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梟 259 明目張膽
“下官參見大人。陸皓山走到馬車前,恭敬地行禮道。
“唰”的一聲,那厚厚綢布繡花車簾打開,車窗一打開,站在馬車旁邊的陸皓山就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而熱氣中還夾帶着一些胭脂水粉的味道,陸皓山心裡一個激靈:馬車裡有女人。
車窗一打開,車窗出一張圓圓的胖臉,正是利州衛指揮使董劍,看到陸皓山,呵呵一笑,一臉和藹地說:“是皓山啊,自己人,這些客套就免了。”
“是,大人。”
“大人”就在陸皓山想請示怎麼走時,一雙藕白的小手從後面搭在董劍的肩膀上,很快,一張俏麗的瓜子臉拱到董劍那張胖臉旁邊磨蹭着,一臉嬌嗔地說:“打開簾子,冷風都灌進來,冷死奴家了。”
寒一個,趙敏和林月萱想跟着來,陸皓山一臉正色地說什麼女眷不能隨軍,生怕動搖軍心什麼的,沒想到自己嚴格執行,而作爲主將的董劍竟然攜着一個狐媚的女子一起出徵,簡直就是自打耳光。
明朝一個世襲制度,這讓很多傳統得到保留,但也留下很多後患,別的不說,就以皇帝這個職業來說,朱重八和朱棣都是優秀員工,但是其它繼承人多是貶大於褒,就以董劍爲例,靠的是父蔭才當上這衛指揮使之位,不過你不能服他,才華不行,運氣卻不差,當時委就娶的一個妻子。她的哥哥正是還沒發跡前的韓文登,而董家對韓文登也多有扶持,現在開始反哺了。
就這樣。董劍活得不知多滋潤。
這不,紅木打造的馬車,綢布作簾皮毛作墊,還置了取曖用的炭爐,外面小雪紛飛,寒風刺骨,而馬車內卻是溫曖如春。雖說只隔了一層板,但給人感覺是隔了一個世界一般。早就對這個衛指揮使的紈絝作風有耳聞,沒想到他竟然這樣明目張膽,一邊出征一邊玩女人,還真是服了。
董劍剛想說二句抱歉的話。沒想到自己剛弄到的花魁這般不懂事,當着下屬的面上和自己糾纏,這是出征啊,朝廷明令禁止帶女眷上戰場的,有些事收着掖着,大夥都會裝作沒看到,可是一下子這樣曝光了,就是董劍的臉有些掛不住,開口說道:“小玉姑娘只是送本將.......”
話還沒說完。陸皓山馬上說道:“大人把貼身侍衛帶在身邊,果然是考慮周全,這樣就不怕宵小暗算。安枕無憂了。”
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處理方式,碰上腦子少一根筋的,說不定當場嚴斥,讓董劍落不下臉面,最後反目成仇。在戰場上故意給對方不痛快什麼的,對陸皓山來說。雖說有點難接受,但是沒有損害自己的利益,自然是一隻眼開一隻眼閉。
這董劍是頂頭上司,又是韓文登的妹夫,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關係搞好,在戰場調度時也不至於那麼被動。
一聽到陸皓山的話,董劍先是楞了一下,很快就眉開眼笑,對陸皓山高興地說:“哈,哈哈,不錯,這正是本將的貼身侍衛,陸老弟你說得太對了。”
好傢伙,剛纔還是皓山,現在都叫“老弟”了,這樣也好,無論怎麼樣,先把關係搞好總不是什麼壞事。
陸皓山笑了笑,馬上打蛇隨棍上:“大人叫下官老弟,那下官就不客氣,喚大人一聲董大哥了。”
“理應如此”董劍一臉正色地說:“都是自己人,又不是外人,就不要那樣的客套了,舅大人吩咐過,讓本將與陸老弟要好好相處,還說你這人有意思,還真的很有意思,哈哈哈.....”
你有意思,我都倒了血黴,都說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碰上這麼一個紈絝子弟做主將,性命可沒有保障,陸皓山心中暗自發苦,不過有苦說不出,只能憋在心裡,心裡打算好了:找機會兵分二路,他的人由他折騰,自己的手下個個金貴,可由不得他胡作非爲。
想歸想,陸皓山有些不解地問道:“大人,那曹文詔等人都奉命進山西了,我們是不是抓緊時間出發,要是搶個頭功,也好在都督府的大人和皇上前面露臉,風光一下呢。”
“風光?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董劍不領性,毫不猶豫地說。
“大人的意思是?”
