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25.錯(二)

當然,上面所描寫的情節,是我根據錄音描述出來的。

至於實際情形如何,是埋藏在哥心底永遠的秘密,不能對許願說,自然也不能對任何人說。

事情進行得還算順利,許願獎勵了哥一個深深的吻,深刻表揚了哥這種坐懷不亂的精神。

三天後,許願樂顛顛的把報紙塞給了我,第二版佔了半個篇幅,我仔細一看,不光有我錄下的內容,還有許多更詳細的內容,我估計是爆料人爆出來的,然後又有警察與專家各種分析。什麼貪慕虛榮,什麼不勞而獲,什麼以身試法啊,反正一套一套的。

內容翔實,真實姓名隱去了,但是學校的名字卻點了出來。

我能想象得到許願興奮地心情,平日一直報道一些經濟動向、社區活動,沒采訪的時候弄點網上down的生活竅門湊數。

這是她的第一篇有分量的報道。

而這種報道預示着她真正地不如了記者的行列。

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但是就在第二天,該發生的終究還是發生了。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天陰沉沉的,雪一直都下不來,憋得人難受。

昨天許願的採訪見了報紙,我倆在她家吃的火鍋,吃完之後看了個電影我纔回家。今天單位事情太忙,中午吃飯吃急了,到了晚上有點胃疼。

公司需要準備認證材料,我晚上八點還在辦公室裡忙活。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我以爲是許願,結果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

電話那頭沒有傳出聲音,我又問了一句,一個女人的聲音低聲問道:“是你麼?”

聲音陰森森的透着冷氣,辦公室本來就剩下我一個人,自己坐一個屋裡,外面只有安全燈閃着綠光。

這怎麼那麼像恐怖片裡面的場景?

“你打錯了。”我剛要掛電話,那個女聲再次傳來:“我沒有打錯,你就是記者吧。”

記者?

我懶得跟她糾纏,確切的說有點不敢跟她糾纏,總覺得陰森恐怖,掛上了電話。

然後幾條短信發了過來:

你知道些什麼?你憑什麼這樣說我。

你以爲你真的理解別人的生活麼?別人經歷了什麼你知道麼?我經歷過什麼你知道麼?

你在那裡道貌盎然的指責我,你想沒想過,這一切是我想要的麼?我不想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麼?我喜歡像一個雞一樣,在男人的身下呻吟,讓不同的男人糟蹋麼?

你問過我爲什麼需要錢麼?你問過我想要用這個錢做什麼嗎?你怎麼就知道我是因爲虛榮而不是確有難處?

你們是兇手,是冷漠的殺手。

看得我一身冷汗,我也立刻知道是誰了。

是那個援交妹。

想想也可笑,我和許願兩個真是一點經驗也沒有,當時居然真的用我的手機打了過去,爲什麼就沒有想到用一個廢號呢?

短信透着股股陰氣,弄得我萬分擔心許願的安全。

其實我倒真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一個女孩還能把我怎麼樣,再說我又不是沒見過她,矮小的身材還能鬥得過我這個東北大漢?

“萌萌,你做什麼呢?”我撥通了許願的電話。

“在家啊,好無聊。你幹什麼呢?又加班。”

“是啊,也怪無聊的。”

“是啊,太無聊了,用不用我過去陪加啊?”許願問道。

我本來就擔心許願的安全,急忙說道:“太晚了,我忽然很擔心你的安全,你晚上一定要鎖好門啊。”

“傻瓜,你是想我了吧。好吧你放心,我馬上就去檢查。”

“嗯,那不說了,快去檢查吧。”

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糟,其實很多時候都是人嚇人,一夜也沒有什麼事情,第二天天氣大好,心情也好了起來。

幾乎在單位待了一夜,早晨的時候把弄好的資料交給了瑪麗,瑪麗見我滿眼血絲,讓我放一天假,回去休息休息。

回家的時候又給許願打了個電話,許願還賴在被窩,沒有起來。記者就是這點好,根本沒有什麼上班時間,一個星期開一次會別遲到就行。

躺在牀上又翻出了短信,好久才睡着,夢裡夢到那個女孩找到了許願,拿出了刀子向許願身上扎去。而我就這樣的看着,想喊也喊不出聲音,想上前卻動不了。我就這樣看着許願的胸口綻開了血紅色的花。

黑紅的血液充滿了天地。

猛然

坐起,冷汗已經浸透了衣服。

就在此時,許願的電話來了,我接起來,聽到許願撕心裂肺地哭聲。

我嚇傻了,用最大的聲音問道:“許願,你別哭,你怎麼了?”

