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大聲的指責陳墨,“陳墨,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要逃跑,未戰先怯,你還有什麼資格做大將軍!?”
“愚蠢!”
陳墨冷冷的回了他一句,不屑與他爭論,這就是一個廢物,何必多說。
“陳墨,太子命懸一線,大梁生死存亡之際,且不可只顧私利,當以大局爲重,朕命令你,即刻整軍北上,擊破楚人,救下太子!”
老皇帝激動的說道。
陳墨愣愣的看着老皇帝,他怎麼也沒想到,老皇帝竟然糊塗至此,他幾乎可以肯定,那熊皋必然會使用圍點打援的計謀,攻打城高水深的建康也許很困難,但在陸地上用他的騎兵消滅一支增援部隊,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就算他陳墨的部隊能打善戰,但面對五萬精騎,他也不敢說自己就有把握。
不,不是有把握,是根本就沒把握!
以他現在的兵力在曠野中面對幾萬騎兵的衝鋒,基本上只有被滅一個結局,所以,他絕不會幹這種愚蠢的事兒,他不會去送死,更不會讓手下士兵去送死。
“恕難從命!”
陳墨倔了起來。
大殿中落針可聞,全都驚詫於老皇帝和大將軍的對峙。
“大膽陳墨,你敢抗旨!?”
皇帝暴怒而起,指着陳墨咆哮。
“來人,把他給朕押下去斬了!”
呼啦啦進來一大羣禁衛團團把陳墨圍了起來,可是也只是圍着而已,沒人真的敢動,實在是眼前的大將軍太特殊了,身份上他既是大將軍又是駙馬爺,那是皇帝的女婿啊,細說起來,這還是家事呢,誰敢說下一秒皇帝會不會就改了主意?
還有,最關鍵的,這位爺動不得啊,城外那一萬虎賁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人家是真不在乎別人,只要誰敢動大將軍,那些虎賁真敢屠城,上次的經歷可是還歷歷在目呢。
更何況,都不用城外的人動手,殿外的走廊裡就有三百多戰鬥力爆表的大將軍親兵,你要把大將軍押出去?那就真不知道被斬的是誰了!?
伍立偷眼看了看老皇帝,他知道這個時候就算是老皇帝不滿意大將軍,但也不能現在就斬了,那必然大亂,而且結局肯定是這朝堂上的所有人全都得陪葬,要是這樣的話還談什麼去支援太子殿下?
伍立突然跪地,“臣請陛下收回成命,大將軍一心爲國,絕不是貪生怕死只顧私利之輩,南下進攻武城,出其不意,攻其必救,楚人若不回援,一旦武城失守,必將困死北境,此爲奇謀,熊皋必然不敢耽擱,太子殿下危困自解,陛下三思啊!”
伍立這一跪下,立刻呼啦啦跟着跪下了不少大臣,紛紛求情。
老皇帝胸膛起伏,臉色漲紅,怒瞪着雙眼,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說話。
皇帝此時已經有些被說動了,仔細考慮,他也覺得這個辦法確實出其不意,而且比直接衝過去救援能起到更好的效果,但他對陳墨的態度十分惱怒,陳墨的反抗是他不能忍受的。
“父皇,駙馬絕不是貪生怕死,早在我們進攻錫城之前,便已經定下攻打武城的計劃,只是那時若是太子殿下能夠隱忍些時日,待武城被我們拿下,楚人孤懸北境,只需堅城死守,便能將楚人餓死在冬季,可惜現在……父皇,請您相信駙馬,原諒他頂撞之罪!”
蕭若若跪下說道。
“哼,公主殿下,老臣勸您看清楚,自古以來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駙馬如今擁兵自重,便是陛下的話也敢當庭頂撞,視國法家規於何物?如此蔑視皇威,您還要維護他,可切莫中了他的毒啊!”
林庸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
“林庸,本宮撕爛你的嘴!”
蕭若若氣的跳了起來就要衝過去。
老皇帝怒喝一聲,“放肆!”
蕭若若立刻不敢動了。
“丞相有哪句話說錯了!?他陳墨就是抗旨不尊,他就是擁兵自重,他就是敢用這種語氣跟朕說話,朕要斬他有錯嗎?好,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朕不殺他,但這樣的駙馬朕不要,從今天起,朕廢除陳墨駙馬之位,你蕭若若還是朕的女兒,但陳墨不再是你的丈夫了,陳墨,滾出大殿,朕不認你這個駙馬,帶着你的兵,滾出朕的城堡!”
蕭若若呆若木雞,她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種話,可這是朝堂之上,皇帝的話一言九鼎,說了就是認真的,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在崩塌。
陳墨怒極,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皇帝昏庸至此,他真想一拳了結了這個蠢貨,早知如此,當初在大梁城頭就不該救他了,其實離開這裡對他來說沒有半點不捨,甚至和老皇帝斷絕關係也沒什麼,但他不能沒有蕭若若,他害怕蕭若若的愚忠讓她背離內心的選擇,他怕就此失去自己的女人。
“父皇,不要啊,駙馬知錯了,兒臣知錯了,求您不要攆走駙馬!”
蕭若若跪地哭道。
“陛下,駙馬有錯也只因年少氣盛,衆臣皆知駙馬對陛下您忠心耿耿,不惜耗費內元爲陛下續命,又拼死護衛陛下至此,請陛下看在他忠心護國的份上,饒恕他不敬之罪吧!”
邵多亮跪在地上叩頭求情。
老皇帝似乎有些鬆動,看着陳墨,“陳墨,看在衆卿爲你求情的面子上,朕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即刻率軍北上,你便依然還是朕的駙馬,朕等着你的回答。”
陳墨突然陷入了一種恍惚當中,恍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曾經的時空,曾經的上司逼着他陪一個老女人喝酒,那老女人羞辱着他,但她卻是公司的大客戶,能給公司帶來大單,老女人讓他跪着喝酒,當時的他告訴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尚且胯下之辱,於是他跪着喝了,但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也正因爲如此,當年在公司裡心儀的女神再沒有看過他一眼。
當年的屈辱是因爲要顧着公司的利益,顧着得來不易的飯碗,自尊便輕易的丟盡了當鋪。
如今呢,如果只是爲了蕭若若,如果他只是孤身一人,他也許還會跪下,即便會遭受林庸之輩的嘲諷。
但現在的他不再是原來的他,他不僅僅只有自己,他的身後還有一萬多弟兄,他輕易的跪下,便是讓身後的弟兄往火坑裡跳,就等於親手把弟兄們送上死路!
他做不到。
看着一臉希冀瞅着自己的蕭若若,陳墨眼圈泛紅,喃喃說道:
“對不起,若若。”
陳墨艱難的轉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身後傳來老皇帝的怒哼和蕭若若絕望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