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端坐牀榻之上的易乾悶哼一聲,鼻下頓時流出暗紅的血液!
他的大腦一片混沌,右神識立刻開始梳理,好半天才稍稍緩解過來。
“呼…這事兒真不是人乾的!”
易乾睜開雙眼,神情憤憤。
他的想法很簡單,直接以神識去滲透虛空域的每一處、並奮力將其撐大,然而易乾的左神識全力強撐,也只不過是讓虛空域擴張了三丈左右,卻險些被這期間突然閃現的虛空裂縫絞碎!若非易乾還有右神識在外接引,他可就要僅剩無神的軀殼留存了…
不過冒險有冒險的好處,起碼讓易乾找到了一條可行之途,如果剛剛是以更強的右神識去嘗試,至少能將虛空域擴大五丈以上!待他的神識強度再提升一些,未必不能從容地擴張虛空域,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也就易乾這般擁有兩半神識的修士纔敢輕易如此去涉險試驗,正常的完整神識玩這麼一下就該煙消雲散、徹底消弭於那無數虛空裂縫之中了…
“三丈雖然不大,但也能稍微增加一點小烏他們的活動空間了。”
易乾張口一吸,周身擺放的三品靈石盡皆碎裂成粉,濃郁的靈氣沒入他口中。
調息片刻,易乾感覺好受了一些,站起身來走向牆邊,在那被之前的鋒銳真力擊穿的孔洞前站定。
“半響沒動靜了,難道這麼快就放棄了?”
易乾一邊思考着對方的來意,一邊細細觀察着那不過指頭粗細的小孔。
此洞十分圓潤,倘若易乾不是方纔親眼看到是被真力穿透的話,恐怕會認爲這是由能工巧匠細細雕磨出來的裝飾之物。
“金行真力?不像…又沒有火行真力的熱度,這到底是…”
易乾有點兒拿捏不準對方的手段,就在這時,孔洞中驀地亮起光華!
“小屁孩終歸是定力不足啊~看爺爺我怎麼擒你!”
幾乎在這扭曲中透着得意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那孔內光華頓時電射而出、朝着易乾的眉心便攻了過來!
“天真!”
易乾既然敢若無其事地走到這裡觀察,又怎會沒有遭受襲擊的準備?
只見他身子微微一晃,隨後“嘭”得化爲一團白霧,那帶着奪目光彩的真力射入霧氣之中立刻喪失了方向感,掙扎了少許便黯淡下去、被白霧一卷就消失無形。
霧氣凝聚,易乾的身影再現,他砸吧砸吧嘴,輕笑道:“我當是什麼,原來腐蝕性的毒瘴,真虧你能把瘴氣凝練到如此鋒利的程度。”
“你…”
對方顯然沒想到自己勢在必得的一擊竟會被易乾如此輕易地化解,直到再也感知不到自己那一道真力的存在後,他才驚駭道:“你是獸修?!剛剛的妖術是什麼?霧王蠍?還是迷蹤蛙?”
易乾嘿然一笑,卻是沒有搭話。
霧王蠍和迷蹤蛙他知道,是兩種生活於雲迷嶺南部妖魔境綠階獸行圈的四品妖獸,儘管易乾沒有親眼見過這兩類妖獸,但這一路行來閱各地典籍無數、對其水平還是有些瞭解的,獸修以霧王蠍和迷蹤蛙爲媒介,確實可以使出類似吞雲妖術的霧類妖術,然而它們的道行與吞雲獸相差甚遠,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當然,易乾也沒傻到會自己宣揚身具吞雲獸的事兒,當即揮手在牆面上一抹將那孔洞封死,奇怪的是,對方並沒有再試圖進攻,像是對易乾的妖術很是忌憚。
“真是怪人。”
易乾搖了搖頭,他無法理解一個修爲明顯比他高的修士爲何會被一點小小的霧類妖術唬住。
他轉身正要回到牀榻上靜修,忽然腳步一頓,臉上露出玩味之色。
“這麼快就回來了…正好拿你來試試那怪人的深淺!”
手訣一掐,青芒一閃即逝。
紅笙居一樓大堂,一處正對着樓梯的席位上,管瑜大模大樣地躺坐在奢華的長椅中,一邊隨手摘取着身旁果盤裡的新鮮靈果丟入口內,一邊毫不避諱地望着樓上呂婕、易乾所在的客房,壓根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管瑜的表情透着傲然,視線掃過那些神色各異的食客,心中得意:大哥果真是太過謹慎了,除了我管家二少爺,還有誰敢如此作爲?
