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灣和定軍山既是互爲犄角,又相互呼應,陸皓山早就根據其地形作了安排,在定軍山上設立了火炮陣地並調好了角度,當側翼有危險時支援。
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這就是構造陣地的要領,既要縱深,又要環環相扣,四川的優良的火器爲此提供了重要的技術支持。
這一次多爾袞不能再保持平靜淡定了,因爲鳴金收金後發現那位對大清忠心耿耿的馬光遠已經陣亡,親衛拼死才把他的屍骸搶回,可是搶回時這位兩旗固山額真已經變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爲了鼓舞士氣,他親自上陣,率親衛隊加入了攻擊的行列,沒料到一顆炮彈在他腳邊爆炸,當場炸死。
還不到一天的時間,連折二員大將,一死一傷,多爾袞的面沉如水,其實換作哪個都難高興地起來。
多爾袞等滿清高層也明白,川軍沒有逃跑,放任自己包抄,那是他有所倚仗,軍中有些將領聽說川軍把全部兵力集中在定軍山和一個叫吳家灣的小村時,很多人都暗暗偷笑川軍那是瘋了,這樣很容易包抄,而滿清鐵騎恐怖的衝擊力會第一時間把小村莊夷爲平地,可他們直到這一此他們才知道,川軍硬是把一座微不足道的小村莊變成一座鋼鐵之城。
看看高高聳立的定軍山,再看看崗哨林立的吳家灣,多爾袞突然有一種錯覺,攔在自己前面的是一個巨大的、可怕的遠古巨獸,定軍山就是它的身體和脊柱,兩側的高山是利爪,而吳家灣就是它那噬人的血盆大口,而這血盆大口不斷地吞噬着滿清將士的性命。
“王爺,大半天沒吃東西,不如先用點酒菜吧。”范文程小聲勸慰道。
作爲滿清的第一智囊。范文程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俗話說一力破十會,川軍的實力太強大,特別是新式火銃的出現,對滿清的鐵騎造成致命的打擊,舊式火銃,需要清洗槍管、放藥、壓實、點導火索等程序,騎兵進入其射程後,最多放統三次,那騎兵已經殺到跟前。一接近那就是虎入羊羣、爲所欲爲,而新式火銃則是顛覆這個過程和規律,採用鐵皮彈可以省去絕大部分的流程,舊式火銃開火二次的時間新式火銃至少可以開十次,形成穩定、巨大的火力輸出,射程遠威力大,絕對是騎兵的惡夢。
昨日是把百姓驅趕去做炮灰,沒有切膚之痛,可是今天是以漢八旗爲攻擊主力。只是大半天功夫傷亡已經過萬,饒是滿清兵員充足也得心痛,最不能讓清軍將領接受的是,自己傷亡慘重。可是川軍的傷亡很低,都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而川軍殺敵一千損傷肯定不過百。
又一次顛覆了戰爭傳統。
剛開始時並沒有防範四川,主要是他並不擴軍。四川全境才十萬軍隊,其中一半要放在防禦番地上,而四川爲了錢財又把先進火器賣給對手。所有人都以爲陸皓山偏安一偶,並沒有什麼大志,只想做亂世割據一方,現在才知道他的心機之深。
這十萬川兵比百萬大順軍可怕多了。
“讓將士們先用飯,本王就不吃了。”多爾袞看着前面的戰場,面無表情地說。
“王爺.....”
