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來到了那人的屋中,朱祁鎮本來以爲他們看到的會是一片混亂不堪的景象,卻不想眼前的景象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面前的房屋之中非常的乾淨整潔,和普通人家的屋子沒有任何的區別。幾人走了進去,房屋當中所有必須的生活用品都一應俱全,就連竈臺上還有一絲未散的熱氣。
林傑睿興致一上來,就直接未經過主人的允許走到了竈臺邊上,將蓋子掀開,露出了裡面正在蒸着的饅頭。
他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脣,一隻手伸出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他有些餓了。但是他也知道,沒有經過主人家的允許,是不能夠隨便拿着這些東西吃的。
於是,林傑睿回過頭,滿眼渴求地望着朱祁鎮。朱祁鎮還沒有什麼反應,倒是一旁硬要跟來的娟兒有些看不下去了,原本是要回客棧的她最後還是跟了上來。
林傑睿本來就和她的孩子差不多的年紀,而她又特別心疼太子,看着林傑睿這幅模樣,她不由自主地就將太子給代入了進去。
她看向了那人,“大哥你看這饅頭能給孩子吃兩個嗎?我們可以給錢的。他今天實在是餓壞了。”
那男人傻笑着撓了撓頭,“可以當然可以,你就趕快吃吧。”
說着他就一瘸一拐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當中,抱出來了兩牀被子。他的家實在是太小了,只有一間空房間和一張空牀,這就意味着他們三個人就必須擠在同一張牀上睡覺。
如果只是娟兒一個人的話,朱祁鎮當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是現在還多了一個林傑睿,朱祁鎮是怎麼看怎麼覺得他不順眼。
看來得找個辦法把這小子給支開了,免得他來打擾自己和娟兒的二人世界。朱祁鎮在心裡默默地想着。
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臉的抱歉,朱祁鎮清了清嗓子,“是我們打擾了大哥纔對,大哥願意給我們空出一間房來,就已經很感謝大哥了。”
“沒事兒沒事兒,這都是小事情。”男人擺了擺手,抱着兩牀厚重的被子進去房間裡面給他們三個人鋪牀去了。
幾人在門口看着男人的動作,心裡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娟兒上前去,想要將男人手中的被子搶過來,一邊搶,一邊說着,“大哥,鋪牀這種事情我們自己來就好了大哥不用管我們的。”
可男人卻不依,他抱着被子不肯撒手,看着娟兒不斷伸過來的手,有些急了,一急他說話就開始結巴,“你,你別過來,我,我告訴你,我不怕你。”
男人的話前言不搭後語,似乎是受到了什麼重大的刺激一樣。娟兒被他這種反應給嚇到了,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而是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朱祁鎮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將她給拉回來,轉而面對着男人溫柔的笑着,“那我們就麻煩大哥你了。”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身繼續鋪牀去了。朱祁鎮看着他的動作,很笨重,儘管他很想要將牀鋪好,但是無奈,他的能力有限,等他累得滿頭大汗的時候,那個牀鋪還是一片凌亂。
他倒是也不在意,指着那牀鋪嘿嘿的對着他們笑着,“鋪好了,你們可以睡了。”
“多謝大哥。”
看着男人走遠,朱祁鎮又開始重新打量起這個房間來,從剛纔男人的舉動來看,他是絕對不可能憑藉自己一個人將這屋子打扮得這麼幹淨整潔的,一定是背後有人在幫他。
究竟是誰會去照顧一個精神有些問題的人呢?朱祁鎮思考着,手指不停地敲打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他想要把那個人給找出來,然後找他問個明白。
直接去問這個精神有些失常的男人是不太現實的,先不說他究竟知不知道有人在照顧他,這件事情會不會刺激到他,都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朱祁鎮決定還是先不打草驚蛇比較好,他們自己去找出那個人來。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朱祁鎮的眼神飄到了一旁正在啃着饅頭的林傑睿身上。
二話不說就直接將他給拎出了門外,娟兒看着他這粗暴的動作,眼皮一跳,忙說着,“唉,你對孩子溫柔點。”
“我只是想和他商量點事。”朱祁鎮回身說着,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
林傑睿不想讓娟兒擔心,一路上都不敢掙扎,等到他終於雙腳落地的時候,才猛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你有沒有發現這男人有什麼問題。”
林傑睿思索了一陣,“這男人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而且在這裡有人在照顧他。”
“不錯。”朱祁鎮嘴角含笑,“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一聽有活需要幹,林傑睿當即就來了精神,他雙眼發光地湊到了朱祁鎮面前,“什麼忙?”
“幫我找出那個幫助他的人,而且不能打草驚蛇。”
林傑睿犯難了,這個要求實在是有些爲難人了,他的做法一向都很簡單粗暴,不打草驚蛇實在是困難了些。
看着他爲難的樣子,朱祁鎮笑了,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實他想讓林傑睿睡在屋頂之上,晚上觀察着有沒有人會回來照顧這個男人。
林傑睿之前一直都是睡地上的,要是放在以前他當然同意,可現在他嘗試過了睡牀的好處,又怎麼肯去睡屋頂?
兩個人在爭執着,朱祁鎮又不能暴露自己皇上的身份去壓他,無奈之下只得妥協,“行,我和你一起睡屋頂,不過,我得和娟兒商量一下。”
“這沒問題。”
二人回到屋中,朱祁鎮說了自己今晚要和林傑睿一起睡屋頂的事情,本來他是覺得娟兒肯定會捨不得他,會拼命挽留他的,到時候他順着臺階下就好。
卻不成想,娟兒很是開心地點了點頭“可以啊,今晚你和小睿好好相處啊。”
“嗯?”朱祁鎮不敢置信,“你確定?”
“當然,你陪小睿挺好的,不然他一個人我還挺擔心。”
看着娟兒臉上沒有絲毫挽留的意味,朱祁鎮有些受傷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