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寒冷期和溫暖期,天子的問題!
金陵飯店,包廂。
“來,老劉,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些新菜品,這道是幹鍋花菜,此菜以花菜爲主,五花肉爲輔,花菜口感爽脆,肉片肥而不膩,配菜洋蔥香甜脆口。”
“這一道是乾煸四季豆,口感脆嫩,脣齒留香.”
蘇璟一道道的爲劉伯溫介紹着菜餚,主要都是些明朝沒有蔬菜做的,聽的劉伯溫那是驚異連連。
嘗過之後更是覺得鮮香味美,無比的好吃。
這有蘇璟這位菜品開發總監,配合着金陵飯店大廚的手藝,所有的新菜品都是非常的好吃。
“蘇公子,這些菜好吃是好吃,但爲何我之前從未聽聞過。”
劉伯溫一邊吃一邊問道。
他也活了大半輩子了,不說博聞強記,也算是見識不少。
但什麼花菜、四季豆還有辣椒之類的蔬菜,他根本就是聞所未聞。
如果只有一兩樣還好,這幾乎道道菜裡都有個沒聽過沒見過,那就讓劉伯溫有些驚訝了。
“劉師,這些都是蘇師培育的,別說是您了,就算是應天府的那些人,也沒人吃過。”
朱標在一旁解釋道:“就如同之前的土豆紅薯一樣。”
“原來如此,沒想到蘇公子在這方面也有着如此才能,實在是讓我欽佩不已啊!”
劉伯溫立刻朝着蘇璟讚歎道。
只不過,他這話說完,蘇璟和朱標的臉色,都微微有些異樣。
因爲蘇璟的種植天賦,真的挺一般的。
或者說,蘇璟有理論知識,但自己操作的時候,總是會出現這個那個的問題。
培育的這些蔬菜,其實大多數都不是蘇璟親自動手栽下的。
也不是蘇璟懶的弄,他倒是挺有興趣的,就是經過他手的作物,都容易死。
有時候蘇璟都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攜帶了什麼細菌,導致了這樣一個異常的現象。
倒是朱橚,平時裡偶爾會參與到培育的工作裡。
而經過朱橚的培育的作物,正好和蘇璟相反,全部都生長的很好。
“怎麼了,蘇公子,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
劉伯溫看見蘇璟和朱標的神色有些異樣,也是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吃菜吃菜。”
蘇璟趕忙打了個哈哈,將這事給糊弄了過去。
朱橚一直都沒說話,默默的吃着,別看他年紀小,但揭自己老師老底這種事他是不會幹的。
劉伯溫問道:“蘇公子,我看這些蔬菜都十分的新鮮,這個時節,如何會有這般新鮮的蔬菜呢?”
如今已是深秋,天氣很是寒冷。
雖說也有秋天能生長的蔬菜,但劉伯溫並不覺得今天吃的這些,全都是這一類的。
“哈哈,老劉,你這倒是問到點子上了。”
蘇璟哈哈笑道:“牛肅,你給他解釋解釋。”
這實際操作不行,但蘇璟理論還是在行的。
“是,蘇師。”
朱橚立刻開口道:“這些蔬菜的確不是秋天正常生長的蔬菜,但究其原因,植物生長的要素就是土壤、光照、空氣、養分、水分、溫度等。”
“只要我們人爲的營造一個全新的適宜蔬菜生長的環境,即便是蔬菜,也能反季節種植。”
“《漢書》,《齊民要術》之中均有類似的記載。”
沒錯,這反季節種植蔬菜,並不是現代人的專利。
早在古時便已經有了。
儘管蘇璟是按照現代種植思想知道的朱橚,不過朱橚還是從古籍之中找到了記載。
甚至在史書之中,還有着一些皇室吃反季節蔬菜的記錄。
漢朝時期有專門爲皇室成員提供四季時蔬的機構,名字叫做太官園。
不過,後來太官園還是消失了。
因爲《論語》中孔子的一句話:“不時不食”。
意思就是:不合時令的食物不能吃。這裡提到的所謂的不合時令的食物,自然就是指蔬菜、水果了。
儒學的思想,直接否定了這項技術。
“原來如此,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劉伯溫點點頭,他雖然看過的書不少,但也不是全能的,這方面的東西知道的還真不多。
他更多的是驚訝於五皇子朱橚,竟然對這些如此的瞭解。
蘇璟教導朱橚,平日難道都教的這些嗎?