多爾袞擺擺手說:“好了,範先生也累了,去用飯吧,本王想靜靜。”
“是,王爺。”范文程知道多爾袞有一個習慣,當他心情欠佳時,他會選擇一個人獨處,用他的話來說那是讓自己靜下來,好好思考人生,也不敢打擾他沉思,應了一聲然後退了下去。
等范文程等人退下去後,多爾袞看看遠方,江山如畫,美輪美奐,再看看近處的戰場,橫屍遍野,堆積如山,饒是烈日當空,還是讓人感覺有一種置身於修羅地獄般的感覺,兩者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現看看天上的太陽,現在已經過了正午,太陽呈現西下的趨勢。
一瞬間,多爾袞有一種感覺,感覺滿清很像那太陽,太陽過了正午,盛極而衰,慢慢就開始變得式微,這和滿清的情況何其相似,入關後勢如破竹,無往而不利,可是現在呢,先是被一條黃河阻攔了去路,然後又被川兵擾亂了陣腳、打擊了信心
質疑、失落只是一瞬間,很快,多爾袞又再次堅強、自信起來,祖上僅以十三副戰甲起家,由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族到佔據偌大的江山,現在佔據的土地,包括已征服的蒙古和朝鮮,現在滿清的版圖是最大的,兵多將廣、資源充足,多爾袞有絕對的信心取勝。
將心似鐵,只是片刻的猶豫,多爾袞的心就像磐石一樣堅定。
這就是一代梟雄的決心,信心堅定下來後,多爾袞很快冷靜下來,雖說他站得如青松一樣挺直,如磐石一樣穩,猶如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但是不斷轉動的眼珠出賣了他,此刻多爾袞的腦袋正在高速運轉,他在想着破敵之策。
不知過了多久,多爾袞的嘴邊浮現的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而他的眼神也變得堅定、銳利起來。
戰場用餐沒那麼多講究,都是一筐筐、一桶桶擡到戰場上,多是饅頭、包子、鍋巴一類,將士都是席地而坐,拿起就往嘴裡送,三下五除二吃完,又等待上級下一個命令。
“第三隊,上”多爾袞等將士用完餐後,沒有絲毫的猶豫,繼續派人攻打川軍的吳家灣陣地。
定軍山一戰,是川軍和清軍最大的一次戰役,也是決定四川和滿清前途命運的一戰,多爾袞沒有絲毫的鬆懈。
金秋十月,秋風送爽、麥稻飄香,是登高望遠、郊外踏青的時機,也是果滿枝頭、笑迎豐收的季節,有人說金秋是田裡壓得彎彎麥穗、是掛在枝頭的碩果、是染紅的楓葉、是豐收的喜悅...也有人說是遍地鮮血和無盡的殺戮。
最後一種說法形容的,自然是吳家灣所處的戰場。
多爾袞好像瘋了一樣,一連半個月,每天都派部下去攻打吳家灣和定軍山,偷襲、強攻、火攻、煙薰、挖地道、炮轟等等,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每天輪番衝擊川軍的防線,吳家灣就像一臺巨大的絞肉機,每天都有大量的傷亡,血流如河、屍橫片野,爲了防止屍體變臭、發生瘟疫,陸皓山不得不每天傍晚放任那些沒有攜帶的清軍役工前去收拾屍體。
無論清軍用什麼招,川軍總能沉着應對,一一化解,讓多爾袞的打算落空,雖說出有險情,不過都是有驚無險。
躲在堅固工事後面的川軍損失不大,一直按兵不動的滿清八旗簡直就是沒有損傷,最傷的是充當炮灰漢八旗和蒙古八旗,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兩名固山額真戰死、三名受傷,甲喇額真、牛錄等將領傷亡加起來接近二百。
巨大的傷亡讓那些降兵的情緒慢慢變得激化,不滿的情緒日漸高漲,很多漢八旗和蒙古八旗的士兵開始對清軍表示不滿和失望,有的甚至開始有抗拒命令的苗頭。
當兵是拿錢去賣命,可誰都不是傻子,像這種拿血肉之軀和川軍的火器相磕,那是雞蛋撞石頭,最令人不爽的是,滿清八旗一直沒有行動,心裡沒有情緒纔怪。
作爲多樂袞的第一號軍師,范文程主動尋了個機會對多爾袞說:“王爺,我們要另想辦法,手底的那些將士有了牴觸和脾氣,再不重視,有可能會引發兵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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