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米長的車隊,徐徐的走進去三里長的峽谷,只剩下十幾人的尾巴還斷在外面,以確保進去的人有活着出來的可能。
忽然,隊伍前方傳來一聲竭力的嘶喊“快回去,有埋伏”車隊讓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畏懼的望着前方的曲折處。
在那曲折之後,隊長平靜的躺在地上,身旁是陪他走過了四個年頭的一匹老馬,和他一樣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氣。
一人一馬都都已奄奄一息,一樣的是身上都插着箭羽,不一樣的是馬身上有二十多隻,而他只有兩隻。
淡然的看了眼從胸口穿出來的箭頭,而後微笑的看向了老馬,用着最後一絲力氣對身前的它說了一句。
“沒想到,還是他媽的虧了。”
而後一人一馬就閉上了雙眼,也停止了呼吸。
峽谷前的十幾個人絕望的看着近百的黑衣人向他們殺來,所有護衛都明白今天就算過的去,也必然是難望的一天了。
而對面衝過來的那些人,明擺着沒有想給他們再有回憶的日子,手中舉起的刀鋒也沒有想回家拍個黃瓜的意思。
事已至此雙方也都收起來了問候對方父母及祖宗十八代的禮節性致意,冰冷的刀帶起滾燙的血在空中飄灑。
只要幹不死,就往死裡乾的打工之魂,同時覺醒在雙方的信念裡,勤勞樸實的打工人們一刀接着一刀在大地上揮舞着自己的肢體。
此時的兩方隨便拉出來一個人,都能讓人從內而外的看清楚打工人的工作態度有多麼優秀。
不多時,十幾人的衛隊就以盡數倒地,也宣示着能在這種工作中勝任的真真正正的打工人是有多麼拼命,狡詐,無恥和狼性。
而被峽谷谷口所侷限住視野的衛隊人他人也逐漸退了出來,正在撤退的衛隊衆人和正在打掃戰場的山賊們都面面相覷的看着對方。
衛隊沒想到的是自己都留人在外還是被人堵住了,山賊們沒想到的是這幫貨怎麼出來的這麼快。
但眼下情況顧不得這麼多了,畢竟誰都不忍心把自己的軀體留在這裡,讓那孤單的打工之魂獨自去飄蕩。
就在雙放一觸即發的時候,不想衛隊的後面卻傳來一聲。
“谷口有敵上千,快退。”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剛剛撤退時跑的快的十幾個人,呆呆的看着自己對面百人不到的山賊們。
又回頭看着撤的飛快的自己人們,使勁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在確認人數之後看着面面相覷的身邊之人。
“哪來的千人?”
“我哪知道,可剛剛那聲是張副隊長喊的還能有錯?”
“那我們是打是撤啊?”
“就咱們十幾個,打個毛啊!走,回去。”
就在衛隊這邊理清楚狀況的時候,對面的山賊也清醒了過來,提刀便追了過去。
此時不到三里長的峽谷裡,三百多人分成了四波,全都朝着中間在涌去,慢慢的越靠越近,直直可以看清對方的每一張臉。
劉四看着對面縮成一團球狀的衛隊,肆意大笑着。
“媽的,總算是要出了這口惡氣了,今天不把你們這幫雜碎的屎挖出來餵給你們,我劉四就把劉字倒過來寫。”
說罷就將手舉了起來,準備着放箭將其一網打盡。
“且慢,各位好漢我們願意投降。”
“慢着,我降。”
兩道身音幾乎同時而出,衆護衛不禁扭頭看去,只見張三已經舉起了雙手正向外走出,而更裡面同樣舉着雙手的則是他們用生命保護的欽差大人。
劉四一臉不悅的看着走出的二人,彷彿對方欠了自己八百萬兩銀子一般。
“你們兩是代表自己還是所有人來投降的?”
“自己。”
“所有人”
又是是同時的一聲,不過說自己的欽差鹽使明顯的更加中氣十足一些,而相比之下張三則顯的又畏懼又屈辱。
劉四被二人弄的不由有些想笑。
“嚯,你們到底誰說了算?我看既然你們這麼爲難,不如讓我全宰了算求。”
鹽使連忙躬身諂媚的湊上前去。
“不爲難,這位大哥,我剛剛很明確的說了,我降,只要大哥能留我性命,這車上的金銀財寶,還有這些人都隨你處置,我絕無二話。”
張三看看了看身後的衆人彷彿下定了決心般,毅然決然的說道。
“如果你真的要殺的話,就殺我一人好了,他們不過是奉命行事,又與你等無冤無仇,何苦枉造殺孽吶。”
劉四彷彿看到了一片大陸一般,驚奇的看着對方。
“仗義,賊他媽的仗義,我老劉從小就敬佩仗義的人,沒想到這麼多年真他孃的讓我碰到了,好,讓他們放下武器手抱頭,這降我應了。”
衛隊所有人都感動的看着這個爲他們站出來的人,從未想過在這個人心薄涼的世界居然還有人爲了自己能夠停身而出。
從第一個人到最後一人放下兵器到最後一人,每人都在走過張三的時候鞠了一躬,真情只在無情時才顯的那麼珍貴。
張三,劉四,還有在衛隊裡的王順,看着那些抱頭跪地的護衛,三人幾乎同時勾起了嘴角。
隨着衛隊中王順手臂的落下,在被逐一按在地上的衛隊隊員們驚恐的眼神中揮下了冰冷的鋼刀。
八十多顆頭顱帶着血打着轉的滾離了承載了它們多年的身體,歡快的像一個個脫離牢籠的困獸一般。
可能若要它們選擇的話,不來此間絕對是對它們最好的抉擇,因爲這輩子想的太多,得的太少,又何苦來哉。
在場的所有山賊歡呼着,不知是不是自己親手砍了一個官兵,又或者是能爲那同死在官兵手下的百多位弟兄報仇的緣故。
可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也不好妄加猜測,畢竟笑的如此癲狂,也確實像極了一羣嗜血的瘋子。
只有三人從頭到尾未發一聲。
王順沒時間去笑,接下來他還要處理更多的事,買賣,糧食,人心,權利還都需要他去考慮,更何況殺降不吉,也不光彩,就更沒什麼可高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