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嘆息一聲,看向劉秀兒沒有直接說話,張嬸子拽着春桃的袖子。
“春桃走,我們去準備些熱水,一會兒給這位姑娘擦洗一番。”
春桃看看張嬸子又看向劉秀兒,見她點頭,這纔跟着張嬸子一起退出去。
劉秀兒走到周恆近前,“現在沒人了,二哥快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世子今年才十七歲,那位朱孝昶不過比他小了五歲,今年過了年才十二歲。”
劉秀兒一怔,瞬間瞪大眼睛看向牀上那個姑娘。
“十二歲?那麼二哥覺得,這位姑娘懷的不是朱孝昶的孩子?”
周恆搖搖頭,“這玉佩,恐怕是朱孝昶貼身之物,一般人他也不會送。”
“送,不會是偷盜嗎?”
周恆笑了,看向有些腦子不轉彎的劉秀兒。
“你要知道,這玉佩拿了毫無用處,如若是偷盜就要出手,如此稀有的物件,其實在市面上可以流通的,那下面刻着名字,如若去掉,整個玉佩都有所缺損,所以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說這是朱孝昶送給她的。”
劉秀兒有些急了,不過有些話又說不出口,頓時臉都有些泛紅。
“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豈能......豈能......”
周恆微微垂頭,忍者臉上的笑意。
“我見過朱孝昶,看起來只是比世子稍微矮了寸許,成熟穩重的勁兒冷眼一看瞧不出有多小,再者有些家中貧苦的,男子十二歲已經成家,所以也不爲過,至於大戶人家,也已經給少年安排了初嘗雲雨的貼身侍婢,這也是他們詆譭世子的地方。”
劉秀兒再度看了一眼牀上的姑娘,看起來她的年紀比自己還小,竟然被如此毒打,兩個孩子也沒了,看着極爲可憐。
“二哥,我就是看着這姑娘可憐,我們幫幫她好不好?”
周恆看向秀兒,其實他想說,如若世子在,這是牽制他嫂嫂最好的方法,可如今......
“一切等她醒來再說,既然是被當做死人丟入亂葬崗,說明寧王府那邊認爲她已經死了,掩蓋蹤跡,逃到江南隱姓埋名還是能活命的。”
就在此時,病牀傳來一聲呻吟。
周恆和劉秀兒趕緊轉身,朝着病牀前衝過去。
那姑娘晃動了一下腦袋,眼瞼抖動了幾下,緩緩張開,環顧了一週,轉過頭看到周恆和劉秀兒。
瞬間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擡起雙臂不斷揮舞。
“別打了,別打了!”
劉秀兒手疾眼快,趕緊按住她打針的手按住,另一隻手扯着自己的衣領給她看。
“你手上打針呢,還想活命就別亂動,看清楚這裡是回春堂,我們是這裡的大夫。”
別說,劉秀兒的一頓亂喊,還真的有效,那姑娘不再掙扎了,不過目光還是警惕地看向劉秀兒和周恆。
“這裡......這裡是回春堂?”
劉秀兒點點頭,鬆開了她的手,指着自己的領口。
“現在京城,應該都能知曉我們回春堂是個什麼地方,這身衣衫還有領子上的標記,我想你多少也見過吧。”
那姑娘顫巍巍地點點頭,這番折騰已經讓她有些冒冷汗,抓着被角不斷喘息,似乎想到什麼,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劉秀兒點點頭,“你能活着已經算是奇蹟了,你可知自己是在哪兒被救的?”
那姑娘搖搖頭,“隱隱約約似乎有人晃動我,不過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張不開眼睛。”
周恆一直盯着她看,開始並未說話,不過見她如此說伸手將劉秀兒拽開,淡淡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府上的?我們如何通知你的家人?”
一連串的三個問題,讓她一怔,趕緊掙扎着坐起來,不過僅僅是這樣一個動作,她已經渾身亂顫,險些摔倒,不過周恆沒有鬆開劉秀兒的手臂,不讓她上前去扶着。
那姑娘咬着脣,雙手撐着牀板看向周恆。
“我叫冬梅,這是主子賜的名,本家似乎姓韓,當初年紀小被賣的,真的不知道家在哪。至於府上,求您不要通知,冬梅死裡逃生,如若再回去還是免不了一死。”
周恆盯着冬梅的眼睛,不帶一絲情感。
“我只是問你來自哪個府上,並沒有說要將你送回去,再者大梁律法中規定,即便是賣身的奴僕也不得隨意殺人性命。
除非犯了大罪,並且到府衙報備,你醒來之前,順天府的人已經來過,近一個月都沒有人去報過有哪家僕人翻了大罪的,所以即便說出你是哪個府的,也沒人敢殺你,大不了去順天府擊鼓鳴冤。”
劉秀兒不知道,一貫好說話的周恆今天是怎麼了,對這個韓冬梅咄咄逼人,沒有一絲憐憫,不過既然他這麼做一定是有緣故,劉秀兒忍者沒有說話,站在周恆一側。
韓冬梅不斷搖着頭,“不,我不能說,大梁的律法是維護達官顯貴的,與我們這些賣身爲奴之人有什麼關係,說到底我們連阿貓阿狗都不如,都是賤命。”
說着眼淚流了下來,抽搭了一會兒擡眼看向周恆,一翻身匍匐在牀上。
“大夫求您憐憫,冬梅自幼被家人變賣,沒想到......沒想到原本以爲找到依靠,卻成了今天的這副田地,求您不要追問了。”
周恆眯起眼,這個人到了這個境地都不願說,要麼是對寧王府有忌憚,要麼是對有真情。
“你可知自己有孕三個多月?”
冬梅身子一晃,顫巍巍地點點頭,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知道,之前只是以爲冬日睏乏,後來發現肚子有些鼓脹,晨起還有些乾嘔,該來的也沒來,推遲了兩個多月,這才覺着不對,我曾去西街的百草堂看過。”
周恆點點頭,看來這個冬梅是個有心計的,這是自己偷着出來看診,並未宣揚。
“那你可知你懷的是雙生胎,被救回來的時候,一個已經流掉,另一個剝脫不全,引起大出血,差點兒要了你的性命?”
冬梅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一側,臉上全是震驚之色。
“雙生胎?”
“對,僅存的這個我看了,是個成型的男嬰。”
冬梅擡眼已經哭的不行,用力搖着頭。
“求您別說了,我福薄沒有這個命,無法當這兩個孩兒的孃親。”
劉秀兒拽着周恆的手臂,不過周恆沒有看她,擡手將手臂抽出來,繼續向前一步。
“還有,你可知這雙生胎強行從你體內剝離,不只是讓你失去兩個孩子,而是今生你將無法再生育了。”
冬梅瞬間擡起頭,瞪大了眼睛看向劉秀兒,與周恆相比,這個劉秀兒更讓她信任,不過劉秀兒確實朝她歉意地點點頭,肯定着周恆的判斷。
冬梅慌了,被賣了可以想辦法博一條生路,即便是劫後餘生,還可以隱姓埋名過日子,可今後無法生育,這就斷送了一切的希望,誰能找一個吃白食的女人,不傳宗接代她就是一個廢人。
她掙扎這爬起來,想要抓住劉秀兒的手,不過被周恆擋開了。
“大夫求你,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周恆搖搖頭,“我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能救你的性命,已經是盡了全力,不然此刻你已經喝了孟婆湯,至於失去雙生胎還有無法生育,這一切都是你想要隱瞞的,我幫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