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圍在賭場裡的人慌了。
這和他們想的不一樣啊?難道你們不要抓活口嗎?爲啥直接就放火啊?
也有人認爲他們在虛張聲勢,認爲就是要嚇唬他們。
甚至有人叫囂,放火又如何,老子寧死不降。
然後他們就發現,外面的明軍是來真的。
大火很快就熊熊燃燒。
這下,那些所謂的亡命徒全嚇尿了,大喊着要投降。
大火就像是信號,更多的明軍開始登陸島嶼,從四面八方進行合圍。
“所有的秩序都是靠鐵拳建立起來的,沒有鐵拳做後盾,律法不過是一張廢紙。”
許柴佬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並非是爲了嚇唬自己。
不過這種人畢竟只是少數。
事實上,岑信通也被秦王衛隊的手段給震到了。
至於剩下的人去哪了……
作爲地頭蛇,郭成部很清楚哪裡的水道最狹窄,哪裡最適合逃到對面。
岑信通揮揮手說道:“還說恁多廢話做什麼,趕緊帶人去挑人吧。”
許柴佬連忙:“是,下官保證不會多一人。”
廝殺聲、零星的炮聲,密密麻麻的煙柱……成了這幾日淡馬錫島的主旋律。
一萬左右爲一個單位,將這些人分別驅趕到不同的地方。
但沒有人在乎這些。
況且,誰也沒想到最終會是這個結果,我不怪你。
也有人想要駕船,試圖衝到海島對面的滿剌加去。
有人仗着人多想要反抗,然而在武裝到牙齒的正規軍面前,那點反抗力度掀不起任何浪花。
淡馬錫停擺,也導致很多出入南洋的船隻被滯留。
自從瞭解了這位秦王的爲人,他就一直感到後怕。
他一離開,甲板上凝固的氛圍終於消散。
在碼頭一側,一座人頭組成的京觀述說着一切。
秦王奉皇命前來處置逆賊。
而且這次許柴佬也沒有再婦人之仁,挑選過程中凡是反抗的,全部處死。
之後許柴佬和岑信通,各自帶着手下,在郭成軍的配合下去挑人。
在正規軍面前,他們修建的所謂防守工事,脆弱的和一張紙一樣。
他只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岑信通、童大銀和郭成等人,這島上也有你們的朋友。
李芳本來想就此離開,但想到他和陳景恪的關係,既然開了口就多說幾句吧。
“岑兄。”
“記住了,一萬人,一個都不能多。”
你們就這樣看着?
許柴佬深深的鞠躬,說道:“謝李長史指點。”
“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這種畫面從來只在故事裡聽過,何曾在現實裡見過。
只是按照統計,全島應該有十餘萬人,眼前卻只有不到七萬人。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大火焚燒,很快半條街都陷入了火海。
李芳搖搖頭,說道:“不,你太天真了,竟然以爲靠嘴巴能建立秩序。”
朱樉眼睛裡閃爍着奇異的光芒,用怪異的語氣說道:
“聲譽?你是覺得本王還有聲譽,還是覺得本王在乎聲譽?”
但並沒有幾個人站出來。
許柴佬感激的道:“謝岑兄。”
說完,他起身返回船艙。
控制住心中的恐懼,站出來說道:
“這種損失,太上皇、陛下和陳伴讀都不希望見到。”
郭成說道:“我讓麾下兒郎們配合你,儘快將人挑選出來吧。”
“要謝,將來有機會了當面謝他吧。”
——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淡馬錫島上所有人全部被聚在了碼頭之上。
最好的辦法,是先將人分開。
沒有被殺死的奴隸,反而對他們感恩戴德。
“你手中有鐵拳卻不敢用,以至於弄成現在這幅樣子。”
碰到那種比較堅固的工事,直接放上幾炮就完事兒了。
失去住所的人,都站在空地上,眼神裡充滿了彷徨和驚恐。
一夜之間,就有上百封匿名信被遞交上來。
“大王,島上並非全是歹人,有許多人都是正經經商,並未參與違法亂紀。”
“若非看在陳伴讀的面子上,秦王到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殺了你祭旗。”
“若將他們全部殺死,實在不公,若傳出去也有損大王聲譽。”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的是,李芳在拿到匿名信之後,連看都沒看,直接讓人一把火全燒了。
正所謂風助火勢,很快就波及到周圍的建築。
先是簡單的勸降,不降的全部清剿。
既然你不理會,那我們跑出來投降總行吧?
