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現實和幻想中的博麗神社
拾階而上。
巨木拱衛之下，長長的石階彷彿沒有盡頭，一直延伸到山頂。
在遠處能夠清楚看到的神社，從山腳下看上去卻完全不見蹤跡。
“這一定又是遊戲設定。”溫德甕聲甕氣地說。
他戴着的那個奧特曼面具很滑稽，也稍稍有點妨礙說話。
不過如果不戴這個面具的話，周圍的十多個人只怕會一擁而上羣毆他。
這十多個人裡面，至少有四五個是二星巔峰、隨時可能衝擊三星的高手，除了程鵬早已認識的王虎之外，他還見到了同爲十大高手的劉正義，那是個國字臉，短鬚，不苟言笑，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周圍溫度下降了一些的酷男。
這麼多高手圍繞，一旦打起來，溫德肯定是當場立僕，程鵬也救不了他。
所以他只好戴上面具，一邊嘟嚷一邊爬臺階。
“太高了！”他說，“我感覺已經爬了至少二三百級，爲什麼還沒到啊？”
擡頭看去，似乎才走了十分之一的樣子。
這石階顯然有古怪！
“砸了它？”一個戴着摩托頭盔，穿着牛仔服的人說，“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爬上山頂啊！我懷疑等我們上了山，都已經到二十二世紀了！”
程鵬擡頭看看，發覺似乎距離又遠了一點。
“全力衝刺看看吧。”王虎也擡頭看了看，然後彷彿是徵求大家意見似的說。
但還沒等別人回答，他已經俯下身子，猶如衝向獵物的猛獸一般，朝着山頂衝上去。
只一陣勁風呼嘯，他的身影迅速遠去，不一會兒居然消失在石階的盡頭。
“看來真的是要用衝刺的呢……”一個穿着日本陰陽師袍子的少女微微一笑，對大家欠身微躬，“抱歉吶，我先走一步。”
話音未落，她縱身躍起，法袍發出清光，頃刻間化作一隻烏鴉，朝着山頂飛去。
這兩個人的行爲提醒了大家——能到這裡來的人，多半是有點本事的，剛纔老老實實爬上，只是沒想到可以用別的方法而已，現在既然有人開頭，大家立刻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施展出各自的絕招，朝着山頂飛馳而去。
“咱們怎麼辦？”溫德問。
程鵬看看空蕩蕩的石階，嘆了口氣。
“我記得你不暈車的，對吧？”
“是啊。”
“那就好。”程鵬一把勒住溫德的腰，彷彿背米袋一樣把他扔到肩上去，然後朝着山頂拔足狂奔。
縮地！
狂風呼嘯，周圍的景色猶如走馬燈一般飛速退去，不到十秒鐘，程鵬就帶着溫德衝到了山頂，站在了神社門前。
放下兩眼已經變成了蚊香的花花公子，程鵬笑着和已經在這裡的熟人們打招呼。
熟人還真的不少！
大和尚釋天鵬、無間道王祚、快刀喬喜……甚至還見到了申琦。
“你一個英國人跑這邊來幹嘛？”他好奇地問。
“我發現自己對於亞洲區的情況瞭解不足，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實地瞭解一下亞洲區的情況。”換上了一身歐式宮廷禮服的申琦笑顏如花，“亞洲區的‘幻想鄉’可是和歐美區的‘魔獸世界’齊名的超大型遊戲世界，常住玩家數目多得要用‘萬’來計算，在這邊好好看看的話，應該就可以對整個亞洲區有個比較清晰的印象吧。“
似乎說得很有道理……
博麗神社看起來很破舊，連作爲大門的鳥居牌坊都好像快倒塌了一般，不過這塊倒塌的牌坊卻受到了不知名的力量保護，凡是打算穿過它進入神社的人，無一例外地被傳送到了山腳下，只能重新爬一次臺階。
所以大家只好慢慢等。
寒暄之後，不知道誰拿出了便攜式火爐，還架起鍋子來煮肉湯。
六月的天氣其實已經挺熱的，可不知道爲什麼，博麗神社周圍的氣溫卻有點低，這滾燙的肉湯頓時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好香！”還躺在地上裝死屍的溫德一個骨碌翻身爬起來，“香肉滾三滾，神仙也要下凡啊！”
呃？
在場的不少人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狗肉？”申琦滿臉的駭然，“你們在遊戲裡面都吃狗？”
於是她憤然轉身，跑到一邊生氣去了。
同生氣的愛狗人士還有不少，其中以女性居多。
程鵬一把揪住大舌頭惹麻煩的溫德，將他朝着那邊推過去。
“你惹的麻煩，你自己搞定！”
“我肚子餓了……”
“那邊有成羣的軟妹子，秀色可餐，你慢慢吃去吧！”
不提溫德是怎麼巧舌如簧將氣呼呼的愛狗族妹子們說得轉怒爲笑，也不提包括大和尚在內的老饕們是怎麼大吃大喝，他們都不知道的是，神社鳥居之上，正站着一個打着粉紅色洋傘的金髮女子。
