕭靖,他的實力可見一斑。

文若斌握住劍柄的手不由緊了緊,可是卻只能看着蕭靖撲向青青,他卻只能在一旁圍觀。

只因爲,此時的他不知該幫誰?

司馬青青是在逃欽犯,而蕭靖卻是太子急欲除之而後快的人。

“憑你,還差一些。”卻不想迎面而上的青青嘴裡卻吐出了這麼一句讓蕭靖更是怒火攻心的嘲諷來。

沒有所謂的內功,更沒有身輕如燕的輕功,青青有的就是紮實練就的生死劫殺術。

“姑娘休得猖狂。”在這一刻,文若斌居然沒有沉得住氣,大喝一聲,迎着青青而上。

心中只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如果不管蕭靖死活,青青都脫不了干係,如果真殺了蕭靖,衆目睽睽之下,青青身上就會在加一條嗜殺楚國皇族之罪,到時候,她和太子之間就更無回天之力了。

“保護夫人。”就在這時,一道冷冽的命令傳來,也就是這稱呼,讓青青整個人都愣住了,就連蕭靖向她襲來,她都好似忘了閃躲。

文若斌想要從進攻撤招也來不及了,眼看,這攻勢冷冽的拳掌就要落到青青身上,

“找死。”隨着一聲怒吼,一道如光般的身影已經席捲到了青青身旁,轉眼間,青青已經被帶離了原來的位置。

蕭靖和文若斌的攻勢都落了空,一個身影已經環抱住了青青,背影赫然映入眼簾。

雖沒有看清楚容顏,可是那一頭的銀絲在夜色中卻是那麼的耀眼。

而他們的周圍隨即被一羣勁裝少年團團護住,一個個猶如那小豹子一般,戒備的雙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輝,閃爍着狩獵的光芒。

“何人竟敢助於欽犯?”蕭靖暴呵,眼前的一個個意外出現的人物,都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後生。

他的心中除了之前的絕望,還有着一種時代遠去的悲涼和哀鳴。

可是背對他們的人,動都沒動。

而被困在懷中的青青,則是頭都不敢擡,只知道,曾經空蕩的心,曾經飄蕩的靈魂在這一刻,全都歸位了。

“就那麼不想見到我嗎?”看着鴕鳥一般靜靜偎在懷裡的青青,墨良的心理有着難以言喻的滿足和酸澀。

知道她還活着,知道她沒死,他只覺得,他整個人都似乎又重新復活了,當他看到她呆呆的等着被打的時候,他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沒想到,在他的面前從不知何爲逃避的青青姨,卻有了這麼讓人好氣又好笑的舉止。

“玥兒……”沒敢擡頭,不知爲何,此時的青青就是害怕看到長大的玥兒的臉,就怕看到那譴責的目光。

“墨良,玥兒已經死了,死在奉天,而今站在青青面前的是墨良。”緊緊一箍,霸氣十足的話語在青青的頭頂響起。

既然奉天的太后已逝,那麼跟隨她有關的一切也都隨之湮滅了。

重生的他們,將會有着嶄新的人生。

“墨良……”擡起頭,映入眼簾的不是那情感滿溢的雙眸而是那紛飛的雪絲。

“玥兒!”雙眸圓瞪,猛的拉開了彼此的距離,青青只是震驚的看着那一頭的銀絲,心,在瞬間痛的難以呼吸。

“怎麼回事?”出口,才發覺話已哽咽,眨眼,才發現淚已成行。

“青青一定要爲墨良討回公道,要讓墨良這樣的人,今生不會犯下同樣的錯誤。”卻不想墨良的回答讓青青窒悶的心,有了暖暖的痛。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摩挲着那銀絲,青青只能輕聲說道。

她的玥兒,本該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齡,卻有了這麼一頭華髮,這讓她的心理說不出的痛。

“青青所犯何罪?勞煩楚國的六王爺和文將軍如此的興師動衆?”擁着青青的雙手沒有鬆開,墨良緩緩轉身,大同天子的真容一覽無遺的呈現了文若斌的面前。

“大同皇帝遠道而來,文若斌有失遠迎,還請見諒。”文若斌看着青青那從未有過的溫順和動容,在看向正冷冷問向他的墨良。

這司馬青青的身份,看來不止有讓他顧慮的奉天,看這大同天子和她之間,似乎更爲不簡單。

可是,讓他不解的是,那大同天子的頭髮,怎麼一回事?

