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後,朱樉就樂了。
“不是,你剛纔是跟在咱身後,偷聽了吧?”
他們剛還在說擋災呢,這人轉眼就躥出來了。
這也太巧了吧。
巧得朱樉都不信。
那道士一臉不贊同:“這位爺,誤會了不是,咱是那種偷聽的人嗎?”
“你是。”朱樉一臉正經地看着他。
道士:“……”
楚澤拽了拽朱樉,道:“得了,別在這兒廢話了,走吧。”
朱樉也沒打算跟道士糾纏,跟着楚澤就要繞過去。
誰知這道士還認準他們了。
他們往左邊走,道士也一個邁步,擋在他們左邊。
楚澤他們往右邊走,道士便追上去,又擋在他們面前。
大有不聽完他的話,就不讓他們走的意思。
看着面前笑得討好的人,楚澤側頭看了看朱樉。
兩人一言不發,交換了個默契的眼神。
而後,他們一左一右同時朝兩邊邁出一步,圍着道士徑直走了。
留下道士愣在原地,一時竟沒反應過來應該先去追誰。
看着兩人分開又合攏的身形,道士“嘿”了一聲,再次追上去:“兩位爺兩位爺別急着走嘛,人海茫茫,咱們能遇上,那說明咱有緣啊。要不這樣,咱送你們一卦,如何?”
“不如何。”楚澤頭也不回。
朱樉應和着擺手:“對,不如何。趕緊走,不然咱送你去吃牢飯。”
道士:“……”
道士忿忿甩手,低聲罵罵咧咧:“這都什麼人啊,白送的卦都不要。要不是看你們有錢,咱才懶得費那個功夫呢,呸。哎哎兄弟兄弟,咱看你滿面紅光,這是要發啊,來來,讓道爺給你算一卦。”
這道士又瞧上一個人。
“去去去,別礙小爺的事。”剛湊上去,就被那人揮手甩開。
他推開道士,頭也不回地疾行而去。
走出沒多遠,男人頓住腳步,在原地轉圈。
“奇了怪了,人明明就是往這個方向走的啊,怎麼一眨眼人就沒了?”他抓了抓腦袋,兩條濃重的眉毛擰起,襯得下方的鼠眼越發明顯。
他伸長脖子往人羣裡看,忽然間,那道人影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然後就鑽進了巷子裡。
男人一拍手掌:“總算找着了。”
他快步追上去。
巷子不深,一眼就能望到頭。
裡面空蕩蕩的,鬼影兒都沒有。
“奇怪,明明看着進來的啊。”這都能丟?
難道他剛纔看錯了?
“找什麼呢。”一道青年聲在男人身後響起,男人聞聲回頭,只一眼,男人那雙鼠眼便發出一陣精光,眼中的欣喜,都快從那雙的綠豆眼裡溢出來了,他兩三步走出巷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心道:“大人,楚大人,小人可算找着您了。”
楚澤意外不意外。
他甚至還跟朱樉小聲說了句:“怎麼樣,咱就說他是來找咱的吧?”
“瞧把你得瑟的。”朱樉嫌棄地翻着白眼。
楚澤只當他是嫉妒。
楚澤看看向跪在面前的男人。
在撞上道士之前,他就感覺到身後有人一直跟着他們。
但他不確定這人到底是跟着他們,還是單純與他們同路。
與道士分開之後,楚澤確定了。
這人就是跟着他們。
此人穿着一身滿是補丁的粗麻布衣服,作平頭百姓的短打打扮。看模樣,應當是泉州人。
可他找自己是要幹什麼?
楚澤打量完對方,才問道:“說吧,跟了咱們一路了,到底想幹什麼。”
男人很有耐心地跪在地上。
直到聽到楚澤出聲。
他才擡起堆滿了討好的笑臉,道:“大人,咱知道大人是個能人,咱也不敢高攀,就是有個寶貝,想孝敬給您。”
“寶貝?”
莫說楚澤了。
這話連朱樉都不信。
一個尋常百姓,能有什麼好寶貝?
朱樉搖搖頭,對楚澤道:“楚澤,算了,別浪費時間了,咱還是接着去玩吧。”不是他瞧不起對方,而是他實在想不爲,這樣一個普通百姓手裡,能有什麼好寶貝。
就算真有寶貝,能讓他們側目的,只怕也微乎其微。
與其在這裡賭那點微小的可能性,不如去玩。
朱樉拽了拽楚澤的衣袖,示意他趕緊走。
楚澤拍開朱樉的手:“咱能自己走。”
看着兩轉身離開,男人頓時急了。
他連忙站起來,小跑到楚澤面前,展開雙手攔住他。
“大人,您別急着走啊,您跟咱去看看,那真是寶貝。您要看得上,那是咱幸運,如果沒看上,就當是散散心,您看怎麼着?”
男人賣力地推銷着自己的寶貝。
楚澤他們走到哪裡,他就追到哪裡。
一路上,嘴就沒停過。
起初楚澤確實是沒放在心上。
後面聽着聽着,也來了幾分興趣。
左右現在無事,他與朱樉這麼一合計:“去?”
朱樉想了想,道:“去,閒着也是閒着。”
兩人一拍即合。
“得了,帶路吧,咱去看看你說的那個寶貝。”楚澤打斷男人的話。
朱樉立刻接話:“不過咱也不是白去的,如果你那寶貝咱不滿意的話,可別怪爺要治你的罪了。”
男人還朱樉要說什麼。
聽到這話,男人頓時笑了起來。
他豎起大拇指,得意道:“爺您放心,咱那寶貝不說整個大明,至少在整個福建,還是少有的。”
“喲,你還挺自信。”楚澤好笑。
男人嘿嘿一笑,道:“那不好的東西,咱也不敢往大人您面前送啊。”
“算你小子有眼力。”
男人在前面帶路,楚澤與朱樉跟在他身後。
跟着他在泉州城裡轉了好幾個圈,來到一處小院子外。
院子裡很冷清,而且還有些荒蕪。
從破敗的門隙裡,依稀可見裡面長滿了野草。
有些長得還挺高。
其間還點綴着些白花。
隔着門板,楚澤看不太清那是什麼花。
想必就是一些普通的野花。
他也沒放在心上。
到了門口,男人似乎才覺得自家院子不好見人,剛纔還侃侃而談的臉上,飛速閃過一抹羞愧:“那什麼,二位爺,咱這院子裡有些亂,二位爺別見怪。”他將門推開,一眼就能望到頭的院子出現在楚澤眼前。
率先印入楚澤眼中的,是幾株人般高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