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蘭不由愣了愣,這兩個人,在她看來,絕對不是一般人。
可這兩個不是一般的人,居然出言要求進入自己的屋子,她很清楚自己的屋子裡,並沒有什麼值得這兩個一看就是人中龍鳳的青年垂涎,所以,她不懂。
“你們,爲什麼要進我家?”李德蘭雖然因爲一直上訪的原因,讓別人覺得她有點精神失常,但其實她本人卻並不是一個笨蛋。
“老知青,我覺得我們能幫您。”冉冬夜認真的說道,這句話讓李德蘭頓時臉上一喜,她聽明白了冉冬夜的話。
對方一來,就叫自己老知青,便已經是在暗示自己了。李德蘭很清楚,對方提到老知青,便是在告訴自己,他們對自己的事情很清楚。
而對方第二句話,也是先說出了老知青之後,方纔說幫您,那麼,對方的意思就很明顯了,是爲了自己一直都辛酸的那段事而來,而且是要幫助自己,不是來威脅自己的。
李德蘭在這不長的一生裡面,曾經遭受過很多的威脅,來威脅的人,也不乏一見之下就知道絕非常人的人。
她也很清楚自己爲什麼遭遇到這些人的威脅,特別是某一段時間裡,政府曾經出過一個政策作爲考覈幹部的一個重要指標。
那政策便是,但凡某個地區,只要有一個人上訪了,那麼該地區的幹部,就失去了升遷的資格。
那段時間是李德蘭最痛苦的一段時間,政府裡的幹部,因爲怕她上訪,不得不派人二十四小時守在她的身邊,猶如一個犯人一般的待遇,使得李德蘭越加痛恨起那些明裡人模狗樣,暗裡卻男盜女娼的僞君子。
李德蘭很清楚的記得,在她上訪的時候,曾經有很多有那麼一點能力的人,垂涎她的美色,不斷的對她暗示着,只要她如何如何,便會幫她如何如何。
但李德蘭給出的迴應,都是直接了斷的拒絕,甚至有時候罵上一兩句,讓對方不要打自己的主意。
而對方也很徹底的給出了迴應,一點都不打李德蘭的主意,但李德蘭想要再找她辦事,也不再成爲可能。
李德蘭曾經面對過很多政府的官員,但或許是她本來就是個不幸的人吧,她從來沒有遇到一個真心願意幫她的官員。
已經五十多歲,看起來卻六十多歲的李德蘭,現在對整個社會,包括哪些官員,早已經沒有絲毫的信任了。
雖然還會隔一段時間就去上告一次,但那也已經是一種習慣了。或者說,是她內心裡所剩下的,最後一點希望。
只可惜,這希望從來都只是希望,甚至都未曾變成期望。
但現在,在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上告之後,居然出現了兩個一看就絕非常人的青年,跑過來對她說,我們可以幫您。
“沒問題,您們進來…。”李德蘭顫抖着聲音說道,她居然發現,她那顆早已經失去了任何期望的心,第一次有了激動的感覺。
劉霸道和冉冬夜慢慢的走了進去,李德蘭倒是最後一個跟着走進去的人,她進門之後,馬上關上了門,好像生怕別人發現,這兩個人中龍鳳之輩,進入了她的家中一般。
而冉冬夜和劉霸道一進屋之後,心裡就越發有些慼慼之感了。劉霸道家以前算窮的了,家裡住的也是化工廠小區的兩室一廳,與李德蘭所住的環境差不多。
但是,看着這套兩室一廳的房的客廳,劉霸道卻覺得,自己家以前,倒也算是富足之輩了。
李德蘭的這套兩室一廳的房子的客廳裡,除了幾張椅子,一張桌子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東西,就連電視機都沒有,就更提什麼空調冰箱了。
客廳的一角,有着幾顆白菜,白菜已經有些老了,但其中的一顆卻只剩下了一半,顯然,白菜的主人,依舊在吃着。而在這堆白菜的四周,則是幾個一看就知道是醃菜的罈子。
劉霸道早在家裡就見過了,而冉冬夜則是在電視裡見過。
客廳的桌子,看起來是餐桌,桌子上有着一隻海碗和三隻小飯碗,裡面裝了些許菜,劉霸道遠遠一看,便看的分外真切,碗裡面是煮爛了的白菜。三隻小飯碗裡,盛放的則是那些老人自己醃製的醃菜。
老人們吃的東西,總是煮的很爛的。這碗裡的東西,一看就是李德蘭晚上吃剩下的菜,而讓劉霸道和冉冬夜都驚訝的是,桌子上,只有這一個碗是裝着正兒八經的菜,其他的三個碗,則都是冷冰冰的醃菜。
這也就是說,李德蘭的晚飯,也只有這一種菜是熱菜。
再看看牆壁上斑駁的石灰,很多已經掉落了,但顯然由於屋子的主人經濟並不寬裕的原因,而沒有進行過修繕。
看着這破敗的屋子,劉霸道和冉冬夜也不由得有點心酸,心裡更是暗自猜測着,李德蘭究盡是怎麼走過這些年的生活的。
在現代的社會,一個連電視機都沒有的家庭,實在是令人恐怖的,每日裡除了幹事之後,每一個家庭的成員,相信都喜歡守候在電視機的面前,看一看那些電視劇裡們的人,過着他們所不能過的生活,做着他們所不能做的事,而因此感到幸福。
可李德蘭的家裡,什麼都沒有。她每日裡,所思所想,恐怕也和每個普通的老百姓完全不一樣。
李德蘭一進屋,就搬過了兩張椅子,這兩張椅子都是很老的木椅,她將木椅往桌子邊一擺,方纔說道:“您們坐,您們坐。”
表情除了激動與喜悅之後,更多的卻還是拘謹。
別人來到她的家人,作爲家庭的主人,她卻顯得有些拘謹,這也不得不說,是一種很少讓人見到的現象了。
劉霸道和冉冬夜並沒有嫌棄那椅子,兩人同時坐下,冉冬夜指了指另一張椅子,說道:“阿姨,您也坐吧。”冉冬夜知道李德蘭的年齡才五十幾,雖然對方看起來可以做他奶奶了,但她卻還是喊出了阿姨。
李德蘭拘謹的坐了下來,沒有說話。
“您能夠告訴我們一些您的情況嗎?這樣我們才能更好的幫您。”冉冬夜看着沉默的李德蘭,總算是說出了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