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的能力,終於發揮了作用。
被鎮殺之前的瞬間,蘇文便想好了自己復活的位置。
燕鴻基背後,越近越好。
釋放了傳國玉璽威能之後的燕鴻基,此時也處於疲憊狀態。
他所修的超凡途徑,其實就是燕國的傳國玉璽中的國運之力。
只有他和燕皇才能調動這方玉璽中的力量去鎮殺敵人,而燕皇何等身份,總不能整天掄着玉璽去砸人,燕鴻基便是燕皇的最佳打手,重要敵人,都是他出面去處理。
只是……有天字號的賒刀人隨身調動,燕鴻基還沒有遇到過需要他動用過傳國玉璽的敵人。
這一次,燕鴻基第一次使用,而且一用便連續用了三次。
消耗了不少國運力量,也讓燕鴻基處於身心疲憊狀態。
然而……
蘇文沒有給他恢復的時間。
蘇文出現在他背後瞬間,他毛骨悚然,心裡無法相信,被傳國玉璽鎮殺的人,爲何還能復活?
他同時也勃然大怒。
蘇文僥倖活下來也就罷了,可還敢近身搞偷襲,真當他一位序列六的格位的超凡大能是紙糊的不成!
他一聲怒罵“豎子”,手肘往後一頂,便落在了蘇文的小腹之中,這一擊,又將剛剛復活的蘇文擊得五臟六腑移位。
可蘇文手中的刻刀依舊平穩地在燕鴻基喉嚨用力一割!
“噗嗤……”
鮮血一下子噴涌而出。
序列六強者的堅韌,也擋不住刻刀的極致鋒銳!
“好!”
圍在大史椽周圍的看客們,看到蘇文驟然復活重現,還給燕鴻基致命的反擊,竟忍不住大聲叫好。
只是喊出這麼一句之後,他們也察覺到了自己失言,一時間閉上了嘴巴,沒有再說話。畢竟挨刀子的是燕鴻基,燕國必然不會就此罷休,爲燕國的親王之死喝彩,燕皇可能會找他們的晦氣。
“我看燕鴻基死不了……”
看客中有人低聲嘀咕。
他倒不是爲燕鴻基說話,而是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燕鴻基要是沒死絕,掄起玉璽,給蘇文再來幾下子,蘇文可能就徹底完蛋了。
他們都相信,蘇文之所以能滿血復活,肯定是身上有着替死的禁忌物,這種禁忌物不但珍貴異常,而且基本都是一次性物品,用過就徹底報廢,蘇文家底再厚,也不可能擁有那麼多復活之物。
“彭!”
果然,被蘇文割斷喉嚨,燕鴻基依舊強撐着傷勢,反手以玉璽砸在了蘇文身上。
這一擊將蘇文轟出十丈遠,落地還將身下的殘橋砸出一個大坑。
“你……”
燕鴻基一手死死摁住脖子上的傷口。
他身上的軟甲上,依附其上的超凡物品也在匯聚着光彩,釋放出團團生機,涌向致命傷口。他身上幾件禁忌物,直接破碎,承接了燕鴻基所受到傷害。
“果然……”
又有人低聲嘆息。
蘇文這一擊是十分致命的。
而且使用的刻刀更是險些直接切斷燕鴻基的全部生機。
但是……
燕鴻基還是太強了,同樣的,燕鴻基身上保命的寶物也着實不少,蘇文必殺的一擊,效果被抵消了超過七成。
“已經很厲害了。”
公孫不言長嘆一聲:“蘇先生能給燕鴻基帶來如此傷害,已超出我的想象……蘇先生只是一個人,可燕鴻基卻手持燕國國運樞紐……”
“可見燕國皇族,厚顏無恥,無恥之尤,對付一個後生晚輩,都用上這樣的手段。”
又有人憤然起來。
公孫不言此時倒是沒那麼激動。
蘇文此時代表着大梁國面對燕國的入侵,彼此用什麼手段,其實都很正常。總不能因爲自己偏愛蘇文就胡說八道。
倘若真想幫蘇文,那便下場。
公孫不言擼起了衣袖。
他雖然只是一個序列四的名家途徑的超凡者。
可剛纔看到蘇文炸成一團血霧的時候,心若死灰。
那一瞬間,他就很後悔,覺得自己應該幫一把蘇文。
站在名家學派的利益看,下場幫蘇文,並不符合門派的利益。
可是……公孫不言覺得,如果凡事只看利益得失,那人生也未免太可惜了。
而且對名家而言,只要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那就去做。
難道他們不知道,白馬就是馬嗎?
可名家覺得可以不是,就會想出一番自洽的邏輯,將其辯證成不是馬。
同理可得。
公孫不言覺得蘇文不應該死在這裡。
那他就一定會按照自己的想法,讓蘇文不會死在這裡。
“諸君,大史,我下去走走。”
公孫不言對着衆人拱了拱手。
衆人微微點頭,心裡覺得公孫不言素來喜歡蘇文的詩文,不忍心看着蘇文活活被燕鴻基殺死。
“去吧。”
大史椽卻微微點頭,看了公孫不言一眼,神色中頗有欣慰:“公孫不言?”