許願的哭聲沒有停止,在哭喊之中,我聽着她斷斷續續地說:

“你……快……來,……我……我……我殺人……了。”

許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也嚇傻了,結結巴巴問出了許願在家裡,我抓起衣服胡亂套上就奔出了房間,徐晴也剛剛起來,真坐在客廳吃着水果,看我沖沖奔出,嚇了一跳,跟我跑到門口,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回頭再說!”

我沒有辦法跟徐晴解釋什麼,如果許願真的殺了人,我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坐上出租車,我的腦海中翻江倒海,各種情形閃現在腦中。

怎麼辦?

我幾乎把這輩子所有知道的,聽到的,想到的法律知識都過了一遍。

怎麼辦?

怎麼才能救許願。

逃避法律肯定是不可能。

我第一想法就是把屍體藏起來,但是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太幼稚了,天網恢恢,誰跑得了?

有沒有法律能救得了許願。

正當防衛。

如果是正當防衛的話,許願可能不會被判刑。

也就是說如果對方是個男人,就要讓許願跟警察說,是打算非禮她,甚至霸佔她,她失手打死的。這就要看是怎麼殺的,傷口在哪裡,她與被殺者是什麼關係,最關鍵的是要是個男人,而且最好是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陌生人。

如果是女人,入室搶劫可以麼?這個藉口似乎不太靠譜。

激憤殺人。

激憤殺人的話,許願可能不會被判死刑,十幾年有可能出來。激憤殺人的話,只能說我跟那個女人有一腿,那個女人跟着許願炫耀,甚至逼迫許願離開我,許願一氣之下,失手殺人。

還有辦法麼?

精神病?

如果許願被證明是精神病患者的話,可能會不用被判刑,但是這需要大量的醫學檢測以及家族病史分析,以我和許願的能力,能做到麼?

或者,我替她頂罪。

我不得不承認,有這個想法的一瞬間,我就膽怯了。

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我的將來,忽然之間這個本來在我看來很灰暗的世界,也一下子變得那麼美,那麼充滿希望。

我真的膽怯了,我也感到了一種羞恥。

那個時候我忽然對我自己產生了懷疑。

我是不是不夠愛許願?

我能爲許願死麼?

如果是突發情況,比如有人搶劫等等,我會毫不猶豫的會擋在許願的面前。這個時候答案是肯定的,我可以爲許願死。

但是現在遭遇的這種情況卻很特殊,我能否真下狠心去替許願頂罪實在不好說。

另外還有一個技術難題,我如何證明許願殺人的時候我在她身邊?徐晴一定會作證我在家睡覺的,即便是我告訴她,我心甘情願地爲許願頂罪,我相信徐晴爲了救我,也一定會出來作證,哪怕那是僞證。更何況,這個證言是真的。然後就是許願的電話,一查就能查到事情發生後她給我打了電話,這如何解釋?

其實我也知道我是在爲自己開脫,我真的沒有勇氣放棄塵世的一切,即便它在我的眼裡是那麼的骯髒與齷齪。

胡思亂想之間,許願的家到了。

敲開了許願家的門,大白天的屋裡居然漆黑,顯然窗簾都拉着。許願眼睛紅腫,還在流淚,見到了我,一把撲到了懷裡,放聲大哭。

我急忙把她摟在了懷裡,用肩膀壓住了她的哭聲,進屋鎖好了門,推開了許願就衝到了臥室。

沒有!沒有我想象中血腥的場面。

又跑到了衛生間,還是沒有。

陽臺也沒有。

幾個屋子都翻遍了,也沒有看到屍體。

許願看我來回跑,問道:“你……你幹嘛啊。”

“小點聲,屍體呢?”

“啥?”許願沒聽清。

“屍體。”我猛然擡高了嗓門。

許願嚇得媽呀一聲,問道:“你說啥啊。”

“你不是說你殺人了麼?”

話音未落,許願眼淚大顆地落了下去,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

“你先冷靜點,還有辦法,你先告訴我屍體在哪裡?”

