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喪權辱國
足利義滿渾身顫抖,他不是在害怕,而是被氣得發抖,許良態度之強硬要求之過分簡直令人髮指,這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禮儀之邦的儒雅官員,反而更像是強橫無理的強盜一般。
這種條件自己決不能接受,這是赤裸裸的賣國行徑,一旦做了的話那是要被永遠釘在東瀛歷史的恥辱柱上的。
足利義滿很清楚拒絕的後果,但他不願當這個歷史罪人,當然很大的原因也是他並不對大明完全服氣,沒有經過暴力打擊的東瀛人永遠是狂妄且瘋狂的。
“東瀛大約用不上這個條約,閣下還是把它帶回去吧,至於你們要的東西能不能拿到,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我們東瀛人爲了捍衛自己的尊嚴,可以賭上所有的一切,縱然全體玉碎也在所不惜!”
“是嗎,許某不知道東營人是否都願意去玉碎,但許某很肯定東瀛人以後會永遠失去大海。”
許良當然不會被足利義滿幾句話給嚇退,這傢伙越是強調什麼捍衛尊嚴賭國運玉碎,就越是說明他心裡非常沒底,只能用這樣的語言強撐氣勢恐嚇別人。
足利義滿心中一顫,自己這點小伎倆完全沒有奏效,對方的強硬沒有半點退讓,根本不懼怕東瀛的魚死網破,正確來說應該是魚死但網不會破。
沒有海防就沒有大海,如果一個島國失去了大海,那它就真的與世隔絕了,然後就在孤寂中慢慢消亡。
是選擇跪還是選擇死,這是擺在足利義滿頭上巨大的問題,這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東瀛人已經面臨巨大的生存危機。
大明現在也許沒有能力一口吞掉整個東瀛,或者這樣做對大明代價太大,但大明絕對有能力封鎖東瀛,然後像一條蟒蛇一樣耐心的收縮絞緊,直至把東瀛勒死,而最讓足利義滿絕望的是這整個過程東瀛都是沒有反抗能力的。
但要就這麼跪下去,那麼東瀛就再也沒有任何尊嚴,真正淪爲了大明的狗了。
東瀛人可以當狗嗎,事實上是可以的,而且可以當的很好,甚至可以與李朝一起在主人面前搖尾乞憐來爭寵,但前提是你真的能強大到讓他不敢反抗。
大明現在很強,但這種強大足利義滿感受還不夠深刻,所以他還妄想着蹦躂一下,他就看着許良幾乎是一字一頓從牙縫擠出聲音:“伱們不該質疑東瀛玉碎之決心,犯我東瀛者,都要承受天照大神的怒火!”
許良聞言怔了怔,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搖了搖頭後他叫進來一個軍官,然後對着軍官附耳說了些什麼,那軍官聞言轉身就離去了。
足利義滿和大內弘幸都是皺了皺眉,他們不知道許良這是安排了什麼,但也能猜到多半不是什麼好事。
許良手指在條約上點了點,然後認真的詢問足利義滿:“國主真的決意不籤?”
足利義滿冷哼一聲:“如此喪權辱國之條約,便是蟲豸敗類也不會簽訂,我東瀛人也是有血性的!”
許良挑了挑眉,然後收起條約回到自己的座位,伸手引向了會議室門口:“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在下就不送閣下了!”
足利義滿臉色黑如鍋底,也沒有心思再繼續說下去了,直接拂袖而去。
既然已經談崩了,那現在該做的就是回去儘快備戰迎敵了,大明很強大,但隔着老遠投送兵力持續作戰這難度並不小,東瀛總歸是要和他們碰一碰才能知道結果,萬一拖到對方打不下去了,說不定還有翻盤的機會。
這個談判的結果並不好,但大內弘幸還是鬆了口氣,只要不用立刻交代在這裡,那什麼都好說。
但是對於九州島未來的命運,他卻感覺到了一片灰暗,九州島是東瀛對大明的門戶,真的開打的話自己的日子一定會非常難熬,但事已至此自己也沒得選,只能祈禱大明到時候下手輕點。
大內弘幸看了一眼身邊板着臉的足利義滿,心裡默默地給自己想好了後路,若是局勢不妙自己該投降還是得投降,沒必要爲別人拼命
他們走出會議室來到甲板,從裡面壓抑緊張的氣氛出來後都是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但馬上他們就被甲板上的動靜吸引住了。
甲板上的士兵們都在忙碌,有人在給火炮裝載炮彈,有人在校準諸元,有人在揮舞着小旗進行指揮,那十分顯眼的巨大主炮更是有兩個士兵飛快的搖着輪盤調整炮口朝向,而他們指向的方向,正是東瀛的海岸。
“八嘎,你們想做什麼!”足利義滿頓時急眼了,情急之下下意識就把腰間的長刀抽出一半來。
但是從他身邊走過來一個身影,一把就把他的劍給按了回去。 足利義滿看到的是一個面容冷峻的高級軍官,他不知道這是大明的曹國公李景隆。
李景隆對待一個區區小國國主並沒有什麼敬畏之心,甚至比許良還要張狂,說話威脅的意味十分濃厚:“在大明的軍艦上,拔刀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閣下可要小心一些。”
足利義滿怒聲道:“你們想要做什麼,就算要打,連放我們回去這一會兒時間都等不了嗎!”