曾經的一頭黑髮爲何成了這一頭的雪絲?

“這是吾皇的拜帖,還有請文將軍轉呈貴國皇帝。”一封早就準備好的拜帖送至文若斌面前。

“末將隨即進宮面聖,還請皇上下榻驛館,吾皇必會親自相迎。”面對這個少年天子的到來,雖然太過突兀,但是以理待之卻是不會錯的。

一步錯,步步錯。

雄帝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一念之差所帶來的,遠比他想象的要嚴重。

“有勞將軍。”好似追捕一事到此結束,在一旁的蕭靖怎麼也想不到,眼看就要手到擒來的兇手就這麼在眼面前搖身一變成了座上賓,這讓他怎麼接受?

“欽犯留下。”雖然已經知曉了面前的人就是這大同新國的帝君,可是此刻的蕭靖想到的只是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如流水般逝去,今兒個沒有一個結果,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擁着青青舉步離開,蕭靖的話好似一陣青煙一般,自動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自己完全被忽視,蕭靖的心中,僅剩的理智在這一刻也化爲了虛無,他所能想到的就是抓住這個女人,這個毀了他一生基業的女人。

出其不備的出手,換來的卻是毫不留情的劫殺。

數道身影在蕭靖靠近的同時,也迎了上來,只不過交鋒過後,剩下的就只是砰然倒地的身軀,以及迅速回歸到保護墨良隊伍裡的暗衛……

第166章(二

“這就是楚國的待客之道嗎?”冷冷的話語傳來,墨良不但沒有殺了楚國王爺的負罪感,流露的反而是一種受到挑釁和侮辱的憤怒。

“皇上息怒,一切等末將稟報吾皇,在做定奪,現在還請皇上下榻驛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文若斌看着被截殺的六王爺蕭靖,雖然心中受到了無比的震撼,但是事到如今,他卻只能緩和氣氛。

他不想因爲口舌之爭和這位少年天子引起仇隙,更何況,看墨良對青青的神態,也知道,關於青青的事情,可能不會就那麼善罷甘休。

該怎麼善後,還得從長計議。

至於六王爺的事情,只有稟報皇上在做處理。

只不過對於青青的歸屬,太子可得有思想準備,不知道蕭一寒能否接受這樣的結果。

雖然在楚國的京城,在天子腳下,大同國君如此斬殺楚國王爺,對於楚國來說,無疑是臉上被狠狠甩了一巴掌,楚國就算是牙落帶血,此時此刻,也只能含血連牙一塊吞了。

只因爲,這大同天子的性格本就知之甚少,更何況大同帝國建國初期,正是軍士修整之時,稍有不慎,難免會引起戰火。

“走吧。”看着已死的蕭靖,青青淡漠開口了。

既然人已經死了,今天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皇上,請。”文若斌趁機說道,對於墨良的妥協,好似早有預料,覺得在正常不過。

但是就是這種感覺,反而讓文若斌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滋生了探索意味。

所謂紅顏禍水,司馬青青並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更沒有聲名鵲起的驚豔記憶。

可是她卻和奉天的各位王子,大同的國君,好似都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她究竟是什麼人?

她的存在,在這三國間,會否引起一些動盪?

在文若斌的安排下,墨良帶着青青住進了楚國的驛館——明月居,而這明月居里的侍僕,全都被替換了。

也就是除了房子是楚國的,這裡裡外外的人可都是大同皇帝帶來的,看到這,文若斌不由暗暗心驚,這麼短的時間內,這麼多的人,並且這些人看起來可都不是一般的百姓,他們的人看起來好似和普通人無異,但是卻又隱隱的讓人感受到有些不同的地方。

在這楚國,究竟還有多少這樣的人?

這大同國的人似乎早早就紮根在了他們的周圍,而他們卻一無所知。

想到這兒,文若斌不由生寒,這少年天子難道有一統天下的雄心?

大同?

天下大同?

