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回到京城這一天並不是特殊的日子,但是,這一天對大明來說卻至關重要,因爲永興帝朱慈烺採納了太師衛國公張斌的建議,決定進行大明有史以來最重要的一次改制,將部分權力下放給內閣!
這次改制從形式上來說對大明以往的制度並沒有做太大的修改,因爲大明內閣從洪武朝開始就有了,並非永興帝臨時起意設置的一個機構,而且內閣協助皇上處理奏摺也是一開始就有的功能,並非張斌爲了攬權胡亂定出來的制度,嚴格來說這次改制就改動了一句,那就是將批紅的權力下放給內閣。
當然,這批紅權並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權力,從實質意義上來說,批紅權就代表了最終決策權,將最終決策權下放,這是大明曆代皇帝想都不會去想的問題,就算如天啓那樣的糊塗蛋也只是默許魏忠賢代他處理政務,這個批紅權他也沒有說過要給魏忠賢。
朱慈烺之所以會答應將批紅權下放給內閣主要還是被形勢所迫,因爲通過張斌的提醒,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確沒有辦法處理完越來越多的政務,難道活活把自己累死嗎,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唯有想辦法變通,而張斌提出下放批紅權的建議之後又通過各種方法解除了他心中幾乎所有顧慮,所以,他纔會勉強點頭同意了這個建議。
這天晚上,張斌也沒有休息,因爲接下來的改制對於大明來說太重要了,他必須考慮周全,同時也必須儘快把章程寫出來,以免節外生枝。
內閣主政肯定比什麼都由皇帝一個人說了算要好,這個他十分清楚,因爲能進入內閣的都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官場老手,論治國,他們肯定比一個關在紫禁城中完全與外界脫節的皇帝厲害的多。
但是,就因爲他們太厲害,有一點就不得不防,那就是結黨營私,矇蔽聖聽,胡作非爲。
這種事在大明歷史上出現的太多太多了,尤其是萬曆朝以來,浙黨、齊黨、楚黨、東林黨、閹黨等等以掌權謀取私利的朋黨層出不窮,大明都差點毀在他們手裡,這點如果不做預防,那內閣主政不但不會讓大明長治久安,反而有可能讓大明迅速走向衰落,甚至是滅亡。
怎麼防範這個問題呢?
張斌想了一晚上,終於想出了一個比較穩妥的辦法。
這個辦法,說簡單一點就是以武制文,或者說用推舉出來的勳貴來監督文臣。
大明自立朝以來分封的勳貴不知道有多少,光是洪武勳貴、永樂勳貴和永興勳貴這三個比較大的羣體加起來就不下百人,而這些勳貴享受這皇室賜予的尊貴地位和榮華富貴,對大明卻沒有一點作用,或者說,他們對大明的朝堂的一切幾乎都沒有什麼發言權。
浪費這麼多資源,養這麼多勳貴,沒起到一點作用,這樣顯然是極不合理的。
當然,讓這些勳貴參與朝堂的管理也不行,因爲他們大多在軍方有強大的背景,而且大明所有屯衛幾乎都歸他們管轄,一旦讓他們參與朝堂的權力鬥爭,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到時候肯定會出現勳貴權勢熏天,威脅皇權的情況,所以,這個口子不能開。
但是,讓他們監督文臣就不一樣了,他們沒有任何執政的權力,但是大明的興衰卻跟他們有很直接的關係,大明一旦完了,他們的尊崇的地位和榮華富貴必然也跟着沒了,他們的結局甚至會比平民百姓還慘。
所以,他們絕對是大明除皇室以外最不想讓大明完蛋的人,讓這幫人來監督文官,應該是最理想的,再奸詐的奸臣,再權勢熏天的權臣對他們來說都是個屁,他們一個個都有強大的軍方背景,能怕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嗎。
這個最大的隱患解決了,剩下的問題就好辦了,第二天早朝之前,張斌便寫出了一個詳細的章程。
按他的想法,這次改制主要分爲兩個方面。
第一,擴大內閣,將批紅權下放給內閣。
以後,內閣大學士將增至九人,六部尚書直接兼任內閣大學士,上面再設內閣首輔一名,內閣次輔兩名。
這票擬還得寫,不過是由六部尚書兼任的內閣大學士來寫,以後朝廷各衙門和地方各級衙門呈上來的奏摺都必須寫明是呈交給六部哪一部的,這樣就省去了內閣首輔分發奏摺的環節,也避免了很多貓膩產生。
而批紅則由內閣首輔和兩名內閣次輔負責,這三個人,一人負責兩個衙門,一旦哪個衙門的奏摺出了問題,不但這個衙門的尚書要收到懲罰,連帶批紅的內閣首輔和內閣次輔都要受到相應的懲罰。
第二,加強監督,將都察院從施政體系中獨立出來,同時由所有勳貴推選出九名最具權威的勳貴,定期協助皇帝問政。
以後都察院只有監察的權力,沒有權力施政,也就是說,他們可以監察百官,但是卻不能再直接參與施政。
而九名推舉出來的勳貴平時並不過問朝政,每隔三年,京察或者大計的時候他們纔會協助皇帝來考察官員的施政成果。
這個改制的章程內容並不是很多,卻耗費了張斌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以致第二天早朝的時候他都暈暈沉沉,兩個眼皮子直打架。
他畢竟有點上年紀了,而且剛從數萬裡外的歐陸趕回來,又熬了個通宵,精力不濟,純屬正常。
永興帝朱慈烺也顯得十分的疲憊,他雖然年輕,但連熬兩個通宵之後他也有點頂不住了,這個時候,他是真希望能趕緊將批閱奏摺的事交給內閣全權處理了,這樣搞下去,他真怕自己會英年早逝。
這天的早朝就這樣在沉悶的氣氛中結束了,剛從歐陸趕回來的太師衛國公內閣首輔張斌整個早朝都沒有說一句話,皇上也是心不在焉,很多事情他甚至都懶得跟朝臣囉嗦,直接就是一句再議,連怎麼議,什麼時候議都沒有說。
他們的表現着實有點奇怪,滿朝文武甚至都開始暗自擔憂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太師衛國公覆海數萬裡出使歐陸,回來之後竟然一句話都不說。
而皇上的表現就更奇怪了,這皇后剛生了個太子,國丈也剛好回來了,皇上竟然沒精打采,難道是皇上和太師衛國公鬧矛盾了?
如果這兩個人鬧矛盾了那可不得了,大明朝堂必將掀起一股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