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天津口岸
“皇兄,在京的這些勳貴,會掏出這麼多銀子嗎?”
看着離去的諸勳貴背影,一直沉默的朱由檢,此刻表情複雜,“天津十三行的半數銀股份額,合算下來就是2600萬兩,這都抵國庫數年所得。”
“當初在皇兄大婚時,通政使錢謙益在朝搞捐銀,是籌得數十萬兩銀子,可這些勳貴多是哭窮,也就英國公、惠安伯他們……”
“必然會掏。”
朱由校笑着擺擺手道:“即便銀子存有缺額,也可以拿土地進行置換,朕要將他們在天津三衛的土地,悉數整合進天津十三行。
絲綢、瓷器、茶葉等物的專賣權,恩准天津三衛對外停靠通商,恩准天津十三行對朝鮮、東倭等地行海貿,他們就不會放棄這一機會。
至於說錢謙益先前搞的捐銀,在京的勳貴多是哭窮,這在正常不過了。
畢竟明眼人都能瞧出,錢謙益是想借此事撈好處,銀子讓文官拿走,來給朕示好,旁人賠本賺吆喝,別說是勳貴了,這事兒要擱在朕身上,那也不願意。”
對文官羣體和勳貴羣體,彼此間存有的矛盾和問題,朱由校心知肚明,倘若這兩個羣體的人眉來眼去,那朱由校就該睡不着了。
有矛盾,就代表能分化。
有問題,就代表能對立。
作爲大明的皇帝,在考慮任何問題時,都要站在通盤的高度去想,不能僅僅侷限於某一點,那樣太過小家子氣,也不利於王朝統治。
階級是永遠不可能被取締的,除非沒有王朝,否則想要安穩統治,就必須要允許階級的存在。
而朱由校要做的就是逐步淘汰舊派,扶持新派,並且形成一個規矩,誰要是觸碰到底線,僭越律法,那麼誰就要爲此付出代價!
何爲新?
何爲舊?
新就一直能新?
舊就一直是舊?
這一輪調倘若攤開了講,除了會浪費時間外,再沒有其他任何用處。
“只是皇兄,臣弟有些擔心。”
朱由檢猶豫剎那,擡頭看向自家皇兄,講出心中所憂,“原本這些勳貴,臣弟只論在京的,不說留守南京的那些,就他們享有的相應特權,且在過去,湯逆這些奸佞就不顧社稷之安穩,爲一己私利而做那等喪心病狂之事。
現在皇兄要籌設天津十三行,讓在京的這些勳貴持銀購股,爲了安撫他們,還許諾了種種特權。
臣弟就有些擔心,要是他們藉着這些特權,背地裡做什麼齷齪之事,那損害的是我大明社稷啊。”
朱由校笑道:“難道朕不這樣做,他們之中的一些人,就不會做什麼齷齪事了?就不會損害我大明社稷了?”
“皇弟所憂,朕先前就想到過。”
“不過想要破局,尤其牽扯的還是海貿私運,朝廷想要化被動爲主動,就必須要藉助一批人的力量,來跟把持該領域的既得利益羣體鬥法。”
“至於說爲何不撇開勳貴,直接從民間去遴選一批商賈,這樣更方便掌控,一個是過於分散了,不便於天津十三行快速發展,一個是商賈再有錢,也鬥不過官員手裡的權。”
“所以這個羣體只能是勳貴,因爲唯有勳貴,纔有可能敢跟他們去鬥,去爭。”
“士農工商,特權最多的是士,規模最大的事農,至於工商,前者付出很多,但地位卻最低,後者看似地位低,卻掌着財。”
“朕籌設天津十三行啊,就是想要在短期內就見到成效,這樣圍繞着天津三衛,圍繞着北直隸治下,才能迅速出現一批工坊,有了工坊,就需要大批的人,如此那些破產的羣體,就能靠雙手養家餬口。
朱由檢嘴巴微張,他沒有想到自家皇兄要籌設天津十三行,竟然還藏着這麼多的設想。
“當然朕也知道,這些羣體參與其中,想要保證自身利益,必然會從別處找補回來。”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繼續道:“比如盤剝最底層的羣體,狠狠的壓榨他們,但這些事情眼下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一北直隸下轄的皇莊,能夠接納的羣體終究是有限的,其二少府是能籌建工坊,包括在北直隸興建海河體系,的確可以聚攏不少人,不過也凸顯出一項隱患,糧食保障,這要是敢出任何紕漏,那絕對是大麻煩,大問題,不消除這一隱患,敢叫這麼多人餓肚子,北直隸必將遍地暴亂。”
“所以朕打算在天津開海,朕打算籌設天津十三行,其中有一重要目的,即拓寬海上糧食貿易,不再單純依賴漕運。”
哪怕是發展集約型手工業,與原始工業化毫不沾邊,更別提什麼蒸汽工業時代,糧食保障都必須考慮好,統籌好,明確好。
隨着脫產羣體不斷地增加,從事農業生產的羣體就對應減少,那麼糧食總產量必然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