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新綽號?
當然是萬三金了!
本來還有人喊他萬金油(有)的,最後還是被萬三金一統江山。
所有人都相信萬長生得這三項金獎是實至名歸。
人家篆刻都有資格在國畫系當助教上課了,雕塑雖然是雙學位的增加內容,可萬長生一開始就跟着研究生班在上課。
至於國畫,那是人家能考出專業校考第一名的老本行好嗎。
哪怕有人把萬長生的國、雕、印三樣作品的照片都弄出來看了,大多數人也沒法說不好。
畫這個東西真是見仁見智。
萬長生自己呢?
聽見得一個獎的時候還有點淡定,等聽說是三個金獎,他就只有訕訕了。
絕對沒有狂喜。
畢竟在他眼裡,得了金獎隨之而來的榮譽和利益,都不稀罕好嗎?
他是想得獎,但得獎的目的也僅僅就是得獎,拿到個藝術家的入場券,無論是繼續自己的藝術創作之路,還是推廣美術教育,這都是個名頭。
僅此而已。
得三個獎,就有點過分了!
絕對的過猶不及。
連他自己都知道里面肯定有內幕。
不管這個內幕未來會不會爆料,起碼業內很可能會把這當成個笑柄。
或許這就是人和人不一樣的地方吧,換做任何一個年輕畫家,突然得到這樣的榮譽,沒準兒都飄了。
萬長生首先想到的,卻是這樣有點難堪的局面。
任何事情只要披上弄虛作假的外衣,前面所有的努力都可能白費了。
而且他自己對這種弄虛作假,也沒有奉陪的意願。
可是等到晚上和老童他們見了面,才知道背後的內幕已經爆開來!
顏教授是中風。
那一下真是把他氣得半身不遂!
也就是偏癱。
還好搶救及時,沒有造成生命危險,但必須要在醫院治療調養一段時間了。
之後也多半會留下後遺症,也就是半邊身體不怎麼聽使喚,哪怕不是他拿筆的右邊,這也基本宣告了顏教授的藝術道路完結。
又一位號稱要讓萬長生吃苦頭的反派倒下了。
相比上一位只是被判了緩刑的茅東陽,顏教授有點慘。
可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是自找的。
因爲那位小夥伴在確認顏教授沒有生命危險以後,才把自己拍的視頻放出來。
明明這邊在上課,不顧任課老師的勸阻,非要來挑釁羞辱萬長生。
萬長生也沒說什麼刺激他的語言,如果非要挑出個節點,還不如說是那位系辦公室的行政老師,是她帶來的消息,徹底激發了顏教授的狀況。
除了說明他心胸狹隘,能怨誰?
據說教授太太在確認了學院能報銷醫療費之後,並沒有追求責任、不依不饒的意思。
可能在她看來,不能在女模特身上寫書法的顏教授,更靠譜些。
當然,這都是師生們接下來熱情八卦的內容了。
大美社那屋頂露臺的院子裡,說得簡直是唾沫橫飛。
萬長生是一直陪着去了醫院,還墊了急救醫療費,保證第一時間不會因爲錢的問題耽誤事兒。
直到教授家屬過來,他纔跟蘇沐楠和兩位老師,幾位學生一起返回美院。
出來打開手機看時間的時候,萬長生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上,密密麻麻的一片祝賀聲。
整個蜀美只要有萬長生微信、電話號碼的師生,恐怕這一刻都給他發來消息祝賀。
多得萬長生準備回大美社那邊再統一處理回覆。
作爲唯一的女性,自然坐在副駕駛的蘇沐楠也在這個時候回頭:“還是要祝賀你獲得金獎,希望在未來的創作中,你能精益求精,更上一層樓。”
萬長生正好看見杜雯的留言:“首先祝賀你獲得金獎,我問了下,一時半會兒也沒有頒獎典禮之類的的安排,但是從下個月開始,全國青展就會從平京的國家美術館開始全國巡展第一站,你要過來登臺剪綵,畢竟你是空前絕後的三項金獎獲得者嘛,哈哈哈!”
看來連杜雯都覺得這個金獎有點好笑了。
含金量很不怎麼樣。
但這邊萬長生卻擡起頭,看着眼神平靜的蘇沐楠,好像一點都沒意識到力主把她招聘過來的教研組組長已經倒下了,現在是她的處境尷尬,而且作爲任課老師,自己的學生當中居然有人獲得了全國篆刻類最高級別獎項之一,這平時還怎麼上課?
偏偏還不是她教的,是她來頂掉了這個金獎獲得者的助教工作。
沒有,蘇沐楠眼裡只有平靜和真誠的祝賀。
萬長生笑了:“下個月去平京,您還去嗎?我可能也要過去,如果能行,我想介紹您跟北派摹印的大師荊長明見見面。”
結果蘇沐楠鄭重其事的點頭:“好的,我一定會準備名帖去正式拜訪交流。”
唉,這一根筋的姑娘啊。
萬長生都趨炎附勢的混了個金獎,她還非得帶着門派關係過去交流,準備踢館嗎?
