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中都酒樓街對面的一座酒樓——臨淮仙閣,卻是另一番景象。
這家酒樓燈影通紅好不熱鬧,笙歌陣陣,人影憧憧,豔舞翩翩,與中都酒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在況且所在包廂對面的窗口,臨淮仙閣的一個豪華包廂裡,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傾城美女正盯着這面的動靜。
“小姐,甭多想了,咱們這次失策了。”旁邊,一個青衣丫環嘆息一聲。
這丫環不過十四歲上下,卻已經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她臉上的童真跟稚澀,在某些人眼裡要比小姐的誘惑力更強。
“不都說李家兄弟出手萬不失一嗎?沒想到是這個德性,四名鏢師才殺了兩個,另外一個還是我另外請的幫手料理的。”
“小姐,李家兄弟是被洛城那兩個混蛋纏住了。他們四個人同時又被其他人纏住了,結果出了意外。”
小姐背後的一片陰影裡,一個聲音說道。
“左家請來了洛城雙驕?”小姐失聲驚詫。
“看樣子是,但也不確定。從咱們得到的內部消息看,左家並沒意識到有人要對付他們,所以並沒請人保護。那四個鏢師不值一提,並非精心挑選出來保護小神醫的,不過正好是同路罷了。不過,左老匹夫老奸巨猾,也難說不是他暗中安排的。”燈影裡的聲音說道。
“就算洛城雙驕是他們請來的,那後面那些人又是哪路勢力?”小姐尖聲問道。
“小姐恕屬下無能,屬下不知。”
“無能!壞了大事,你可知?!”
“是,屬下無能。請小姐再給我一次機會,今晚就把那個小神醫做了。”
“做了?你說得輕巧。人在路上你們都沒能做到,現在已經到了城裡,在左家的保護之下,你還能有什麼奇招妙計不成?”小姐的聲音裡有一種壓抑着的憤怒。
“只要小姐一聲令下,屬下拼出這條命也要做到。”
“我只要把事情辦好,辦妥,要你的命有什麼用。我真正要的是把這位小神醫握在自己手裡,其次纔是殺掉。你懂不懂?”
“小姐莫急,那小神醫只是來到鳳陽,尚未接受左家之聘,應該還有時間,儘可從容周旋。再者說,小婢原本就不贊同那套劫殺、救人的把戲,太容易被人識破了。而且請李家兄弟出手,也容易遺留後患,弄不好就是引狼入室。他們事情沒辦成,感覺沒臉了,中途逃走,倒也省了許多麻煩。”小丫環年紀雖小,卻有自己的想法,緩緩道來。
“嗯,還是你的話中聽。我當初是太沖動了,光記着太祖皇帝的聖訓,士不爲我用者皆殺之,看來光是霹靂手段未必濟事。以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依小婢愚見,要對付男人還是要用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手段,美人計。”
“你個死妮子,毛還沒長齊呢,就像對付過多少個男人似的。還美人計?若是有效也可以。咱們重金買幾位未梳攏過的名妓送給他。”小姐噗呲一聲笑出來,卻也知道,自己這位貼身丫環人小鬼大,往往能想人之所不能想。
“名妓不行,哪怕沒梳攏過的也不行。我看啊,若想得手,恐怕只好小姐捨身了。”
“什麼,你個死妮子,原來打的這鬼主意。三句話不到就要賣你的主子?”
“小姐恕罪。”小丫環斂衽一禮,臉上依然嘻嘻笑着,全無懼意。
“你個死妮子是不是動了春心,看上那位小神醫了,想着把我先賣掉,然後你可以暗度陳倉?”
“小姐,請恕小婢直言,就算小姐決意捨身,也未必就能成呢。”
“你是說我長得難看,不足以打動他?”小姐微怒。
陰影裡傳來指關節的咔咔聲,陰影裡站着的人雙拳握得發白,手指甲深入皮肉裡,鮮血從指縫裡滲出來。他真想上前一把掐死那個獻計的小丫頭,然後一刀刀剁碎,然後一把火燒個乾淨。
可惜他只能想想,就像他對小姐有萬般想法,卻明白永遠只能想想。他只盼着事情能保持這樣,小姐永遠不會嫁人,他也永遠有機會在她身旁盡睹芳顏,能如此足矣。
然而,這一切只能是空想,就說那小丫頭,他情知自己萬萬惹不起,這位小祖宗可是小姐的心腹跟智囊,更是小姐的解語花。
“不是,小姐,您誤會婢子了。婢子的意思是說,左家已經先下手了,那個左小姐已經像狗皮膏藥一般貼上那個小神醫,這就是左家的計策,把左老家主的掌上明珠都獻出來了。咱們就算想這樣做,已經失了先手。那左小姐容貌才情不遜於小姐,又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咱們已經被動了。所以婢子才說就算小姐親自出馬,也未必能成。”
“嗯,這也是,咱們是棋差一招,滿盤皆輸。”那位小姐嗟嘆道。
“小姐也無需滅自己的威風,咱們只是失了先手,還可以扳回來嘛。”
“小姐,請恕屬下魯莽,那個小神醫對咱們有這麼大的作用嗎?”陰影裡的人上前一步,露出半張激憤、妒忌欲狂的臉。
小姐冷哼道:“咱們跟左家的這盤棋已經下了五年,現在是中盤之戰,那小神醫就是制高點,誰能得到他,就是搶佔了制高點,可以把自己的勢連成一片,立於不敗之地。你說他重要不重要?”