“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同一種植物都會因爲生長環境的不同而發生變化,這都是正常的。”
蘇璟淡淡的說道:“氣候就像是一個魔法師,能帶來的變化太大了。”
氣候!
聽到蘇璟聽到氣候,劉伯溫的神色頓時一變。
他朝着蘇璟道:“蘇公子,我曾聽老爺說過,蘇公子教導少爺談及了王朝與天象之關聯,我在家裡也查閱了一些資料,有些疑惑想問問蘇公子。”
王朝興盛衰亡,和氣候之間的關係。
這是劉伯溫在家中研究了許久的一個方向。
“哦,老劉,伱對這個也有研究麼?說來聽聽。”
蘇璟好奇的問道。
對於劉伯溫爲什麼會知道自己和朱標講課的內容,他並沒有太過懷疑。
因爲當初就是朱元璋和劉伯溫一起聽他說的大明皇室供養會拖垮大明這樣驚世駭俗的殺頭言論。
就這關係,知道點這個,不算什麼。
劉伯溫說道:“《孟子·滕文公下》記載,驅武、豹、犀、象而遠之。這時正處西周爲犬戎滅國之際,說的是當時各種大型的猛獸遠離自己生長的地方,這應該指當時的氣候寒冷,溫度驟降,北方的遊牧民族亦是無法生存,只能南下拼命。”
“魏晉南北朝時期,《晉書.慕容皝載記》中記載,從遼東灣西北到東南沿岸,連續三年都結冰了。”
“南宋末年,華北的梅樹不能生長,太湖湖面冰封,洞庭湖周邊的果樹柑橘凍斃,九月份北方便連日大雪,京杭大運河結冰更是常有之事。”
“按照時間推算,這些時期持續的時間都是兩百到三百年,而在這些時期的中間,則是氣候溫暖宜人,糧食豐產的階段。”
“按照大致的時間推算,這樣寒冷的時期,就快要到來了,是不是,蘇公子?”
劉伯溫就是劉伯溫,這一波引經據典,直接找到了各種典籍中的記錄佐證氣候的變化。
比起蘇璟所說大明將來會出現天災,劉伯溫這是直接將預言往前拉了許多年。
這聽得朱標的臉色大變,他以爲大明的時間還很長,但現在看來,按照劉伯溫的說法,似乎並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看向蘇璟,想要從蘇璟的口中得到準確的答案。
“不錯啊,老劉。”
蘇璟稱讚道:“看來你是真的研究過了,的確,你說的這三個時期,其實就是寒冷期。”
“而商周文明,秦王一統,漢唐盛世和蒙元逐鹿中原,這幾個時期就是溫暖期。”
“溫暖期和寒冷期總是交替出現的,總的來說規律是大致如此的,但實際上還是會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比如持續時間上,規模上,都會因爲氣候變化的出現一些微調。”
“不過對於歷史而言只是微調,但對於我們來說,便不是微調了。”
“所以呢,這第四次寒冷期肯定會出現,至於具體是馬上,兩百年,三百年還是四百年,這事誰也說不準,只能是個大概。”
蘇璟耐心的解釋道,他當然知道確切的時間,不過他並沒有打算說。
這幾百年後的事情,說了又能怎麼樣呢?
“原來如此,我受教了。”
劉伯溫朝着蘇璟拱手道。
這溫暖期與寒冷期的理論,他已經有些懂了。
蘇璟的話,證明他自己的研究並沒有錯,這對於劉伯溫來說,就是最大的鼓勵。
“哪裡,不過就是看了些雜書,學了些旁門左道而已。”
蘇璟笑着說道。
三人繼續吃飯,劉伯溫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了。
因爲剩下的問題,並不適合在這麼一個飯店內說,哪怕這裡是包廂內。
不多時,三人吃完返回了住處。
院內,朱標依舊繼續着定滑輪的受力分析,而朱橚則是在設計着明年要做的實驗流程。
劉伯溫簡單看了看兩人學習的內容,只覺得蘇璟更加的厲害。
作爲一個全才,劉伯溫涉獵很廣。
但無論是朱標學的,還是朱橚做的,這些都是他未曾涉及過的領域。
而且,全都相當的不簡單。
即便只是粗略的看了看,聽蘇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劉伯溫便確定,蘇璟教的是一套成體系的東西。
這就很令人震撼了。
這說明蘇璟教導的這兩個領域,自己起碼是精通的。
蘇璟在算學上的本事,劉伯溫已經親身體會過了。
然後是王朝覆滅論、商業上的產業論、植物的培育,現在又有兩個全新的領域。
蘇璟的全才,完全不下於自己。
但蘇璟才什麼年紀,這是正常年輕人該有的學識嗎?
