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方子泄露
中國素來有句俗話:要想富,先修路。朱肅曾經爲了將應天府的人流引到肅王莊來,花了大價錢無償將應天府到肅王莊的官道用水泥修整了一番。
雖然暫時還沒看到什麼確切的經濟效益,且在朱肅眼裡這條水泥路依舊是粗糙的很,但是此時卻能飛快的從應天府回到了莊子裡,也是全賴這條水泥官道之功了。
見是朱肅,值夜的衛兵立刻打開了莊門,一行人一陣風兒般的闖了下去,朱肅人不下馬,直接潑喇喇的往後山的水泥窯而去。遠遠看到山上的窯洞在夜色中如同一塊塊整齊分列的大石。路中有兩夥人正在對峙,一方爲首的是一個身穿青袍的官吏,正是那個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梅應。
“是五殿下!”
“殿下來了!”
有人喊道。朱肅一勒馬繮在狄猛的護持下翻身下馬,穿回黑衣的姚廣孝已是迎了上來,低聲對朱肅道:“殿下,此人死守此處不讓我等進窯一觀。必定出了什麼蹊蹺。”
朱肅心中一個咯噔,看那梅應雖然堵在路中卻是色厲內荏,心下便有了些不好的猜想。點點頭也不管那梅應,繞過他就要往水泥窯裡行去。
“殿下!”那梅應白着一張臉,竟然攔在了朱肅的面前。“裡間大火未滅,殿下千金之軀,下官不敢讓殿下以身犯險!”
“還請殿下稍候,等臣手下人將火撲滅之後再……”
“……大火未滅?”朱肅冷笑一聲偏頭往裡邊看去,只見裡邊黑洞洞的一點火光也無,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梅郎官,你莫非是欺本王瞎了聾了不成?”
“裡頭既無火光,又無呼喝。你告訴我這火還沒滅?”
“這姓梅的分明是心中有鬼!我們的兒郎才進水泥窯,便被他以亂民已經逃竄,速速追擊的名頭攆了出來。”李榮氣憤不已。“咱領人往他指着的方向追了一陣,卻哪裡有什麼賊人?這廝分明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怕被我等撞見!”
“哦?”朱肅眉間一挑,這廝竟然連李榮都敢欺瞞?轉頭看向梅應,越看越覺得對方必定有事瞞着。沉聲喝道:“梅應,讓開!”
梅應面上全是冷汗。那個姓姚的和尚無官無職,他壓住倒是不成問題;這個姓李的廝殺漢是個千戶,他梗着麪皮攔住也勉強使得。
可是面前的這位,卻是當今陛下最爲疼愛的嫡子、正兒八經的王爺。雖然平日裡這位王爺也算好說話威儀並不甚重,但他一個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又有什麼本錢在一位王爺面前拿大?
但想起自己犯下的禍事,梅應只得咬了咬脣,腿雖然晃的如篩糠一般,卻依舊開口道:“殿……殿下千金之軀……”
“裡頭雖然沒火,但毒煙卻……下官實在不能……”
“擒住他。”朱肅也不跟這廝廢話,直接向着吳王衛下令。身後狄猛答應一聲,直接過來將梅應的雙手反剪到背後。不顧梅應大聲呼喊掙扎,直接對李榮道:“李千戶日後不用顧慮太多。在這皇莊之上有什麼事兒自然有本王來扛,現在立刻與本王進窯看看究竟!”
李榮大聲應是。他是李文忠暫借給朱肅的,卻不是朱家的嫡系,平日裡對上朝廷的人顧慮自然多了一些。聽朱肅語氣中微帶着的責怪倒也有些慚愧,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那些心思了,領着數十軍士便與朱肅的吳王衛一起進了水泥窯。
四下查看之下,卻發現只有一些匠人住的棚戶有些許的火燒的痕跡,大體都是無礙,哪裡像曾經有過什麼大火?