“是一羣很有趣的人呢。”她說，“無論看多少次，都不會覺得厭倦，這些異人們永遠都是這麼充滿活力，嘰嘰喳喳卻又幹勁十足……”
她擡頭看看天空，又看看幾個還在爬石階的人。
“時間也差不多了，遲到的人自求多福吧。”
說完，她擡起左腳，輕輕在鳥居上踏了一下。
原本破舊到幾乎要坍塌的鳥居發出耀眼的光芒，虛空中驟然張開一道黑色的裂縫。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空中便掀起了駭人的狂風，灰塵和樹葉形成巨大的龍捲，猶如長鯨吸水一般，朝着裂縫之中涌去。
聊天的、生氣的、吃肉的、喝酒的、還有圍觀打醬油的……所有在場的人一個不拉，統統被這陣狂風捲起，吸進了裂縫裡面。
程鵬很努力地想讓自己保持平衡，但一個迎面飛來的飯碗——裡面還有半碗熱騰騰的狗肉湯——讓他改變了主意。
於是他一個高難度的鐵板橋動作，讓那碗兇殘的狗肉湯擦着自己的臉飛過，然後啪啦一聲，腦袋着地，摔在石板地上。
“程鵬你怎麼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清脆悅耳，彷彿敲擊上好的玉器一般。
程鵬揉着嗡嗡作響的腦袋，爬了起來。
他已經來到了博麗神社裡面，只是原本破舊的神社此刻卻變了模樣，雖然稱不上華美，但至少非常整潔。
剛纔還和他聊天的衆人都不知道哪裡去了，原本聚集在博麗神社鳥居牌坊下面的衆人，只剩下了他一個。
許多穿着巫女服和神官服的男男女女正在神社裡面忙碌，他們從一邊的倉庫裡面取出許許多多的石塊——又或者是玉石的原石，用看起來有點像電鋸的玩意將一塊塊大石頭切割成巴掌大小，然後送到書桌上，由另外一些人在上面雕刻和繪畫，不知道究竟是在做什麼。
很顯然，此刻他已經離開了“現實”中的博麗神社，來到了位於“幻想鄉”裡面的博麗神社。
劉雪姬站在他的面前，懷裡抱着一大堆這種巴掌大小的白色薄片，正擔心地看着他。
“你沒事吧？剛纔那一下摔得可夠重的。”
“沒問題，摔啊摔啊就習慣了。”
這話一出，附近的幾個巫女頓時笑了起來。
“這種事情有可能習慣嗎？”劉雪姬驚訝地上下打量他，彷彿要從他臉上看出兩朵花來，“程鵬你不會是摔傷了腦袋吧？我們這裡有人很擅長治療法術的……”
“不不不，不用了！”程鵬連忙搖頭，他可不像初到貴地就讓人送去治療，太丟臉了！
正說話間，周圍空氣一陣波動，一個同樣穿着寬大巫女服，大約十五六歲，神情淡然的少女出現在他們身邊。
“這就是雪姬你說的那個朋友？”少女注視着程鵬，“以落地的方式而言的確是很有個性。”
程鵬大感尷尬，連忙解釋。
“放心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那少女依然淡淡地看不出表情，只是保留着勉強可以算是禮貌的溫度，“不過你撞壞了神社的地板，有空的話請修繕一下。”
說完，她微微欠身，便走向神社的正殿。
“這是誰啊？氣勢很足呢！”程鵬等這位少女走遠了，壓低聲音對劉雪姬說，“我剛纔評估了她一下，系統說‘此人深不可測，無論是打架還是泡妞都建議你換個目標’。”
“她就是博麗靈夢啊，請柬上不是有她的畫像嗎？”
程鵬拿出請柬，仔細看看還真是有幾分神似。
問題在於，畫像上是二次元的日式卡通，但親眼見到的博麗靈夢卻是三次元的恬靜美女，乍一看之下完全認不出來。
不過認得出來也罷，認不出來也罷，程鵬撞壞了博麗神社地面上的石板，這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他不得不離開神社，沿着山路出發，前往附近的人類聚居點“人間之裡”，找石匠買一塊同樣規格的石板回來。
雖然說博麗靈夢未必會真的計較一塊石板，但反正程鵬閒着也是閒着，何況他很想多多瞭解一下據說“亞洲區玩家最多”的幻想鄉。
山路很平緩，兩旁的樹木鬱鬱蔥蔥，太陽從樹梢上落下影子，將一路石階映得斑駁陸離。
走了沒多遠，程鵬停下腳步。
“幻想鄉的人都這麼好客嗎？”他對着身邊的樹叢說，“從剛纔開始你就一直跟着我，難道是擔心我迷路，想當導遊嗎？”
“作爲志願者，起碼應該出現在我的面前吧。”
樹叢裡面簌簌作響，一個只及他胸口高的小女孩走了出來。
這女孩的相貌有些奇怪，腦袋上居然頂着兩根長長的觸鬚，身後還有一對猶如蜻蜓般收起來的翅膀。
“我只是想問……”那女孩似乎有點怕生，注視着程鵬好幾秒鐘，才吞吞吐吐地將一句話說完，“可以吃掉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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