董劍一臉不岔地說:“朝廷明顯是厚此薄彼,還沒入川,那姓曹的就已經管升一級,就是曹變蛟等人也升官以示鼓勵,還令地方對他一切糧草優先供給、多方配合,簡直就把那些陝西的兵當成親兒子,再看看我們,別說升官,就是嘉勉狀都沒有,說到底我們就是作襯托的,去哪個急幹什麼。”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這麼拖拖拉拉,原來他在“鬧脾氣”呢。
寒一個,有脾氣也不要對自己人鬧啊,有本事找崇禎理論去。
陸皓山沒有辦法,只好勸說道:“大哥,也不用這麼失望,朝廷是看重他們,但是他們不能號令讓那些賊匪站着不動讓他們殺吧,只要我們的去了,想辦法立個大功,比他們還威風,這樣皇上定會對我們兄弟二人刮目相看。”
看到董劍有些動心,陸皓山繼續說:“這次出動,還有牽涉了左右兩個都督的權位之爭,那姓曹的是左都都的人,而我們是右都督田大人的人,那麼多眼睛在後面盯着,要是不高積極一點,只怕...只怕也不好交差。”
“哈哈,陸老弟,你說的話和陳隊長說的一模一樣,連語氣也像,好吧,就依你的話,儘快趕路吧。”董劍哈哈笑了幾聲,倒同意儘快趕路。
陳隊長?
敢這樣和董劍說話的,應是韓文登的衛隊隊長吧,因爲韓文登說過,他會派他衛隊跟着,不過很明顯,董劍並沒有把那個什麼陳隊長放在眼內,要不然也不會遲遲還沒開撥,而出征還帶一個狐媚的女子在路上享用。
陸皓山看着那輛豪華溫曖的馬車,還有董劍說話時的一臉倦意,靈機一動,開口說道:“董大哥,這一路怪冷的,也沒什麼戰事,不如你好好休息,那趕路的瑣事就包在小弟身上,等到了戰爭,董大哥你再大發神威好了,怎麼樣?”
既然你喜歡享受,就讓你好好享受,免得什麼都不作爲,遲遲沒有入山西,那可是引人詬病的,雖說他是主將,無論什麼事都要負主要責任,不過考慮到他強硬的背景還有穩固的人情網絡,有功他佔大頭號,要是有鍋,十有八九要自己替他背,林月萱的亡兄就是最好的例子,陸皓山可不想走這條老路。
“說得也在理,好吧,趕路的事,就交給陸老弟了”董劍說完,又像嘉獎陸皓山一樣笑着說:“別人本將可不放心,不過交給陸老弟,我可以高枕無憂。”
陸皓山看看天色,已經日當午了,不由請示道:“董大哥,你看這飯點也到了,不如讓兄弟們先將就吃個飯,再行開撥,你看怎麼樣?”
爲了表示對主將的尊重,陸皓山向董劍請示道。
“這些小事,你看着辦就行,不必再請示了。”
“是”
也許是那車窗打開,太多冷空氣灌入吧,董劍有些不耐煩了,揮揮手說:“好了,陸老弟,你去安排吧。”
“下官告退。”陸皓山聞言,馬上識趣地退下,老實說,早就想走了,誰樂意在別人面前裝孫子呢?
那腳步還沒有舉起,那綢簾就放下了,還沒走出三步,那輛馬車開始“咯吱”“咯吱”的搖,隱約間還聽到有女子的嬌笑聲,在這光天化日下公然“車震”?
陸皓山也是服了,搖了搖頭,無奈地走開,然後下令所有人就地休息,吃點乾糧再上路。
“大人,來,剛燒的熱水,喝着曖曖身子吧。”李定國給陸皓山端來一碗熱水,還有一些乾糧,陸皓山餓了半天,不客氣地接過來,喝了一碗熱水再猛吃了幾口炒飯,這纔有些舒暢地鬆了一口氣。
唐強壓低聲音說:“大人,碰上這樣的上司,真是慘過同城附郭。”
“讓這紈絝子弟做主將,希望不會把我推進火坑。”
“就是,指揮使大人任人唯親,最看不起就是這種紈絝子弟,大夥想想,這是打仗,兵貴神速,他倒好,弄了這麼漂亮的一輛豪華馬車,遲到了也不見他出來說一下,真是目中無人。”
“一將無能,害死三軍,唉,不知...算了,不說也罷。”
陸皓山擺擺手說:“好了,慎言,小心禍從口出,事情還沒到這個地步,都給我安靜點。”
衆人一聽,雖說有些不平,不過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好低頭默默啃着乾糧,人羣中瀰漫着一股低落的情緒.......
而此時,在順德(今河北省邢臺地區)一座不知名的山上,幾個人正圍坐在一張簡易的桌子邊,桌上擺着一幅地圖,幾個人正在認真地比劃着,而在這些人的身邊,都站着不少牛高馬大、手執着兵器侍衛,他們手執着武器不時四面張望,好像是在望風,也像是在防着旁邊的人一樣,雖說坐在桌子上的人談笑風生,可是那些侍衛一個個如臨大戰一般。
因爲,他們正是朝廷到處圍剿的暴民、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