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殺的圭臬簡單易上手,在場的官員又都是從秀才、舉人、進士一步步淘汰一個布政司的讀書人,最後選拔出來的學富五車。
《三國通俗演義》早在洪武四年已經問世,幾年前已經是風靡京城的通俗話本,在場的官員少說也讀了三四遍,多的已經讀了十幾遍。
三國殺採用的都是《三國通俗演義》的內容,官員們很快摸清了三國殺的規矩,有聲有色的嬉戲了起來。
官員們剛開始只是為了左丞相的人情,嬉戲了幾把便上癮了,從來沒見過這麼新奇又鬥智鬥勇的賭牌。
官員們嬉戲三國殺的上癮程度,甚至讓他們忘記了左丞相人情,眼裡只有三國殺各種精彩絕倫的英雄篾片、錦囊篾片、裝備篾片。
幾名官員輸了幾百兩銀子,每次都輸給胡漢山的內奸牌,即便是輸了銀子也大呼過癮。
一名看了兩局的勛貴忍不住了,吉安侯陸仲亨粗暴的推開擋在前面的官員,拎起一名官員的常服圓領扔出長凳,一屁股坐在了長凳上。
這名官員是戶部十三清吏司之一福建清吏司的郎中,主管福建布政司的賦稅,在眾多京官裡都算得上是位高權重。
官員趕緊從青石地面爬起來,怒視對他無禮的吉安侯陸仲亨。
吉安侯陸仲亨瞧見他還不服氣,直接指著戶部郎中的鼻子破口大罵:“整個天下是老子這些淮西勛貴打下來的,要是沒老子豁出命的在沙場廝殺,你們這些酸腐文人還不知道在哪和狗搶食吃。”
“再瞪老子一眼,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戶部郎中心裡有再大的不滿,想到這些淮西勛貴無法無天的做派,還真敢光天化日之下挖了他的眼珠子,只能悻悻的退進了人羣。
其他的浙東文官面對淮西勛貴的驕橫,心裡同樣是充滿了憤懣,卻又不敢發作。
淮西勛貴不僅手握重兵,更是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同鄉兄弟,只能忍氣吞聲的把屈辱嚥下去。
胡漢山看著吉安侯陸仲亨坐在長條板凳上,其他幾名官員也是趕緊離開了八仙桌,又有六名淮西勛貴坐在了長條板凳上。
心裡一喜,終於把正主勾搭來了。
不枉他費盡心思的打造出三國殺,畢竟,一般的賭牌不能讓淮西勛貴心癢的主動坐在八仙桌,只有三國殺有這樣的魅力。
正主來了。
胡漢山也要開擺了。
吉安侯陸仲亨伸手去摸英雄篾片,胡漢山笑瞇瞇的把篾片收了回來:“幾位叔伯想玩,規矩就得改一改了。”
擺了擺手,站在身後的胡二趕緊把布招子轉到背面,另外一面同樣是寫了兩句打油詩。
我爹胡惟庸。
要說大實話。
左邊一句還好理解,後面一句就讓吉安侯陸仲亨等淮西勛貴摸不著腦袋了,但他們早就被三國殺勾搭的心裡癢癢,比賭癮還手癢的多。
顧不上那麼多了,趕緊摸了一張身份篾片,一張英雄篾片,猴急的開始嬉戲三國殺。
陸仲亨等機會淮西勛貴哪裡是胡漢山的對手,很快就敗下陣來。
胡漢山陪著幾位淮西勛貴嬉戲了十幾圈,等到前來慶賀的官員們來的差不多了,終於窮圖匕現了。
胡漢山洗完所有的三國殺篾片,沒有繼續擺在八仙桌上,擡頭看向了幾名淮西勛貴。
深吸一口氣。
開擺。
“願賭就要服輸,小子我最喜歡金陵城裡流傳的各種小道消息。
”
“吉安侯,聽說你有龍陽之好,在武定橋東養了幾個男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句話一出,圍在四周的官員們全都愣住了,沒想到胡漢山敢揭露這麼一件驚天霹靂的小道消息。
似笑非笑的盯著坐在長條板凳上的吉安侯陸仲亨,想看看他被揭露了羞恥癖好的反應。
幾位不害怕淮西勛貴的浙東文官,為了報復剛才對浙東文官的羞辱,故意笑出聲。
“哈哈——”
“哈哈——”
有官員開了頭,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半圈官員們,全都忍不住鬨笑起來。
不管這件事是捕風捉影,還是確有其事,吉安侯陸仲亨這次丟臉丟大了。
吉安侯陸仲亨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臊的,滿臉通紅,差點沒背過氣去。
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瞪著胡漢山,伸出大手,‘呼嘯——’一聲準備扇胡漢山一巴掌:“小兔崽子,老子.......”
吉安侯陸仲亨的手還沒靠近,胡漢山伸手指了指左邊的布招子,悠哉悠哉的繼續坐在長條板凳上。
胡惟庸雖然是文官,卻也是淮西勛貴之一。
當年打仗的時候,胡惟庸發放的糧餉輜重從來沒有半點剋扣,並且公正的為每一位將校士兵記錄戰功,不曾有半點的徇私。
戰事最嚴峻的幾年,胡惟庸甚至以文官之軀親自上陣廝殺。
這也使得胡惟庸在軍中的威望極高,屬於淮西勛貴裡的領頭人之一。
吉安侯陸仲亨再是驕橫,還是不敢抽打文官之首的左丞相胡惟庸的嫡長子,只能‘啪’的一巴掌打在八仙桌上。
氣急敗壞的離開了胡家宅邸的門前,不參加左丞相胡惟庸的慶賀宴席了。
胡漢山望著氣得半死的吉安侯陸仲亨,心裡吊著的一口氣鬆了下來,對自己老爹胡惟庸的權勢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
當真是一人之萬人之上了,比太子朱標的威望還要大,也難怪太子朱標見了胡惟庸總是有些惴惴不安。
胡漢山心裡的緊張不安緩解了,看向另一位淮西勛貴,再次露出一個笑瞇瞇:“臨江侯,聽說你侄兒搶佔老百姓的田地被判了斬首,卻沒有死。”
“死的是另外一名死囚,不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
臨江侯聽到這話,冷汗瞬間就出來了。
淮西勛貴對官員無論多麼驕橫,只要不是太過火,朱元璋都不會去理睬。
但這只能是對官。
朱元璋心裡有一條底線,不能迫害貧苦百姓。
甭說是侵佔老百姓的田地,就是多拿老百姓家裡的一粒粟米,朱元璋立刻嚴懲不貸絕不會有半點包庇。
用死囚替換侄兒這件事早就在金陵城裡流傳了,不過都是捕風捉影的閑談當不了真。
從胡漢山的嘴裡說出來就不一樣了,他可是左丞相的長子,說不定得到了什麼確切消息。
臨江侯‘噌’的站了起來,忍不住想給胡漢山一個大耳刮子,瞧見布招子上的‘我爹是胡惟庸’只能忍了:“小兔崽子血口噴人,回頭一定讓胡大哥好好管教你。”
說完,拂袖而去。
帶著一眾家丁僕役,著急忙慌的離開了左丞相宅邸。
胡漢山聽著血口噴人幾個字,點了點頭,他確實在噴人。
轉過頭來,看向其他幾位淮西勛貴。
露出了笑瞇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