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蠻子,我再問你一句,你是鐵了心不尊皇命了?”
張維賢眼中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
如果對方**了心要作對,他不介意,送對方歸西!
“你少嚇唬老子,從今以後你張國公和我樑蠻子,大家各走各路。”
樑蠻子站起身,摔杯爲號一樣,大聲嚷嚷起來,“來人,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我看誰敢!”
見他如此,駱養性也真不含糊,一抖披風,兩點電光從眼中爍出,錦衣衛獨有的肅殺之氣剎那間攝住全場!
開玩笑,試問當今大名,最有殺伐之氣,令人聞風喪膽的衙門口,怕是隻有他們錦衣衛了!
一向都是他們嚇唬別人,豈有被人呼住的道理?
“曹榮、曹真,北直隸都統司指揮使樑武昌大逆不道不尊皇命,把這個逆臣給我拿下!”
“是,卑職遵命!”
曹真曹榮拔出秀春刀照着樑武昌就砍,旁邊樑武昌的幾個親兵也要動手,奈何張維賢上前一步,冷冷看向千戶白景陽。
白景陽早就看清了今天的局面,咬着牙一口冷氣往裡吸,伸手把幾個親兵攔下。
樑武昌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如何是兩個壯碩漢子的對手?
只看他擡手用臂甲強撐下曹真的繡春刀,肚子上就被曹榮猛地砸了一下,力道之大幾乎將他丹田懟破。
“靠!”
樑武昌吃痛,身子往後就倒,也是這個時候,他纔有機會把刀抄起,奈何他這身子實在太虛,速度也慢,刀出鞘,不到剎那卻已被曹榮奪下,而此刻的曹真,更是眼睛一瞪,一個肘擊落在他脖側上,咣的一聲,樑武昌直覺頭暈眼花,酸水不由自主的往外就噴。
結束了,數招掙扎,這一擊之下,他就已被擒下。
“混蛋!”
樑武昌被曹榮、曹真死死按在地上,兩個膝蓋距離地面只有不到兩寸距離,卻強撐着不肯跪下。
張維賢慢悠悠坐回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用眼神暗示他們,一定要讓這個不長眼的混賬王八蛋跪在地上!
“張維賢!你他麼的和老子來真的?行行行!好好好!你他麼有種弄死老子,要不然今天看看你還能不能走得出去!”樑武昌叫嚷着,聲音已近嘶啞。
反觀張維賢卻把臉扭到一旁去,用眼睛尋摸着桌上菜餚,用筷子夾起一塊糖醋小排啃了起來,根本不理會他的怒罵。
這邊曹真、曹榮兩個把全身力道往下壓。
只聽咣一聲,樑武昌右邊膝蓋狠狠磕在了地上。
“嘶……”
樑武昌疼得直抽涼氣。
與此同時張維賢將那塊剛剛吃過的骨頭,就像是扔給狗一樣,扔在他面前。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骨頭直接落在樑武昌膝蓋邊上,曹真幾乎同一時間,再度把身子往前一壓,樑武昌左膝蓋正好咔嚓一下,墊在骨頭上面!
那種尖銳物體直刺半月板的痛苦,光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樑武昌嗷嘮一聲,大汗滿頭,這種痛苦自然打斷了他的咒罵。
張維賢這纔不緊不慢道:“樑蠻子,原本咱們沒有必要這樣,論起來你我兩家也算有點子親戚,老子還是你長輩。
“這樣吧,我再給你指條活路,樑蠻子,你已經違抗皇命了,不過此刻正是天子用人之際,相信朝廷裡最近發生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吧?
“你做了這麼久的官,難道就一點味道都沒聞出來?嘖嘖,說你蠻,你還真不聰明!”
這番話,張維賢有一半出自真情,當然僅僅是這一般真情,也必須要和另外一半假意聯繫起來。
朱由檢給自己機會,又繞過駱養性,從這個行爲就不難看出皇帝這是在恩威並用。
蘿蔔加大棒的政策,先是用在了袁崇煥身上,現在又套給了以爲爲首的一羣勳貴,這是不是意味着,天子正在醞釀一場巨大動作?
