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兩位相爺,王承恩終於還是把憋在心裡半天的話,問了出來,“主子爺,您這一次真的要和遼東開戰?”
“怎麼?這有那麼不可思議?”朱由檢有點無奈,“王大伴,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瞭解朕?什麼時候我作過沒有把握的事。”
“老奴不是擔心這個。”
王承恩嘆了口氣,小心解釋,“主子爺,老奴擔心的是一旦開戰,會不會影響到眼下國家政令的進行,您讓老奴打造的那些火炮,早已形成戰鬥力,用它們別說守城,就是強攻盛京也不難。”
“這就是了。”
朱由檢笑了。
“咱們連這個把握都有,你說會不會影響經濟進程?戰勝他們,屆時必定全國鼓舞,大勝之下,難道還有人會不合時宜的站出來,對抗朝廷法令?不會的,誰都沒那麼大膽。”
“主子爺深謀遠慮。”
王承恩不再說話,伺候着他喝茶吃點心,不過話雖然說的漂亮,可朱由檢心裡也有擔心,算來算去,爲了保證各項策令都能實際執行,自己必須再來一道雙保險。
“王大伴,你馬上派人把章青叫來,朕有話交代給他。”
“老奴明白。”
王承恩點點頭,忙去辦理,半個時辰後,章青進入御書房,“草民章青,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
朱由檢說着要他坐下,“章青,朕這次找你來,有事要你辦。”
“請陛下吩咐。”章青瞧得出他神情肅然,自然知道輕重,不敢廢話。
朱大皇帝微微頷首,也不客氣,直接吩咐,“朝廷要打仗了,朕要在遼東方面用兵,粗算會投入六萬以上兵力,他們的後勤保障,交給你如何?”
“六萬人?”
章青猶豫一下,轉向王承恩:“王大人,不知道您是否能爲草民拿一張草紙過來?”
“這個自然。”
王承恩說着一笑,把文房四寶端來給他,“還需要什麼?”
“不用謝,多謝大人。”
章青衝他拱了拱手,提筆在紙張上記錄下來,“除了六萬人外,陛下可還有其他安排,或是秘密兵力?”
這個問題,放在朝上,怕是沒有一個人敢張嘴,但這也是朱由檢選擇他來做第二保障的關鍵,和他之間很多話不必忌諱。
輕嘆一聲,朱由檢言辭之間,並不明瞭,“眼下還不知道,但應該會有。”
“三萬人可夠?”章青真是乾脆,繼續提問,沒有絲毫遲疑。
“如果有,夠了。”朱由檢這次給了他一個確鑿回答,還打個哈欠。
“請問陛下,朝廷方面可以拿出多少錢糧供給他們,又打算在關外打多久呢?幾個月?一兩年?”
“嗯……打到他們疼了爲止。”
“明白。”
章青寫完停筆,仔細看了看上面的數據,淡笑起來,“陛下,草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
章青這一次比剛剛更加嚴肅,眉宇之間閃爍着一種無法言明的神采,“草民想知道,陛下要將全部後勤交給草民,還是其中部分。這很關鍵。”
“……”
瞧着他的樣子,朱由檢心裡有點嘀咕,不知道這小子是什麼意思,但話說到這,不妨和他直接一些。
還是那句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章青到底是真能幹還是裝能耐,這次機會,正好是一塊試金石。
朱大皇帝直言:“朕是要你來做一道保險,你雖人在民間,但對朝廷局勢很瞭解,眼下國庫的錢財,根本不足支撐兩線戰鬥,所以朕要你做好準備,屆時無論山西還是遼東任何一方出現問題,你都可以馬上解決問題。”
“草民知道了。”章青聞言,平靜的點了點頭,“還請陛下稍後,臣來計算一下。”
說着,章青就在那張紙上畫寫起來,王承恩在一旁瞄着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片刻之後,他才停筆,轉向朱由檢,“陛下,草民覈算過,以現在草民的能力只怕無法支撐,但不要緊,草民經商這段日子有幾個不錯的朋友,只要說通他們,那麼這件事就算成了。”
“好。”
對於他的回答,朱由檢特別滿意,“章青,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可是有一條,不管到時候用沒用到你,你的所有花費,最終都有朝廷支付,只是有一點……朝廷眼下沒錢給你。”
“陛下放心,草民都知道。”
章青說着,放肆的朗聲而笑,“說真的,這一次臣也根本沒打算要錢,朝廷打仗還不是爲了我們這些百姓?現在到了該奉獻的時候,退縮的人都是混蛋,必須義不容辭。”
“說得好,義不容辭。”
朱由檢離開寶座,來到他身前,拉住了他的手,“章青,你說的話,令朕感動,你不負朕,朕不負你。”
“草民……草民……”
朱由檢最後一句話,實在令人動容,章青在此刻情緒已經不能控制,他眼圈紅了。
看到這一幕,朱由檢微微搖頭,輕嘆的同時又在他肩膀上捏了捏,對於大臣而言,其實這行爲遠比解釋、許諾更能令人安慰、感激。
山西!
孫承宗已經接到了朝廷的飛鴿傳書,宋統殷原本移送走了他,自己頭上就少了一座大山,哪成想,原本在宣化府修養的孫傳庭竟又要來。
這讓宋統殷頭疼無比,但相比之下,這兩位孫大人中,他更喜歡後者,至少是一位真正的將軍,和自己一樣行伍出身,很多事能夠相互理解。
不過別看孫承宗走了,可是白景陽和曹榮還留在這,而眼下,這二位倒是一躍而起成了大爺,每日督屬巡撫衙門,光憑身上的飛魚服就把衙門中那些差役兵丁壓的大氣都不敢喘。
進入官堂,宋統殷正瞧着二位大爺半躺在椅子上,彼此喝茶吃瓜子,扯閒篇不算,最可恨這裡可是官府衙門正堂,你們弄得滿地都是瓜果皮核。這要被人看了去,我堂堂山西巡撫哪裡還有面子?
可面對他們兩個,宋統殷卻是敢怒不敢言,人家是錦衣衛,和他們較勁只有死路一條!
正在他站在門外憋氣犯愁的時候,突然兩個身穿甲衣的兵卒跑了進來,到他近前小聲耳語。
宋統殷一聽,頓時面色大變,在管不得什麼衝撞,直接跑進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