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文卻是大喜，趕緊問道：“那……我離開佛國？”
在佛國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他早想抽身離開。只是聚賢佛主不讓，總覺得他還能繼續折騰下去，爲佛國帶來新的氣象。
但是……
蘇文覺得，連革命神學這種東西都跟真凡羅漢說了之後，他還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幫佛國做點什麼了。
“灑家也正有此意。”
銀光的性格並沒有因爲晉升菩薩之後有所改變，依舊大大咧咧的。
“可神威不同意，他說現在外面，比佛國更危險。”
“這話……什麼意思？”
蘇文有些驚愕。
“佛國內亂，引來了不少人的覬覦。”
銀光菩薩並沒有忌諱什麼，直接說道：“一些人似乎以爲看到了機會，想渾水摸魚，來佛國找點好處。”
他臉色陰沉。
佛國之中，珍寶無數。但對於菩薩、羅漢們來說，這些珍寶不足貴。當然，敢覬覦佛國的超凡存在，也不可能盯着這點東西不放。
對他們來說，菩薩、羅漢圓寂之後所產生的舍利，纔是真正的重寶。
而舍利，對百家學派的超凡者來說，也不算陌生。
超凡者死去之後，身體析出的靈性結晶，就是舍利的一種，只是說法不一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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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爲佛國大能圓寂之後，多析出舍利，所以佛國之中的禁忌物，反而比外面少許多。畢竟力量都凝聚成了舍利子，自然沒有額外的力量變成禁忌之物。
“據悉，黑眼天王，苯教教主，苦頭陀的勢力，都匯聚在精絕國，若你在這時候離開，必然會被他們抓住。”
銀光菩薩長嘆一口氣。
他所提及的人物，都是西域有着大名頭的人物，修爲深不可測。
銀光菩薩以往遭遇過他們，每次都是慘敗而逃。
也多虧了他有一層佛國羅漢的身份，對方出手其實還頗有顧忌，不然墳頭草都鬱鬱蔥蔥了。
“他們抓我幹嘛？”
蘇文卻是覺得有些奇怪了。
這些西域強者，覬覦的是佛國，與他何干？
如果他們得知佛國的內亂，跟他有一定的關係，說不定還會感謝他吧？
“嘿……”銀光羅漢冷笑一聲：“紅蓮那廝可是對你的人頭下了血本重酬，若能將你抓住，他們便可以堂而皇之進入佛國，成爲琉光佛主的座上貴賓，可以得到真佛舍利，法寶無數，你說他們會不會抓你？”
銀光菩薩很有耐心，一條條地給蘇文羅列，紅蓮菩薩爲了抓他明正典刑，都下了什麼樣的血本。
講真，蘇文都動了心。只是想到被懸賞的人是他，一顆心也就拔涼拔涼的。
幸好知道他下落這些人都得道高僧，原本就無慾無求，不然此時他的腦袋，已經被提去領賞金了。
“如此一來，如何是好？”
真凡羅漢也覺事情已經超出了控制，不知怎麼辦了。
“事到如今……你之前說的什麼‘革命佛學’，似乎還真是一條出路。”
銀光羅漢沉聲說道：“若能拉起一支隊伍，以我和青獅的佛力加持，或許能擋住尉遲剛的軍團，至於那些外賊，一時半會，還不敢進來佛國鬧事，只要咱們能站得住腳，一切都好說。”
他的意思是，只要蘇文的佛法傳遞速度夠快，必然會有越來越多的菩薩、羅漢從中獲得好處。
一旦從新法中獲利，他們就成了小乘佛派眼中釘，必然會成爲處之而後快的對象，只能站在他們這一邊，對抗共同的敵人。
時間必然會站在他們這一邊。
“可這樣一來……”
真凡羅漢無不擔憂地說道：“死傷必然慘重，而且……”
“若他們贏了，我們死傷就不慘重了嗎？”
銀光羅漢聲音低沉。
“這只是其一……”
真凡羅漢苦笑起來。
死亡，對佛家信徒而言，不過是新生的開始而已，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畏懼的。
他真正擔心的是，蘇文所說的“革命佛學”，會顛覆佛學的根基，到最後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的存在，真的不好說。
蘇文都說不好的事，若真發生了，將來他們很可能會變成佛家的大罪人。
明明想做好事，最後卻產生了最壞的結果，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此事……茲事體大，非吾師下定論之前，不能決定。”
