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洞若觀火 無憂中文網
李念把陸皓山請到室內坐下後,沒有噓寒問暖,也沒有刻意討好,連茶水都沒一杯,就是一臉好奇地看着陸皓山,好像想看穿陸皓山的五臟六腑一樣,陸皓山也不說話,任由他看着。
“李先生,陸某有什麼驚奇的地方,看清了嗎?”過了半響,陸皓山還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知爲什麼,陸皓山感到眼前的李念不像一個普通人,除了有一些孤傲、冷僻,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很正常,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在李念觀察陸皓山的時候,陸皓山也在盯着他,雖說李念有點黑瘦、腿腳還不靈變,兩人的地位相距也很大,但是他的雙眼精光四射,面對陸皓山特地營造的氣場沒有絲毫的慌亂,那種發自心底的自信很容易看得出來。
自信得,讓人感到這個人有些神秘。
“粗野之人,縣令大人請多見諒。”李念笑着說:“小人在看,我們李氏什麼時候出了像縣令大人這麼光耀門楣的親戚。”
果然是懷疑上了,陸皓山爲了讓趙氏一族全力幫自己把李定國搶回來,就藉口他是自己的親戚。
總不能說自己有兩世爲人的經難,一早提前得知那個小傢伙是個人才,就說是自己遠房的親戚,現在終於問起了。
陸皓山笑呵呵地說:“李先生不是懷疑陸某貪圖你們什麼吧?”
“縣令大人是一縣之尊,我們叔侄身無一物,也沒有能讓大人看得上眼的東西,只是感到奇怪,是什麼樣的關係讓縣令大人花費了那麼多的代價去救我們叔侄二人。”
“我與定國的父親有過一面之緣,相互引爲知己,現在定國出事,做叔叔的。自然不能看着他們出事。”陸皓山詭辯道。
李念毫不猶豫地說:“縣令大人,我大哥爲人忠實老實,就是一個本分的種田人,不誇張地說,他這輩子都在榆林,別說出陝西,就是縣城也沒有出過幾次,再說李某打聽過,大人的祖籍在山東,兩地可是相隔千里。再說我大哥爲人木納,很少和陌生人說話的,所以說相識有點牽強了。”
頓了一下,李念繼續說:“李氏家族族譜,我全部記得,也與大人沒有半點關係,可是大人對我們這麼好,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把我們叔侄救回到這裡,實在令人費解。”
假話站不住腳。也經受不住考驗,那李念一下子就把陸皓山所說的全部否決了。
陸皓山笑着說:“或許有你不知道的關係呢。”
“大人,你就不要再消遣小人了,我們陸李兩家的確沒有什麼交集。不信大人可以舉例,我們現在對質。”
陸皓山一下子啞好無言了,本以爲二人有了容身之所、安置之地,到時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想到李定國還有一個這麼精明的叔父,有些不好意思擦擦鼻子說:“李先生還真是快人快語,其實相識就是緣分。我們何必深究呢。”
“沒錯,相識是一種緣分,可是大人在千里之遙的地方也能認識我們,素未謀面,就花了那麼大的代價把我們叔侄二人從山西帶到四川,這也太奇怪了吧。”李念毫不猶豫地說。
被李念這麼一質問,陸皓山一下子啞口無言,不知說些什麼了。
這個趙軍,讓他把李定國帶回來就行了,小孩子單純、好騙,沒想到還多帶了一個什麼叔父,人看來有點落魄、可憐,沒想到這位不僅眼光毒辣,說話了這麼尖銳。
李念看到陸皓山不說話,他嘴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繼續說:“縣令大人既然不說,那就李某來說吧。”
陸皓山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準備看看,他想說些什麼。
本以爲這個李念說跟自己說一大堆族譜一類的東西,沒想到李念一句話就把陸皓山楞了一下:“李念不才,原毛遂自薦,誠心向大人求師爺一職。”
“你想做我師爺?”陸皓山吃驚地說。
“沒錯。”
李念說得得一本正經,看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陸皓山樂了,笑着說:“不錯,沒想到來了僅是二天,你就打聽到本官缺一個師爺,不過你既然點破我們非親非故,那你爲什麼不選擇離開,或者不要點破,利用親戚關係謀個閒差,豈不是更好,爲什麼你說破了,又想謀師爺之職,這個位置不是每個人都能坐的。”
“這是李某和定國最好的選擇,做人要坦誠相待,所以打開天窗說亮話,當然,李某既然想謀師爺一職,也不用靠所謂的親戚關係。”李念一臉自信地說。
