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況且還是激動得坐不住椅子,在地上走來走去的,感覺身上好似着了火一般。
“哥,你怎麼了,拜月怎麼拜出一身火氣來,咱們還是別練這功夫了,別把自己燒着了呀。”
況且走一步,蕭妮兒就在後面跟一步,當真是亦步亦趨。最後,蕭妮兒受不了了,出言勸道。
況且忽然回身,抱住蕭妮兒,狠狠在她嘴上親了一口,然後笑道:“哈哈,妮兒,爲我高興吧,跟你說,我向石榴求婚了,她也答應了。”
蕭妮兒一下子被他親懵了,呢喃道:“這是親我啊,還是親石榴姐啊?”
況且瀟灑一擺手:“妮兒,別管這個了,再親一下,一人一個。”
蕭妮兒攔住他:“等等,哥,你能跟我有句實話不?”
況且疑惑道:“怎麼了,我跟你說過假話嗎?”
蕭妮兒委屈道:“還說沒有,剛認識那會,你說已經定親了,結果回到這裡才知道,八字沒一撇呢,我以爲就算你們沒定親, 你怎麼也該向石榴姐求過婚了,哪知道你今天才求婚啊。”
況且握着她的手笑道:“這個我真沒騙你,以前是沒定親,也沒正式求過婚,可是在我心裡,已經是跟石榴定親了,這也是我在心裡的一個誓言,今生今世我都不會負她。”
蕭妮兒撇嘴道:“ 你就忽悠我吧,白天你那一頓飯把大家都忽悠住了,連絲絲小姐都上當了,要開飯店,萬一她賠了銀子,我看你怎麼收場。”
“小瞧我!這買賣能賠嗎。閉着眼睛都能賺錢,我就是懶得經商,不然就自己開了。一招鮮,吃遍天,你信不信?”
“一招鮮,吃遍天,到挺順口的,沒聽過。”蕭妮兒認真想了一會,搖頭道。
況且心道,你當然沒聽過,整個大明朝的人都沒人聽過。
蕭妮兒嘆息道:“好吧,隨你怎麼忽悠,反正我都讓你忽悠到今天了,也認命了。”
況且正色道:“妮兒,這話可不能這樣說,我真的沒忽悠過誰,除了李家兄弟那些江湖上的人,我忽悠他們,也是爲了保命,不忽悠不行啊。我可沒忽悠過你,要是感到委屈,年後我可以送你回鳳陽山鎮去。”
蕭妮兒泣道:“我的心早被你忽悠到手了,我還能去哪兒,這輩子都離不開你了。”
況且心裡一陣溫情涌起,把蕭妮兒擁入懷中,柔聲道:“是不是想家了。”
蕭妮兒自到了蘇州後,在他面前就是低眉順眼、無比乖巧的小丫頭,從沒鬧過脾氣,這會情緒波動,一定是想家了。
這倒也是,年關將近,在外面奔波的人都在披星戴月地往家裡趕,當然也有少數人,爲了躲債,也是披星戴月,逃得離家越遠越好。
年關,年關,就是一個關口,是那些沒錢的人,負債的人的關口。
該死的黃世仁,況且心裡罵了一句。
“誰是黃世仁啊?”
況且心裡想着,沒想到隨口說出來了,蕭妮兒一怔。
“哦,沒誰,你不認識。妮兒,你要是真想家了,我派人把爺爺和你父親都接過來,就在這兒生活,這裡比你家那兒好多了。是吧。”
蕭妮兒面有難色道:“那當然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滿足了,我爺爺不會來的,他年輕時也在外面闖蕩了二十多年,後來纔回到老家的,說葉落歸根,死也要死在老家,不會出來的。我父親當然不會離開爺爺,他也一樣戀着老家。”
況且點點頭,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水土養出的人對這方水土自然像對母親一樣眷戀,甚至比對母親的感情還要深。
他有些爲難了,不忍心看蕭妮兒想家難受的樣子,可是卻找不到兩全辦法,喃喃道:“這怎麼辦,現在就開始想家了,過年時就得更想了。”
蕭妮兒抹去眼角一滴淚水,仰臉笑道:“也沒什麼,平時沒這感覺的,就是今天人多了,太熱鬧了,我忽然感覺自己不是這兒的人,不屬於這裡。可是看到你,坐在你身邊,我就好多了,因爲我屬於你。”
況且柔聲道:“我知道,你放心,妮兒,今生我絕不負你。”
“這話你都說過了,是對石榴姐,我可沒這個資格,我就是你的小丫頭,哪天惹你不高興了,把我趕出去我都沒辦法。”
況且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妮兒,我只對你說一句話,這輩子只說這一次。如果有一天,我說的只是一種可能,如果有一天,我必須在你跟石榴之間選擇,我會選擇你。”