他是真的急了,這裡的海岸本就是東瀛的一個小港口,不僅有他們調集來的大量船隻,也有東瀛的軍隊停駐,甚至還有百姓聚集,如果這時候遭遇轟炸那會是什麼場面根本無法想象。
大明就這麼急嗎,談不成就要立馬開戰,一點都不願意等,至少讓東瀛做一些準備,至少讓自己回去疏散了附近的軍隊和百姓啊!
李景隆甚至都不屑於回答足利義滿的問題,只是擺了擺手,然後就有下面的軍官大聲吼叫:“開炮!”
砰砰砰砰!
一瞬間足利義滿只覺得天地崩裂,狂暴的炮擊聲讓他耳膜幾欲崩裂,就彷彿一個巨錘砸在身上,如果不是大內弘幸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只怕他就要跌坐在地上出醜了。
只聽說大明的火炮厲害,打的對馬島還不了手,但是他從來沒有親眼見識過究竟是強大到什麼地步,而如今他看到了,還是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他不知道威力如何,但光是發射時候這巨大的力量都足以讓他心膽俱裂。
當瀰漫的硝煙散去,足利義滿一邊喃喃着“亞美碟”一邊跑到戰艦船檐往海岸看去,可是距離太遠他只能看到海岸煙塵瀰漫,那裡房屋毀傷火光四起,人們似乎像受驚的螞蟻一樣四散奔逃。
大內弘幸心在滴血,那是他的地盤啊,他轉過身之後怒聲質問李景隆:“你們怎麼能就這樣開炮,那裡還有我東瀛的百姓啊!”
李景隆面無表情道:“這是戰爭。”
大內弘幸頓時啞口無言,是啊,這是戰爭,而戰爭是殘酷的,在這個事情上任何禮儀道德都是可以被扯下來的。
足利義滿死死的抓住船檐,強大的炮擊聲音現在還讓他頭暈腦脹,但是現在沒有心思難受,甚至都懶得考慮所謂百姓的事情,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火炮真有天地之威,僅僅只是一輪炮擊,東瀛這裡的海岸幾乎都被炸爛了,這種威力實在是太誇張了。
突然之間他意識到一個問題,戰艦強的不是艦而是炮,艦上不了岸但炮可以啊,連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大明會想不到,不說要多少炮,他們只需要把船上的炮全都拆掉登陸作戰,這就夠東瀛喝一壺了。
之前他拒絕簽訂契約的勇氣來源於他對大明的強大並不直觀,但一輪炮擊突然就把他炸醒了,這要怎麼打!
突然之間,足利義滿心裡焦急糾結的難受起來,這情緒幾乎要將他給焚個乾淨,他只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最難受的一刻,當真是被許良逼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完全沒有了對策,看這個樣子如果真的開打說不定東瀛就真要玉碎了。
李景隆走過來:“這一輪炮擊只是提個醒而已,往後我軍就不會如此人次了,再打的時候就是持續的火力覆蓋,既然閣下看完了,那就可以離開了。”
足利義滿臉色陰晴不定,事情比他想象更加嚴重,就這樣離開的話,這後果恐怕東瀛難以承受。
咬了咬牙,他十分難受的道:“在下以爲事情或許還需要繼續談談。”
李景隆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然後就讓開身位,示意足利義滿自己進去會議室,去而復返這對足利義滿無疑是充滿了屈辱性的動作,但他也只能能鐵青着臉進去,大內弘幸在後面嘆了口氣,也是無可奈何的跟着。
會議室的許良仍然好整以暇的坐着喝茶,似乎對足利義滿回來完全不意外:“看來所謂的天照大神並沒有眷顧你們啊,貴國現在是願意繼續談了嗎?”
足利義滿默然點頭,隨後坐下來十分沉痛的問道:“大明周邊諸國衆多,爲何獨對東瀛如此?”
許良聞言一時有些恍惚,目光似乎穿越了漫長歲月,那些不敢忘記的冤魂和慘事再度清晰了起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淡淡的回答了對方的問題:“我說過了,這是你們沒有還清的歷史罪孽,我只是讓你們提前還了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