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被朱元璋和馬皇后惦記着的安慶公主,正坐在自己的寢宮內,埋頭在紙上勾畫着。
都說女兒家最好看的,便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此時的安慶公主便是如此。
正是春光燦爛的年紀,最頂級的出身,讓她從小不僅吃喝不愁、錦衣玉食,更讓她擁有了一絲他人難有的貴氣。
一系嫩綠襦裙包裹着窈窕的嬌軀,一頭青絲整齊的綰了個髮髻,上頭彆着一根掐金嵌玉鳳頭釵。
幾根調皮的髮絲,從頭頂垂落,不僅沒有打亂這幅畫面。
反而顯得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格外的白嫩和晶瑩剔透。
此時的安慶公主,嘴角噙着一絲淡淡的笑意,一雙明亮璀璨的雙眸宛若一潭春水一般,散發着淡淡水汽。
手裡捏着一根細細的狼毫筆,沾了點墨汁,而後細心的在紙上慢慢的勾勒着。
那虔誠的模樣,仿若畫不是一幅畫,而是心裡的一處美景一般。
可此時若是有人來看的話,怕是會驚訝的喊出聲來。
因爲,安慶公主這會兒畫的居然是一個男人。
都說少女懷春、小女兒多情,正是春光燦爛的年紀,按理來說,有這麼個心上人,倒也算正常。
可安慶公主不一樣啊!
她不是普通人啊!
她乃是堂堂大明公主,封號安慶,更是朱元璋和馬皇后的嫡女!
她爹,是皇帝;
她一母同胞的大哥,將來也會是皇帝;
她親侄子,將來還會是皇帝!
更別說,她本身不說國色天香,但繼承自朱元璋和馬皇后的血脈,讓她絕對說得上一句容貌出衆了。
可就是這麼一個天潢貴胄、如花似玉般的人兒,此刻卻如同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一般,在給暗藏在心裡的心上人畫肖像?
這消息要是曝出去,怕是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是不相信吧。
畢竟,這可是安慶公主啊!
實際上安慶公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惦記上這麼一個並不怎麼“合適”的人了。
那日,在東宮,胡仁彬的表現其實一點都不出衆。
跟其他家的貴公子比起來,衣裳並不華貴、配飾並不精美的他,甚至在容貌上還略有欠缺。
沒辦法,擔任縣尉的他,每日裡都必須在街頭巷尾頂着驕陽、暴雨、風霜巡視。
因此,他早已沒有了當年那縱橫應天府當紈絝時的玉面蛟龍一般的容貌了。
乾澀、黢黑兩個詞,或許反而是對他容貌最好的評價。
跟一旁風度翩翩、明眸皓齒的公子哥們一比,胡仁彬與其說是個高門公子哥,更不如說是個普通人。
甚至,當日裡壓根不想在東宮久待的他,實際上頗有些跟那宴會的氣氛格格不入。
可……就是這麼一番表現,堪稱呆頭呆腦的模樣,不知怎的,就落入了安慶公主的眼中。
安慶公主是個細心之人。
她最開始時也沒多想,只是偶爾掃過這人之時,纔會因爲對方是自己大嫂親堂哥的身份多關注一二。
可就這麼一來二去的,安慶公主卻發現了胡仁彬的不同了。
沒錯,胡仁彬固然好像跟整個宴會的氣氛不在一個世界一般。
但偏生胡仁彬卻甘之若飴。
旁若無人的該吃吃、該喝喝。
有人打招呼,便放下碗筷從容應對;
沒人搭理,便一心挑選着自己喜歡吃的菜餚、點心坦然用餐。那股子由骨子裡生出來的進退自如、不動如鬆的氣度,一下子就讓安慶公主把注意力移了過去。
而這麼多觀察幾眼,細細一打量,安慶公主才發現,這胡仁彬實際上不過是不曾好好收拾罷了。
若是仔細看的話,便會發現對方身形高大,寬肩蜂腰大長腿,五官更是說不出的和諧。
再一細看,安慶公主便發現,對方最讓她矚目的,還是那股子永遠腰桿挺直、不動如鬆到氣質。
仿若這壓根就不是大明太子所住的東宮,就是他家一般;
他面對的,壓根不是什麼大明太子、高門勳貴、皇室宗親,就是一些普通人。
既沒有高高在上,亦沒有裝模作樣、故作姿態。
真就是從容而淡定的面對着這一切。
於安慶公主來說,她實際上接觸過不少的青年才俊。
可內心底,作爲朱元璋的女兒、大明的公主,她是驕傲而慕強的。
她不求她未來的夫君能如同她父皇那般開創一個帝國。
但怎麼着也得是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有大將之風的雄偉男兒吧。
好死不死的,胡仁彬那股子呆頭呆腦的表現,還真就對上安慶公主這腦電波了。
若是隻有這氣度,或許安慶公主還只有一絲絲欣賞。
關鍵是,人胡仁彬家世、出身以及長相、身形什麼的,照樣拉滿了啊。
這妥妥的真命天子一般的出現,安慶公主不迷糊纔是怪事呢。
正因爲如此,東宮一別之後,小姑娘纔會偷偷地在自己寢宮開始自己畫起了對方的畫像。
而就在安慶公主畫得正開心時,忽然門口一陣高喝。
“皇后娘娘駕到!”
唰……
安慶公主本能的一把扯過一旁的一張自己抄寫的佛經趕緊蓋在了原本的畫作上。
而後,手忙腳亂的朝着門口跑去。
“女兒見過母后!”
恭恭敬敬的給自家老孃行了個禮,滿臉溫婉笑容的馬皇后,牽着自家姑娘的手小聲的問道。
“安慶吶,你呢,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我打算幫你尋摸一門親事!”
“不知,你可有什麼要求?”
“咱家不用求人,因此呢,娘還是想幫伱找個你自己看得過眼的。”
“所以,你若是有什麼要求,不妨直接提出來,娘幫你找去!”
安慶公主聞言心中一喜,臉上更是直接飛起了兩道紅霞。
她嬌羞的看了自家母后一眼,而後嬌聲道。
“孩兒倒沒有其他想法,只是覺着孩兒將來的夫君多少還是要高大一點、性子堅韌一點、有擔待一點……”
好嘛,安慶公主這是照着胡仁斌的特徵說了一通啊!
馬皇后沒想那麼多,反而覺着自家姑娘這是有想法的。
至於胡家?
她壓根沒往那處想!
畢竟,胡家都已經出了個太子妃了,還能再出個駙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