辭別了墨良,文若斌快馬加鞭趕緊皇宮,向雄帝稟告此事。

而聽了文若斌的稟報,雄帝只是疲倦的靠下身子,他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

蕭靖死了,沒等他動手,就有人爲他剷除了這個心腹大患。

但是,蕭靖死了,他手裡的勢力也被瓦解了,這無疑也是對楚國實力的一個打擊。

而這大同皇帝的到來,以及他和司馬青青的關係,還有想到司馬青青採取的報復舉動。

這麼一來,還不知道爲因爲司馬青青,惹出多大的麻煩。

“父皇,既然大同皇帝親自前來,父皇是不是親自迎接?”蕭一寒此刻想到的不止是青青,而是關乎兩國友誼的大事。

“這個自然,明兒個一早,太子代表朕親自去迎接大同皇帝,朕在宮門相迎。”言盡於此,雄帝閉上眼,擺了擺手,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退出了御書房的兩人,沉默似乎是他們此時能做的。

“她好嗎?”沉默半晌,蕭一寒才吐出了一句話。

“好”想到了司馬青青面對墨良時的那種毫不掩飾的,不同以往的那種情感迸發,文若斌只能如此回答。

“好就好。”一句話,卻讓文若斌感受到了蕭一寒那堅挺的背影深處,難以言說的無奈和悲涼。

這麼一個多事的夜晚,又有多少人會徹夜難眠。

而久別重逢的兩人,此時卻在一個屋內,拉着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時候不早了,該休息了。”看着那一頭的銀髮,青青的心就像被針扎一樣,隱隱作痛。

“不困。”不知爲什麼,本來有滿腹的心裡話要說的墨良,此時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心和踏實,以爲不會疲倦的雙眸也漸漸的有些支撐不住了。

握着青青的雙手,不緊不鬆,但是卻一直不捨得放開。

“眼皮都打架了,還不困,睡吧,我哪兒也不去,守着玥兒。”青青自然知道墨良心中的顧慮,他是害怕一覺醒來,再次失去她的影蹤。

想到此,青青不由想到了玥兒第一次被獨孤離帶走,因爲要找她,絕水絕食最後還因爲憂思,導致高燒不退的景象。

在看看那一頭的銀絲,青青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後悔。

如果,她早早的出現,那麼玥兒也不會如此了。

“陪我,像小時候一樣,好不好?”誰能想到,在外面讓人生畏的大同皇帝,此刻在青青的面前就像一個缺乏安全感,需要陪伴的少年。

“好。”看着那渴求的眼神,青青怎麼也吐不出一個不字。

這下,墨良這才鬆開了青青的雙手,張開雙臂,此時的他已經高出青青一個多頭了。

“我是大人了,以後可以保護青青了。”不知爲什麼,墨良不在想稱呼青青爲青姨,至於母后,那個稱謂已經隨着奉天太子和太后的相繼離開而自動消失了。

“是啊,都大人了,還要青姨幫你脫衣服。”青青看着站在面前,耍賴一般的等着她爲他寬衣的墨良,不由莞爾。

自稱是大人的人卻做着孩子氣的行徑,她的玥兒還是一樣。

“墨良,青青。”之前倍感親切的稱謂怎麼現在聽來那麼的不順耳,墨良再一次的糾正道。

“長大了,都不知道尊重長輩了。”輕輕的在墨良的腦門上敲了一下,青青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訓導。

不過雙手卻已經自動自發的爲墨良脫下了外衫,認真的掛到了一旁的屏障上,以免有褶皺。

“我比青青高。”一句話,讓青青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沒想到長大的玥兒還有些無賴了。

自然的脫去外衣,只着裡衣的青青拉着困頓的墨良上了牀,像從前一樣,躺下之後,細細的爲墨良拉好被子。

“青姨……”看着眼前的容顏,墨良似乎還有些難以相信,雙摸着青青溫熱的臉頰,這才感受到真實。

“睡吧,再不睡,長不高的。”青青也了掖被角,哄到。

“我要拉着青姨。”墨良的雙睜不開了,可是卻還是硬撐着。

“好。”把自己的雙手交給墨良,任由他握着,墨良這才安心的睡去,不一會,均勻的呼吸聲就已經從身邊傳來。

可是放在他胸口,緊握的兩隻手,卻從沒鬆開過。

他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這是青青腦海中冒出的念頭,看真那沉睡的容顏,看着那一頭的銀髮,青青的眼眶發熱,隱隱的刺痛。

她的玥兒,長大了。

他終於不用在懼怕任何人,也不會再成爲誰的棋子,爲人利用了。

就是在這種感觸中,青青也漸漸的進入了夢鄉,只不過枕頭卻溼了一片。

“青姨……”快凌晨的時候,墨良突然從夢中驚醒,當驚魂未定的他看到身邊熟睡的容顏的時候,這才定下了心,看着被自己緊握的雙手,也感受到了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被壓得有些麻痹的臂膀。

