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出宮

大齡宮女出嫁記

正至苦夏之時,火辣辣的太陽照的人幾乎睜不開眼來,知啊知啊的蟬鳴聲音透過厚厚的宮牆傳了出來,然而等在上京皇宮角門的一輛輛牛車或是馬車卻依舊一動不動的待在那裡,仿若天上的太陽曬不到似的。

吱呀……隨着一聲沉重的開門聲音,琉璃瓦反射出的黃色光芒瞬間就透過縫隙反射了出來,馬車上的人也都一個個的起了身子探起了腦袋。

“出來了出來了……”守在車外的車伕一個個議論紛紛道。

這時一輛牛車裡鑽出來一名抱着孩子的婦人,看着年紀卻也不大,這會便伸長着脖子眯着眼看着挎着行禮從宮中走出來的一個又一個的宮女,仔細的打量了起來。

半響好似找到了目標,把的孩子放在車上匆匆的趕上前攔住一名眉色清秀穿着翠綠宮裝的宮女試探道:“可是冬兒姑娘?”

冬兒看着眼前的婦人,雖已經是婦人但年紀卻顯然的比自己要年輕的許多,“正是呢!”

那婦人聽了冬兒的話立刻笑咪了眼,笑着上前扶着冬兒的胳膊道:“我是宮中李娘娘的孃家人,早前兒宮裡就捎話說了,要你出來後先到我們家住着!”

“這……這怎麼行?”冬兒有些不好意思,她本來的打算是先早京裡找一間客棧住着,待找到了合適的住處就搬去。

“如何不行,來,只管上車,我們也知道在別人家住你可能覺着不舒服,也不求你常住。只是你如今剛出宮,若沒個住處身上的財物怕是容易不保,先到我們家住上幾日,待找到好的住處再搬走也不遲!”

冬兒低頭看看自己懷裡的包裹,擡頭微微露出了笑容,“如此就要打擾幾日了,只是不知您是李娘娘的……?”

婦人這才恍然,一臉歉意道:“瞧我,這個都忘記說了,我是家裡最小的天木家的!”

冬兒聽到這才鬆了口起,她之前聽自己的好姐妹說過,家裡的女孩子都是紅字開頭的,男孩子卻都是天字開頭,最小的確實也是叫天木,小名就是木頭了!

待上了車,冬兒才發覺車上還有個孩子,那孩子瞪着大眼好奇的看着冬兒,眼見着冬兒看他就害羞的躲在了她孃的身後。

婦人一把從後頭把孩子揪出來放到前頭道:“這我家的大小子,今年已經三歲了,大豆,快些叫姨!”

名叫大豆的孩子卻只管抿嘴羞澀的笑着不吭聲音。

“這孩子這會倒是認生了,在家裡不知道皮成什麼樣呢!”婦人輕輕的拍了一巴掌孩子的屁股

冬兒微微笑了笑,“孩子還小!”

因爲不熟,加上冬兒又不是愛說話的人,一路上倒也沒太說幾句話。牛車雖然行的慢,但架不住上京也就只有這麼大,緩緩悠悠不久就停了下來。

“哎哎,我先下,我先下!”那婦人攔着要下車的冬兒爽利的跳下車,待小心的把孩子抱下去後,便伸手道:“來來來,姑娘,我扶着你下去!”

正有些尷尬的冬兒看着眼前真誠的笑容一愣,在宮裡多年,有多久沒見到過這樣的笑容,不自不覺間也就綻放出來她真實的笑容,扶着對方的手小心的跳下了車去。

扶着冬兒下車的婦人看着冬兒的笑一愣,心裡就嘀咕了,宮裡不是傳話說比自家娘娘還要大上一歲嗎,怎麼看着這樣的年輕。尤其是這笑,方纔也見她笑了,卻只覺得是個清秀溫柔的可人兒,可這麼一笑怎麼看着這樣的好看?

冬兒下了車四處看了看,長長的衚衕,一家子一家子的挨着的俱都是青磚房子,看着竟像是普通的平民才住的地方。尤其是眼前的房屋,青磚切成的光亮大門,高高的門檻,兩扇厚實的木門,也沒像宮裡的門一樣都刷上紅漆。

門上有銅製的獸頭首鋪,門兩邊則是青石抱鼓石,微微開着的門露出了裡頭刻有四季花開的照壁,方纔已經率先進屋的孩子已經牽着個老婦的手從照壁邊繞出走了出來。

“哎呦……冬兒姑娘可算是來了……”那老婦人的嗓門一點都不像她的年齡,響亮響亮的,震的冬兒一愣,就反射性的露出了宮裡慣用的微笑。

這時就聽見隔壁的門俱都吱呀的打開,裡頭探頭探腦的出來些人對着自己看,又有些膽大的則直接出來圍在牛車的附近看了起來。

冬兒只覺得渾身焦熱,這樣被看着竟比在宮裡被那些老嬤嬤們看着還難受,臉不由自主的就紅了起來。領着包裹站在那裡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這時見那老婦人上前一把拉住冬兒的手,“走走,咱們進屋,牛車王,謝您了,趕緊的回吧!”

冬兒這才注意到趕車的大爺,就見他點點頭,一聲不吭的駕着牛車噠噠的走了。冬兒看着眼裡不禁有一絲的疑惑,就聽這老婦人開口道:“那人不會說話,姑娘你別介意!”

冬兒趕緊搖頭,跟着這老婦人進了院子,詫異的看着院子裡種的菜,和果樹。

三進的院子,本就不大,但院子裡有空隙的地方卻都被種上了東西,冬兒就只認得棗樹和桃樹。地上的菜卻是一點都不認識,又看院子裡竟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不免就有些好奇了,只是她初來咋到卻也不好問出來。

“這個間廂房是專爲你收拾的,沒宮裡頭的好,姑娘就將就着住!”

冬兒聽了這話連忙收回打量的目光帶着謝意道:“無妨無妨,這樣便好!”

“唉……本來也想着給我們家紅綢留個房間,只是這孩子從小就進了宮,到底是住不成了!”那老婦人嘆氣道。

冬兒恍然,眼前這位打扮樸素的老婦人竟然是宮裡頭自己的好姐妹李娘娘的親孃,立刻規矩的行了大禮道:“竟是李老夫人,冬兒見過夫人!”

“哎哎,起來起來,我們家不興宮裡的那一套!”老婦人伸手扶着冬兒起來,“以後也別夫人夫人的叫,只管叫我李大娘就是!”

“李大娘!”冬兒又行了一禮。

“哎哎,這禮呀也不必,有什麼事只管大聲的喊出來就是!”

“喊?”冬兒一愣,這宮外頭竟是這麼的隨意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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