“管大人,您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一會兒?這裡有小的盯着就好…”
紅笙居的掌櫃恭敬地站在一旁,此人約莫五十歲左右的模樣,雖身着華服卻不顯富貴之態,反而有種小人物特有的謙卑之姿,落在管瑜這樣的貴客眼中倒是恰到好處。
“用不着,你忙你的去。”
管瑜擺擺手,像趕蒼蠅一樣將掌櫃趕了回去,不但他自己不會上樓,同樣也不會讓別人上樓,管瑜守在這樓梯口的目的便是監視呂婕以及阻攔其他競爭者。
南隆州幾乎盡人皆知,紅笙居的後臺乃是此城最大的勢力、雲迷嶺境內排行第九的宗門森羅塢,紅笙居看起來只是一家俗氣無比的奢侈客棧,事實上卻是一處各方勢力交換情報的據點,整間客棧被大神通覆蓋,想對其造成破壞至少需要有元嬰五層以上的修爲纔可能,每一間客房皆內置七七四十九個陣法,不僅可以阻隔元嬰五層境界以下的神識感知,還有着不俗的防禦力,沒有內中住客的授意,尋常修士想要破門而入可以說是困難至極,爲的就是給各方來客一個安全、隱秘的環境。
正因爲對森羅塢心存忌憚,管瑜這般一貫囂張跋扈的人物纔沒有在這裡太過放肆,即便對紅笙居的掌櫃、小二呼來喝去,但卻不敢有太過出格的舉動,他們管家比之森羅塢終究是要遜色一些。
“管家二少爺,勞煩你讓讓道~”
一個懶散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出現,管瑜面露不悅,聞聲望去。
只見一衣衫襤褸的男子蹣跚走來,像是醉酒又彷彿身殘,滿臉都是黑乎乎的污垢,讓人看不清其樣貌如何,只能大致推斷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樣貌的青年。
看到此人的瞬間,管瑜滿腔的怒火不由得一滯。
森羅塢大護法,公羊材!
“公羊大護法怎麼有閒暇來此了?難不成也是無聊憋悶,想找幾個姑娘宣泄宣泄?要不要小弟給你介紹幾個姿色絕佳的~”
管瑜嘴上應付着,心中卻叫苦不迭,無論要誰說“南隆州最倒黴的三件事”,恐怕都不會漏掉“遇上公羊材”,此人永遠是那麼一副叫花子的模樣,最令人無法忍受的是,只要被公羊材盯上,就必然要付出一些代價,至於這“代價”是什麼,就要看公羊材當時的心情了,有時可能只是一頓飯、一罈酒,有時則會是一樣十分難得的法寶或者靈材,其索要的物什根本無從揣測。
如果公羊材只是一個普通的乞丐,那怕是早就被那些富貴之人着手下將其滅殺無數次了,然而“森羅塢大護法”的名頭足以讓南隆州每一個被他盯上之人噤若寒蟬,拋開本城第一大勢力的底蘊不提,森羅塢還掌控着“雲子靈河”的渡口,經常往來於南隆州的人多半是在進行兩方領地的各類貿易,相當於他們的命脈被森羅塢捏在手中,俗話說強龍還不壓地頭蛇,沒有人敢輕易得罪森羅塢。
“不要拿管二少爺你的癖好來對付爺爺我的胃口!”
公羊材毫不客氣的訓斥讓管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好不容易纔忍住沒有當場發火,強笑道:“大護法說得是,那你來此有何貴幹?”
“管二少爺年紀輕輕的就耳朵不好使嗎?”公羊材把那張滿是污物的黑臉湊到近前,一字一頓道:“讓,讓,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
管瑜“啪”地拍案而起,指着公羊材的鼻子就要破口大罵,後者卻是嘿嘿一笑,不緊不慢道:“管二少爺別忘了,你管家的九成產業都要經我之手才能報上雲子靈河渡口處,只要爺爺我願意,你這二少爺馬上就會變成一條喪家犬~”
“你…”
管瑜的痛罵之言哽在喉間說不出來,儘管他只是個紈絝子弟,但對管家的情況也是有一些瞭解的,管家雖不是以商貿爲主的家族,可其它方面的進展皆需足夠的財力支持,拋開別的不提,如果管家的經濟來源斷了,他這個二少爺還怎麼繼續花天酒地?
天天修煉?那種事只有榆木腦袋纔會去做!
公羊材一句話就點中了管瑜的要害,隨手撥開管瑜抵在鼻子前的手指,冷哼道:“爺爺我今天還有要事需去處理,沒功夫跟你玩兒。”
說罷,公羊材看也不看管瑜一眼,哼着小調邁步上樓,看那搖搖晃晃的模樣,好似隨時都有可能從上面掉下來…
“混賬東西!”
面色陰晴不定的管瑜心中咒罵,恨不得樓梯在這時突然坍塌、活埋了公羊材這個王八蛋。
正煩躁間,管瑜只覺體內經脈傳來一陣熱感,緊接着他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衝向公羊材!
“哇——”
管瑜下意識地就要尖叫,口中卻是噴出一道青色的火焰!
青木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