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你輕點。”
“這位公子,小的還沒碰到您呢。”
畱博城中有個聚材樓,無影打探過後將遠航等人帶到了這裡,到了才知道,原來是個藥鋪,是指將藥材齊聚此地的意思。
遠航傷的不輕,右眼已經睜不開了,眼睛周圍一片青紫。郎中看過後開了一副外敷內服的中藥,遠航走出聚材樓時,已經變成獨眼龍了。
時近黃昏,衆人找了間客棧,名叫三月客棧的住了進去。老闆娘倒是個風情的主,搖晃着腰身親自相迎。要說這娘們長相也可,只是抹了太多的胭脂,嗆的遠航將另一隻眼睛也閉上了。
“幾位客官,裡面請,是要住上幾日呀?”
“打擾了,我們只住上一日。”付亞史笑着點頭,走到櫃檯前。
“一日怎能成,明日畱博封城一日,你們想走也走不了啊。”那老闆娘扭着屁股,晃着胸脯走回櫃檯內,死盯着付亞史。
遠航在後面看着心中直笑,付亞史的確是個美男子,自己若不是比他年輕,決計不會與他同行的。
付亞史聽後,神色一變,問道:“爲何封城?”
老闆娘揮了一下手中汗巾,說道:“這畱博現今每月總有那麼幾日,便跟月事似的,封城檢查。”說完打量了一下,見無影手中提着單刀,呲呲嘴,說道:“便如這位小哥,怕是要被盤查幾日了。”
付亞史回身望向遠航,說道:“少爺,不如我們及早出城吧,別耽擱在這裡。”
老闆娘咯咯笑了起來,指着門外,說道:“你們看看天色,現今城門只怕已經關了,只能住在我這裡了。”
“是呀,老闆娘這樣熱情,對你又如此關照,理應住下。”遠航笑着對付亞史眨了眨左眼。
“這……好吧,來三間上房。”付亞史尷尬一笑,轉身說道。
回到房內,遠航對付亞史說道:“這家客棧非同一般啊,那老闆娘在陌生男子面前提起月事絲毫不顧及,若不是風月中人,則其中必有蹊蹺。”
付亞史點頭,說道:“我們小心一些,只要出了畱博,應該盤查的不會這樣緊了。”
遠航所猜不錯,那女子正是畱博東門駐軍頭領的姘頭。畱博被齊軍佔領後,每十日便要封城一日,盤查城中可疑之人。這女子與那頭領商議後,便由她通風報信,那頭領帶人前來,勒索銀兩後倆人二一添作五。
遠航等人進入客棧時,那女子便知道自己又來了財路。安置好他們,便差夥計去東門報了信。
遠航等人用過晚飯,結伴去城中逛了一圈。乍暖還寒,畱博城中並無多少人,轉了片刻衆人便趕回了客棧中。
前腳剛剛進了客棧,後面便涌進來一隊兵士,將遠航等人喊停在廳中。
一個頭領模樣的從後面繞到遠航面前,打量衆人一番後,厲聲詢問道:“你們是何人,從何處而來,去往何處?”
遠航聽着耳熟,順嘴接道:“我們來自東土大唐,去往西天取經……”
那頭領轉過身,將目光對向遠航,喝道:“哪來的瘋人,你們到底何人?”
“本公子複姓……”遠航性情起來,信口而說。
他的一句話卻點醒了付亞史。付亞史上前將那頭領拉向一旁,小聲說道:“你不知他是何人嗎?”
那頭領回頭一望,這獨眼的年輕人能是何人?
付亞史悄聲說道:“此人乃是當朝司馬老將軍的孫兒,司馬航。”
“什麼?”那頭領嚇的說話都變了聲。司馬劍之名誰人不知,那是齊國第一將軍啊,統管着齊國的萬千兵馬,生殺大權。
“我家少爺此次前來,實是替老將軍視察城防,你可莫要聲張。”付亞史連哄帶嚇,那頭領有些慌了神,半信半疑地回身望着遠航。
遠航也不知付亞史在與那頭領嘀咕什麼,見那頭領頻頻向自己望來,有意的將下巴仰了起來。
那頭領換了副面孔,嬉笑着對遠航一抱拳,說道:“公子,既然到了畱博,怎能住在這裡。屬下營中寬敞舒適,還請公子隨屬下回營去吧。”這頭領心想,先把他騙到營中再辨其身份,若是真則好生照顧,若是假便直接砍了。
遠航哼哈的迴應着,不知去還是不去。望了過去,付亞史輕點點頭。
“也好,待我回房中取來行囊。”遠航點頭,與付亞史回到房中。
“方纔你說複姓,我曾去過齊國朝堂,便想起齊國老將司馬劍將軍,想來這小頭領自不會知曉太多,不如矇騙過去。”付亞史進屋後小聲與遠航商議着。
“可他讓我們隨去軍營。”
“倒也無妨,只要穩住此人,或可躲開明日盤查呢。”
“也有道理。”遠航琢磨一下,點頭道:“那便隨他去,還怕他不成?”
