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前輩,我跟你走。”虯髯大漢率先響應。
“我們也走。”果不其然,先前那幾名散修,也都紛紛應聲道。
一時間,在場衆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不少人甚至向沈落投來責怪憤怒的眼神。
“鹿前輩,諸位道友,莫要說氣話。”那名耄耋老者訕笑着,想充和事佬。
他哪裡知道,這些人早就去意已定。
鹿雍也只是瞥了他一眼,根本沒有說話緩和的意思。
這時,白霄雲忽然向前走了一步,鹿雍幾人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人各有志,諸位既然要走,我們也不便強留,就請離開吧。”白霄雲目光微凝,說道。
說話間,一股無形氣勢散發開來,頓時令在場所有修士心中狂跳。
他的態度與沈落一致,甚至更加強硬,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原本不少起了其他心思的修士們,礙於沈落先前言語,不敢直接拋棄親族,跟鹿雍他們走,眼下再一看白霄雲的樣子,頓時收起了所有不該有的心思。
畢竟,比起一個出竅期修士,還是大乘期修士更可靠些。
鹿雍環視四周,見除了先前跟着他的幾人外,再無其他人站隊跟隨,心中暗罵一聲,嘴上卻只能恭敬道:“那晚輩就告辭了。”
說罷,略微抱了抱拳,就帶着那幾人轉身離開了。
沈落看着幾人離去的背影,並不覺得有什麼損失,心底暗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他們……真的走了,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等到那些人走遠了,陳川纔開口問道。
“待我修養幾日,傷勢恢復一些後,獨自潛入巫山,尋找一條可以通行的路徑。”白霄雲沉吟片刻後,說道。
“巫山內大妖巨魔不在少數,你一人潛入,風險實在太大了。”沈落聞言,立即蹙眉道。
“不錯,此舉實在太過冒險,不妥,不妥……”其餘人也紛紛勸阻道。
“除此之外,恐怕也沒有別的方法了。”白霄雲沉吟道。
“我這裡倒是還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沈落先前已經有了思量,隨即說道。
“什麼辦法?”衆人忙問道。
“一路向東繞行,將整個巫山山脈繞過去,到時候從鎮海關過去,再向西北繞回長安,如何?”沈落說道。
衆人聽罷,紛紛陷入沉思。
“這樣雖然繞路極遠……但似乎是要安全更多。”一人沉吟道。
“倒是暫時還沒收到鎮海關陷落的消息……”陳川面露猶豫之色,遲疑道。
“如今各地聯絡早已斷絕,誰知道那邊有沒有攻破,我們貿然趕過去,只怕還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另一人也擔憂道。
“關於這一點,其實無妨。諸位有所不知,鎮海關那邊地質特殊,地下有許多入海暗河侵蝕出來的地窟通道,我們到時候可以從地下水道偷偷潛行過去。”沈落解釋道。
鎮海關位於禹州境內,臨近東海,沈落其實從未去過。
關於這些暗河水道的消息,他也只是過往從一些古籍上看到過,眼下說出來更多是爲了穩定人心。
“若是如此,倒當真是個良策。”陳川略一思量,點頭道。
其餘人也覺得此法可行,紛紛點頭附和。
“既然大家沒有異議,再休整半日後,繼續出發。”白霄雲蓋棺定論道。
沒了鹿雍等人,加上先前在劍門關損失的人手,整個隊伍裡的修仙者,也剩下了不過二十來人,普通百姓更是損失慘重,只餘下了百餘人。
這支士氣低落到了極點的隊伍,在白霄雲的帶領下,艱難地踏上了向東迂迴之路。
……
時間一晃,已是數月以後。
禹州地界,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中,數百頭體型巨大的青色蟾蜍,在林間此起彼伏的跳躍奔騰,將密集的山林成片成片地壓倒,不斷激起陣陣煙塵。
這些青色蟾蜍渾身膚色猶如青銅,上面密密麻麻地生着毒腺疙瘩,上面結着一層好似銅鏽般的粉末結晶,隨風飄灑一地。
粉末落地之處,無論花草還是樹木,皆是瞬間枯萎變黃,就連地上泥土也難以倖免,染上一層墨綠痕跡,就此變爲廢土。
然而,在爲首的一隻巨型蟾蜍的脊背上,卻盤膝坐着一個身形低矮的老者,身上穿着一件十分寬大的綠袍,卻仍是被其肥碩的身材撐得鼓鼓脹脹。
老者面容頗爲醜陋,額頭又寬又平,鼻子又扁又塌,兩隻眼睛倒是出奇的大,配上一張寬大肥厚的蛤蟆嘴,怎麼看都像是老蛤蟆成精的模樣。
老者雙手抱元在身前,似乎是在打坐,下巴連到脖子的地方鼓着兩個大包,隨着其呼吸節奏一伸一縮,嘴角邊便有兩縷墨綠色的毒氣一下一下地冒出。
就在這時,老者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聲尖銳嘯鳴,緊接着,便有一道巨大陰影在半空中盤旋而至,朝着這邊落了下來。
蛤蟆老者收起抱元架勢,仰頭望去,就見一頭丈許來長的巨大金雕,正舒展雙翼滑行而至,在即將落下的時候,雙翼一收,渾身金燦燦的羽毛頓時被流光覆蓋,化作了一個頭戴攢珠黃金冠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容貌頗爲俊朗,眉毛斜飛入鬢,雙眼銳利含光,一隻鷹鉤鼻子彎折的弧度剛剛好,看起來沒有半點陰鷙之感,只是其神情卻是十分冷漠。
“隼支道友如此神情,看樣子是沒能找到那些喪家犬了?”蛤蟆老者當先開口,笑問道。
“哼,老蛤蟆,你也別笑話我,你的那些徒子徒孫們,不是一樣被人家耍得團團轉,找了那麼久,也一樣沒能找到那些人。”名爲隼支的鷹鼻男子,冷哼一聲道。
“算了,咱們來這裡的目的也不是爲了找那些人,不過是些苟延殘喘的螻蟻罷了,咱們得速去東海支援,若是耽擱了功夫,可真就得不償失了。”蛤蟆老者聞言也不生氣,只是擺了擺手,勸說道。
“不行,從這些人的行跡來看,他們很明顯是向着東邊來的,說不定就是去東海摻和的,我必須找到他們。”隼支眉頭緊皺,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