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許良的來訪李朝上下都給了極大的配合,不僅第一天非常隆重的歡迎,就連國王李芳遠都親自設宴與許良同席用餐,不說李朝菜品是否好吃,最起碼這面子是給的夠夠的,這除了是許良的個人聲望之外,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明使臣的因素,小國面對大國不說極盡諂媚那姿態也天然要低個幾頭,即便這次來的不是許良而是其他大明大臣,接待的規格一樣不會低。
而面對許良此次要洽談的事務,李朝也展現出來非常高的效率,第二天就有官員與許良對接商議,整個過程並沒有持續多久,大明這邊要的不算多,李朝這邊也就順勢答應。
公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處理完成後,許良除了感嘆一句李朝對大明誇張的親合度之外,也只能準備起另外在李朝的私事,正是昨日答應李朝學者士生開辯經文會的事情。
但是許良沒想到的是這個文會的規模比自己想的大得多了,當他再度來到昨日河畔柳樹之下的時候,就發現這個地方早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許良粗略一看至少也有三四百人,而且還有人不斷從其他地方趕來,這頓時讓他暗暗咋舌。
“許先生來了,都讓開,別攔着先生的路了!”
“能聽到許先生親自傳道科學要義,以後我也算是許先生的半個弟子了。”
“以科學此道的潛力,如果這是先秦時候,那麼今日之事恐怕可以類比孔聖來到我們這裡宣講儒家經義,這是我李朝之福氣啊。”
“我聽那些在天朝畢業的留學生們說,科學已然是天朝之顯學,此道之成果更是數不勝數,小到流入到咱們這裡來的自行車留聲機,大到那些戰艦還有火車全都是科學進步帶來的產物,這樣的學問我李朝不學那一定是不行的。”
“誰能想到開創這般學派的人居然是這麼年輕的人,在下每每看到都覺得不可思議,大概也只有天朝這樣人傑地靈的地方纔能誕生這樣的麒麟之才!”
“何必妄自菲薄,按照這幾年新興起的大華夏史論,我李朝人也算是華夏一支,許先生其實是和我們同族同源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區分彼此。”
“說得對說得對,按這麼說的話許良那就是我李朝人了!”
就在人羣亂七八糟的聲音當中,就在他們讓開的道路一邊往裡走,一邊應付身邊的一些人,一路走到柳樹底下之後許良才發現這裡已經被精心佈置過了,原本空蕩蕩的樹下如今已經架起了一個小木臺,上面還鋪着一層毛毯,小桌上放置着清茶和果品,在小河潺潺流水之下倒是有那麼幾分雅緻。
這李朝人還真是有心了,老實說這樣的熱情許良都有些感動到了,後世的李朝人怎麼樣不說,但是這個時代的李朝人是真的很親近大明。
朝着衆人拱拱手之後,許良就準備登臺入坐,但突然注意到高臺旁邊還坐着一家人,其他人許良不認得,但是男主人許良卻十分熟悉,正是昨天見過的李朝國王李芳遠,坐在李芳遠的旁邊的一個是王后,還有幾個小孩則是他的王子。
這下許良不得不轉身先向李芳遠他們行禮,但卻被李芳遠笑着婉拒了:“你不必在意這裡,孤今日只是一個普通的士生罷了,若是因爲我影響了你的講義反而不美。” 既然如此許良也就順勢拱拱手,然後就落座於臺上,輕風拂過柳枝飄動,全場都隨之安靜下來。
許良於後世帶來的獨特氣質,加上環境襯托,在衆人眼中看起來真的很有幾分得道風範,光是賣相就讓在場之人爲之心折。
下面的人雖然很多,實際上卻並不亂,看似隨意的位置實際上都是按照身份地位排列下去,能出現在許良前面的基本上都是李朝的大臣學者或者是大世家的子弟,而能在這次文會上發言的同樣也只有這些人而已。
而第一個開口的並不是別人,卻正是李芳遠本人:“科學之奧妙孤已多有領略,然常人所見多是科學之成果,關於科學理論之本質卻難以勘破,孤也時常難以描述科學究竟是一門什麼樣的學問,今日有這樣好的機會孤也有此一問,敢情先生爲我李朝授業解惑,何謂科學?”
什麼是科學
這個問題問的很大,但也確實讓在場之人都眼睛一亮,他們雖然能通過各種渠道接觸到一些科學思想,但畢竟不在大明知道的信息不全面,對科學的認識相對比較膚淺,看似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實際上正是他們所需要了解的。
而許良略微思索之後,也是十分正經的開始瞭解釋,在宣揚科學這個事情上他一向是認真的。
“我們人所感知到的世界,一切事物的運動和演生都有其背後的原理,哪怕普通如一個石頭墜地都有他的道理所在,科學正是發現這些道理的一種方法論。
與傳統的學術不同,科學的爭論只存在於猜想層面,一旦某個原理被完全證明那它就是一定條件確定正確的,因爲事物原理本身是客觀存在的,它不會以人的意志爲轉移。
人可以爲善惡爭個頭破血流,但無法去爭論力學三定律,因爲事物不會因爲你不同意就往錯誤的方向運動。
這些原理不是被科學創造出來,而是被科學的方法總結歸納出來,然後用數學工具進行了表達,而人類總結出了這些基礎原理就可以慢慢認識這個世界運行的機理,規律原理被掌握之後也意味着人類可以利用它們,於是我們可以開始做一些超脫原本能力的事情,所以有了留聲機、火車、蒸汽機船.”
許良的聲音並不算大,其實也就前面這一票人能聽得清楚,但後面的人也不敢有什麼意見,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把許良的話整理彙編,這個時候後面的人更多的只是一個參與者的身份。
但是他們也還是能感受到現場的氣氛莫名的有些虔誠起來,彷彿真的有種自己看不到的大道在人羣流轉,或許先秦時候孔子向廣大學生布道之時也是這般的場面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