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乙字訣所形的紫黑之芒看作一層皮,那麼爲其充滿氣時會是何種模樣?
“呼…呼…”
沉悶的呼嘯聲中,那紫黑光芒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從內部撐開,紫芒外凸之間迅速擴張,轉眼便成了一個數十丈大的球體,此球外部是流轉不休紫黑光暈,其內則爲空心,隱隱可見一襲黑衫的易乾靜立在那裡,陣陣肉眼難辨的力量從他的身上迸發出來,正是這股力量撐開了紫黑之芒,使得乙字訣的扭轉之力未能成功展露!
“怎麼可能…這…”
遠處觀望着這一幕的米盛愣了愣,雖說他對易乾的性子有些興趣,但也不認爲以此人的修爲能硬扛刁學程的乙字訣,他與刁學程可以說是時常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可以說對其最爲擅長的《四字訣》非常熟悉。
《四字訣》並非刁學程自創,而是其祖輩代代相傳之術,若論品階,此術當算四品上階,在驕子洞的衆多術法中可以排在前十!
像刁學程修煉《四字訣》一千二百餘年,也僅僅算是在此術法上達到小成罷了,可發揮出的戰力卻使得他足以在元嬰初期之人中站在塔尖的位置!儘管米盛的修爲要略高於他,雙方的無數次交手中也多半是誰都奈何不了誰,尤其那乙字訣讓米盛頗爲頭疼。
“跟刁胖子鬥法,手段用得狠了,容易自身反受其害,束手束腳的不痛快…這小子到底是如何撐開乙字訣的?”
不知不覺中,米盛對易乾的興趣越來越大,在他看來刁學程之所以難纏的根本原因就在這乙字訣上,如果能掌握破解此訣的方法…
想到血腥處,米盛不禁咧開嘴角嘿然一笑,令聞者盡感後背涼氣直冒。
另外兩個元嬰弟子見狀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難掩的驚色,他們同樣知曉乙字訣的煩人之處,除非修爲達到元嬰六層以上纔可以強行破開此訣,易乾的修爲顯然有些太低了…
“原來如此…”
廖安國凝神注視了良久,終於從易乾的氣息上看出了少許蛛絲馬跡,心底不由得有種古怪的感覺。
“這小子已經成長到能夠駕馭離龜的程度了麼?他的馭獸之法到底是跟哪位高人所學…”
相比旁人的思緒萬千,刁學程的神色無疑是最複雜的,自打他將《四字訣》修煉至小成那一日起,拋開舅父不提就沒有一個人曾正面破除過他的乙字訣,且眼前這黑衫小子並非簡單地破掉乙字訣,而是打斷了乙字訣的展開!
“是…風?”
刁學程的表情略有凝重,他擡手在腰間一點,頓時其腰帶上的一顆淡青色的玉石飄飛出來,翡翠色的光暈如水波狀向前方擴散,這水波在接觸到那球狀的紫黑光芒時沒有受到絲毫阻礙便穿透進去,並未貿然靠近易乾,而是在邊緣的位置緩緩流淌,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變化。
“不是風?這…”
刁學程雙眉緊蹙,他很明白自己的乙字訣弱點在哪裡,正如其字一樣,“乙”的上下兩部分代表彼此,中間的斜線則是此術之效一個很好的表示,此“斜”若只是靜止不動,那麼就只能產生偏轉的效果,而一旦它轉動起來,形成的便是扭轉之力!
促使此術“轉動”的關鍵,即是乙字印記釋放出的那些紫黑之芒!沒有了此芒的推動和封鎖,乙字訣的展開直接被中斷,而據刁學程所知,最容易中斷乙字訣的便是風行道法!
看到易乾周身隱隱有扭曲氣流波動,本以爲此人是以風破訣,可經探查之後卻沒有察覺到丁點風行真力的存在…
正當刁學程遲疑間,身處紫黑大球中的易乾很是愜意地伸展了一下四肢,略微感覺後背有些僵硬,似有種無法彎曲的感覺。
心底暗歎,無奈地傳出神念:“鄭兄不愧爲靈獸之一,即便是灌體之後我也難以掌握絕對的主動權。”
“一道友何必自謙,倒是鄭某沒想到世間居然有這般可以將我等獸類和修士如此完美相融的術法,想必此法的創始者沒少在妖魔境混跡。”
鄭三的聲音在腦海迴盪,他的言語中有着濃濃的不解,即便他自認閱歷不淺,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術法,說其是道家之術,不如說更偏向妖術,因爲他沒有感知到任何真力的痕跡,似乎是直接以易乾本身的肉身血氣爲引進行的相融,跟妖獸間的互相吞噬類似,但更爲溫和,且雙方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融爲一體,隨時都可以再次分開。
“創始者麼…說不定這創始者本就是一隻妖獸。”
此話易乾沒有說出口,他的目光隔着乙字訣的紫黑之芒看向外面的刁學程,此人的無故挑釁和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讓他很是厭煩,再加上方纔其意欲轟殺風沙靈的舉動讓他更是心蘊殺機!即便易乾跟這隻風沙靈非親非故,也不會容忍旁人肆意滅殺對他表露出善意之獸!
