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跟周恆說什麼,那邊一個太監已經走到太子面前,同時大殿中央已經擺了一張鼓。
“殿下,鼓和花球都已經準備妥當,不知誰人來擊鼓以示公允?”
太子環顧看一衆,如若讓大臣來擊鼓,顯然對這邊太學的小子有些不公,如若讓年少者擊鼓,很多人也會不服氣,確實這個不好定奪,最後目光再度落在老太監的身上。
“本宮看別人都不合適,這個差事就由賀公公來吧,不過要將雙眼矇蔽,兩個花球都在左右兩側傳遞,不可逾越。”
賀公公趕緊稱是,讓小太監將花球送到兩側席位首端,隨後從衣袖裡面掏出一塊厚實的帕子,摺疊數次,遮擋雙眼,這才由小太監扶着他來到鼓前。
輕咳一聲,朝着兩側抱拳說道:
“老奴只是奉命擊鼓,各位得到花球也是喜事,能有如此機遇展露,老奴在這裡給諸位道賀了,如若暫敗也只是遊戲而已,萬萬不要遷怒老奴啊!老奴着實擔不起,在這裡給各位作揖了!”
賀公公的話,頓時讓在場的衆人鬨笑起來。
大殿的氛圍更爲輕鬆,太子側頭看了一眼衆人,見花球已經準備就緒,微微擡手。
站在賀公公身側的一個小太監,趕緊朝賀公公說了一句,賀公公雙臂舉起,開始擊鼓。
聲音不是很大,卻極爲的連貫有節奏,聽起來還有些京戲中開場的架勢,不用說這人也是喜歡看這些東西。
花球隨着鼓點兒聲,在各個席位傳遞,朱筠墨有些小緊張,不過還是感覺到有趣,畢竟場面熱鬧。
周恆則是眯起眼,死死盯着對面桌子,剛剛在朱孝昶起身說話之前,他們似乎嘀咕了一陣,好像在商議什麼,不過擊鼓之人蒙着眼,還是太子身邊人,估計不會作弊吧。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只是朱孝昶想要出風頭?
這一點毋庸置疑,他是太學的佼佼者,如此宴會自然想要出風頭,一味賣弄沒意思,如若有展示的機會,還在無意間展示自己的才華,這纔是厲害。
正想着,花球從周恆頭上掠過,壓根沒落入他的手中,旁邊那人沒有按照順序朝下一個人傳去,而是驚慌一抓,將花球直接丟入前排。
空中突然落下的東西,那人慌忙一推,直接朝着朱筠墨飛來,朱筠墨抓着花球一頓,趕緊要送給右手邊的席位。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鼓聲停止了。
朱筠墨下意識罵了一句臥槽,不過他盡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只是舉着花球笑了起來,而對面好巧不巧,花球果然落在朱孝昶的手中。
朱孝昶趕緊起身,將花球舉起,朝着太子和朱筠墨分別躬身施禮。
“今日是個好彩頭啊,沒想到第一次就落在孝昶手中,那就獻醜了先獻詩一首。”
說着將花球放在案上,也沒有低頭去看面前的紙張,只是晃着腦袋想了想說道:
“象服華年兩鬢青,喜逢生日是嘉平,何妨開宴雪初晴,滿堂歡笑祝瑞齡。”
周恆一怔,顯然這個朱孝昶是臨時起意做的詩作,這詞句極爲應景,華服喜慶的場景,還慶祝生辰,外面大雪初晴,滿堂歡樂,最後還應景地點明瞭太子這個兒子的名字兆瑞,單從文學修養上看,朱筠墨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果然,朱筠墨剛剛言畢,在場的人全都齊聲叫好。
對於他的表現,自然大家是十分看好的。
朱筠墨此時站起身,朝着太子施禮,衆人頓時安靜下來。
朱筠墨自幼就不受這些人的待見,尤其皇室之中,少有人對她有所瞭解,即便知曉也只是知道他有頑疾極爲嫌棄。
