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一羣鼠輩
“徐帥以爲,其餘的這幾位殿下如何。”李文忠看着朱棣,滿面笑意的問徐達。
“二殿下勇敢率直一心迴護兄弟,三殿下毫不冒進亦有智將之風。”徐達評價道。李文忠看了徐達一眼不免失笑,其實除了鴛鴦陣外最爲耀眼的該是四殿下燕王朱棣纔是。身爲皇子卻能瞅準機會果斷壓進,又能身先士卒當先奪旗,就個人表現來看比之五殿下更具名將之風。
但徐帥故意不提,李文忠自然知道他是氣憤朱棣昔日拒娶徐家女的事。
身爲老朱家的親戚,這事李文忠自然是知道的。
話說當日其實陛下和徐家還未談攏,老四就急匆匆的斷言拒絕實在有些奇怪。不過後來陛下轉而矚意小五了這就無妨了。與徐達同爲大將,李文忠也知道徐達心中的顧慮。
自古以來大將領兵在外最憂心的就是功高蓋主爲君王所忌,徐李兩家都已經進位國公升無可升,他們李家還好畢竟與朱家有血親。但徐家與朱家的香火情只在老朱這一代。徐家在勳貴之中又威望隆巨……
徐家與朱家的姻親,是皇家與李家這樣的勳貴,皆願看到的結果。
看着場中垂頭喪氣的勳貴子弟們,徐達搖頭輕笑。這些人的父輩,多是在軍中自命不凡的刺頭兒,昔日血勇大都已經忘了,平日裡只知仗着從龍之功和陛下的優容多行不法。甚至酒後,還時常在大庭廣衆有不敬之語。
根本不知道,如今已經登臨帝位的陛下,早已不是昔日那個與他們一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鳳陽大漢。
而是威隆九州、御宇天下的皇帝。
就連他徐達,這個陛下昔日之發小,面君之時都時常不敢擡頭直視,隻言片語都要戰戰兢兢揣摩數遍方能開口回答。
這些勳貴子弟卻敢小覷天家皇子,聯合起來欺五殿下年少意圖搶奪水泥生意……
這位未來女婿其他都好,就是對人還是太過和善了些。這一點倒是與太子殿下彷彿。太子殿下待人溫和輕易不願責罰他人,這位五殿下則爲人懶散心中亦失之過仁。對這些父輩都是殺坯的莽夫聽之任之不願管束才讓這些人誤以爲軟弱可欺。
有這般強兵,一開始直接壓服了這些桀驁的勳貴子弟便是。何必給他們留了面子弄什麼軍演賭鬥。
驚世之才,胸中卻無大志。
徐達暗自評道。不過如此也好,可以確定他是真的不想涉足皇位之爭……
正心中思量,卻聽校場之中,那位滿臉橫肉的吉安侯世子陸賢把頭盔往地上一拋,大聲道:“我不服!”
“你們這是使詐!我們的家兵都是皮甲你們卻有二十副軍中重甲!這不公平!我不服!”
“也別用這些惱人的破竹子了!可敢脫了甲冑,和小爺我真刀真槍幹一場!”
他素來自詡勳貴二代之中武勇以他爲最,剛剛卻被兩杆狼筅掃的束手束腳,舉手擡足都受到那些枝椏所制發揮不出一成勇力,最後還被狼筅絆倒在地上很沒形象的摔了個大屁墩。現在憋屈之下連表面功夫都做不得了,一臉憤慨的看着剛脫下鎧甲的朱肅部衆。
“陸賢!”朱暹推開衆人越衆而出,面上大義凜然心裡卻是暗自竊喜。吉安侯素來莽撞無禮沒想到生了個兒子也這麼虎,倒是正好給了他一個扭轉局勢的藉口。
“安敢對幾位殿下無禮!不知尊卑了嗎?”
陸賢雖然被朱暹喝住,但也只是扭過頭去仍舊不服氣的緊。平日裡他老爹吉安侯陸仲亨就對老朱因爲些許小事削他侯爵多有怨言。
後來雖然恢復了爵位可在家中時依舊是怪話不斷。身爲兒子耳濡目染之下對皇子又能當真有幾分敬畏之心?