“那面。”許願指了指臥室,我剛剛去過,並沒有看到屍體啊。猛然醒悟,在牀下!

我飛奔如臥室之中,趴在了地上,眼睛半睜半閉,顫顫巍巍地向牀下看去。

說真的,我也害怕。

我趴在牀底下一看,頓時嚇得媽呀一聲。

我的喊聲也嚇了許願一跳,許願問:“怎麼了?牀底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你喊什麼。”

“我以爲有什麼,本來想看到什麼都不能害怕,結果什麼都沒有,就把自己嚇到了。”

“你一進我家就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做什麼?”許願問道。

哥很無奈,你說你殺人了,我不神神秘秘,我還那個條幅繡着貞潔烈女,找二十個人敲鼓送來啊。

“你不說你殺人了麼?你不是逗我呢吧。”我問道,許願一聽我這麼說,撇着嘴居然又要哭。

我急忙捂住了許願的嘴,低聲道:“別哭別哭,趕快告訴我怎麼回事。”

許願點了點頭,指着牀上的筆記本電腦,電腦是開着的,我上前一看,是百度貼吧,一張照片觸目驚心地掛在那裡。

照片上,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少女,倒在血泊之中。四周圍滿了人,照片是在幾層樓的高度上拍的。

帖子的題目是《**大學今晨一女生輕生跳樓》,正是許願所報道的援交妹所在的那個學校。我的心沉了,照片雖然距離很遠而且比較模糊,但是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是那個女孩,是那個援交妹。

“別瞎想,不一定是她。”我安慰許願道。

許願低聲哭着,說道:“我知道是她,因爲她臨死前給我留下了一封遺書。”

“啊!”

“她寫到了報社的公共郵箱,要轉給我,同事就轉到我的個人郵箱了。”說完她打開了一個word,密密麻麻的幾千字,每一個字都透着血淚。

她說,她並不是一個壞女孩,到了今天這種地步,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她說,她小時候父母很疼她,她過得很幸福。

她說,她的家庭並不富裕,但是父母並沒有讓她像別的女孩一樣輟學,而是咬着牙供着她上大學。

她說,她很愛她的父母,但是她恨這個世界。

她說,她的弟弟得了白血病,父母一夜白頭。

她說,她家變賣了所有的東西,借了所有的錢,但是還是救不了弟弟的命。

她說,她爲了不輟學,爲了能完成自己的學業,也爲了能爲家裡分擔一些債務,她做了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說,你真的以爲我是那麼虛榮的女孩子,爲了炫耀糟蹋自己清白的身軀?

她說,她每到深夜,會忽然覺得自己很骯髒,會跑到洗手間一遍一遍的沖刷着自己的下體,直到她覺得乾淨了爲止,但是第二天,又被別人玷污。

她說,你以爲我不想要完美的愛情麼?

她說,她一直拿着獎學金,學習一直名列前茅。但是所有的同學都知道她的事情,他們背後叫她“學術雞”。

她說,她知道這一切,她卻無力改變,她本來想過着這種欺騙自己的生活,但是報紙卻報道了這一切。

她說,如果她不能留在這個世界,也希望能留給父母一個清白。

她說,她恨這個世界,她也恨我們。

她說,她不希望還有下輩子,如果有,她寧願在地獄裡永世不得翻身。

其實這個世界上,有的時候真的沒有什麼對錯。

她做錯了,誤入了歧途,媒體報道出來,警示更多的人,但媒體做對了麼?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因此而去,你說她是骯髒的,她應得的,但是每個生命到來的時候不是清清白白的麼?又是誰把她染得骯髒?如果她墮落,她有錯,那麼讓她犯錯,讓她墮落的人,不是應該更受到譴責與處罰麼?

當我們專注於一個犯錯的人所犯的錯誤時,我們爲什麼不想想究竟是什麼導致了他的錯誤。如果一個母親,爲了養育自己的孩子而去偷竊;如果農民工,爲了討要工錢而跳樓;如果病人因爲看不起病而對醫生揮刀相向。

那麼,他們錯了,我們就沒錯麼?

我們錯了,這個世界就沒錯麼?

如果這個世界也在犯錯,爲什麼我們要爲他所犯下的錯誤而承擔後果。

如果這個社會是個泥沼,爲什麼要染黑我們清白的軀體。

一人犯錯,便是衆生犯錯。

你懂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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