深處一些用來研製珍妮機的小型工坊裡,那臺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初版珍妮機倒是的的確確不見了。裡頭還一片狼藉。
很快,李榮便抓到了幾個拿着火把鬼鬼祟祟的漢子,綁了雙手押到朱肅面前。
“你們幾個鬼鬼祟祟的,準備邀做什麼?”朱肅沉聲喝問。
“冤枉啊!冤枉啊!”還沒等朱肅用出什麼拷問手段,那幾個漢子就大喊大叫起來。“俺們都是工部裡在籍的良善匠戶!是梅大人讓我們引火燒了棚子,俺們可還沒有動手!”
“肅王爺,俺們冤枉啊……”
一問才知道,梅應匆匆去攔住李榮那些軍戶之前,曾讓他們幾個心腹的匠戶拿火把去燒了平日裡匠人們所住的棚子。可他們都是祖祖輩輩都是老實匠戶,又不是心狠手辣的軍戶山賊。這一把火下去,不止他們自己住的棚子也會受到牽連,且還不知會不會燒死了人,又如何能狠下心幹這種殺人放火的事兒?
尚且在猶猶豫豫之時,就被朱肅帶人闖了進來。
“梅郎官。”朱肅長吸一口氣,火把之下他的一張臉顯得越發明滅不定。“只是小火,爲何非要說是大火?”
“急匆匆讓人放火燒屋,你是想掩蓋什麼?”
“殿下!殿下!”被狄猛摔在地上的梅義卻只知道不斷的叩頭。“我的姑父是汝南侯,和您和胡相在朝中是一派啊!”
“您不能殺我,您不能殺我!”
朱肅只覺得一陣煩躁。那股不好的預感在心中越演越烈,終於無法在維持那個不理世事的五殿下的姿態了,對着梅應爆喝一聲:
“閉嘴!再敢廢話一句,我便剁你的頭!”
梅應渾身一僵,終於不敢在絮絮叨叨討饒了,整個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渾身顫抖。
“說。你在瞞着什麼。窯上今晚,發生了什麼事?”
“窯上……窯上……”梅應似乎被突然爆發朱肅嚇到了極致,口齒不清也不知說些什麼。李榮倒是有經驗,拎雞仔一般把梅應拎起來唰唰兩個巴掌,梅應雙頰鼓起來老高,不過說話倒是重新利索了。
“窯上今日……有流民作亂,就是這些日子方徵進窯裡來的那些流民。”
“他們燒了幾座窩棚,糟蹋了一些水泥。下官從下榻之處急急趕來時,李將軍他們也在,那些亂民卻已經不知所蹤了。”
“那些水泥是這些日子,就要押付北邊去的。下官……下官擔憂朝廷怪罪,因此便想把事兒鬧得大些,好掩蓋下這罪過……”
“流民作亂?”朱肅眼神眯起。“流民作亂,爲何要拿走我的那臺新制織機?”
“那些流民又怎麼可能知道那織機有什麼特別之處,是不是你……”
“下官……”梅應雙脣囁喏了幾下,繼續道:
“下官曾在他們面前抱怨過,殿下不知體恤我等,卻將一臺女子用的織機看的這般重。”
“或許……或許他們是想毀了殿下看重的織機,一抒心中怨念,也未可知……”
朱肅臉色稍霽。這樣倒也勉強說得通。最擔心的就是水泥方子這些東西泄露了出去,不過水泥生產按照之前自己的規定,有着嚴格的流水線工序。流水線中每個工人只知曉自己所經手的那道工序,不可能知道全部的配方。如果只是跑了幾個新來的流民倒不打緊,只要不曉得全部水泥燒製的流程就行。
接下來只要回到那小工坊裡,確認一下有沒有珍妮機被毀壞的碎片就可放心了。
正想再審一審梅應,餘光卻瞥見了狗兒騎着馬飛馳而來。他飛身下馬小跑到朱肅身邊,附耳對朱肅說了幾句。
朱肅臉色一白,腦海中一剎那間豁然開朗了一般。
猛然扭頭,看向似是舒了一口氣的梅應。
“姓梅的!你老實告訴本王!”
“本王訂下的流水線的規矩,你到底有沒有如實的遵照施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