衆人跟隨這隊兵士回到城營,那頭領騰出自己房間請遠航進入。
“司馬公子,屬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說不當說。”那頭領陪着笑臉,請遠航上坐,自己站在一旁躬着腰。
“你說,你說。”遠航笑着說道。
那頭領說道:“司馬公子此番前來,必是受老將軍重託,不知可有信物爲憑,不然屬下也不好辦事。”
遠航伸出手指,指着那頭領嘿嘿笑着,那頭領眯着眼睛,也望着遠航笑着。
遠航邊笑邊想,自己哪裡有信物,只是隨身帶着自己的腰牌。不過付亞史說了,他只是個小頭領,未必懂的太多,事到如今,只能騙他一騙了。
“按說你還不夠資格看我的腰牌,不過也是好的,向你這樣恪守職責的,日後我必會向祖父提起。”說完,從懷中摸出自己那個二品上司尉的腰牌,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頭領瞪着眼睛看着,見到他拿出個腰牌,只看清中間的大字,二品……剩下還未等看清,遠航已經將腰牌收了回去。
二品?這獨眼公子官位不低啊,只是……這腰牌好似有些不對,哪裡不對自己一時也不得知。
“那個,你貴姓?”遠航打個哈欠,揚聲問道。
“額,屬下姓楊,是畱博城東門的護門首領。”這頭領不敢有疑,畢恭畢敬的回答着。
遠航一隻眼睛轉了轉,點頭問道:“我想及早返回宿州,既然你是護門首領,可否明日開門放我先行?”
“司馬公子,這個屬下實在做不了主,明日封城乃是吳守備下令,若要放行自當稟告與他。要不,屬下……”
“不可,不可。”遠航知道他是想請示守備,自己哄騙他還勉強可以,換個守備來,自然要被識破。
“我是暗中而來,便是巡查城防,怎可讓守備知曉。”遠航故作沉思,說道:“也罷,我便在你營中待上一天。”
這楊首領出去後,心中左右爲難。既不敢深查,又不敢怠慢。有心稟告守備,又怕這真是司馬公子暗中巡查而來,在給自己定個泄密之罪。想想心中罵了起來:這死娘們,給我送來這麼個爺,真是倒黴。
第二日城中全城戒嚴,兵士逐戶搜查。凡外來之人需登記在冊,持兵器者則押解回營,嚴加審問。
遠航等人在東門營中閒來無事,好吃好喝,只是出不得城,白白浪費了一日時間。
第三日清晨,城門剛剛打開,遠航等人在楊首領親自護送下,出了東門。
“那個,楊首領啊,這畱博城重,你責守城門身兼重職,可要嚴防緊守,不要使樑國探子混了進來啊。”遠航在馬上回身擡頭望着城樓,語重心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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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首領在馬下趕緊躬身抱拳,說道:“司馬公子請放心,屬下不敢鬆懈,還望公子回去爲屬下美言幾句,這些權當做公子路上盤纏。”說完從身後兵士手中接過一小包裹遞了上來。
“這個自然,你便安心在這裡等待好消息吧。”遠航笑着接過包裹,掂了一下份量不輕,轉手丟給啊金。
“大人,這一路走來,怎得不見城池啊?”刀紫在遠航身後,扯着脖子喊道。整整趕了一天的路了,只經過一個小村莊,遠航等人未曾停留,原本想趕到殷天城再休息,誰知眼見天色已黑,居然見不到城池的影子。
“我怎會知曉,又沒有來過齊國。”遠航回頭喊了一聲,側頭對付亞史喊了起來:“你不是來過齊國嗎?”
