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麼的!”
“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歷害!”
那小子聞言暴怒,抄起刀來往上就砍。
很多圍觀的人在這時已經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即將發生的血腥一幕,可朱大皇帝卻依然雲淡風輕,甚至連正眼都不看他,那小子一股兇性上來,不管不顧的,全然本着要命下手。
奈何實際情況和他想的有所偏差,這一刀不但沒有落在朱大皇帝身上,反而還詭異地插進了自己的肚子。
原來是有人一腳踢出,將刀直接調轉方向,才刺進了他的肚子!
看見這一幕,朱由檢表現出異常惋惜的樣子:“完嘍,哎呦,螃蟹散黃了!”
“啊!”
那人看着刀插在自己肚子上,頓時尖叫起來,本以爲他那麼張狂應該是個漢子,卻不成想只是個軟蛋,瞧着肚子上得半截刀身,還有流淌出來,浸透了褲子的鮮血,竟然一個白眼腿發軟,直接摔在了地上!
“操你麼!”
“殺了他!”
這邊一動手,餘下那幾十人立刻蜂擁,王承恩見此,一把將朱由檢攬在身後,同時周圍的番子和錦衣衛瞬間衝上,雙方一交手,就是哀嚎迭起。
吃瓜羣衆們見他們真的廝打起來,頓時發出一陣驚呼,不過朱由檢聽得清楚,這裡面除了三分恐懼之外,更多的還是興奮。
怎麼到了啥時候,看熱鬧的都不嫌事兒大呢?
而且周圍觀衆還越聚越多,趕情看熱鬧這個優良傳統,竟然是自古有之。
唉!
心中一聲輕嘆,朱大皇帝非常鄭重地告誡自己,提高國民素質,培養他們德智體美勞,那是勢在必行!
一刻也不能耽誤啊!
而且有必要,適當的時候宣傳一下廣場舞,好給周圍這些大媽小媳婦的,找點事幹!
心裡這麼想,眼前的仗也打完了,那羣混混怎麼可能是番子和錦衣衛的對手,沒打幾下,他們就有十幾個人被幹翻在地。
自然,這羣混蛋也從剛剛的猖狂,轉化爲恐懼,雖然被打的很慘,卻不敢落單,拖着滿身的痛,大家強掙扎湊在一起,互相攙扶。
看待他們的目光,更是畏懼非常,比耗子見了貓,還要嚴重的多。
畢竟老鼠見了貓,還能跑,可是自己在這羣人面前,根本毫無抵抗啊!
他們都是鬼嗎?
而看着自己弟兄們的悽慘模樣,剩下幾個爲數不多還能站立的,也都趕忙停手,退了會回去,同時小心翼翼的盯着他們。
生怕趁這個功夫,在被他們偷襲了一般。
他們怕了!
也是這個時候,一直沒有露面的鬼爺,才輕搖着摺扇,緩步從人羣背後走出。
這是什麼天?
都快入冬了,他還晃盪扇子,這種行爲在朱由檢眼睛了只能用兩個字形容——裝逼!
有一句話說得真好,裝逼犯早晚挨幹,今天就是他被爆的日子。
鬼爺一出場,逼格的確不一樣,看起來他不過五十歲的年紀,而且一定是經歷過大風浪的人。
此時此刻,信步閒庭,身後有八個紫豬腰臉的跟着,各個都和狼一樣,眼睛滴溜亂轉,踅摸着獵物一般。
鬼爺來到人前,嘴角微微下沉,仔仔細細打量着朱由檢,足足幾十個呼吸之後,方纔抱拳開言:“這位朋友,請了。”
“你就是小鬼鬼?”
朱大皇帝纔不會和他廢話,張嘴就往單刀直入,往他心窩子上杵:“咱們不是朋友,我想我之前的話,你應該都知道了,從現在開始滾出京師,回家抱孩子玩吧,沒孩子就抓緊生一個。”
“朋友,你可是很不友好啊。”
鬼爺表現出了十分涵養,輕輕一笑,用扇子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些撲街,咋舌起來。
“一件事一件事說,看看,我這些手下都被你的人打了,這件事總得有個說法,關於生意上的問題咱們慢慢談也不要緊。”
朱大皇帝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這些人自己找死,我自是滿足了他們的願望。也不怕把話說明了,你身後那幾個人,他們就算全上來,也不夠看,你應該有這個眼力吧?”
