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財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做假做到如此逼真,不誇張地說,就是現在再把那書信拿給自己看,自己依然看不出什麼破綻,這一招引蛇出洞並不複雜,相反,過程還很簡單,就是一套衣服、一封書信就把自己騙了出來,花田村什麼時候出了這一號人物?
欲哭無淚,李向財悔得腸子都青了。
後悔歸後悔,可是的李向財卻不敢怠慢,用力磕了幾個響頭,把頭都磕破了,痛哭流涕地說:“兩位大俠,小人知錯了,你就饒了我吧,我李向財對天發誓,絕不追究今日之事,對了,銀子,我有很多的銀子,只要二位放了我,你要多少我給多少,饒命啊。”
錢財再多,要是命都沒了,又有什麼用?
夜色開始朦朧,四周響起了蟲鳴蛙叫,不知是不是炎熱的緣故,叫得特別賣力,點綴了這片偏僻而荒蕪的土地,可是這些叫聲傳到李向財耳中,則變成了牛頭催命咒、馬面奪命索,這個叫陸皓山的人,不動聲色就連殺二人,心狠心辣,李向財知道自己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也不吝嗇銀財了,拼命地求饒。
“山哥,這個人怎麼辦?”劉金柱指着跪在地的李向財問道。
地上伏着二具屍體,那股血腥味讓他有點想嘔吐的感覺,一陣夜風吹來,現場瀰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氛,可是他一看到陸皓山面無表情地站在哪裡,爲了在新認的老大面前顯示自己的勇敢,強行把自己的膽怯壓在心底。
“大俠,不,山哥,放過我,放過我”李向財也看出陸皓山纔是主事之人,頭上的血也顧不得擦,連滾帶爬到陸皓山面前,哭嚎着說:“不敢了,不敢了,我給你乾爹他老人家風光大葬,銀子,我有銀子,還有很多糧食,你要我都給你,對了,女人,我兒子買了一匹揚州瘦馬給我享用,還在西廂沒碰上,就獻給山哥,只要留下我一條狗命,你要什麼我都給。”
爲了活命,李向財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緊緊抱着陸皓山的腳,痛哭流涕地哀求道。
李向財磕頭磕地頭破血流,一個年過五十人的大男人抱着一個後輩哭得眼淚鼻涕一齊流,說不出的狼狽,可是爲了保命,此刻他也顧不得了,田地再多,身家再豐厚,就是潑天的富貴也沒命享有什麼用,在生死麪前,有幾個人像聖人那般面無懼色?
李向財可不是聖人,相反,他貪財**,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天還重。
看着李向財那可憐巴巴的樣子,陸皓山沒有半分憐憫,相反,陸老頭被木棍狠狠擊中、然後緩緩倒下的那個情形不斷在眼前浮現,一時間火冒三太,“砰”一聲,一腳正正踢中李向財的胸口,只是一腳就李向財踢到一邊,大喝一聲:“滾”。
這一腳,含恨而發,力大勢重,又正中要害,一下子把李向財踢中胸口劇痛,口冒鮮血,痛得他眼淚都出來了,也不知是不是肋骨都給踢斷了,李向財一向養尊處優,出門不是馬車就是轎子,哪裡受過樣的折磨?當場就痛得呼天搶地,嚎得好像殺豬一樣,可是陸皓山的眼睛已經被仇恨燒得通紅,二話不說,衝上去一腳一腳,對李向財又踢又踩,一邊踢一邊罵道:
“這一腳是替我乾爹報仇的”
“這一腳是踢你狗眼看人低的”
“這一腳是踢你爲富不仁,魚肉鄉里的”
“這一腳是踢你發利子錢,壓榨百姓的”
“這一腳是踢你強佔民女,無法無天的”
“這一腳...算了,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
.....
陸皓山好像踢皮球一樣,對着李向財一腳又一腳踢去,每一腿都是含恨而發,好像通過毆打,把這幾天積在心裡的怒氣一點一點地發泄出來,把毫無還手之力的李向財踢得哭爹叫娘,不停地求饒,可是陸皓山哪裡聽得進,一腳復一腳,慢慢地,李向財的聲音越來越小,等陸皓山踢得累了,再看他時,只見他遍體鱗傷躺在地上,已經被踢得只剩半條人命,連叫都叫不出了。
這時天已經黑了起來,一旁的劉金柱點起了一支火把,那昏黃的火光倒在陸皓山那張還有些猙獰面孔,再看看一臉污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向財,心裡有些發寒,劉金柱有種發冷的感覺,小心翼翼地問道:“山哥,現在,現在怎麼辦?”
