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１、人生已多風雨
【副本任務：劇情前奏，恢復斧頭幫的生產。】
這是一個沒頭沒腦的任務，但程鵬也沒得選擇。
所以他現在扛着鋤頭，正在斧頭幫山寨後面的緩坡上努力開墾，打算開出一片田來，好歹種上一些糧食——水稻是不可能了，但諸如黑麥啊高粱啊之類的，或許還有戲。
另一邊的樹林裡面，徐圖正在清理樹林中的地面，打算整理出一片菜地。
山寨裡面，王晨正在把一間屋子改造成畜欄，徐曉媛已經和易青出發去捉可以蓄養的動物了，雖然程鵬對於在這沙漠邊緣的荒山上能找到什麼家畜的問題深表懷疑。
簡正在對照着系統給出的那份有關於復興斧頭幫的龐大任務表，選擇究竟哪些任務是有可能完成的——諸如率軍攻下附近的州縣之類任務自然想都不用想，而在山寨裡面建成葡萄酒基地這種任務——值得慶幸的是社會經驗豐富的商人古川先生在旁邊幫忙把關，應該不至於鬧這種烏龍。
按說這份工作徐圖也很合適，但機關師兼軍師的他寧可去當菜農也不願和古川一起討論問題，彼此之間的嫌惡讓程鵬十分無語。
兩個四十歲上下的人了，有什麼恩怨非得鬧到這個地步啊？
但他很明智地不去問。
畢竟他和徐圖只是朋友，朋友之間有些秘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非得追根問題只會讓大家都不高興。
或許和古川有親戚關係的東流可以去稍稍追問一些，又或者找家裡的長輩打聽一下，但當程鵬找東流談到這件事的時候，他卻以“我得去做任務了”爲理由連忙離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或許他也知道一些相關的事情吧……
程鵬如此猜測，最終還是沒有追根究底。
東流星辰、蕭默然和劉子孝的任務是前往附近的城市，收集這一帶駐軍的資料，並且避免“官兵圍剿斧頭幫”這種不利劇情發生——如果真的發生了，他們就要充當間諜，讓官兵戰敗。
至於抽到旅人身份的葉鷹和魏安途，他們也去了附近的城市，任務卻無關軍事，而是儘量引誘商旅從五嶽山下路過，以便打劫。
斧頭幫怎麼說也是山賊，山賊的本職工作是打劫，而不是努力生產。就算程鵬真的開墾出農田，徐圖真的整好了菜園，王晨他們真的把畜欄給弄起來，這也只能算是完成了生產任務，無助於提升斧頭幫的威名。
簡那邊的系統要求可是明明白白的：恢復生產，打劫路人，壯大名聲，讓斧頭幫威震遐邇。
可令人苦惱的是，斧頭幫目前的威名只有——5。
“威名目標是多高？”上次討論生存戰略的時候，徐曉媛問過這個問題。
“威震遐邇……威震遐邇……”簡在幫主手冊裡面一陣翻找，好不容易纔找到各個級別威名的具體數值，“需要一千點威名。”
“打劫一個商隊，能獲得多少威名？”程鵬問。
“10點。”
程鵬嘆了口氣，離開了被命名爲“聚義堂”的主廳，繼續去開墾農田了。
而必須設法引來大量商隊的夜鷹和魏安途，已經面有苦色，猶如吞了黃連苦膽一般。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山寨也一天天發展了起來，漸漸有了一些欣欣向榮的意思。
十九號那天，山寨裡面發生了一件大事。
有流民來投奔斧頭幫，入夥當山賊了！
雖然只是兩個又瘦又矮的低智能ＮＰＣ，雖然他們看起來似乎連玩家之中戰鬥力最弱的徐圖都能兩拳頭秒殺兩個，但不管怎麼說，這至少意味着斧頭幫的名聲打出去了！
“奇怪……我們明明沒出去打劫過啊……”簡看着幫主面板上已經提升到12的威名，一臉茫然。
結果這個謎題的謎底一直等到官兵和旅人們趕回來參加“斧頭幫第一次擴招慶祝大會”的時候，才得以揭開。
五嶽山一帶有很多猛獸，其中有一隻極爲兇狠的大野豬，經常下山破壞農民的田地。
十八號晚上，徐曉媛、易青和王晨三人聯手，在那隻野豬經過的路上挖了個大坑，把它陷了進去，然後打昏了扛上山，扔進了畜欄。
在玩家們看來，這只是正常的捕獵，可對於ＮＰＣ們來說，這證明斧頭幫的好漢們智勇雙全，爲民除害，提升了他們在民間的口碑。
“……我們是山賊對吧？”得知真相之後，程鵬忍不住問，“爲民除害什麼的……真的適合我們嗎？”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正月二十二號的時候，程鵬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碎石嶙峋的山坡上開墾出了一塊田地，並且種上了黑麥。
“能有收成嗎？”簡興致勃勃地跑過來參觀農田，好奇地問，“需不需要使用化肥？會不會有人來偷菜？菜地那邊就經常刷新出小偷來，曉媛姐姐馴服的狼狗‘夏洛特’已經咬掉了三個小偷的頭呢！”
“……你究竟對什麼感興趣？是麥田呢？還是小偷？又或者是……咬頭？”
“都很有趣！”
程鵬只有無語。
簡在旁邊看着他從山寨中央的深井裡面打水，又挑到麥田一一澆灌，來回數次之後，忍不住問：“這樣很辛苦吧，而且不覺得無聊嗎？”
程鵬搖頭。
無聊什麼的，對他來說不算什麼；辛苦就更不算什麼了。