答案是,不行。
那邊到處都是叢林,也有他們的窩點,只要衝過去就能逃得一命。
“能爲後續的重建工作省去許多麻煩。”
這一幕不只是屋內的人被嚇到了,就連在遠處觀望的人也嚇的顫抖不已,大熱天的卻感覺渾身發涼。
手段非常的簡單粗暴,戰艦直接衝過去撞沉。
但慢慢的大家就發現,被挑選出去的都是平日裡口碑比較好的,要麼就是孩子。
這一下,被堵在海港裡的商人,就變得興奮起來。
“如此就可以避免外人誤解朝廷的意思。”
再說回淡馬錫島,登島部隊的手段也非常殘忍。
“也會將島上的規矩告訴更多的後來者……”
“讓商人寫檢舉信,是爲了告訴他們,朝廷已經知道了之前的事情,並且正在處置。”
李芳明顯有些不耐煩,不過還是說道:
“看在陳伴讀的面子上,就多教你一些東西。”
不過朱樉也沒有拿他們開刀就是了。
老朱和朱標生怕他站不住腳,從全軍抽調了最精銳的士兵,組建了秦王衛隊。
海港裡的商人,站在甲板上眺望着碼頭,也嚇的瑟瑟發抖。
那種一兩百斤的臼炮,也就是原始迫擊炮足足有五十門,別的大炮就更多了。
李芳瞅了一眼,說道:“大王的話你忘了?他做事不需要證據。”
許柴佬更是不解:“那爲何還要讓商人寫檢舉信?”
還能白落一個人情。
凡是躲在荒野的,不論是什麼人一律斬殺。
一個共識同時出現在所有人心目中。
守在外面的弓弩手將所有衝出來的人全部射死。
許柴佬沉默了,朱樉確實沒有這東西,沒有又何來在乎一說。
還是懼怕秦王的兇名?
“不若饒恕其中的無辜者,讓他們將真相告訴其他人。”
這麼做自然會造成很多無辜之人死亡,比如被關押在黑牢裡的奴隸,很多都被一起殺死了。
所有非軍方戰艦,出現在這條海峽裡的全部擊沉。
還將最先進的火器給他抽調了一批。
這太殘忍了,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
“若將所有人都殺了,外人不知道島上發生了什麼,恐怕會更加畏懼這裡不敢前來。”
在京觀和秦王衛隊的震懾下,現場數萬人竟鴉雀無聲。
作爲文官首領,李芳帶着部屬向所有人宣講緣由。
許柴佬自然也知道自己老朋友的想法,他心中知道怪不了對方。
只用了半天時間,一萬人就被選好。
以後誰再說我們錦衣衛兇殘,勞資特麼和他們拼了。
這時,李芳也說道:“大王,臣以爲郭將軍所言不無道理。”
李芳是秦王府長史,也是即將建成的秦國國相,他的話分量還是非常重的。
許柴佬深吸口氣,知道秦王嗜殺,卻沒想到竟然殘暴到如此程度,竟然準備將島上所有人全部殺了。
可……他確實沒有辦法無視那麼多無辜的人被殺。
“淡馬錫事關重大,因爲之前的失誤,已經延誤了朝廷的計劃。”
當初我拿着前程不要幫你,那是我自己的選擇。
哪怕稍微甄別一下呢。
然而,郭成部的加入,徹底斷絕了這份希望。
然而根本就沒人理會他們。
“而且留着這些人繼續在島上做生意,他們會更加遵守規矩。”
“謝將軍。”許柴佬再次道謝,然後將目光看向岑信通,哀求道:
童大銀等人都避開了他的眼睛,很明顯秦王殺心已起。
朱樉終於點頭說道:“一萬,只有一萬個人可以活命,明天我要結果。”
許柴佬朝兩人深深鞠躬,道:“下官代一萬百姓,謝鄭將軍、李長史。”
錦衣衛和稅務稽查局提供的窩點,重點派人清剿。
李芳並不領情,說道:“不用謝我,我也是看在陳伴讀的面子上,才與你說這些。”
“作爲執政者,你不能建立並維護秩序,會害死更多人。”
“伱自己個人的榮辱沒人在意,卻讓朝廷的數年之功全部白費。”
要知道,朱樉的真正目的地是中東。
既然秦王開了口,他做個順手人情也沒什麼。
然後從這些人裡面挑選無辜者。
如果只有秦王衛隊,他們或許還能成功。
李芳微微點頭,說道:“不要再說這些了,抓緊行動吧。”
一開始被選中的人還以爲要被處死,死活都不肯出來。
你還想多事,我就很難再支持你了。
自己是最沒有資格站出來求情的人。
“所有死於這場混亂的人,皆可以看做是你殺死的。”
許柴佬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謹受教。”
光炮艦就有二十餘艘。
“如果將來你還有機會出仕,希望能記住這個教訓。”
甚至就連岑信通,都沒有站出來幫他說話。
已經入港或者意外闖入海港的,則全部被聚在了一起。
你背後有陳伴讀,秦王不會拿你怎麼樣,我們背後的人可沒這個面子。
甚至大喊吾皇萬歲,秦王千歲。
這讓許柴佬非常不解:“這些都是證據,爲何要燒燬?”
