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爾等真不把我九轉劍宗放在眼裡麼?”
丁拓平生最厭惡的一件事便是旁人打斷自己的言語,像彭紹這般不光打斷他說話、還直接大打出手的,他倒是第一次見。
當然,這種感覺無疑是給了丁拓一個厭惡之事的新標準。
冷哼一聲,面對氣勢洶洶衝來的彭紹,丁拓壓根沒有閃避的意思,依然負手而立,其腳下的紫光碎芒卻已經分出一股迎了上去,這碎芒在飛射間快速膨脹,轉眼便猶如一條紫色長龍,密集而細碎的劍吟聲讓人聽着不由得心臟都緊巴巴地皺成一團,有種壓抑的窒息感。
彭紹目光微凜,心知這號稱“紫微劍”之人的確不是浪得虛名,哪怕他不熟劍道也能看得出,此人所修的劍氣貌似雜亂無章,實則存在着十分嚴謹的規律,表面漫無目的四處飛濺的碎芒,其實每一縷都有着經過精密計算的角度,這些角度極其刁鑽,幾乎將他下一步行動的每個可能移動的方向都罩了進去!
不過,即便明知不敵彭紹也沒有改變方向,仍舊直愣愣地衝過去,體表幾縷赤色電光蜿蜒遊走,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氣勢,不過這氣勢在旁人看來和飛蛾撲火沒多大區別。
“虧你有蘊嬰的道行,連自知之明都沒有麼?”
丁拓眉頭微皺,他總覺得這金毛光頭的漢子不是蠻蠢之人,可這眼下發生的事分明就是蠻蠢之事。
左手微擡,手腕隨意地一轉,那已膨脹至近丈長的劍芒紫龍便隨之一扭身子、避過彭紹的拳頭順着其手臂纏了過去,看樣子並不是要直接擊殺彭紹,而是想將其擒住後再做計較。
巽風舟上的獸煌衆人看到這一幕立刻瞪大了眼睛想要騰空上前助戰,卻見韓立成兩臂一展,兩股青風頓時席捲開來、將所有人都按在甲板上,竟是沒有一個成功飛起。
“金毛禿不會讓自己吃虧,我等暫且不要輕易出手。”
韓立成神情平淡地望着半空,與四年前那個吊兒郎當的紈絝公子彷彿不是同一個人。
錢才祖和程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色,不知不覺間這小子的道行居然到了他們無法窺探深淺的程度! wWW ⊕тт kǎn ⊕¢〇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嚎,丁拓面色微變,顧不得再跟彭紹糾纏,轉身化作一道劍光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掠去,轉眼便沒了影子。
“給本大爺破開!!”
彭紹怒喝間全身雷霆暴漲,那一股失去了丁拓操控的細碎劍芒被震得支離破碎、崩散消失。
瞧着丁拓急急離開的身影,彭紹啐了口唾沫,冷笑道:“這就是包庇邪修的下場,終是害人害己!沒想到九轉劍宗竟是這般不堪,‘紫微劍’聲名在外,居然人品奇差如斯!”
他說話故意提高了音量,所有關注着此處的修士幾乎都聽了個清楚,衆人不由得面面相覷,越發覺得事情詭異。
“難不成之前被打之人真是邪修?”
“多半是這光頭找茬的狡辯言語,九轉劍宗是名門正派,怎麼可能容得下邪修?”
“但丁道友此刻離開又作何解釋…”
……
正當人們低聲議論時,突然劍吟聲由遠及近,只見丁拓去而復返,他的雙手還分別抓着兩個人,赫然是之前要返回劍山的那兩個九轉劍宗弟子。
“你對他做了什麼?”
丁拓神色陰沉如水,看着彭紹的目光中寒氣四溢,似乎恨不得立即將其碎屍萬段。
再看他兩手抓着的二人,被彭紹打傷的那個竟是全身長出了茂密的毛髮,十指皆有長長的灰色利刺生出,腰椎之下更是多出一條灰毛絨絨的尾巴,若不是身上還穿着九轉劍宗弟子的衣衫,怕是說其爲一隻野獸也沒人不信。
而另一個較爲年輕的弟子此刻已昏迷不醒,隱隱可見其胸膛到背部有一處貫穿傷,似被什麼銳利的東西生生掏穿!位置距離心口要害很近,受到創傷的重要經脈不少,即便救過來怕是修爲也難以再有什麼長進了。
“我做了什麼?呵~”
彭紹瞥了丁拓一眼,冷笑着轉頭便一言不發地落至巽風舟上,壓根不加理會。
那隱有獸化趨勢的九轉劍宗弟子自然是他搞的鬼,要知道靈虛觀弟子精通之術可不是尋常的馭獸法門,想靠短暫接觸來給一個修爲遠不及施術者的小輩留下些許手段,着實算不得什麼難事。
至於這伎倆會不會被看破…彭紹有自信,除非是那傳說中極擅獸道的驕子洞主白同光親至,否則僅憑九轉劍宗這些只會玩劍、對此道一竅不通的劍修們,即便再怎麼懷疑也拿他沒轍。
眼看着彭紹回到巽風舟,丁拓的腮幫子繃得好似岩石一般,卻奈何沒有證據,他還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把彭紹怎麼樣,畢竟現在正是雲封大典的節骨眼上,可以說整個雲封境的眼睛都在盯着這裡,九轉劍宗的每一處失誤都有可能成爲旁人詬病的目標,一傳十、十傳百,像這般所謂的“名門正派”最在乎的便是名譽,丁拓可不敢把自己置於風口浪尖。
想轉身返回求教師長,再一思量,覺得就這麼走了無疑是讓九轉劍宗的名頭落了下風,若對方是火紋戰派那樣的同等大勢力倒也罷了,可被區區一個小有名氣的獸煌壓住氣勢,說不得會被旁人恥笑。
“來者是客,諸位不遠萬里前來觀禮,我九轉劍宗倒是不能因爲些許污點便將諸位驅逐,且稍候片刻,待我請…”
丁拓的話尚未說完,就聽下面的彭紹遙遙指着他大喝道:“請你家長輩?怪不得能臉不紅氣不喘地犯下包庇邪修這樣的罪過,原來還是一個沒斷奶的毛娃娃!我等就在此候着,讓八方來客都看看,你九轉劍宗是不是要仗勢欺人!”
彭紹這話是咬定了那九轉劍宗弟子的邪修身份,更欲圖扇動起旁人的情緒,明擺着是不打算服軟妥協。
“你…”
丁拓大怒,正想開口忽然面色一怔,隨即低頭躬身退了丈許距離,不知何時,其身前已突兀地多出一人。
“是不是仗勢欺人,還需細細梳理一番才能定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