“對,公孫不言,字高論。”
公孫不言微微一笑。
大史椽問他姓名,自然是想幫他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一身白衣的公孫不言,飄落在橋頭,攔在蘇文身前。
一手握住傳國玉璽,一手捂住脖子傷口,他本想趁着蘇文被玉璽反擊重創瞬間,再次對蘇文進行反殺。
蘇文的復活,讓燕鴻基正式意識到這位史家的後起之秀的可怕。
只是看到落在橋頭的公孫不言,燕鴻基卻有些迷惑了。
難道,樑國的援手來了?
“殿下,殺史官不祥。”
公孫不言平靜說道:“還請殿下留情。”
“呸!”
“是白馬書院的……公孫不言?”
看了一眼公孫不言,燕鴻基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正是在下。”
公孫不言點頭說道。
“滾!”
燕鴻基只是平靜一聲。
他素來不喜名家,這些人太擅長狡辯,一旦讓他們開了頭,口水戰就不會停下來。
“殿下這話就不對了……”
公孫不言卻是笑了,正要就着燕鴻基的惡劣態度往下說上幾句。
畢竟他不指望自己能夠救下蘇文,而是想爲蘇文爭取一點時間。
“不知好歹!”
燕鴻基手往腰間一摸,抽出佩劍,朝公孫不言劈了過去。
“滅國先滅史!這道理你都不懂?”
“蓬!”
公孫不言身體微微扭曲,躲避這一擊,可瞬息之後,他身上還是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序列六強者對公孫不言來說,是有着絕對的碾壓優勢的。
當燕鴻基不想聽他說廢話之後,他的一切準備,都無濟於事。
若不是他擁有說服和扭曲邏輯的能力,
燕鴻基這一劍,足以將他劈成兩半。
此時別說公孫不言,區區一個白馬書院副山長,儒家的程子過來,他也照劈不誤。
放走了蘇文,他吃的虧,損失的天字號賒刀人,還有損耗的國運,所付出的一切,豈不是白費了!
“公孫先生,讓開吧。”
看到中了一劍,卻依舊擋在他身邊的公孫不言,蘇文站了起來,對着公孫不言說道:“這是燕國與樑國的戰爭,跟您沒什麼關係。”
實際上,看到有人下來幫忙,蘇文便已覺得意外。
如果燕鴻基沒有認出公孫不言,他甚至都不知對方的名字。
如此仗義執言之人,蘇文自然也不願意他白白丟了性命。
“蘇詞宗……”
公孫不言嘆息一聲:“慚愧,沒辦法幫你太多。”
“已經很多了。”
蘇文輕笑一聲:“倘若蘇某能活下來,日後便贈您一首詩。”
“一言爲定。”
公孫不言握起了拳頭。
燕鴻基見兩人還在說話,提劍又要劈砍。
可大史椽卻凌空大手一抓,將公孫不言提飛起來,淡淡說道:“燕翼王,適可而止。”
燕鴻基擡頭看着頭頂上方的大史椽,怒聲說道:“荊楚可是要對我大燕宣戰?”
“那就要看翼王的態度了。”
大史椽笑眯眯說道:“燕人能同時開闢兩條戰線的話,我神皇應也願意與燕皇會獵。”
“……”
聽到大史椽這一番話,燕鴻基倒是不說話了。
燕國攻樑,還是從荊楚那得到了保證,樑國不會從荊楚那得到任何的幫助,燕國纔有一戰滅樑的底氣,爲此燕國暗地裡可承諾了不少好處給荊楚。
這些承諾都不是空口白牙,說過就算的,而是雙方立了大道誓言,燕國抵押了不少價值不菲的禁忌物,換得荊楚不出兵的承諾。事成之後,將割讓樑國部分領土給荊楚,換回這些寶物。
倘若燕鴻基主動挑釁大史椽,那麼大史椽便可視之爲燕國首先背棄了盟約。
荊楚未必會因爲這樣而悍然對燕國開戰。可盟約撕毀之後,損失的寶物是小事,荊楚一旦對大梁施以援手,到時候想征服樑國,難度可就上了一個臺階。
燕鴻基自不是目光短淺之輩,意識到大史椽似乎引導他去自毀盟約,便壓下心中怒火,對着大史椽笑道:“大史開玩笑了,大燕與荊楚親如兄弟,如何能起兵戈!還請大史稍等,等我斬殺蘇文之後,再與大史敘舊。”
“很好。”
大史椽平靜應了一句,不去看蘇文。
但蘇文心裡已經滿是感激。
公孫不言和大史椽這一番打岔,實際上已經幫他攔下了燕鴻基一次凜冽的反殺。
也趁着這一會,蘇文壓下了傷勢,將狀態穩住,仍有一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