蕭妮兒聽到這話,就跟被閃電擊中一般,愣怔在地,一動不能動,連思維彷彿都停止了。少頃,她忽然明白過來況且跟他說的是什麼,兩手捂着臉,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雖然她認爲況且絕不會因爲她而捨棄石榴,可是在況且說話時,兩人的眼睛融合在一起,好像兩顆心也都交融在一起,她能感覺出況且是用心說的這話。
況且急忙拉着她,手足無措地道:“妮兒,你怎麼了?別哭啊。我說的是真話是實話,不是忽悠你。”
蕭妮兒撲在他懷裡,摟的他緊緊的,哽咽道:“我知道,知道的,有你這句話,馬上讓我爲你粉身碎骨都值了。”
“大過年的說什麼呢,你得爲我好好活着,快快樂樂地活着,知道吧。”況且搖着她的肩膀道。
“好的,哥,我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蕭妮兒一遍抽泣一遍用袖口擦去淚水。
況且所言的確是心裡話,他設想的是這樣一種情況,如果出現危機,他不得不馬上轉移,那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帶着蕭妮兒走,而不會帶上石榴。
儘管蕭妮兒還不能正式算是他的人,卻已經背井離鄉跟他到了這裡,他必須對她負一輩子責任,他跟石榴也不過是兩情相依,還沒正式定親呢,就算石榴想跟他走,他也不能這樣做。這是一層。
另一層,蕭妮兒只有他,離開他就活不成了,石榴畢竟還有她叔叔護着。
蕭妮兒擦去了淚水,停了一會兒,突然再次放聲大哭起來。那是發自內心的狂喜,她感覺,哪怕現在就山崩海嘯、天塌地陷,甚至末日馬上降臨,她馬上死了,也值了。這一切源於況且的一句話,一片心。
“妮兒,你怎麼了?”
一句驚慌的大喊,隨後,房門開了,劉媽闖了進來。
況且急忙高舉雙手,喊道:“劉媽,我可沒欺負她。”
劉媽此時也愣怔住了,按說她只是一個下人,根本沒資格不請示就闖進主人的房間,只是況且平時對她還有紀五都像家裡長輩一樣尊敬,這些規矩也就沒了。
此時,她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是太冒失了,萬一少爺一發火把自己辭退了,可就沒有這好地方了。不說況且給的工錢是外面的好幾倍,而且這份尊重根本是拿錢買不來的。她只是這些日子跟蕭妮兒相處得融洽,也有了感情,聽到蕭妮兒痛哭聲,想也不想地衝了過來。
“這個,少爺,蕭姑娘是你的人,隨你怎麼樣都成,怎麼能說欺負呢。”劉媽垂手訕訕道。
“你欺負我了,你就是欺負我了,幹嘛對我說那些話,好得讓我受不。”蕭妮兒用拳頭捶着況且的胸膛。
劉媽也是飽經人情世故的人,此時卻無法理解他們之間是怎麼一回事,還有別人對自己好得受不了這一說,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況公子?”
“況公子怎麼了?”
……
嗖、嗖、嗖,外面又闖進幾個人來,個個英姿颯爽、健美婀娜,手裡提着哨棒。
原來是王府留在這裡的女護衛,她們聽到蕭妮兒的哭聲,以爲況且出了意外,難道又被人綁了?或者突然犯了重病,不然蕭妮兒爲何哭得驚天動地。
須臾,院子裡又多出幾道身影,全神戒備,四下搜尋是否有外人闖入,一時間如臨大敵。
“沒事,沒事,我們兩個談談情啊,說說愛的,我談情說愛的本事太高了,讓她太激動了。”況且回身對幾個女護衛笑道。
“沒正形。誰家主子跟自己的侍妾談情說愛的。”爲首的女護衛首領紅着臉啐了一口。
“大家都散了吧,況公子沒事。”另一個女護衛擺擺手。
隨後,這些人又都隱身不見了,也不知道藏在哪裡。
“況且,怎麼了?”
外面一人從內宅的院牆上飛越過來,幾個飄移,已經到了門口。
消失的兩個女護衛再次現身,發現來者是周鼎成,這才放心,一個女護衛不乏醋意地道:“沒事,況公子跟蕭姑娘談情說愛呢,咱們管不着這個事兒。”
周鼎成聞言發暈,這得什麼層次的談情說愛才能達到此等境界啊,把人談得跟孟姜女似的,直接要哭塌城牆。
這些人一鬧鬨,蕭妮兒倒是不哭了,看着況且的眼神,說不出的柔情蜜意,身子也緊貼着況且,找不出半點縫隙。
“大哥,這個……一天沒見到了,如隔三秋啊。”況且也沒想到驚動這麼多人,臉上也是訕訕的。
“怎麼了,想我了?”周鼎成眯着眼凝視着他,想看明白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