“那要是他不出現,咱們這棋還沒法下了?”半張臉激憤地道。
“大膽!難道你比小姐聰明?”青衣小婢輕斥道。
小姐沉吟須臾,說道:“你說的也對,如果小神醫不出現,這盤棋也要下,只是勝負之勢還需要五年才能看出來。可是他現在出現,就成了勝負手。無論左家還是咱們,誰得到了他,對方只能投子認輸。”
“那還是讓屬下除掉他,這盤棋咱們再慢慢下,如果實在不行,屬下再把左家父子一起做了。”半張臉咬牙切齒道。
“你若真有這本事早幹嗎去了?還想除掉左家父子,我看,你上去也就是喂狗的肉包子,人家一口就吞了。”小姐雖然儘量控制,聲音裡還是露出不屑跟鄙夷。
“李想,你不得亂來,破壞了小姐的全盤計劃,你死有餘辜。”青衣小婢回頭冷哼道。
半張臉羞憤欲死,小姐怎麼罵他斥他都不在乎,反而是種享受,他圖的就是這個,尤其是小姐雪白的纖足踩在自己臉上的感覺,簡直是欲仙欲死。可是這黃毛丫頭居然也敢訓斥自己?他低下頭,強忍着憤恨。
“那依你說,咱們該當如何?”小姐現在完全傾向於青衣小婢的意思。
“依婢子之見,雖說時間緊張,咱們也不能魯莽行事,若是再有錯招,真就滿盤皆輸了。所以現在的方法分爲四個部分,一觀察,二接近,三分離,四纔是掌控。”
“觀察、接近好理解,這分離是何意思?分離誰?如何分?”小姐詫異道。
“這分離的過程有二,第一是將狗皮膏藥似的左小姐跟小神醫分離開。你看左小姐現在的神情,看着那小神醫,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所以先要把他們分離開。”
“那第二呢?”
“第二嘛,就是將小神醫身邊那個小丫頭分離開。”青衣小婢說道。
“那個小丫頭根本不算事兒。”那個李想插入一句。
“錯了,也許她纔是重中之重。”青衣小婢說道。
小姐想想道:“也對,如果有人要對付我,就得先要對你下手,把你從我身邊隔離開來。只是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真像我們這樣密切嗎?”
“也許更密切些,據說在山鎮裡和驛站裡,兩人都曾在一個房間裡共宿。兩個乾柴烈火的人共宿一室,你說還能是什麼關係?”青衣小婢說着,心中竟泛起醋意。
李想一怔:“這消息準確嗎?我怎麼不知道。”
“這不用懷疑。”青衣小婢淡淡道,話中滿是全盤皆在掌控中的大氣。
“不會吧?那個小丫頭還是個沒熟的青果子,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男人怎麼能看上這種青澀果子?”小姐訝然問道。
“也許這位小神醫就好這一口吧,要不怎麼會答應帶着她出小鎮呢?”青衣小婢口氣中包含一絲說不出口的幽憤。
“胡說,哪有好這個的,他又不是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小姐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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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小婢心中暗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啥樣的賤人都有,一點也不稀奇。你身邊不就有一個現成的?還是名將之子,還一表人才,卻偏偏喜歡捱打捱罵,竟然享受讓人用腳踩臉的滋味。再發展下去,不定什麼醜態呢。
“要真是這樣的話,到時候要捨身的可能就不是我,而是你了。你比那小丫頭更具誘惑力。”小姐忽然眼珠一轉,嬌笑着盯住青衣小婢。
“小姐,人家……”青衣小婢急忙抗議。
“怎麼,你不願意?”小姐立時臉罩冰霜。
“不敢。婢子性命皆爲小姐所有,爲了小姐的大業,婢子願赴湯蹈火。”青衣小婢低頭表態,臉上卻不經意地露出得意的微笑。
半張臉嘿嘿一笑,想再說什麼,看見小姐面露慍色,只好把半張臉也隱蔽到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