但朱暹也不是當真給朱肅出頭。不輕不重喝了陸賢一嗓子之後,就轉頭看向朱肅,拱手道:“不過吉安侯世子所言,也有幾分道理。”
“殿下仗以軍中重甲,多少確實是有些不公了。恐難服我等之心。”
“不若脫了鎧甲再來一次,如何?”
朱肅看他明明別有所圖,卻做出一副道貌岸然岸然的模樣不由得冷笑一聲。自己不願摻和朝爭太深故而對這些勳貴子弟聽之任之,但自己似乎高估了明初皇帝權威對於勳貴們的威懾力。以爲憑藉皇子的身份足夠讓他們和莊戶一樣老老實實,卻沒想到他們越發蹬鼻子上臉。
這朱暹爲了一個水泥方子,更是臉都不要了。
怪不得這些傢伙後來一個個都被忍無可忍的老朱弄到身死族滅。曾經在後世看到過這樣一個觀點:每個朝代的開國勳貴之中總有人腦子轉不過彎來,還覺得皇帝依舊是昔日那個跟他們在同一張桌案上一起喝酒吃肉的泥腿子。一旦未能滿足其貪慾,就覺得受了委屈既而心懷怨懟……
這樣的人在漢即爲彭越、黥布;在唐則爲張亮、侯君集;而在大明,就是丞相胡惟庸、吉安侯陸仲亨、永嘉侯朱亮祖這些傢伙了。
即將大難臨頭卻還不知,還在這裡自作聰明……朱肅心中冷笑,正想開口,卻聽見校場邊上有一道聲音朗聲道:“贏便是贏,輸便是輸。”
“你等也是我大明男兒,莫非輸不起麼!”
衆人轉頭,只見一身便裝的李文忠與徐達大踏步走來。
“徐帥!”
勳貴家兵之中,亦有大部分曾經在徐達麾下聽調的。見了徐達,許多人習慣性的便站直了身軀,場中頓時肅穆。
徐達冷電般的眼睛掃過朱暹,定格在了陸賢的臉上。“汝等也是將門子弟,卻爲何要顛倒黑白,當真看不出好歹嗎?”
“這‘鴛鴦陣’分進合擊,精妙無比,論戰力,論協同,比汝等久居侯府、早忘了操練的**子強了不知多少!當真是隻靠重甲?”
“你們的刀槍,又有多少能突破陣勢砍到這重甲上的?我看這重甲,反而是這些軍士身上之累贅。你等卻罔顧黑白託辭於重甲。”
“況且兵不厭詐,你等不能事先預料,反而事後怨懟又是什麼道理?日後在戰陣之上,也打算讓蒙元兵將脫了戰甲下馬和你們廝打、打輸了也大叫不服,讓他們再與你等打過一遍嗎?”
這一番話,說得陸賢乃至諸多勳貴家兵面紅耳赤。就連朱肅也稍微紅了紅臉。確實,就剛剛的情況看其實重甲挺多餘的。只是自己不放心之下加的一重沒用上的保險而已。
“勝負已分,你等還等什麼?”
“還想留在此處的,就即刻遣散家兵奴僕!我會向你們父親去信,即日起再有在莊中爲非作歹的,軍法處之!”
李文忠聲若洪鐘。
魏國公曹國公兩人出面,這羣本來還想着再鬧一鬧的紈絝屁都不敢放一個,一個個只敢偷偷面面相覷,就像被貓唬住了的羣鼠。
“一羣鼠輩。對着咱們那般猖狂。”
“現在卻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朱樉不屑的吐了一口痰。剛剛要不是徐達出來的早,他就直接操着手上沒開刃的刀,砸那陰陽怪氣的朱暹腦袋上了。
好像誰不敢再打一次似的。
他這一番補刀,更是將朱暹陸賢幾個二世祖氣的歪了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