鬆開了手,把一隻手臂伸到了青青的脖頸下,輕輕一攬,青青整個人就偎進了他的懷抱裡,似乎是感受到了身軀的放鬆,青青睡夢中的脣角都滿足的浮起了愉悅的角度。

就這麼,久別重逢的兩人相擁而眠,有了一個他們許久沒有感受過的甜美睡眠。

直到蕭一寒奉旨前來邀請大同皇帝進宮,卻也只能在明月居的前廳中等候。

“請太子殿下稍候,吾皇還未起身。”這是負責接待他的人給出的答覆,而這卻讓蕭一寒找不到任何不滿的理由。

“無礙,本太子就在此恭候。”蕭一寒這一姿態算是相當的低了,雖然蕭一寒給人的感覺總是那麼的強勁霸氣,可是在處理國事上,卻也是進退有度。

再怎麼說,對方也是一國之君。

當青青睜開雙眸的時候,就看到身着裡衣的胸膛,她整個人都被抱在了墨良的懷裡,擡頭,看到了依舊酣睡的墨良。

眨了眨眼,青青看看已然清晰的屋內情景,想來,已經時候不早了。

微微掙開墨良的懷抱,悄無聲息的下了牀,好像記得今兒個楚國的人要來迎接他,也不知道來了沒有?

雖然這麼想,但是卻還是爲墨良拉好被子,就怕他受寒挨凍了。

青青率先更衣,整理妝容,這才踏出了房門,也知道了蕭一寒已經到來,在前廳等候的消息。

“準備衣服。”淡淡的吩咐下去,青青知道,自然會有人去做,她又轉身回到了屋內。

看了看酣睡的墨良,還真有些不捨得叫他醒來,但是……

“墨良,該起牀了,楚國的太子已經恭候多時了。”捏住了墨良的鼻子,青青叫喚到。

“恩……,我還想睡。”睜開惺忪的雙眸,慵懶的坐起身子,卻不想,耍賴的抱住了青青的腰,頭也直接埋進了青青的懷裡,感覺又要睡着了。

這那是一國之君,就是一個賴牀的孩子啊。

青青莞爾,撫摸着墨良的頭頂,微微一嘆。

“快起來,我給你穿衣服,小心別凍着了。”青青感受到賴在懷中的人兒的體溫在漸漸的下降,也知道,這樣的天氣,最容易受涼。

“好。”放開了青青,閉着眼,坐在牀邊,任由青青爲他穿衣整理,從頭到尾,都沒有睜開眼睛看一下,任由青青搗鼓。

“在裝,可別怪我不客氣了。”看着那愜意的樣子,青青使勁捏了捏墨良的臉頰,警告道。

“還是青青對我最好。”一句話,那還有什麼睡意,但是隨之的舉動,卻讓青青再一次,望天嘆息。

再次抱住了青青的腰,整張臉埋進青青的懷中,很滿足。

“這是大人會做的事情嗎?”青青不由用這個來提醒他,曾經說自己是個大人的事情。

“是啊。”乾脆利落,似乎這個舉動並沒有什麼不妥,也沒有什麼不適。

他現在是大同的國君,有誰敢說個不字,只要他覺得好,就好。

他不會去想別人是怎麼做的,那些與他無關,只要他覺得高興,青青高興就行。

“好了,漱口洗臉吧。”青青話語一頓,在這麼磨蹭下去,等他們出了這到門,都快中午了。

總不能讓蕭一寒等一個上午吧,這也太過分了。

可是青青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墨良的這分舉動,可不是隨意爲之,而是刻意的。

他就是不想讓蕭一寒見到青青,就算不可避免的見到了,他也要讓蕭一寒知道,青青不是他能肖想的。

自從聽聞司馬青青的事情之後,關於這司馬青青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和太子的那特殊的關係,自然也就少不了一同進入了他的耳中。

之前有獨孤離,雖然不可避免的佔據了本該屬於他獨有的青青的些許注意,但是他卻知道,青青並不喜歡獨孤離,獨孤離在青青的心目中的地位根本無法和自己相比。

可是,現在獨孤離都死了,也沒有什麼人,什麼情況會逼迫青青去做她不願意的事情。

當然,青青的注意力也就理該回到他的身上,像從前一樣。

青青的眼中只能有自已一個。

再者,青青被雄帝設計陷害的事情,蕭一寒不是最終也沒說什麼嗎?

