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衙役一怔,腦子裡面轉了好幾圈,不過對於底層的人,京中的清貴或者名人都瞭解的明明白白,一說他就知道徐閣老是誰。
臉上瞬間帶着一絲感激,趕緊點點頭,交代了一番,衙役壓着徐家這些人,帶着圍觀百姓走了,隨後幾人進入回春堂急診。
屈子平早就在門口張望着,見周恆回來趕緊將門打開。
那個丫鬟小荷就坐在椅子上,臉頰已經高高腫起,手指印極爲明顯。
周恆他們走過去,這丫頭倒是眼神好使,看到周恆趕緊給周恆跪下磕頭。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如若不是您出面我和小姐不知會如何。”
周恆趕緊虛扶了一下,示意小丫頭起來,這才指着衙役說道。
“這位是順天府來的人,你說說自己是哪家的,也好讓人去傳個信,總不至於一會兒讓你家小姐上公堂吧?”
小丫頭一着急眼淚流了下來,不過還是趕緊說道:
“剛剛已經拜託那位姓屈的大夫,他着人去我們王家報信了,哦剛剛忘記說了,我們小姐是侍讀學士王鈺舸的六女兒王語嫣。”
那衙役一怔,臉上更加緊張起來,顯然這位官宦之女也不好擺平,不過他微微眯起眼,似乎想到什麼。
“你等等,徐閣老家的孫子徐瑾煥,我記得前兩天聽人說過,京城現在傳遍了,似乎這幾日徐家就要給孫子娶妻,選的就是侍讀學士王鈺舸的六女兒,還有何詹士的次女,難道剛剛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這衙役問的很直接,那小丫頭小荷抿脣搖搖頭。
“我們在馬車上就聽到他的叫嚷了,開始只知道是徐家,後來知道他是徐閣老家孫子,小姐拽着奴婢沒有介紹身份,至於其他,估計要等着我家大人來了才能定奪。”
周恆站起身,走到搶救室門前,王語嫣就靜靜地坐在那裡,頭上的傷口劉秀兒已經縫合完畢,這會正在將包紮好的傷口打結。
王語嫣的表情倒是淡然,並未痛哭流涕,更沒有憤怒。
那衙役也湊過去,看到頭上包滿了白紗布,還有她臉上慘白的顏色,不用說也知曉這姑娘傷勢很重。
就在他要對周恆說什麼,急診室的門被突然打開,一個身着官袍兩鬢斑白的男子快步衝了進來。
小荷趕緊起身迎過去,似乎簡單介紹了一番,那男子臉上陰沉如水,朝着搶救室這裡走來,周恆趕緊走出來,小荷趕緊介紹道:
“這位就是救了小姐的周院判!”
那男子鄭重地躬身施禮,周恆知道,這人就是那位侍讀學士王鈺舸。
“多謝周院判救治小女,如若不是您出手,不知會怎樣,王某沒齒難忘。”
周恆趕緊側身,避開王鈺舸的施禮,畢竟這人比自己官職要高,年紀還這樣大。
“王大人言重了,救令愛的時候也不知她是官宦之女,在下只是一個大夫,救人性命是本分,畢竟那徐家公子在回春堂救治了十數日,傷了我們兩個大夫,所以看到爭執,就趕緊出去看看,沒想到......”
王鈺舸點點頭,此刻周恆的話他深信不疑,如若不是這人乖張跋扈,人家不會注意這些,擡眼看了一眼劉秀兒扶着的女兒,努力壓制自己的怒火。
“我明白,周院判不用多說,今日多謝您出手相救,我先帶着小女回去,之後登門拜謝!”
周恆趕緊擺手,“王大人不要這樣,快回去休息吧,令愛七日想着過來拆線就好,帶着的這些藥物要按時服用,期間我們回春堂也會派人過去給令愛換藥。”
王鈺舸沒再耽擱,趕緊帶着王語嫣走了,那小荷和屈子平跟着衙役去順天府,畢竟那邊還要審理這個案子。
周恆這才上樓,一進三樓辦公室,朱三福跪在地上,朱筠墨踢了朱三福一腳。
“別裝鵪鶉,說話!”
朱三福趕緊對着周恆的方向說道:
“公子息怒,王家的車伕確實是我安排的,只是想要發生衝突,畢竟所有的消息都散播出去,就差最後攪黃婚事,只是沒想到這徐瑾煥竟然如此暴躁,能夠對女子出手傷人,嘖嘖嘖沒想到啊......”
周恆知道朱三福的意圖,其實說白了,攪黃這婚事對王語嫣來說不見得是壞事。
那姑娘的談吐看着就是個明事理的,因爲沖喜送過去做妾,着實有些可惜,雖然手段有些不入流,算是長痛不如短痛。
“行了起來吧,以後行事要謹慎一些,無關之人能不要牽扯還是儘量不要牽扯,畢竟這樣的事情可能影響他們的一生。”
朱三福這回是真的老實了,如若周恆罵他兩句還不擔心,這樣讓他心裡沒底。
“是,我知道了,這件事的後續絕不牽扯王家和何家的家眷。”
周恆點點頭,“起來吧,薛大哥去順天府看看。”
薛老大起身,趕緊去了,朱筠墨想了一下說道:
“這王家經過此事,勢必會悔婚吧,那聞氏的算計豈不是要落空?”
周恆眯起眼,“這事兒不好說。”
......
王家內宅。
王鈺舸將王語嫣送到閨房,王家夫人聞訊趕來,一進門看到一臉盛怒的王鈺舸渾身一哆嗦,趕緊走到王語嫣身側,上下打量着女兒。
“六丫頭你這是怎麼了?還頭暈嗎?”
王語嫣沒說話眼淚流了下來,王鈺舸一拂袖,冷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氣。
“都是你乾的好事兒,我本就不同意和徐家的婚事,那徐瑾煥如此驕縱乖張,竟然當街傷人,如此品行,怎麼可能對語嫣好,你現在就去徐家,將這門親事退了。”
王夫人瞬間跳起來,指着王鈺舸的鼻子,連哭帶喊地說道:
“你這麼說太沒良心了,語嫣他們幾個雖不是我親生的,確實我嫡親姐姐的孩子,我對他們哪個不是盡心竭力。
再說這婚事,你最初不也是同意的,現在跟我說想退親,那徐家你得罪的起?語嫣今後要怎麼辦?退過親的人你以爲好找婆家?”
王鈺舸氣得不行,不過他只是讀書人,撒潑耍賴這一套他並不擅長。
“你這潑婦,簡直是無法理喻!語嫣現在受傷,你讓她如何出嫁,難道前腳被徐瑾煥當街打了,這樣丟人後還要送上門?”
王夫人掏出帕子,開始痛哭流涕地坐在王語嫣的牀邊,一邊拍打牀榻一邊哭訴道。
“我苦命的姐姐啊,爲了讓你的孩子不受委屈,我苦心操持了這麼多年,還來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句話,真是讓我寒心啊,還不如將我也帶走啊......”
王鈺舸氣得渾身亂顫,指着王夫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王語嫣冷眼看着二人,緩緩將手伸入枕下,一把剪刀抓在掌心,瞬間對準咽喉,這動作幾乎在瞬息間完成。
等王鈺舸和王夫人看到,二人驚得差點兒站立不穩。
王鈺舸展開雙手,緩緩朝下壓去,想要嘗試靠近。
看來父親是極爲厭惡女兒,那今日女兒就自我了斷吧,免得辱沒門楣。”
說着王語嫣舉起剪子,朝着自己的脖子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