付亞史也累的無精打采,答道:“大人,我是在開州那面去的齊國,又沒有走這條路,怎會知曉。”
“哎,看來今夜要露宿道邊了。”遠航嘆了一聲,乾脆讓黑子慢走起來,拍拍它的脖子,說道:“慢慢走吧,走快了也沒住處。”
幾人任馬慢行,商議在哪裡休息。啊金眼尖,發現官道左方遠處似有一建築,指着喊道:“大人快看,那面似有房屋。”
遠航只有一隻眼睛可以看物,哪裡能看到那樣遠。將馬停住,問道:“可看仔細了,若是有我們便去借宿一夜。”
無影也上前說道:“是有一房屋。”
遠航剛要打馬過去,付亞史喊道:“大人,這前後皆無人煙之處,又怎會有房屋在此,還需謹慎啊。”
“也是啊。”遠航應了一聲,對無影說道:“你與刀紫先去看看,我們隨後便到。”
倆人打馬先行,遠航等在後面緩慢前進,向左拐下官道。
刀紫倆人越向裡走,越發看不清楚道路。兩側的樹木遮擋了朦朧的月光,只能藉着樹枝縫隙透過來的光線摸索前進。
“有火光。”無影順着小路轉了個彎,看見前面屋內有火光忽隱忽現,小聲喊着刀紫,倆人下馬,悄聲前進。
“他孃的,這死冷的天,鬼地方還這麼偏遠,卻還不許睡覺。”無影倆人摸到近處,才發現這不是房屋,而是用木板臨時搭建的一個木棚子,裡面生着火堆,聽聲音裡面絕非一人。
一陣噼啪聲傳了出來,有人向火堆裡丟着柴火,另一個聲音響起,說道:“嘮叨有何用,好好守到天亮,孫大個子他們便來換咱們了。”
“誒,你說,讓咱們守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何啊?”
“我怎知道,趕緊吃飽了休息會。”
無影向一旁觀察一下,見木棚左側有四匹馬系在樹上,判斷裡面應該有至少四人。
倆人悄聲退了回來,在不遠處等了一會,遠航等人趕了過來。
“少爺,前面有一木棚,裡面應有四人,我們沒有驚擾他們。”無影稟告道。
“別管那麼多了,天冷夜寒,借宿一夜再說。”遠航緊了下衣領,無影在前,幾人向木棚行去。
接近木棚時,裡面人聽到了外面的馬蹄聲,木門打開,從裡面伸出一個腦袋,喊道:“來者何人?”
遠航等人下馬,啊金上前一步,抱拳說道:“我等錯過休息之處,這荒郊野嶺無處容身,可否在此借宿一夜,自有銀兩奉上。”
那人聽的不耐煩,揮手說道:“此處不是休息之處,你等趕緊離開。”
“你這人好不通情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讓我們去哪裡?”刀紫橫着脖子在後面喊着。
“休要囉嗦,惹怒了老子宰了你們。”那人說完回頭對棚子裡面喊着:“拿傢伙出來。”
棚子內竄出三人,手中拿着單刀,其中一人將一把單刀遞給門外之人。
“我等也不想爲難你們,快快離開則無事,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幾人手持單刀,向前一步,拉開了架勢。
遠航搖搖頭,說道:“本想好好商量,給你們些銀兩,卻不知你們如此不識好歹。”
遠航話音剛落,刀紫便從後面衝了出去。啊金緊隨其後,倆人向那四人撲去。
那四人見對方動手,倆人一組輪刀迎上。一個照面,刀紫一腳踢飛其中一人單刀,那單刀飛出,直奔另一人而去,嚇的那人收住攻勢,以刀擋刀。剛剛擋飛單刀,刀紫已經到了眼前,一手抓住他持刀的手腕,向下一抖,這人媽呀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啊金那裡也是,幾下功夫,兩個漢子都躺在了地上。
“帶進來。”遠航看見火堆,急忙跑進了棚子內,坐在一旁烤起火來。
這棚子不大,四人還好。如今遠航六人,再加上原先的四人,棚子內擠進了十人,顯得幾乎沒有站立的地方了。
“你們是何人?爲何在此?”遠航將手伸向火堆,坐在一旁擡眼望着那幾人。
“好漢饒命,我等是畱博城守軍,奉守備大人之命,在此守護。”幾人嚇的夠嗆,這夥人武功太高了,還沒開始打便結束了。
“在此守候?守候什麼?”遠航打量了一下棚子,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幾個碗一個茶壺,在角落裡堆放着。
“這個小的真不知,只是上面告知不許旁人接近此處便可,明日有人來換我們。”
“哦?這裡不間斷的有兵士守護嗎?”遠航覺察出此中蹊蹺,繼續詢問。
“嗯。”那人點頭應道。
遠航望向付亞史,付亞史點點頭,帶着無影,流星走了出去。
“先委屈你們了。”遠航讓刀紫與啊金將那四人困了個結實,丟在一旁角落裡。
過了一會,付亞史回來,對遠航搖頭說道:“四周漆黑,未有發現。”
遠航點點頭,說道:“趕了一天的路,先休息吧。”
這棚內也無牀鋪,衆人只好取出衣物,圍住身上,靠在木板上眯起眼睛。
不一會遠航便睡了過去,忽然感到有人搖晃自己,睜開眼睛看見幾人都站起了身,啊金蹲在他身旁,小聲說道:“少爺,有人來了,人數不少。”
“啊!”遠航一下清醒過來,急忙命刀紫將那四人帶出屋外,其餘人去牽馬匹,躲進了不遠處的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