陸皓山盯着李念的眼睛說:“那好,我給你時間來說服我。”
真想看看,眼前這個人哪裡來的自信,可以說服自己。
“我侄兒定國,天生神力,性格也遠比普通孩子沉穩,也就是這樣,被八大王張獻中看中,收爲第二個義子,不知大人哪裡打聽得到或看麼看上定國,大人不說,也沒必要再深究這個問題,而小人想做師爺一職,其實有幾個原因的。”
陸皓山一直在聽着,沒有說話,示意他繼續說。
李念得到陸皓山的默許,繼續說道:“首先,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大人花了這麼大的代價把們從山西弄到四川,肯定不會輕易讓我們離開,如果不聽大人的話或發生衝突,我們很有可能就會死,光是憑定國是張獻忠的義子,就夠我們死幾遍了,我們沒有反抗的餘地;其次這裡也是最好的選擇,四川四面高中間低,顯一個盆地,易守難攻,在動盪的時世,有天府之國之稱的四川日子還過得去,再說還有縣令大人照顧,這是已經是一個非常好的歸宿;最後,大人志不在小,大丈夫在世,誰不想打下一份基業,名留青史?對小人來說,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志不在小?李先生不會是看錯了吧,陸某隻是小小的一個江油縣令,一年的俸祿僅四十兩白銀,富貴也無從談起。”陸皓山心中一動,不過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李念一臉正色地說:“秦國統一六國後,陳勝吳廣,在大澤鄉起義,最終大漢問鼎江山,大賢師張角一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最後三國並立,然後是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國、宋、遼、西夏、金、元、明,可見江山是輪流坐,誰也不能千秋萬代,現在大明積怨已深,內憂外患難已是大廈將傾,正所謂亂世出英雄,這個英雄能劉、能姓項,自然也能姓陸,大人已現梟雄之相,小人願跟隨大人作犬馬之勞。”
陸皓山心中大驚:自己發展勢力,想打拼一份基業的事,就是劉金柱都不知道,眼前這個剛剛見面、其貌不揚的李念竟然看得出?
“大膽,李念,你知不知說些是大逆不道,本官可以將你斬首示衆。”陸皓山大聲喝道。
想歸想,陸皓山面上不露出絲毫破綻,反而厲聲地訓斥道。
“大人,小人在你手上,要打要殺,悉隨尊便,只讓大人一人進屋,就是說一些秘密的話,這裡沒有外人,我們儘可以坦誠相待。”李念一臉自信地說:“雖說大人做得很隱蔽,但是還是紙包不住火,大人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師爺,那是因爲找不到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陸皓山冷哼一聲,冷冷地說:“你說紙包不住火,本官做事安份守己,哪裡有什麼你所說的把柄?”
“一個小小的江油,竟然有三百人的騎兵,這支騎兵沒有官府的編制,在沒有戶部撥銀的情況下,大人可以說憑一己之力把它建立起來,還自抱腰包給手下發月錢,大人一年僅有四十兩的俸銀,不得不讓人感到懷疑,爲什麼建立這麼多騎兵?而建立騎兵的錢銀哪裡多來的?小人曾偷偷觀察過那所謂的糾察隊訓練,那嚴格認真的程度,比官軍還要高。”
頓了一下,李念繼續說道:“爲了給糾察隊裝備上馬匹,大人藉口省親,其實是偷偷走了一趟茶馬交易,除此之外,像白蓮教製造柳邊血案,和我所知他們作風有出入,原因也很可疑心,現在歸納總結一下,大人堂堂一文官,要升職可以有很多辦法,可是偏偏私募人員成立糾察隊,人數還達到數百人,這讓人懷疑資金的來源讓人懷疑、爲了籌備馬匹,更是冒險到西蕃交易,大人也說了,你一年的俸祿僅四十兩,那爲什麼還花費上千兩把我和定國叔侄女哄到江油,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爲大人有一顆不安靜的心,大人,我沒說錯吧。”
“現在暴民四起,本官想成立一支隊伍,保衛百姓的安危,這有什麼錯?”陸皓山反問道。
李念一臉從容地說:“一個人的行動往往忠實他的內心的想法,真想保平安,只需要集訓鄉勇即可,省錢省力省時間,所以很多地方隊伍多是步兵、槍兵,而大人不惜成本甚至個人自掏腰包把他們升級爲騎兵,說明你內心最希望你手下是進攻、進攻、再進攻,那支嚴格訓練的糾察隊,沒有體現大人的偉大,反而泄漏大人內心深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