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男人,如果是他,只要誰敢欺負青青,他絕對會讓對方知道,什麼叫後悔,也會讓天下的人都知道,誰敢欺負青青,那就是對他墨良的不敬。

當然,他的這分心思,他是不會讓青青知道的。

沒想到,這次的墨良沒有在拖沓,利落的梳洗過後,神情一肅,一個不怒而威的帝王出現在了青青的面前,當然如果他不說話的話。

“青青,我是大人了。”一背手,一仰頭,眸光流轉間,帝王的威儀盡顯。

“是。”看到此情此景,青青啞然失笑,但是還是給出了肯定。

“走吧,讓太子等久了,有失禮數。”隨即出口的話語,讓青青再次感嘆,墨良長大了,但是卻也更無賴了。

當墨良和青青聯袂而來的時候,蕭一寒已經在前廳等了足足兩個時辰,難得蕭一寒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不耐。

一同走出的墨良和青青,那畫面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諧,好似他們彼此身邊就該有彼此相伴。

而這也是蕭一寒首次見到這個傳聞中的大同皇帝,這個以小吃大的少年天子。

“蕭一寒見過大同皇帝。”看着眼前的少年天子,那俯瞰天下的威儀隨之彰顯。

一旁的青青,雖然衣着普通,也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可是,站在墨良的身邊,卻並不會讓人去忽視她的存在,反而會覺得有她的存在,更襯托了墨良的氣勢,同樣,墨良的強硬氣勢也襯托出了青青的沉穩和內斂。

“太子免禮,讓太子久等,朕失禮了。”墨良雙手輕扶,客氣的說道。

在蕭一寒的面前,墨良就算在不願,他也不會給青青覺得,他太過孩子氣。

果然,一旁的青青對於他的舉動,流露出了欣慰的眼神。

“蕭一寒奉旨前來,恭迎皇上進宮,吾皇已經率領滿朝官員,在宮門等候皇上的到來。”蕭一寒點明來意,雙眸卻不留痕跡的看了青青一眼。

很快,快到幾乎感受不到。

但是卻沒有逃過墨良的雙眼,看到蕭一寒表現出來的對青青的關注,很是不爽。

“朕此次冒昧拜訪,叨擾雄帝,朕真是於心不安啊,只不過,聽說青青在楚國,頗受雄帝關愛,這裡,朕先向太子對青青的照顧表示謝意。”墨良的一席話不輕不重,但是卻也把其中微妙的關係闡明瞭個清清楚楚。

“司馬姑娘對蕭一寒本有救命之恩,蕭一寒爲姑娘所做不過盡了微薄之力,那能抵救命之恩。”蕭一寒一語闡明,對於青青所做,他並不否認,並且還名正言順。

作爲男人,他能感受到墨良身上傳遞出來的那種敵意,無關國事。

“青青總是這樣,有生以來,青青救下的貓啊,狗啊,人啊的,都不計其數了,太子也無需太過在意。”墨良隨意的一句話卻讓蕭一寒忍不住變了臉色。

這不等同於把他這個太子直接和那些畜生相提並論了嗎?

“太子殿下無需介懷,皇上不是還在等墨良嗎?”青青由此好似感受到了墨良對蕭一寒的不友好,但是看那還算和善的態度,再看看蕭一寒已經明顯有了怒意的臉龐,開口了。

“不知皇上是否可以?”蕭一寒調整情緒,開口詢問道。

“請太子帶路吧,朕早就聽聞雄帝威名,今日有幸一睹聖容,真是讓朕急不可耐啊。”墨良爽快的說道,話語中充滿了對雄帝的敬仰,可是,是否真如他所說,就只有他自己心理明白了。

“皇上請。”蕭一寒側身相請,雙眸卻看向了一旁的青青,她會去嗎?