這就是朱大皇帝語言的藝術,雖然他明知道鬼爺和朱長貴有關係,可那都是旁證,除非他親口承認,不然不能做數。
朱大皇帝這就是在誘導他,一步步把自己想要聽到的話,調出來。
鬼爺混了多少年江湖自然不好對付,可他也絕對想不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當今皇帝!
所以他也沒瞞着,直言不諱道:
“我承認你說的話,看得出來你手下都是硬吧嗒,不過今天我到這來不是和你打架拼刀子的,我這個人最講道理,已經把這邊的事,通知了順天府,稍等一會順天府尹大人就會親自來偵訊,那個時候朋友啊,你也許會後悔的。”
硬吧嗒,是黑話,用來形容下手狠,下手黑,不好對付的意思。
一聽這話,朱由檢咧開嘴角,雙眼下彎,露出深邃笑意。
好小子,來這一套探門子的黑話,這是想試試我這水多深啊。
虧了老子專門研究過這套東西,要不然今天還交給你吧嗒進去了。
不就是黑話嗎?倒是要看看誰是誰的祖宗!
心念到此,朱大皇帝也開始和他耍起黑套子話來。
“哎呀,你嚇唬我?聽你這意思,威武窯子裡有道橋啊,怪不得這麼掘橫,三五七九耍棒子,你倒是爲了葉子還是爲了月片花,能不能甩條康莊子給咱走走?”
朱大皇帝這一番貫穿了古今南北,各省各時間段的黑話集合,別說是王承恩他們聽傻了,就是混跡江湖一輩子的鬼爺,那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這裡面有幾個詞鬼爺明白,威武窯子說的是衙門、監獄。
道橋指的是門路。
月片花是地盤名聲。
至於其他的,那就不懂了。
但他知道,人家不是在胡說八道。
哎呀我曹,莫非這是一尊攔路神嗎?
攔路神也是黑道上的切口,指的是突然冒出來的大輩分同門,一般對上這種人,基本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心裡想問一嘴吧,又怕被朱由檢笑話,自己在兄弟面前跌份。
黑話對黑話,有專業術語,叫做盤道。
一般都是誰懂得多,說得利索乾脆,答對自如,誰的道行就高。
因爲黑道上也是熬年頭,分資歷的,不到那個年頭有好些黑話人家不告訴你。
能混到鬼爺這份上,已經是非常牛叉的了,可是他運氣不好,偏偏遇上了朱大皇帝,學歷史出身的他,什麼都研究過,論起說黑話來,那絕對是祖宗級別的。
鬼爺這時候要是問一嘴,那盤道他就算輸了。
偷偷瞄一眼,只見對面年輕人正似笑非笑,饒有意味地打量着自己,這要是開口了,今天這個面準得栽了。
以後他在京師,就得矮別人一個份頭。
這種事,絕不能幹!
講真,鬼爺此刻,別看還是和之前一副模樣,但是他那雙手,已嘎巴嘎巴的攥出聲來,並且滿手心都是冷汗!
而且自己無法對答,也讓他心裡發慌,要不是因爲對方戰力太強,怕不是鬼爺此刻已命人衝上去給他來一刀。
無奈何,今天這局,怕自己平日裡最拿手的招數,也不靈了!
我該怎麼辦?
正在這極其尷尬,又進退兩難的時候,就聽身後一聲鑼響,轉頭看陛犴吞口的肅靜牌影綽綽晃動,隱約能聽到混亂的腳步聲和喝斥聲響起。
鬼爺瞬間吃了顆定心丸,嘴角往上,輕哼間挑釁一般瞄着朱由檢。
“完了朋友,道盤不下去了,順天府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