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賊!
這兩個字就像是釘子一樣戳在了楊肇基的耳朵裡,心口上!
他征戰多年,尤其還是現在國家丁零的時刻,他最爲痛恨的就是奸賊,好比當年,要不是那些閹黨的話,他也絕不會落得多年賦閒。
不但耽擱了大好青春,讓他斑白了頭髮,更是讓他一顆心近乎沉寂,所以他最恨的就是那些奸賊、叛徒!
楊肇基目光漠然而兇狠,只不過他作爲領兵的統帥,並不會輕信他人,尤其對方還是自己的對立面,所以楊肇基還算是收斂,凝視着皇太極,眉頭緊皺,“你所說的奸賊,是什麼人?”
說到這裡,楊肇基頓了頓,眼珠一轉,竟把之前他陷害袁崇煥的事說了出來,別看袁崇煥被朱大皇帝慧眼饒恕是在關內京師。
可作爲遼東關外之王,這些事情對於皇太極而言,絕不是秘密。
“皇太極,你該不是還要故技重施,再把袁大人的冤案搬出來吧?”楊肇基說着,目光更加冰寒了三分,“雖然我楊肇基沒有天子的慧眼,然而也絕不是眼瞎耳聾之徒,你明白嗎?”
“放肆!”
皇太極還未開口,守護在一旁的鰲拜,卻忍不住這等諷刺,上前一步,直指着楊肇基破口大罵,“你可知道自己面對的可是什麼人物!也敢如此厥詞,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嗎!”
“你放肆!”
對於鰲拜的喝斥,楊肇基直接予以了反擊,“你是什麼東西?遼東關外,都是朝廷附屬,本官乃是朝廷大員,你豈有資格在這裡狂吠!”
“你他麼的!”
鰲拜生性爆裂,而且極爲易怒,此刻被他這麼一說,再摟不住心中烈火,眼瞧就要衝上去和楊肇基拼命,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響起的一聲脆響,頓時讓全場陷入安靜。
“鰲拜,不得放肆!退下!”
幾乎是在同時,多爾袞的斥責聲響起,只見他冷着臉龐,漠然凝視着狂躁的鰲拜,那目光就像是帶着荊棘的鞭子,把鰲拜那樣的猛獸馴服。
深吸一口氣,多爾袞目光和煦了不少,轉向楊肇基,“楊大人,本王替鰲拜向您致歉,對他這個人您是知道的,生性火爆,但是忠勇十分。”
“勇,本官知道,可這個忠字……”
楊肇基說着,故意拉長了音,是個人就能聽出他言辭之間的不屑與藐視,若非是多爾袞在此刻“嗯”了一聲,只怕鰲拜又要衝上來和他拼命。
不能這麼繼續下去,不然鰲拜真的發起瘋來,可不好對付。
多爾袞瞧着眼前局勢不斷惡化,心中生厭,老楊頭你也真是的,非得和他一個莽夫耍什麼嘴皮!
心念如此,多爾袞眼珠一轉,瞄着皇太極,見他此刻不想開口,趕忙着把話頭接過來,“多餘的話,暫且不說,楊大人還是看看大汗爲您準備的禮物,如何?”
“好。”
楊肇基頷首,眼睛裡寒光閃爍。
多爾袞並不囉嗦,此刻一擡手,直指其身後的持戟朗,牛小三!
“嗯!”
順着多爾袞手指方向,楊肇基穆的轉過頭去,虎目中寒光閃閃,嚇的牛小三身子一震,差點跌下馬來。
“楊大人,那就是大汗送給你的禮物,如不是此人,便不會有你我今日之相遇,你的行蹤便是他透露出來的!”
“嗯?!”
畜生!
牛小三就是做賊心虛,被多爾袞指認時的表現,已經暴露了他投敵的行徑,楊肇基老練非常,眼光刁毒,一見如此,哪裡還會有手下留情?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直接抽出腰刀,擡手投去,一刀就把牛小三紮了個對穿!
“我!可汗……”
在腰刀穿胸而過的同時牛小三眼中除了難以置信外,更多的還是悔恨,像他這種叛徒,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回落的如此結局。
只不過現在就算他悔出天際,也來不及,因爲生命只有一次!
楊肇基兇寒的目光,凝視着地上牛小三那雙目圓睜的屍體,胸膛起伏不定,之前他還在納悶,自己這趟出行選擇的正是秘密路線。
怎麼就會被皇太極等人知曉,原來都是這個狗賊從中作梗。
說實話,就這麼殺了他,已是蒼天仁慈,若非眼前情境,自己非要親手把他千刀萬剮了不可!
如果大明之中能少一些這樣的人,是不是國家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地步?
深吸一口氣,楊肇基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而這個時候,皇太極卻笑眯眯開口了,“楊大人,如此看來,你對本汗的禮物,還算滿意。這就好,既然您收下了禮物,那咱們之間不妨談一談,棚內有茶,楊大人願意賞光嗎?”
“……”
楊肇基凝視着他,幾個呼吸後,不聲不響的飛身下馬,緩步向他走去。
“大人!”
一名侍衛見他如此,不由呼喝,“不可啊!”
聞聲,楊肇基身子一頓,輕嘆一聲,背對着他們擺了擺手,“無妨,不管怎麼說,他的確贈送給本官一件禮物,禮尚往來,這茶請,本官不能拒絕,更何況他皇太極乃是堂堂汗王,想來是不會作什麼苟且之舉,你們放心好了。”
楊肇基說着繼續向前走,就在他將距離皇太極不足兩米距離時,他又對手下三個人交代起來,“你們聽好了,把穿雲箭拿好,如果本官這一杯茶喝的回不來了,你們就是拼死,也要把信號發出,畢竟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國,有朋友自遠方來,不能失了禮法,屆時也好請人代爲招待他們。”
這種警告和提醒,對於雙方都有重要意義,侍從再沒說什麼,默默把馬鞍橋旁皮袋裡的穿雲箭捏在手中,而皇太極這一邊,也同樣肅穆起來。
楊肇基口中的“招待”指什麼,皇太極心知肚明,看來這老傢伙已經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自己今天的計劃該稍作修改了。
原本皇太極認定,今日會面,如果說不通楊肇基向自己投誠的話,便毀掉他,這種人纔不能留給大明。
對於這一點是否能夠實施順利,皇太極認爲楊肇基身爲主將,絕不會孤身一人犯險,自己與他喝茶時,他定會把侍衛帶在身旁。
屆時自己就可以來一招關門打狗,只要行動迅速,他們就絕對沒有生還可能。
但現在看來,這行不通了,別看這個地方距離他的營地有不短的距離,可這卻是一條雙向通道,除了前後之外,再無昇天之途。
要真是穿雲箭響起,自己要面對的, 恐怕是其所部,以及曹明雷部的夾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