簡直就是從孃胎裡就開始學習,才能如此厲害吧。
蘇璟,簡直就是仙人投胎下凡。
客廳內。
蘇璟和劉伯溫相對而坐。
“來,喝杯茶,老劉。”
蘇璟給劉伯溫倒了杯熱茶,將杯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多謝蘇公子。”
劉伯溫立刻接過。
“老劉,在牛家沒那麼輕鬆吧。”
蘇璟看向劉伯溫,笑呵呵的問道。
他能看出來,這劉伯溫這一次的氣色面貌和上一次的差別還是不小的。
大家族的下人,想要過的好,是沒那麼容易的。
哪怕是才能再高,終究只是外人。
在這個宗親血脈關係纔是主流的時代,這就是現實。
“蘇公子說笑了,老爺待我還是很好的。”
劉伯溫立刻解釋道。
蘇璟笑笑,也沒揭穿劉伯溫,他倒是可以理解的。
這朱元璋怎麼看都不是普通人家,劉伯溫作爲下人,就算是在外面,還是得注意言辭。
“那你這次來找我,應該也是有事而來的吧。”
蘇璟朝着劉伯溫問道。
劉伯溫展現出來的學識,不是一般人可以具備的,而朱元璋顯然不是一般人。
這突然跑到自己這裡,肯定不可能是純粹想要見見自己。
說白了,就是沒有那麼閒。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蘇公子。”
劉伯溫點點頭,並沒有隱瞞。
這種事,蘇璟要是看不透才奇怪了。
蘇璟自顧自的品了一口茶道:“那讓我來猜一猜,肯定是你家老爺讓你來的,對不對?”
劉伯溫繼續點頭道:“沒錯,但我也確實想要再見蘇公子一面。”
在家研究蘇璟理論的這些日子,劉伯溫那是越研究越覺得心驚,也是越發的沉迷其中。
“哦,那我先不聊你家老爺的吩咐,就單純聊聊你想知道的。”
蘇璟說道。
劉伯溫的狀態不對,蘇璟的想法很簡單,給劉伯溫放鬆一下,先私再公。
“讓蘇公子費心了,不過我的問題和老爺的問題,其實都差別不大。”
劉伯溫回答道。
這就讓蘇璟有些奇怪,這劉伯溫到底來找自己幹啥的?
“行吧,那你說說吧。”
蘇璟只能是聽聽劉伯溫說啥了。
劉伯溫說道:“蘇公子,爲何你會說這大明的科舉,只是一年之後,便會停下呢?”
科舉一事,正是朱元璋囑咐劉伯溫問的第一件事。
原因也很簡單,因爲科舉明年就昭告天下了。
這問題,已經拖不得了。
蘇璟一愣,看向劉伯溫的神色有些怪異,因爲這事是不久前他在飯桌上和朱標剛說過的。
就算是朱元璋知道了,但何至於連朱元璋的下人都知道了?
劉伯溫似乎也預料到蘇璟的疑惑,不等他問便說道:“不瞞蘇公子,我家老爺正是這一次科舉確定的負責人之一,所以他很想知道,蘇先生爲何會這麼說。”
這話劉伯溫倒也說的沒毛病,朱元璋的確是科舉的負責人,還是最高負責人。
“原來如此。”
蘇璟點點頭,也沒想太多,笑道:“科舉會停這事吧,其實和科舉本身的制度沒啥關係,你家老爺不用太擔心。”
“真正的問題呢,其實是出在了天子的身上。”
此言一出,劉伯溫的臉色頓時驟變。
天子!
那不就是朱元璋。
這事怎麼又是朱元璋的問題了?
科舉可是朱元璋親自負責的,他怎麼會讓科舉停下呢?
劉伯溫的臉上,滿是驚恐和疑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