“閣下玩夠了沒有?”
說話間易乾一步邁出,奇異的是那呈大球型的紫黑之芒也隨着他的步伐向前挪動了一段距離,彷彿他們雙方已產生某種無法割捨的聯繫,要進同進要退同退!
沒有祭出法寶,也沒有施展任何道法,易乾就那麼直直地衝向刁學程,似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乙字訣的紫黑之芒去衝撞!
“老夫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中斷甲字訣!”
面對易乾的來臨,刁學程面沉如水,右手掐訣,左手呈掌向上如託天狀,絲絲縷縷極爲凝練的真力從掌心冒出,在上方匯聚形成一個紫黑之色十分深邃的——甲!
此字剛一出現就迅速膨脹開來,不斷脹大間更是有濃郁的紫黑光暈傾瀉而下,剎那便將刁學程籠罩在一個紫黑色的大繭內!
這繭子乍一看似跟易乾體外的紫黑大球有些相像,但不同的是,此繭在凝結之後立刻變得堅硬無比、不再如光芒,反倒像是某種昆蟲的甲殼、反射着淡淡的光澤。
“甲字訣!”
易乾目光微動,他已經大致清楚《四字訣》的特點,甲乙丙丁每一個字都代表一種術法,且每一種術法的效果都與其字有着微妙的關係,“丙”字如口能吞能封,“乙”如面能偏能逆,至於這“甲”字…
“龜殼麼?”
感受着背部的僵硬,易乾搖了搖頭。
“易某就來檢驗一下你這殼有多硬!”
前行中他的身影略一模糊,吞雲遁展開、一息之間就來到那罩着刁學程的大繭前,其體外紫黑之芒所形的大球顯然有些跟不上吞雲遁的速度,稍一拖後這才趕上來,這一拉一扯間使之看起來就像一顆重錘般轟擊到那大繭之上!
“嘭!!”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遠遠盪開,四周驕子洞弟子裡修爲略低者頓覺耳膜被震得生疼,似要撕裂一般!就連那些普遍在蘊嬰期上下的三代弟子們也是面色微變,這極速之下的撞擊力道異常恐怖,哪怕他們耗盡法寶和手段能擋得下來,也必定要身受重創!
這一撞,易乾體外的大球轟然崩裂!紊亂的真力和些許夾雜在內的煞氣向着八方席捲,驕子洞衆弟子只得一退再退、直至又撤開數百丈才免於被波及,反觀那甲字訣凝結而成的紫黑甲殼光滑依舊,甚至連一絲裂紋都沒有!
“…不愧是刁師叔的保命之術!這麼猛烈的衝擊竟都不能損其分毫…”
“甲字訣可是刁師叔在《四字訣》中最先開始修煉的術法,據說連元嬰六層強者一擊都無法擊破!”
“今天真是開了眼界,平常哪裡能見到刁師叔展露此訣?”
……
在衆人的低聲議論中,置身紫黑大繭內的刁學程亦是冷笑連連。
“乳臭未乾的小子,老夫修行甲字訣的時候你還沒生…嗯?”
言語一頓,他察覺到對方正立在大繭之外、伸手按於繭面,彷彿在醞釀着什麼。
“白費功夫!讓老夫今日如此狼狽,若不將你好好懲治一番豈不要落了老夫的威名?”
刁學程一向注重面子,在方偉被殺之後他本打算出面顯露一下驕子洞的威儀,順便也可以藉着爲方偉出頭的名義跟其師尊索取一些好處,當然對外不能說是索取,要說推脫不開、百般無奈之下地接受其師的感謝…
想到得意處,刁學程轉眼就把易乾方纔打斷了他所施乙字訣的事拋之腦後,正欲散開甲字訣、給這小子一番教訓時,他神情驀然一變!
“怎麼…散不開?”
大繭之外,易乾雙目半闔,此繭的觸感光滑而厚實,絲毫不像幻化之物,且這甲殼的質地非常緻密,儘管他的肉身已極爲強悍,也不得不承認僅憑自己的體魄是打不開此繭的。
不過,誰說鬥法一定要用蠻力的?
“甲字訣…不過如此。”
兩眼猛然睜開,易乾按於繭上的手掌猛地發力,就見大繭表面亮起一層肉眼難辨的微光,隨後“喀喀”聲漸起,繭上出現無數細密的裂紋並迅速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