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 反守爲攻
春天來了,鳥兒歸來了,花兒也開了,紅紅豔豔的花點綴了寂寞的大地,但是在望江關有比花兒還要紅的東西,那是就是血。
血,好多的血,望江關前,屍積如山、血流成河,鮮血把大地都染得一片通紅,讓人看得觸目驚心,而更令人觸目驚心地是地上的堆積如山的斷臂殘肢,大西軍只有少量的火銃和火炮,大多用的還是弓箭、大刀、長矛一類的冷兵器,而守關的川軍是清一色的火器。
火炮威力大,覆蓋範圍大,一炮就倒一大片、新式火銃,填彈快,射程遠,而陸皓山向來不吝彈藥供手下訓練,所以這些新式火銃兵的準頭也不錯,那些大西兵在“砰砰”的射擊聲中不斷倒地身亡、不得不提的就是手榴彈,有殺傷力,可以靈活運用,大西軍千辛萬苦衝到城牆下,還沒來得及慶祝,一輪手榴彈扔下,好不容易形成的一點點威脅馬上炸散了。
這仗打得無比鬱悶,從頭到尾都是捱打,就是同樣是火銃,那麼射程也比川軍差,很多大西軍都打得想哭了。
勇氣和死志並不能代表實力,槍如林、彈如雨,大西軍一茬茬地倒下,現場就像一場屠殺,雖說川軍也有一定的傷亡,但是和大西軍傷亡一比,簡直微不足道。
都說人生如戲,也有人說用賭性人生來形容更爲貼切,因爲未來充滿了未知和變數,有時候做事就像賭博,於是,有賭就有輸贏,有人成爲人生的贏家自然有人是人生的輸家,而此時,張獻忠就像一個賭紅眼的賭徒。
更像一個輸紅眼的賭徒。
從下令強攻開始,那些不好的消息就一直傳來:
“報,第二隊全軍覆沒。”
“報,第三隊的趙將軍被火炮炸死。”
“報,第七小隊的隊長率部逃走,督戰隊已將他們全部就地正法。”
“報,艾將軍負傷,大腿中了一腿,血流不止,現在由吳郎中看護。”
………
壞消息好像一直沒有停過,張獻忠的臉越來越陰沉,現在他的心全部都在攻城上,就是義子艾能奇受傷也沒空理會。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本以爲花點代價就可以攻下的小小關隘,沒想到這麼頑固,慢慢地,小小的望江關在張獻忠眼內變成一座難以跨越的雄關,而一向自負的張獻忠的內心也開始動搖了起來。
“奇怪,怎麼人越打越多了?”張獻忠突然自言自語地說。
一旁的劉文秀小聲地說:“義父,孩兒也正疑惑這些,接理說這望江關只有一個千戶所守着,可是初步估算一下,那城牆上的人也有三五千左右,莫非……”
張獻忠皺着眉頭說:“莫非什麼?”
一向善於思考的劉文秀小聲地說:“應是我們的情報有誤,最簡單的一點是人數相差太大,聽說望江關最近調來很多糧草等物資,不僅用車載,還有船運,要是有人躺在糧草中,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艾能奇那孽畜,這樣重要的事竟然一無所知,簡直就是該殺!”張獻忠突然一臉怒容道。
要是艾能奇這時出現在他面前,肯定一刀劈去。
孫可望面色憂慮地說:“義父,這極有可能是一個隱阱,孩兒攻破雲陽,一路勢如破竹,可是一直都沒有遇到多少困難,對了,從湖南到四川,我們遇到最大的反抗就是張銳帶領的手下,張銳是陸文華一統四川、裂土爲王的大功臣,他可是四川響噹噹的人物,可是就是這號人,帶着手下、領着死囚就用那些老式火銃來抵擋我們,可是看看現在,清一色的新式火銃。”
“義父,現,現在怎麼辦?”劉文秀小聲地說。
“退,來日方長。”
說這話的時候,張獻忠幾乎是咬着嘴脣說的,因爲他發現,自己最精銳的十多萬手下,半天不到已經摺算大半,再這樣下去,全軍覆沒只是時間的問題。
張獻忠深信有錢能使鬼推磨,明的不行就用暗的,到時多派點細作潛入四川活動,弄點火器的樣品、最好是把製作的工匠偷運出來,獲得這些新式武器後,自己的實力可以說一夜暴漲。
有希望去拼搏,這是堅持,就是明明知道沒有希望還去碰,那就是智商有硬傷了。
‘“義父英明。”孫可望和劉文秀早就是想跑了,只是畏懼張獻忠的淫威不敢發作罷了,現在不用自己開口就解決了,兩人一下子又來了精神。
“義父,我們不攻這望江關,這樣就打不開通往重慶的道理,那我們……”
湖南和江西回不了,張獻忠一早就得到情報,自己的人還在萬縣交戰時,左良玉還有掃地王、一丈青等人把原本屬於自己的地盤瓜分完了,吃下去容易,讓他們再吐出來,難了。
“萬縣!”張獻忠斬釘截鐵地說。
一時攻不下,並不代表張獻忠要放棄四川,現在的他沒有退路,李自成已經逼死崇禎,在北京稱帝,不斷招兵買馬和接收大明的兵力和錢糧,勢力越發壯大,過去不是李自成的對手,現在更不是,況且折兵損將,只有一邊休養一邊尋找戰機。
張獻忠的命令很快得到執行,大西軍再次鳴金收兵,按張獻忠的想法,先是拖到晚上,然後再悄悄地離開。
大西的將士終於把繃緊的神經放下,不少人已經暗暗感謝祖宗庇佑,因爲再衝下去,估計這裡所有人都得被川軍射殺在望江關前。
代價太大了,大到沒法承受,要不然嗜殺的張獻忠常也不會半途而廢。
大西軍一停,陸皓山馬上發覺異樣,看到大西軍的中營有移動的跡象,知道張獻忠抗不住傷亡要逃,嘴邊露出一絲冷笑,很快一臉認真地說:“定國,孫熊。”
“屬下在”二人連忙大聲應道。
“你們二人各率一部騎兵,給我狠狠地殺。”
李定國和孫熊轟然應下,向陸皓山行了一禮然後去約束部隊,不到一刻鐘,張獻忠一行吃驚地看到,自己久攻不下的大門一下子打開,令張獻忠瞳孔縮小的是,那門的後面站着一排排整裝待發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