他更是被丟棄在清平縣多年,至於學識,一個個派去教學的大儒都如何憤怒離開,聞氏的廣而告之,自是全都知曉。
衆人見朱筠墨淡然地站着,瞬間安靜下來,靜靜等待着朱筠墨的反應。
太子想要擡手製止,畢竟不想朱筠墨出醜,好不容易請來的人,在這裡丟了面子自己臉上也無光,還未等太子說話,朱筠墨開始朗聲說道:
“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隨着朱筠墨說完,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一個草包,一個鄉野養大的小子,還被那些大儒嫌棄,可這詩作雖然都是簡單的詞彙,卻瞬間將衆人帶到大雪紛飛的室外。
朱孝昶的詩作華麗,還迎合宴會,裡面藏了太子六子的名字,可從意境上來講,朱筠墨這首詩作堪稱傳世佳作。
太子非常開心,趕緊讓朱筠墨坐下,環顧一週,看向諸人。
“不知各位有何高見啊?既然說了要評判,那就品評一下兩首詩吧。”
太學那邊之前誣陷周恆的那個小子,忙不迭地站起身,朝着太子施禮。
“太子殿下,學生以爲朱孝昶公子的詩句更應景符合題目,所以勝者該是寧王府的朱孝昶公子。”
太子又看向朱筠墨這邊,坐在朱筠墨上首的一個三珠珠冠的男子站起身,朝太子施禮說道:
“皇兄,臣弟覺得,寧王世子今日讓我們大開眼界了,如此詩作竟然讓我有種縱馬雪原的感覺,這份心胸和豪氣,讓臣弟佩服,至於勝者自然是非朱筠墨莫屬。”
隨後大殿內開始不斷討論起來,說什麼的都有,兩方爭執不休,太子擡手。
“着實難以權衡,本宮覺得沒有必要非得分出高低,能夠得到兩首佳作,算是今天的宴會沒有白白舉辦,來人朱筠墨朱孝昶二人均獲勝,贈禮。”
兩個小太監,快步入內,端着托盤分別走到二人面前,將禮物放下,朱筠墨沒有打開看,反倒有些擔憂,藉着將禮物放在身側的時候,回身看了周恆一眼。
急切地說道:
“如若下一次還輪到我怎麼辦?”
周恆戳了他一下,衣袖一番,一張紙條已經落在朱筠墨的掌心。
“別急,我早有準備,十次也沒問題,只是這都已經選了你一次,下次很難落到你這裡,如若真的落過來......那麼就是故意爲之。”
朱筠墨一頓,仔細想想周恆的話,回身看他一眼,似乎察覺到什麼,不過還是坐好,這個時候還是要隱忍一下,畢竟一次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很快,賀公公再度準備妥當。
鼓聲開始,這次花球直接從朱筠墨的手中飛出去,朝着皇子他們的方向飛去,朱筠墨見到花球飛落在那邊好久,心裡瞬間踏實下來。
繞行了一週,鼓聲都沒有停頓,周恆有些詫異,偷眼看向大殿中央的賀公公,他鼓點有快有慢,倒是沒有偷看,不過他身側的那個小太監卻伸手拽着賀公公的袖子。
周恆眯起眼,不用說貓膩就在小太監那裡,周恆看向對面,果然那幾個人也快速將花球傳給朱孝昶。
周恆一擡眼,果然見朱筠墨身側那個男子,舉起花球就要砸向朱筠墨,周恆就在這個時候,快速站起身,那人花球脫手,朱筠墨整個人怔住了,完全的不知所措。
站起身的周恆,衆目睽睽之下,一伸手將花球抓在掌中,高高舉起。
此時鼓聲停止,對面席位的朱孝昶也站起身,一臉的不滿,擡手指着周恆瞪眼說道:
“你怎可如此無理?”
周恆舉着花球,臉上帶着笑容,環顧了一週,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這才說道:
“之前我記得朱孝昶公子並未說,不能搶花球啊?這無理二字,恕周某難以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