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馬車旁看着幾人的沈元閣,這時才走上前來,開口道:“彩珠,落兒,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先回家再說吧。”
“沈伯伯,讓您擔心了,我們……”聶彩珠話說了一半,忽然發覺哪裡不對勁,話頭一止,僵在了原地。
她目光在沈落和沈元閣之間來回掃視了幾下,恍然發覺兩人的眉眼竟然有幾分相似,一時間神情變得越發古怪起來。
“怎麼了?彩珠,可是有什麼不妥?”沈元閣見狀,疑惑道。
“聶姑娘,先前沒來得及告知姓名,我叫沈落,是你的未婚夫。”不等聶彩珠答話,沈落看向她,面帶溫和笑意,開口說道。
“你是……沈落?”聶彩珠聞言,馬上想起了先前回來路上所說的言語,頓時大窘,兩邊的臉頰上很快升起兩片紅霞,並飛速蔓延,一直染紅到了耳根後邊。
“哇,原來你就是姑爺?”小春不明就裡,在旁邊又添了一把火。
聶彩珠緊攥着衣袖,有些慌亂地在原地躊躇了片刻,立馬頭也不回地跑上了馬車。
“哎,小姐……”小春忙叫了一聲,追了上去。
“這是怎麼回事?”沈元閣眉頭微蹙,看向沈落,問道。
“我也不知道。”沈落故作不知地說道。
沈元閣搖頭輕笑,帶着衆人返回了沈家。
之後的幾日間,聶彩珠除了吃飯幾乎整日都待在屋子裡,似乎是有意在躲避沈落,就連在飯桌上也幾乎從不與之對視。
倒是她那貼身婢女小春,每次碰到沈落時,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裡滿是嗔怪之意,弄得沈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家中閒適幾日後,沈落重新開始了修行,一邊修煉無名天書,一邊繼續學習制符。
從建鄴返回之前,他還去了一趟錄寶堂,購買靈材和符紙。
只不過先前爲了閉關修煉,買的三元真水和地陰丹已經將他大部分積蓄都花掉了,最終他只買了少量青霜符紙和不少黃符紙。
這一日修煉完畢,沈落從石匣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線裝書冊,仔細閱讀起來。
此書不是它物,正是之前路過神仙居時,侯掌櫃贈予他的那本祖上傳下來的符籙古書。
先前他也只是草草翻閱過一次,並未詳細查看其中內容,今天打開來一看,才發現書頁最前面,竟然還有一段類似人物小傳的簡介內容。
與後面關於符籙內容的草書字跡完全不同,這段小傳內容是以行書寫就,明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沈落閱讀過後,才明白過來,這段內容乃是侯家後世之人加訂進去的,寫的正是侯家老祖的生平事蹟。
原來,這位侯家老祖乃是一名雲遊道人,具體師門傳承已不可考,其所修習的道法並未描述太多,似乎是以符籙一道爲主,看起來應該不屬於小茅山一系。
雲遊道人與佛家行腳僧的角色相似,不過其卻以遊歷世間作爲修行,沿途以佈道行醫爲主,也做些降妖除魔的事蹟,所掌握的符籙,也大都與雲遊一事相關。
書中所記載的第一張符籙,便是一種名爲“過山符”的符籙。
初看此符名稱時,沈落還以爲是什麼翻山越嶺的移動符籙,仔細看過介紹之後才明白,此符乃是一種探查妖氣的符籙。
因爲雲遊道人路上修行,常要行走於人跡罕至的山川當中,這類地方通常少不了山精妖魅一類,這過山符就能提前感知到妖氣靠近,進而發出光亮,警示修士。
就功效而言,有些類似於法器探妖鈴,一個是妖氣越盛或者越靠近,鈴聲就會越響,另一個則是發出的光芒就會越亮。
此符針對性較強,對於陰煞鬼氣無從感知,唯獨只對妖氣敏感。
其品秩不算太高,對於符紙和符墨都無特殊要求,普通的黃符紙和硃砂符墨可以繪製,高等的紫雲符紙也可以繪製,只是功效強弱有些變化就是了。
除了“過山符”之外,這符籙書籍中還記在了幾種雲遊道士常用的符籙,其中最讓沈落在意的,就是“清風破障符”和“神行甲馬符”。
其中,清風破障符乃是以符籙之力,引蘊含天地浩然之氣的清風,來吹散迷霧瘴氣,對於自然形成的毒瘴和人爲構築的迷障都有破解之功。
而神行甲馬符則更爲不同,其符文樣式就與其他符籙截然不同,一眼看去時根本不像文字,反倒像是濃墨繪製的馬匹圖畫。
只不過這濃墨當中,又能看到線條流轉,依稀有古篆文字的痕跡,似字又似畫,形態如烈馬揚蹄,鬃毛飛舞,恰似四蹄奔騰之姿。
其使用之時,需以法力點燃符紙,繼而默唸咒語,燃燒後的紙灰便會纏繞在其雙足之上,令之如騎寶馬,毫不費力地急速奔行,可日行千里。
“一履百步,其地自縮,逢山山平,遇水水涸。吾奉三山九侯先生令攝!”沈落跟着默唸了一句所載咒語,目光微微一閃。
三山九侯先生的大名,他也早有所聞,儘管其真實身份一直是個謎團,卻仍是被世間所有云遊道人視作祖師,加以禮敬。
而云遊道人們所使用的諸多符籙,也都來源於三山九侯先生,其中就有人們耳熟能詳的“神行甲馬符”和“五鬼搬運符”。
除去這三種符籙之外,線裝古書上還記錄了另外四種符籙,只不過與前面這三種相比,就顯得有些不怎麼靠譜了,其中就包括被候掌櫃撕下來的那張“招財進寶符”。
桃花引渡符,蓄陽養身符,五靈安胎符,再加上那個招財進寶符,怎麼看……都像是雲遊道人用來騙人餬口的,沈落對此實在興致缺缺,便沒有太過在意。
對於前面三種符籙,他倒是打算嘗試繪製一下。
不過,清風破障符的品秩稍高於尋常破障符,需要以青霜紙繪製,才能儲蓄足夠多的法力,繼而引動更加龐大的天地清風,來衝破迷霧和毒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