難說下一步,苗頭就得對準朝堂之上那些個言官文臣了……
不管自己信不信,眼下風頭都正在往吏治兩個字上偏倒。
這樣一來,如果自己能替天子多爭取過來幾個死心塌地的爪牙、幫手,那他這前國公日後的地位,是不是還有可能恢復到之前那般,或說比現在有所提升?
這個樑武昌,是混賬了一些,可跟他還有一份情誼在裡面,如果他能棄暗投明,到時候也可以爲自己所用……
當然,就是再給張維賢一百個膽子,他也絕不敢重蹈覆轍,對抗皇權。
這麼想,無外乎就是身居高位而突入深淵的不甘在作祟罷了……
張維賢說完,眼睛一直在盯着樑武昌,他希望這個混蛋能順着自己的話,這樣纔好活命。
奈何,樑武昌真是蠻了心,根本不理會他的苦心,直接罵道:“你他麼混蛋東西!老子告訴你,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你要是敢亂來,哼!我看你們今天誰能活着從這裡走出去!別忘了,這可是北直隸都統司!不是錦衣衛,更不是北鎮撫!”
“你啊。”
張維賢一聲嘆息,知道多說無益,剛要下令,就聽樑武昌搶着嚷嚷道:“白景陽!你他麼瞎了狗眼,還等什麼,還不速去點號炮,把這羣混賬王八蛋給老子剁碎了!”
自從剛剛白景陽親手攔阻親兵那一刻開始,張維賢就斷定這傢伙是想要觀望,對付這種人,他有的是招數。
張維賢根本不做理會,看向曹真道:“太吵鬧了,讓他安靜一下。”
“是!”
曹真應一聲,空出一隻手來,直接捏在樑武昌下巴上,只聽咔嚓一聲,樑武昌整張臉直接扭曲變形!
剛剛那一下,曹真一把捏碎了他的下巴。
身爲總旗,又是錦衣衛出身,曹真很清楚,今天樑武昌自絕後路,想要善終已無可能,對付必死之人,根本不必手下留情。
隨着樑武昌下顎粉碎,他已不能再出聲,只能滿臉驚怒地瞪着張維賢。
他沒想到,這老匹夫真敢讓人下死手!
張維賢一陣搖頭嘆息,緊接着,便把目標落在白景陽身上。
“白千戶,樑蠻子妄圖對抗天子爪牙,你是親眼看到的。”
張維賢看也不看白景陽,他拔出秀春刀,慢慢走到樑武昌跟前。
“卑職,卑職……看到了。”
白景陽驚恐說道。
張維賢衝着白景陽點點頭,一臉讚許的神色。
“不錯,不枉費老子當年栽培你一場。你把衛所裡的田畝,軍戶,所有實際的情況寫成一個摺子,等一下給我。”
然而,白景陽卻噗通一下跪在張維賢面前,哭喪着臉道:
“公爺,卑職只是個小小的千戶,如果無故出賣上司,以後就再也沒辦法在衛所裡立足了啊……”
“沒關係。”
張維賢一刀捅進樑武昌的肚子,無視後者震驚的目光,冷冷對白景陽說道:“你現在沒有上司了,可以說了?”
…………
北直隸的一處千戶所裡,錦衣衛的人大大咧咧在千戶所裡翻找着,千戶所的最高長官徐千戶手足無錯地在一旁幹看着。
“給我狠狠地找,一定要把賬目找出來,咱們今天至少要查夠五個千戶所!"
駱養性興奮的喊道。
這差事辦得出乎意料的簡單。
衛所本來就是勳貴們的地盤,衛所的長官不是勳貴子弟就是勳貴門下走狗。
當他們因爲利益盤根錯節的團結在一起時,就會形成強大的力量。
連皇帝都不敢輕舉妄動。
駱養性自己也是勳貴,當然明白這一點。
如果是他一個人對調查衛所,那些勳貴們就會把矛頭對準他,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當駱養性帶着破落前勳貴軍團來到千戶所的時候,總有某個新晉錦衣衛是那些千戶所長官的故舊。
加上這些新晉錦衣衛都是被朱皇帝榨乾的惡狼,爲了儘快戴罪立功,都拿出不要命的氣勢在辦差,千戶所的人往往被他們的氣勢嚇住而不敢阻攔。
駱養性臉上的笑意再也遮擋不住,他小兒子的爵位算是板上釘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