所以萬長生也就不廢話了,到時候再說。
等回了美院,萬長生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刻走進校園接受熱情包圍,到大美社的辦公室去待到了晚上,一直都在複製粘貼回消息感謝,他也沒說找個秘書來代替自己做這事兒。
親手把每個祝賀的人都回復了。
自然也看到老童他們笑謔晚上喝酒要萬長生請客。
大美社這邊自然是喜氣洋洋,萬萬得獎跟他們得獎沒什麼區別。
因爲幾乎所有人都相信,萬長生是在給大家探路,他考上了美院,就會帶着大家考進美院,他在藝考培訓事業中成長,也會帶着大家找尋事業起點,他走向意大利、平京去開闊眼界,肯定也會帶着大家去提高自己,現在他獲獎,未來這個團隊裡面一定也有人會獲獎。
這就是一份激勵。
無論工藝美術專業,還是藝術繪畫類專業的小夥伴們,都無比相信這點。
反而除了一句祝賀,沒有過多打擾萬長生在那回復消息。
也就韓曉敏高興得要晚上慶祝下,把學生會的主要幹部都約起來慶祝下,算是把這部分隊伍再夯實一些。
萬長生連忙約到明天,明天再請客慶祝。
今天還是要去謝師。
韓曉敏恍然,但坐着沒動。
萬長生看她眼神就明白:“行行行,帶你一起。”
韓曉敏才滿意的說謝謝:“我有出息有前途,還不是能全力支持到你,還是你賺了。”
萬長生嘆口氣:“別忘了我們有出息,有前途的目的是什麼吧。”
韓曉敏做個鬼臉。
不過萬長生晚上就帶了她跟黃敏,還有馬振宇和丁曉鵬一起去,順便還打電話約了郭槐生有空也來坐坐。
被系主任笑罵他這三喜臨門,心裡還是慌得要命吧?
果然,從萬長生帶着四個小夥伴走進對面的酒吧,中青年畫家們就齊聲鼓掌,從掌聲都聽得出來他們的揶揄和祝福。
只有把萬長生當自己人,纔會有的這種祝福。
老樊和老曹格外感慨,他們從當美院學生開始,就朝着青展努力,可在他們的青春歲月裡面,這特麼青展斷了近三十年!
就沒有舉辦……
然後等舉辦的時候,他們已經超齡了。
只能去全國美展那片紅海領域拼殺,那又談何容易。
於是在他們這幫人裡面,也就老童得過三十年前的美展國畫銀獎,然後趙磊磊得過上一屆的青展油畫金獎。
這就是江湖地位。
誰知道萬長生哐的一下,拿了仨!
這到底是運氣呢,還是運氣呢,還是運氣?
老童都滿臉唏噓的舉起杯子:“運氣,這個時候,我們真的要幫萬長生減壓,他這次能夠拿到三個金獎,是實打實的運氣,這事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以後一定會擴散開,你自己也要有清醒的認識。”
萬長生自嘲:“不清醒,我這會兒已經脫光衣服站樓頂上跳舞去了。”
衆人哈哈哈的大笑共飲。
韓曉敏連忙趁着機會起身幫忙倒酒。
大叔們一改在教室的嚴肅勁兒,起鬨,說萬長生每次都帶不同的女生來!
萬長生趕緊介紹自己在學生會的秘書長,還有大美社的運營總監:“就在這對門兒樓上,各位有空都可以去坐坐,環境蠻不錯的。”
黃敏反而鎮定得多,當年看見趙磊磊、茅東陽就激動得不行,現在沉穩的坐在那,招呼馬振宇和丁曉鵬幫忙叫酒,自己負責結賬。
老童嫌棄他把話題岔開,狠狠的以指爲梳,把自己那不多的平頭撓了兩下:“萬長生這個雕塑金獎是戲劇學院全力運作的結果,這裡面的原因大家也能感覺到,放在他們門口的雕塑,必須要有來頭,等閒之輩無名之輩是沒有資格的,所以就憑這個,也要把這尊雕塑的地位提高。”
郭槐生正好走進來,哈哈一笑,馬振宇點頭哈腰的給系主任把酒杯準備上,郭大漢就笑着靠在門邊聽了。
老童的江湖地位和郭槐生不同:“篆刻呢也不用說了,一共就十幾件入圍作品,這丫的搞了件估價三五百萬的印章石去當作品參展,就憑這個也壓住了人……”
小酒吧裡一片臥槽。
萬長生苦笑:“石頭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一言難盡!”
他不喜歡在這個時候把苟教授拉出來當擋箭牌,確實有點後悔這事兒欠考慮。
更何況讓關老太知道自己留了塊三五百萬的石頭給她,好像也不太對勁!
萬長生甚至想下個月去看看關老太,把那塊印章討回來捐給學院美術館了!
這不會給師孃帶去什麼禍事吧。
她那麼恪守的人。
不過他還是主動說了老荊:“我在博物院的篆刻師父,北派摹印傳人,他也是評委,這事兒……我是真沒想招搖。”
老童都笑:“這點我信,你又不圖什麼,如果沒有國畫這邊這事兒,估計都不會這麼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