“青青……”有疑惑的不止蕭一寒,墨良也把目光看向了青青,他們才見面,他可不想離開青青身邊,就怕去了一趟回來,青青又不見了。

這種失去的感覺,他怕了。

今生今世,他不想在體會那種感覺,再也不想。

“去吧,我一會出去一趟。”青青看着墨良雙眼中出現的恐慌和痛楚,心中一痛。

她給他帶來的傷害太多了。

“我陪你去。”墨良想都沒想就說到,就連去見雄帝都被丟到了腦後,他就怕青青一轉眼又不見了。

“說傻話呢,快走吧。”青青溫柔訓斥道,心中卻爲墨良的不安感感到心酸。

“等我回來一起睡。”本在他們之間並無任何旖旎的字眼,在蕭一寒聽來就像當頭一棒,打得他腦子嗡嗡直響。

“恩。”卻不想,看到的卻是青青溫柔的笑意,輕柔的應答。

此時的青青只想讓墨良拭去那失去她的恐懼感,卻不想她的安撫卻給蕭一寒帶來了多麼大的衝擊。

他們一起睡……

不用解釋,這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

“太子,請。”得到了青青保證的墨良,雖然心中還是有着不安,但是他卻也知道,他現在該做什麼。

當他看到蕭一寒那煞白的臉色,就知道,他已經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這回,這蕭一寒也該死心了吧。

“皇上,請。”蕭一寒有些僵硬的做出了請的姿勢。

這次,離開之前,蕭一寒連看向青青的勇氣都沒有,就怕看上以後,他會忍不住問她,她的身心都給了墨良了嗎?

目送他們的離開,青青並沒有出去,因爲她知道,墨良不會禁錮她的行蹤,但是卻一定會關注的。

她的一舉一動,都會毫無遺漏的傳到他的耳中,她又怎麼能讓他分心呢?

每天都飽受這種恐懼感,她又何其忍心。

靜靜的呆在明月居里,呆在這個有着墨良氣息的屋子裡,看着擺放在桌上的書籍,一天的時間說長不長,一眨眼的功夫,似乎就過去了。

當桌上的蠟燭燃燒了一半的時候,門被打開了,微醺的墨良在看到青青的那一瞬間,安心的笑了。

“回來了。”青青看着身上還有寒風味道的墨良,就知道他是一路趕回來,直接就進房的。

“你還在。”三個字,接着一個大大的傻笑,這讓青青笑了。

“喝酒了,休息吧,我讓人給你煮醒酒湯。”拉進站在門口的墨良,青青說道。

“我沒醉,我只是有點困,有點想青青。”拉住了青青,擔心了一天的情緒終於在此刻放鬆了。

“青青,看到你,我就犯困,呵呵。”擁着青青,墨良垂在青青脖頸間嘀咕出聲,卻是讓彼此都會心一笑的話語。

“那就睡吧,我陪你。”青青沒有笑他,只因爲從他踏入奉天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好好的睡過一覺了,那時的他,身邊還有自己。

離開自己之後呢,他除了自己,在沒有什麼讓他能完全放心信任的人了,他又怎麼會睡得踏實呢?

“青青最好了。”有點撒嬌,有點孩子氣,可是墨良的舉動卻讓青青感到不捨。

“睡吧。”青青爲墨良脫去衣服,在擡來熱水,爲墨良擦拭了臉龐,暖了暖雙腳,這才坐在牀邊,靜靜的守候着一沾枕頭就睡着了的墨良。

此刻的青青,就像守護着一個玩累了,疲倦至極,沉沉睡去的母親。

玥兒……

墨良,青青想到墨良堅持的態度就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

沒想到,墨良都這麼大了?

他是大人了,比她高了。

想到這近乎耍賴的語調,青青的脣角再次浮現了笑容,而這個笑容卻讓摸了一個空,猛的坐起身子的墨良看在了眼裡。

“青青……”被青青不見了的噩夢驚醒的墨良,在看到青青那臉上夢幻般的笑容時,以爲是在做夢,不敢靠近,只能忐忑的問道。

“我在這兒,睡吧。”青青拉着墨良的手,讓他感受自己的溫度,扶着他重新躺下,要讓墨良真正的釋懷,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直到他相信,她不會再離開他身邊。

“青青,陪我。”躺在牀上,墨良渴求的眼神中有些惶恐,還有些哀怨。

威震天下的大同皇帝,也就只有在青青的面前,此時此刻,纔會流露出這麼無助的神態。

“好,乖乖的睡吧,我陪你。”青青和衣躺倒了墨良的身邊,輕輕的拍打着墨良的後背,就像小時候一樣安撫着他不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