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元大仙妥善處置了菩提老祖的傷勢後,幫助方寸山暫時佈置了一座簡略的護山法陣,以防止那些妖魔賊心不死,去而復返。
一座名貫天下的高門大宗,經此一役,也是元氣大傷。
而更爲令人隱憂的是,這一場動亂,讓原本就已經鬆散的抗魔聯盟,不僅名之不存,就連實質也即將崩解。
沈落沉思着眼下的狀況,只覺得如今的現世,在剝去了那一層虛無繁華的表皮之後,實際情況可以說是比夢境中更加無解,至少那時候,大家有着一個共同的奮鬥目標,同仇敵愾,同心協力之下,還有其利斷金的可能。
可眼下,原本的盟友不僅相互背離,已經逐漸有衍化爲敵人的跡象,而魔族表面屈服於仙族的景象,也更讓人憂心忡忡。
一晃數日過去。
方寸山頂,一座未被破壞的大殿中,菩提老祖,鎮元大仙,孫悟空和沈落各自對坐堂前。。
經過幾日療傷,衆人傷勢都已經好了不少,菩提老祖也甦醒過來。
“聽鎮元子道友一番話,才知原來沈小友竟然爲三界已經做出如此多事,倒教老夫有些愧疚,先前着實小看沈小友了。”菩提老祖傷勢未愈,臉上卻掛着快慰笑意。
“前輩謬讚了,晚輩實不敢當。”沈落面露愧色,有些不好意思道。
“沈小友經歷神異,我原本只信五分,如今卻已經有九分相信了。我等若有能幫得到他的地方,最好還是鼎力相助,或許這便是在幫助三界了。”鎮元子看了一眼菩提老祖,也笑着說道。
菩提老祖聞言,沉吟片刻後,看向沈落說道:“山河社稷圖……可以給你。”
“老祖,當真?”沈落聞言大喜。
“山河社稷圖可以給你,只不過我怕你未必能接得住。”菩提老祖如此說道。
沈落不解其意,卻聽鎮元子解釋道:
“這山河社稷圖也是亙古至寶,煉化三山五嶽日月星辰之精華,乃是有靈之寶物,你要持有它,也需經過它的同意。”
沈落聞言,心中大感驚奇。
當年夢境當中他也曾催持過山河社稷圖,並未見有什麼靈識感應,不過再一想,倒也覺得不稀奇,畢竟當年他們所持山河社稷圖是已經破碎重修之物了。
“如何考驗?”沈落問道。
“很簡單,讓你進入山河社稷圖中,你能憑藉本能之識,破開迷障,走出圖捲回歸現實,即可算是成功通過考驗。”鎮元大仙笑着說道。
“好,那就請老祖送我入畫。”沈落笑道。
“你怎知自己不在畫中?”鎮元大仙笑着反問道。
話音落處,菩提老祖,鎮元大仙,以及孫悟空幾人身上的色彩突然開始快速消退,很快化作了一具具土質陶俑,繼而碎裂成一捧捧塵土,飄灑下來。
沈落見狀,啞然失笑,原來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身在畫中。
他幾步邁出,推開了大殿的門,走了出去。
畫卷之外,菩提老祖看着鎮元大仙,有些故作不悅道:“鎮元子道友,你如此可有幫助作弊之嫌啊。”
“哈哈……的確是有些過於偏私了。只不過,如今沈小友時間寶貴,可耽擱不得。”鎮元大仙打着哈哈,說道。
按照原本的考驗,沈落是根本不知道謎題爲何,甚至身陷迷局之中而不自知。
這就是相當於進了考場,都不知道考的內容是什麼,難度可想而知了。
不過,菩提老祖也不是真的要與鎮元大仙計較,當下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容,跟鎮元子打起賭來,看誰能賭中沈落需要花費的時間。
“沈小友天資不算多好,不過心性足夠堅韌,七日之內,必定能夠自行出圖。”鎮元大仙率先說道。
“七日之內……鎮元子道友未免太小瞧這山河社稷圖了,要我看,他至少得花小半月時間,才能從圖卷中走出。”菩提老祖一捋鬍鬚,打了個手勢說道。
“你們倒是很放心,都覺得他一定能夠出來嗎?”孫悟空皺眉道。
“這位沈小友,其實遠比我們表面看到的,要經歷得更多,他的心性之堅韌,已經不在很多太乙修士之下了。”鎮元子說道。
“也正是如此,我纔有些擔心,心性堅韌是好事,可若經歷的魔障越多,就越容易被困在這山重水複的山河社稷圖中。”菩提老祖說道。
“這麼一說,倒真有些不好說了……”鎮元子也不禁擔憂起來。
兩人正有些惆悵時,忽聽一個聲音傳來:“老祖,我這算是過關了嗎?”
菩提老祖和鎮元大仙聞言一愣,紛紛扭頭看去,卻見沈落已經從山河社稷圖中走出,手裡握着一支畫軸,正是被收起的山河社稷圖。
“你……怎麼出來了?”菩提老祖一時有些語塞。
鎮元大仙也愣在了當場。
“哦,我出了大殿,就直接到了長安城,入城時發現朱雀門上……”沈落將自己剛纔入畫的經歷簡略講了一遍。
“總之,我就是發現五嶽與我記憶中有差異,我尋了一個正確方向,很快就走到了一個光亮洞口,出來以後就回到了這裡。”
聽完沈落輕描淡寫的表述,兩位大能的臉色都顯得有些古怪。
可實際上,沈落之所以能夠不爲山河社稷圖所困,乃是因爲夢境中他就與此圖卷有着不解之緣,兩者冥冥中便天然有親近之感。
“悟空,沈小友他花了多久時間?”菩提老祖喉嚨乾澀道。
“不到一刻鐘吧。”孫悟空撓了撓臉,一臉戲謔道。
“不可能,不可能啊……”菩提老祖和鎮元大仙皆是有些吃癟,感到難以置信。
沈落見狀,一臉狐疑地看向孫悟空。
“兩位老祖方纔打……”
“悟空,你去看看師兄弟們復建一事做得如何了。”菩提老祖當即打斷道。
孫悟空聞言,也懶得戳穿他們,自顧出去了。
沈落正疑惑間,就聽菩提老祖再次說道:“山河社稷圖事關重大,如今到了你的手上,可要小心保護好,切不可被妖魔奪去。”
“前輩放心,晚輩就是魂飛魄散,也一定守護好此寶。”沈落保證道。
“要不還是等悟空傷愈,讓他陪你走一趟吧。”菩提老祖還是有些不放心道。
“老祖不必如此,只管讓大聖好好修養便是。旁人不知道,也不會相信此寶會在我的身上,所以只要消息不泄露出去,我便並無太多風險。”沈落擺了擺手,說道。
“沈小友年紀不大,行事卻頗爲老道,倒是可以放心。”鎮元大仙說道。
說着,他又取出一枚青色玉玦遞給了沈落。
沈落先前那枚,在六耳獼猴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捏碎給鎮元大仙傳信了。
“多謝前輩。”他走上前去,接了下來。
“這次若是發現事有不虞,就提前捏碎玉玦,我好及時趕到。”鎮元子說道。
“如此,便穩妥了……”菩提老祖見狀,欣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