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門!
這五個字還是夠唬人的,朱由檢和王承恩聽着不由對視了一眼,他故作謹慎地衝那文生公子問道:“這位公子說自己是天下第一門出來的,還是門內人,那倒是要請教了,不知道你這所謂的天下第一是什麼意思,只怕……該不會也是什麼惡勢力吧?”
“哈哈哈!”
聞聽此言,文生公子頓時發笑,“惡勢力?這位公子話說得可不對,普天之下,要是我的門第也是惡勢力,那天下可就沒有好人了,連皇帝也不是好人!”
“你放肆!”
文生公子這句話可是戳了大家的肺管子,他這邊才一開口,就看王承恩身後幾個跟隨的番子隱約着想要動手。
也的確如此,這文生公子說什麼都行,此刻他當着皇帝的面就敢信口胡說,這不正是自己表現的舞臺嗎?
沒有一個人願意放棄這樣的機會。
大家都要動手,可是沒有朱由檢的允許,當然沒有一個膽敢造次的,無奈何他們這邊都躍躍欲試,可朱大皇帝卻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反而笑眯眯地瞧着那文生公子。
不過還是要講,其實朱由檢心中此刻對那文生公子也有幾分佩服,因爲王承恩爲了保護自己周全,所以本着一個核心思想,那就是兵無常兵,將無常將,爲了自家安全,所以每一次出門來他都會挑選一些新人、生面孔,每一次都是如此。
所以每一次自己出來,這些跟隨在身邊的番子,都如同是狼虎一般,面對羣狼,眼前這個文生公子竟然還能談笑風生,似乎沒有畏懼的意思,可見其膽量如何。
他在觀察那文生公子,文生公子也在關注他,片刻的對視之後,那公子卻忽然笑了,而且比剛纔還要豪放得多,“從你們的態度上看,你們還真就未必是什麼壞人,畢竟眼下人心不古,也是沒有誰會願意這麼袒護朝廷的,你們是個例外。”
“袒護朝廷難道不對?”
朱由檢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聽說過一句話,叫做有國纔能有家,要是連自己的國都不愛,這種人死了又有什麼可憐?”
“說得不錯!”
就在這個時候人羣后面又擠進來一羣人,爲首的一個穿的衣服看樣子比朱由檢還要華貴幾分,尤其是他手上的大戒指,更是看着就晃人眼。
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富賈,而且此人身上也還擁有很多特殊的小配飾,看着給人一點點讀書人的氣質。
總體而言,這個老人看着就是那麼得叫人舒服,唯一的問題就是不能往他臉上看,因爲那老人竟是個一隻眼、獨眼龍!
“二位說得一點都不錯老夫已經在後面聽了半天了,可見二位都是人傑!老夫佩服!!”老獨眼說着已經來到人羣當中,獨目當中兩點星光閃過,最後目光停留在牆壁貼着的檄文上。
審視了一會,獨眼老人忽然笑了,“哈哈,老夫這麼多年倒是也從來沒見過這種人,他們既然自己承認了劫掠朝廷財產,還敢廣而告之,這是不知道死字則麼寫!”
“這位老先生,聽您的意思似乎也是十分看不起這些人的了?”
“一羣混賬罷了。”
獨眼老人說着,又不自然地往檄文上看了一眼,朱由檢注意到他的臉上似乎飄出一抹詭異來,這下他留心了。
畢竟自己也是皇帝,見過了太多的人,所以別看此刻那老者隱藏得很好,可是自己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帶着一股說不出來的血腥氣!
這是隻有殺過人的人,身上纔會帶出的氣質。
這老人,來者不善!
朱由檢心思略動,臉上卻掛着一抹淡然的微笑,“這位老先生您謬讚了,我也不算什麼人傑,能做個普通人就不錯了。”
“你倒是沒有什麼追求啊。”
獨眼老人看了看他,淡淡地搖頭,“年輕人還是應該有些夢想的,但是切記要走正路。”
“正路?”
什麼狗屁!
聽他說話,朱大皇帝心中猛然生出一陣厭惡,頓了一下忽然把話頭引到了老人身上,“這位老先生您說的話怎麼都對,而且看起來您應該也不是平常人,敢問您老是……”
“我?我不過一個買賣人罷了。”老獨眼說得倒是很客氣,然而朱由檢的下句話,差點把他給氣死。
“買賣人?老先生好生謙虛,只是不知道,這買賣人中,您是買人還是賣人呢?”
“什麼!”
聞聽此言,老人獨眼當中閃過一抹幽光冷冷地盯着他,許久的沉默之後,這才從牙縫裡面擠出一句話來,“這位小先生,好有趣的講話,買人賣人,就是買賣人了?別開玩笑。”
“我只是不明白老先生所謂‘正路’,到底是什麼。”朱由檢全然不在乎他是什麼態度,又跟了一句上去。
這些老人可是真的生氣了,獨眼當中火光閃爍,“正路是什麼小先生不知道,老頭子也不知道,不過老頭子卻知道一件事。”
“什麼?”
“有錢的號!”
老獨眼說着,嘴角勾出一抹飲恨的殘忍,“老頭子這句話不知道小先生,是否認投?”
“認!”
“認就好。”
老獨眼說着緩緩點頭,還捋起了鬍子,上下掃量着他,“既然你相信這一點,我也就不多說了,所以小先生,你還是想想怎麼賺錢好了,在我看來只要是能夠賺錢的,就算正途,因爲錢可是好東西。”
混賬!
朱大皇帝作爲一個接受過新式教育的人,雖然處於這個特殊時代,但他仍然還是十分厭惡他所說的那不正確的價值觀。
要是天下人都奔着一個“錢”字使勁,不計後果,不惜代價地往錢上湊,那天下還會有好?
所以此刻,朱由檢心裡也掐準了一個念頭,不管日後事情發生成什麼樣子,但這老頭,鐵定是要查一查才行!
不過這種想法此時他只能藏在心裡,面上還一直掛着訕笑,“老先生,聖人言,何所謂何所不爲,萬事只圖一個錢字,只怕不利於民。”
“不利於民?”
老獨眼搖搖頭,又擺出他人師的模樣來,不過眼神卻冰寒非常,“小先生不往錢上奔,那該做什麼?沒有錢是寸步難行,要知道如果我願意的話,可是拿銀子把你砸死,而且事後管飽找不到我的麻煩。”
這話顯然已經是明顯的威脅,但朱由檢不僅不在乎,嘴上還不肯饒他,“既然這樣講,不知老先生方纔所言,以爲要買我的頭,需要多少銀子。”
“多少銀子?”老獨眼說着,原本就冰寒的目光忽然深邃了起來,凝視着他,“如果我願意,十萬銀子已是極限,因爲你就值這麼多,聽小先生的意思,你是想要試一試咯?”
話音落,現場的氣氛頓時在無形當中變得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