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沾沾自喜。
卻不知前面的朱厚照,嘴角掛着一抹玩味。
這狗東西,還真不知死活。
於是,朱厚照冷哼一聲,質問道:“你真能在一天內,挖出三百多斤煤炭?!”
“對…對啊。”劉瑾聽到朱厚照語氣不對勁,面容上的喜色,瞬間僵硬住了。
但還是抱有僥倖之心,硬着頭皮說道:“太子爺,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欺騙太子爺啊。”
“不敢嗎!”朱厚照嗤笑起來:“還有你劉大總管,不敢做的事情?”
接着又問道:“你知道三百多斤煤炭的概念嗎?”
“哪怕是西山最爲強壯的礦夫,對挖煤頗爲熟練,也只能在每日挖取四五百斤煤炭。”
“而你一個太監,比起挖煤的礦夫來說,算得上是養尊處優,又並無挖煤經驗,能在每日挖出三百多斤煤炭,你是在拿本宮當猴耍嗎?!”
其實吧。
朱厚照還真不知道,礦夫們每日能挖多少斤煤,這事他還沒有去關注。
之所以說的言辭真切,完全是在詐劉瑾,想讓他覺得是他自己暴露了自己,而不是猜測礦洞裡的礦夫,出賣了他。
雖然朱厚照有信心,就算是直言是有人告狀,也量劉瑾不敢報復,但事無絕對,還是穩健一點比較好。
“太子爺,奴婢…奴婢……”
這一刻。
被勘破作假的劉瑾,頓時驚慌了起來,額頭上快速冒出冷汗,天堂與地獄剎那轉變。
剛開始,在朱厚照質問他時,他已經預感到了不妙,以爲礦洞裡是不是有人給朱厚照告密了。
而現在卻是否定了,原來是自己誇大其詞,讓朱厚照看破了自己的謊言。
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劉瑾,雙腿一下子軟了。
撲通一聲,跪扶在地,哭訴道:“太子爺饒命啊,奴婢不是誠心想要欺騙太子爺啊,是奴婢不想離開太子爺身邊,想要忠心的伺候太子爺,才做出了這等糊塗的事,還請太子爺饒奴婢一條狗命……”
劉瑾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如果強辯,只會讓朱厚照厭惡自己,還不如懸崖勒馬,及時認錯保全自己一命。
有句古話不是說的好嗎?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也很清楚,朱厚照不會這麼輕易的殺死,一個陪伴他多年的狗,多少帶點情感在裡面。
“饒你!”朱厚照停住腳步,轉身就是一腳踹在劉瑾的身上,將他蹬倒在地。
痛心疾首的說道:“你讓本宮如何饒你!”
“身爲本宮信任的侍從,身爲挖煤大總管的你,做出這等弄虛作假,媚上欺下之事,要是讓西山衆人知道,本宮的臉面往哪裡放!”
“要是饒恕你,本宮的威嚴,又往哪裡放,本宮與之前民窯主,又有什麼區別!!”
朱厚照氣怒不已,雙眸都紅了。
“太子爺…奴…奴婢不想死啊。”看到真情流露,且被自己氣得不輕的劉瑾,連忙爬起來,抱住朱厚照的小腿哭泣。
太子爺心裡是有他的,自己真的做錯了,不該耍小聰明,來誆騙太子爺。
儘管劉瑾知道錯了,但他還是不想死啊。
他害怕死亡,恐懼死亡。
“三國諸葛亮揮淚斬馬謖,你認爲諸葛亮想要殺他嗎,這不是沒有辦法的事,總要給大家一個交代!”朱厚照強忍着不抽腿,任由劉瑾抱住的說道。
而這句話,着實將劉瑾嚇得肝膽俱裂。
太子爺這是讓學諸葛亮,要砍了自己?!
假哭瞬間變成真哭,撕心裂肺的喊道:“太子爺,奴婢有罪,奴婢該死啊……”
“但奴婢捨不得太子爺,還未幫助太子爺辦件大事,奴婢死也死得不甘心啊。”
“又能怎麼辦!”朱厚照無奈的嘆息道:“本宮總要給衆人一個交代,否則本宮如何服衆,如何當這大明太子。”
朱厚照再次重複這句話,要是劉瑾再聽不懂,他就沒辦法了,只能祝他一路平安。
“太…太子爺。”劉瑾沒讓朱厚照失望,他聽懂了朱厚照的意思,連忙說道:“奴婢有辦法,讓太子爺給予西山衆人一個交代,奴婢還不用去死。”
“什麼辦法。”朱厚照露出一絲喜色。
而且將這絲喜色,拿捏的很到位,能讓劉瑾見到,以此表現出自己是真心不想殺他。
“苦肉計!”劉瑾雙眸閃爍狠色。
爲了活命他豁出去了。
繼續說道:“請太子爺將奴婢的罪行公佈於衆,然後將奴婢吊在旗杆上三日,以示太子爺對弄虛作假,媚上欺下的行爲,感到深惡痛絕。”
吊在旗杆上三日!
嘶,好狠啊!
在聽到劉瑾的注意,朱厚照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比一刀斬首,還要狠辣!
一般情況下,吊在旗杆以及城門上的罪人,要麼是死了的,要麼是一顆頭顱,威懾其他的人。
將人頭朝下腳朝上,活聲聲的吊在旗杆上,這種事情很少很少,多半會在吊的過程中,痛苦的死去。
“你確定?”朱厚照驚疑道:“吊在旗杆上三日,你多半會撐不過去,萬一死了,本宮於心何忍啊!”
“沒事的太子爺。”劉瑾雙目堅定的說道:“只要太子爺命人在深夜裡,餵給奴婢一些食物,放下來休息一會兒,奴婢相信自己能撐過去的。”
劉瑾對自己這麼心狠,也是想抓住機會,藉機博取朱厚照的同情,以此得到重用。
既然朱厚照信任他,不想他死,他劉瑾除了要當一條忠誠的狗,還要令人迷醉的權位!
“唉……”朱厚照嘆氣道:“既然你意已決,本宮也只能答應,希望你能活下來。”
“不然,本宮的大總管離去,會讓本宮食不歡,睡不眠。”
一絲惆悵的情緒,從朱厚照的身上散發。
頗有蕭索之意。
“奴婢讓太子爺失望了,待奴婢渡過這一劫,定會爲太子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劉瑾鬆開抱住朱厚照小腿的手,恭恭敬敬的向着朱厚照磕頭。
“一定要活着。”朱厚照上前摸摸劉瑾的腦袋,語重深長的說道:“本宮有意解決壽寧候張鶴齡與建昌伯張延齡兩兄弟,沒有你劉瑾,本宮終究是無手無腳,你聽明白了嗎?”
“奴婢明白。”劉瑾聞言,眼中精光一閃。
他要起飛了!
“果然是本宮的第一心腹。”朱厚照欣慰的頷首。
緊接着退後兩步,大聲喝道:“悍卒聽令!”
“挖煤大總管劉瑾,弄虛作假,媚上欺下,給本宮拉去煤場,吊在旗杆上三日,以儆效尤!”
悍卒營將士踏步上前:“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