“可是……等到副本結束，這一切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呢……”簡看看這片從荒山碎石間開墾出來的田地，又回頭看看那片大家一點點修葺，從廢墟變成山寨的建築，忍不住喟然長嘆，“總覺得很可惜啊！”
“看過古龍的小說嗎？”
“古龍？那是什麼？”
“我們中國呢，有一個小說家，他筆下的著名主角楚留香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來過、活過、愛過’。我很尊敬的一位老師，也曾經在帶着我們努力了大半個月卻沒能找到有價值的文物之後對我們說‘來過、努力過、盡了力，就沒什麼好遺憾的了’。我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但是……這麼多東西……這麼多的辛苦……”
“如果你捨不得的話，就和大家一起努力，把任務完成得更好吧，這樣我們大家的辛苦才值得。”程鵬忍不住摸摸簡柔軟的金髮，笑着說，“不要想那麼多，這只是一場遊戲，享受遊戲的過程就好。”
然後他繼續挑水，繼續澆水，將整個麥田均勻地灌溉了一遍。
“對了，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看着簡還是有些捨不得的樣子，他乾脆另外找了個話題，“你們魔法少女是需要依賴於悲傷之種的對吧？在沒有悲傷之種的世界裡面活動很辛苦吧？爲什麼要離開適合你們的環境，到這裡來呢？”
“爲了散心。”簡一下子就被他引走了思路，爽快地回答，“曉媛姐姐最近心情不好，我們是來這邊散心的。”
“可是……靈核污染的問題該怎麼辦呢？”
“我們在之前的任務中得到了一些很有用的道具，何況這個世界又是魔幻世界，所以問題不大。”簡併沒有詳細回答，語焉不詳地說，“其實我們最怕的是那種沒有魔法因素的世界，在那種世界裡面魔力消耗得非常快；在西遊記這種世界裡面就好多了，只要不消耗過度就行。”
“那麼所謂‘散心’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唉！說起來都是那些評委不好！”說到這個，簡的臉頓時氣鼓鼓地，“曉媛姐姐這個人呢，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奇怪的習慣——她喜歡裝扮成遊戲角色，就是俗稱的COSPLAY，還經常去參加各種這類活動和比賽。”
程鵬點頭，李維也是如此，而且這傢伙還收集了一大堆的COSPLAY服裝呢。
“前一陣子，她參加了在杭州舉行的COSPLAY大會，當時她扮演的是“魔法少女小圓”裡面的一個角色，叫巴麻美……”
隨着簡的敘述，程鵬漸漸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作爲一個相貌身材都很出色、也頗有表演才能的美少女，徐曉媛是位出色的COSPLAY愛好者，不止一次在這類比賽中獲得優異的成績。
這次她扮演成在《大冒險》中近距離接觸過很長時間的巴麻美，加上平時她的變身也正好就是同樣的形態，可以說還原度已經到了高得驚人的地步，除了頭髮之外，幾乎稱得上是真實再現。
按說以她的水平和表現，就算不能奪冠，至少也能獲得前幾名吧。
但結果卻是，她居然連前十名都沒拿到！
程鵬回憶了一下在論壇看到了巴麻美圖片，在腦海中對照了徐曉媛的形象，不由得嘖嘖驚歎。
“那前幾名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啊……”
“那些人根本就不如曉媛姐姐！她之所以被淘汰，是因爲一個非常可笑的理由！”簡憤憤不平地說，“那些變態評委居然說什麼‘有頭的學姐不是好學姐’、‘學姐是沒有頭的’……”
程鵬訝然。
只要是人，誰都沒辦法扮演出一個沒有頭的角色來吧……
“曉媛姐姐大受打擊——別看她似乎很穩重，其實很經不起打擊的——從那之後就經常唸叨‘頭只是裝飾’、‘有頭又不是我的錯’……之類的話，還曾經企圖用砍刀把自己的頭砍下來……”
程鵬已經呆住了。
他現在有點相信，能夠出生在“魔法少女小圓”那種“致鬱系”世界的玩家，果然都很有些黑化和崩壞的傾向。
“我們當然不能看着她這樣下去——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把頭給砍掉的——於是我們就商量帶她出去散散心。”簡說，“正好我抽到了來這個世界開荒的機會，所以我們就來了。”
程鵬木然點頭，甚至連簡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大家……都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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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學姐遭遇的是黑哨。
黑哨什麼的，最木有愛了啊！
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