真凡羅漢尋思過後，最終還是覺得，他做不了主。
“阿彌陀佛。”
銀光羅漢一聲佛偈，隨即很是無語地說道：“這事，還用得着問嗎？”
“灑家就問你，聚賢菩薩是不是能看到未來，預言未來？”
“這個自然，老師能洞悉命運，窺見未來所發生的事情。”
“那不就得了。也正是如此，聚賢菩薩將蘇文禪師引來佛國，原因不正是他看到了種種變化，纔會有如此行爲？”
“唔……”
真凡羅漢聽到這話，頓時便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說，銀光羅漢這一番話，是有大道理的。
聚賢菩薩說過，蘇文的到來，會給佛國帶來混亂，也會帶來新的機遇，是佛國崛起的機會。
蘇文帶來的混亂，已經看到了。
幾位佛主相繼甦醒，佛國危機也開始加劇。
但光大佛國的機遇……難道是……
“革命佛學？”
真凡羅漢吞嚥了一大口口水，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怕。
“倘若這就是希望……那也太瘋狂了一些。”
真凡如此想着。
“那就……試試吧？”
真凡吐出一口濁氣之後，眼神裡的迷茫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堅毅，是痛苦，是一往無前的勇氣。
“此法若能將佛法大興於天下，貧僧願承擔佛法大興所承擔的罪孽，若失敗，便墮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真凡深深吸一口氣，將食指放入口中，咔嚓一聲，便將其咬斷：“以此爲誓！”
“阿彌陀佛！”
銀光羅漢雙手合十，他對真凡羅漢的果決充滿讚賞：“貧僧也是如此，此舉不成，便墜阿鼻地獄，永受苦難！”
兩人相視一笑，蘇文便感覺周圍有無邊佛力瀰漫。
真凡羅漢走出窩棚，赤腳走在滿是污穢的地面上，不再以佛力隔絕這些污穢與他的接觸。
儘管如此，污穢也無法沾染他半點。
“受苦受難的衆生，我今日爲汝等說平等法，與汝等說現世報，現世福該如何實現……”
麻木的賤民百姓，被這麼一句充滿佛力的聲音衝擊之下，眼神裡的麻木，頓時消弭不少。
“佛，佛主降臨了？”
有不少人聽到真凡羅漢這話，頓時激動得嚎啕大哭。
真凡羅漢長嘆一聲，將斷指丟落地面，頓時化作了濃郁的佛力，朝四處彌散。
在佛力的衝擊之下，原本孱弱賤民，頓時恢復健康。
“信我佛法者，可得來世福報，可得現世佛報，捍衛我佛法者，可得生生世世福報……”
真凡羅漢開始說法。
蘇文只是提了一嘴“革命佛法”，但真凡羅漢卻是聰明人，知道該如何宣說，可以在最短時間裡，給與原本麻木的民衆最大的勇氣和熱情。
給他們看得見，摸得着，不願意再放棄的利益。
他們皈依佛法，本是衝着這些希望而去的。
等他們擁有了夢寐以求的東西，不管是誰，想從他們手裡奪走，那都不可能！
他們必然會以性命捍衛之！
“蘇文禪師，您是真佛轉世吧？”
見真凡羅漢迅速地進入了宣傳佛法的模式，銀光菩薩也是感慨萬千。
“不是，絕不可能。”蘇文趕緊否認。
“呵……”
銀光菩薩只是笑道：“你說是，我也是信的。”
他因爲要保護蘇文，不能隨意離開，不然也會跟真凡羅漢一般，找個地方，宣說蘇文所言的佛法：“衆生生而平等，無有高下之分，得到先者，幫扶後者，人人證道，人人成佛”！
“其實這革命佛學……跟儒家的天下大同很像……”
蘇文想說的是，所謂的“革命佛學”，是他在後世“革命神學”的基礎上，一拍腦門，融合了儒家“天下大同”思想，然後就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真的按照他想法去做，會不會出問題，他真說不好，更是不敢打包票說會成功。
若真的成功了……
蘇文大了個寒顫。
“最終會變成什麼樣的局面？”
他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沒辦法，就看他們最終怎麼演變吧……”
換兩個思路之後，蘇文覺得自己又行了。
這樣的行爲，不僅符合儒家君子的晉升儀式的需求，也符合史家序列三超凡途徑的晉升需求。
搞不好在佛國的一系列動作，會給他帶來更多意外的驚喜。
如果真的能這樣，倒也不錯。
雖然要付出代價，可付出代價的，是佛國，是無數賤民敲骨吸髓方式供養起來的大德們，蘇文想到這裡，便感覺心安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