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老爺雷厲風行起來,那真叫一個雷厲風行。
不到半日功夫,本來還在上元縣扮演一個勤政愛民、盡忠職守的縣尉的胡仁彬,直接就被人給綁了。
胡府的下人們也有好些年沒這麼囂張過了。
真就是直接衝到上元縣衙,衝着胡仁彬笑了笑,而後從背後拿出繩子就直接捆人。
而就在上元縣一衆官員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的緊張之中。
在上元縣已經呆了兩天,一直不曾表露身份,看起來平平無奇卻又明顯帶着一股子傲氣的胡府大管家胡義。
站出來了!
“諸位,某姓胡名義,奉老爺之命,來帶少爺回家處理些許家事!”
“不當之處,還望各位見諒!”
“若諸位將來閒暇之時到了應天城,可以來胡府找我家少爺一敘!”
“告辭!”
一通客氣話說完,胡義毫不猶豫的帶着被捆住了雙手只能被牽着走的胡家少爺上了馬車。
徒留下一衆目瞪口呆的上元縣衆人小聲嘀咕。
“他剛剛是不是說胡府了?”
“你說他說的胡府,是不是那個胡府?”
“呃,我覺着,除了那家胡府,怕是也沒誰有這個膽子了吧!”
“娘咧,敢情咱們縣衙一直有高人在,咱們都瞎了?!”
“淦!”
“……”
上元縣的紛紛擾擾暫且不提。
上了馬車,胡義便笑呵呵的給胡仁彬解開了手上的束縛。
看着揉着手腕咧着嘴的胡仁彬,胡義如同看着自家晚輩一般,笑呵呵的打趣道。
“少爺果然是到了成家的年紀了,這性子沉穩了不少啊!”
“這要是放在幾年前,怕是這會兒你都開始罵街了!”
這人嘛,最怕的就是在知根知底的熟人面前被翻出黑歷史。
以至於堂堂上元縣縣尉,平日裡無論是面對何等棘手情況都能坦然面對的胡家少爺,這會兒只能苦笑着看着胡義道。
“義伯,說好的過去就過去了,您這翻出來笑話我,多少有點讓人難堪了啊!”
“哈哈哈哈,抱歉,是老奴的錯,少爺您別在意!”
胡義是知道進退和分寸的。
一句玩笑話沒關係,多年的主僕生涯,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可要是過猶不及,那就有些不知分寸了。
好在胡仁彬也是歷練過的,這不,僅僅只是稍微想想就知道家裡十有八九有大事了。
“義伯,家裡到底出啥事兒了?”
“我爹就算再着急我的婚事,那也不可能急到這個份上吧?”
“怎麼就直接帶人來抓我了?”
胡義聞言臉色一肅,看着胡仁彬正色道:“少爺,此事老奴稍微打聽了下。”
“據剛剛來的那幾個咱家的人說,老爺直接給你定下了國子監祭酒家的小姐。”
“甚至納吉、問名這些事兒都已經在進行了,連婚期都定下了。”
“就在十天後!”“故此,才讓人趕緊把您帶回去,不然怕趕不上時間!”
胡仁彬聞言不但沒有解開心中疑惑,反倒是愈發的糾結了。
“婚姻大事,那自然是爹來做主,我也相信他不會害我!”
“可是,我就想知道,爲何這婚事之前沒聽到半點動靜,這猛然間卻這麼着急!”
“家裡,或者說我爹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沒錯,這纔是胡仁彬最擔心的事情。
這幾年功夫,被胡大老爺摁在家裡一通揍,終於被揍得轉性了的胡仁彬,實際上也是看到了不少東西的。
最開始時,他對於胡大老爺教育他的那些規矩、想法,嘴上固然說着答應,可心裡卻多少有些不以爲然的。
直到,他看到一個個跟他身份相差彷彿,當年甚至還一起去過青樓、喝過酒、在街上肆意浪蕩過的世家子,滿身狼狽的上了刑場……
這時候他才明白,實際上,他啥也不是!
甚至可以說,生在胡家,他固然從小不愁吃穿、錦衣玉食,去哪兒多少都有人給面子。
但這一切,都是基於他爹胡大老爺的面子而來的。
一旦他爹出啥問題,那留給他的,必然是死路一條。
從他明白這個道理開始,他才終於沉穩了下來,老老實實的按照胡大老爺的安排走。
畢竟,他很清楚,如今的老爹,或許不能再登高位,但絕對深諳自保之道。
同時,他也習慣了自家老爹那“縱情聲色”、“躺平任嘲”的生活方式。
可這猛然間,自家那躺平的老爹忽然之間就開始發力了,還是以一種明顯不符合常理的方式推進他的婚事。
他這要是沒點疑惑在,那他這幾年都可以說是白混了。
可他的問題,在胡義這兒卻壓根得不到解答。
“少爺,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兒,怕是隻有老爺知道。”
“老奴在胡家已經三十年了。”
“一路跟在老爺身後,看着老爺一路平步青雲、胡府蒸蒸日上,老奴實際上很清楚。”
“老爺如今就想着能安生過日子!”
“既然老爺這麼安排了,那少爺不妨安心接受安排便是。”
“反正少爺您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這一切都正好不是嗎?”
胡仁彬默默的點了點頭,而後不再多話了。
他知道,這裡邊確實有什麼事兒。
但是,他不可能在胡義這位胡府管家嘴裡問出什麼來的。
畢竟,他只是胡府少爺,不是他爹!
他爹纔是胡府真正當家做主的人,胡義效忠的也是他爹。
真有什麼事兒,除非他爹點頭,否則,胡義不會亂說一個字的。
但,正是這種情況,讓胡仁彬愈發的擔憂了。
他心裡暗戳戳的琢磨了起來。
能讓他爹這麼忌憚、這麼着急的,似乎滿天下算起來,就一個皇家了吧。
或者準確點說,是唯有皇帝陛下一人!
可自家不是跟陛下都是已經是兒女親家了麼?
老爹也已經只是掛了個禮部散銜裝樣子而已,朝堂大事壓根不參與啊。
這還能惹上麻煩?
胡仁彬這會兒絞盡腦汁的琢磨着。
他壓根都想不到。
這事兒,居然會是因爲他而引起的!
而且,還是因爲他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