“甚至,他們會主動幫助朝廷建立新秩序。”
他們沒有直接挑選人,七八萬人聚在一起,直接去挑人不方便還容易引起暴動。
裡面的人終於熬不住,打開大門就往外衝。
也不用怕誰報復你們,可以匿名檢舉。
早已經派遣了戰艦嚴陣以待。
可是現在已經釀成這樣的惡果,別人來幫你擦屁股。
也深深的慶幸,還好自己身上打着陳伴讀的標籤,否則早就人頭落地了。李芳指着濃煙四起的淡馬錫島說道:“看到了嗎?這一切後果都是因爲你。”
如果誰在島上被欺凌過,或者有他們不法的證據,可以前來提交。
比最兇殘的海盜還要兇殘無數倍。
給陳伴讀賣個好。
拿不出證據也沒關係,口頭述說就行。
朱樉露出了沉思之意,顯然是被說動了。
到了這會兒就算再傻的人都知道,或許情況是反過來的。
和秦王衛隊一比,我們錦衣衛那都是帶善人。
被挑走的才能活下來?
然而在刀槍面前,沒被選中的人也只是略微騷動了一下,沒有敢反抗。
但也有些在島上受到過羞辱的人,害怕之餘感到無比的興奮。
還是許柴佬給他解開了疑惑:“很多人被敲詐欺凌過,但大多都沒有證據……”
“還有就是,通過此事讓他們知道,朝廷重建淡馬錫的決心。”
“一點淺見,請大王三思。”
對付島上的這些人,自然用不着艦炮,但臼炮拖了好幾門上來。
“懲罰不法分子,重新建立秩序,纔是大王此行的目的。”
李芳先是疑惑,難道他們就沒有被欺負過?
還沒有入港的船隻,連忙找了個淺灘停靠,打探島上的消息。
“如此一來,新秩序將可以更快的建成。”
“而且處置的力度非常大。”
“如此就可以安他們的心,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動盪。”
最終還是郭成嘆息了一聲,站出來說道:
“大王,我想朝廷也並非是要徹底放棄淡馬錫。”
這會兒站出來就算被殺了,背後的人不但不會幫他們伸張正義,還會罵他們活該。
人數少,局面自然就容易控制。
有人試圖救火,然而面對明軍手中的弓弩,都放棄了這個想法。
許柴佬苦笑道:“太軟弱了。”
童大銀也派出稅務稽查局的人去配合。
古代建築多爲木質結構,淡馬錫又是海島,日常也有兩三級風。
將所有島上的人員全部驅趕到碼頭。
然而,在朱樉的旗艦上,卻發生了爭執。
這支明軍不一樣。
所有人都在等,等着那位傳說中的屠夫秦王朱樉露面,對這些人做出最後的處置。
說實話,事情鬧成今天這個樣子,要說他對許柴佬沒有一點意見,那是不可能的。
想仗着地勢反抗?
“如果再將島上的人全部處死,恐怕數年之功真就廢於一旦了。”
李芳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然後又釋放了消息出去。
更何況在這裡工作那麼久,他也認識不少人,正好將那些人都救出來。
得到彙報的朱樉再次出現在船頭,看着重新被驅趕到一起的六萬餘人。
神色裡充滿了亢奮:“送他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