“當”地一聲,陸皓山突然把手裡的長刀扔在劉金柱的前面,面無表情地說:“金柱,替我殺了他。”
剛纔那一輪踢打,陸皓山心裡的怒氣已經消失了大半,整個人也清醒了很多,除了報仇,他還想到了很多,例如退路、以後的生活等問題,在亂世,弱肉強食,明朝那套執行了幾百年的法紀在內憂外患的衝擊下,制度很快就要崩潰,而陸皓山想到,那就是如何在亂中很好地活下去。
無論怎樣,幫手不能少,一個人的力量再大也有限,通過幾天的相處,陸皓山發現李金柱不少優點,機靈、會辦事,腦瓜子也靈活,善於察顏觀色,辦事也得力,像祁陽縣老爺的筆跡都是劉金柱出面弄的,雖說沒什麼大局觀,不過,作爲一個手下他已經合格了,陸皓山決定把他徹底收下:讓他殺李向財,一來可以試他的決心,二來他手裡有了命案,絕了他的退路,日後只能鐵了心跟自己,可謂一舉兩得。
“我,我殺了他?”劉金柱有些吃驚地說。
“你可以不殺。”陸皓山淡淡地說。
劉金柱楞了一下,突然把牙一咬,撿起那長沾了血的長刀,走到李向財面前,突然用力一刺,一刀插向李向財的胸口,然後用力撥,一股血箭飛出,那原來奄奄一息的李向財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本想慘叫一聲,可是他的生命力好像被刀全部帶走了一般,什麼話也沒喊出來,全身抽搐了幾下,然後就再沒動彈。
“山哥,李向財殺了,我,我們現在怎麼辦?”劉金柱有些驚慌地說,這是他每一次殺人,心情有點緊張。
劉金柱明白,陸皓山讓自己動手是一次考驗,自己做了,也就沒有了退路,不過會得到山哥的信任,劉金柱很清楚,自己參與了這事,是不是自己親手殺的,被官府抓住都不會有好下場,再說自己不動手又看到了整個過程,知道得太多,要是不做的話,也怕陸皓山殺他滅口,腦瓜子靈活的他,馬上就作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看到劉金柱很聽話的殺了李向財,陸皓山並沒有說話,只是仰望着蒼天,心時暗暗祈禱着:陸老頭,不,乾爹,你的仇人李向財已死,倘若你上天有靈,也可以安息了。
祈禱完了,對劉金柱點點頭說:“好,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金柱,馬車裡有不少財貨,你去拿來清點一下。”
殺了李向財,自然要逃亡,出門在外,沒有點盤纏可不行,陸皓山一早就設計好了,在誘騙李向財出來的同時,暗示他帶錢銀來打點之用,李向財不疑有詐,陸皓山親眼看到他拿了一大包財物出來的,現在大仇已報,是時候清點自己的戰利品了。
“是,山哥。”劉金柱拿着火把爬上了馬車,很快一臉興奮地拿了一個布包出來,放在地上打開一看,一下子驚喜地叫了出來:“山哥,你看。”
那布包一打開,馬上現出六錠白花花的銀子,五十兩一錠這裡就是三百兩,銀子的旁邊還有一疊黃澄澄的金葉子,此外,還有一個木質的盒子,劉金柱獻寶似的遞給陸皓山,陸皓山打開一看,原來裡面是祁陽城一處宅子的地契,一看那位置和佈局就值不少錢,可惜兩人用不上。
陸皓山看也不看就把地契扔了,拿起金葉子揣在懷裡,又讓劉金柱把銀子收好,然後拍拍劉金柱的肩膀說:“金柱,我們幹掉了李向財,這永州府就再沒有我們二人的立足之地,我們要逃亡,你想清了嗎?如果你不想去,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山哥,從跟你離開花田村的那一刻開始,俺金柱就把命交給山哥,什麼話都別說了,俺金柱跟定山哥了,你去哪俺就跟去哪。”劉金柱眼神堅定地說。
“好,那我們先把這裡收拾一下,他們找不到屍體就立不了案,這樣我們逃亡時也可以從容一此,來,把屍體搬上馬車。”
“是,山哥”劉金柱一邊擡屍體一邊好奇地問道:“山哥,我們準備去哪?”
陸皓山沉默了一下,嘴裡吐出二個字:“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