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九個建奴無一漏網,我們贏了。”韓廣喜滋滋道。
黃勝振臂高呼:“大明萬勝!大明萬勝!大明萬勝!”
這一刻所有家丁都被黃勝從心裡發出的吶喊感染了,大家都擎着熱淚高呼:“大明萬勝……。”連受了傷的曹虎成也激動不已嘴裡喃喃的唸叨:“大明萬勝……。”
這時屋子裡一個女人的哭聲傳來,哭得悲悲慼慼好不傷心,很快哭聲就傳染了,先是女人的哭聲,後來就有男人也嚎啕大哭,哭得最兇的是趙時敏。
漢民都知道今夜明軍突襲打贏了建奴,他們雖然對自己的命運無法預測,但是那九個欺負、凌辱自己的建奴終於死在自己前面,這就足夠讓他們痛痛快快哭一場了。
黃勝有些鬱悶,自己巧設計謀完勝建奴,迎來的不是簞食壺漿,而是滿墩堡的哭聲,也太煞風景。
他立刻安排黃明道給‘廣寧號’發攻擊得手的信號。信號簡單,點燃一支火把,站在墩牆上揮舞三下,停一停再揮舞四下。
船上的人就會按照預案留下幾個人繼續觀察,其他人帶着急救用品來這裡救治傷員,打掃戰場。
黃勝這時已經出現在曹虎成面前,屋子裡剛剛點燃了幾個火把,油燈。
看到滿頭滿臉鮮血的曹虎成,還是把黃勝嚇了一跳,趕快用布把他的臉擦乾淨,見這小子好像不是傷到了眼睛,連忙吐了幾口吐沫把他眼睛裡的血污洗掉。
這小子就是怕自己眼睛瞎了,現在能夠看見立刻來了精神道:“大人,您能不能用水給小的洗眼睛,用吐沫怪噁心的。”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不一會兒,黃東山歡天喜地來了,用酒精開始給他清理傷口,把這小子疼得齜牙咧嘴。
黃東山看清楚了他的傷口笑道:“沒事,曹兄弟,大不了以後變成禿子死不了。”
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這纔是完勝,己方無一人陣亡。
黃勝道:“黃東山、狗兒、魯承祖你們三人好好甄別這裡的阿哈,看看有沒有建奴的家眷,有沒有鐵桿漢奸,如果有先把他們都捆起來再說。”
黃勝還是本着安全第一來考慮問題,對於不可以信賴的人,一定要讓他們先失去攻擊性。
曹虎成道:“大人,這個屋子裡有個女人是好人,虧得她提醒,不然小的還真躲不開腦後砍來的大刀。”
黃勝道:“哦?還有此事?黃東山,這裡的女人無需盤問,她能夠不懼建奴就在附近,出言讓曹虎成防備已經難能可貴,記着完事後給她賞銀。”
黃東山道:“大人,小的明白,小的還會把她留下幫着做事。”
黃勝早就告訴大家,如果解救出那些阿哈,只要是誠實可靠的都留下,反正黃家要發展,給這些無依無靠的人一個歸宿是皆大歡喜的好事。
黃東山畢竟有文化,做事有條理,他馬上進入角色,分別找阿哈談心瞭解了這裡所有阿哈的人數,然後一一點名,確保無一失蹤後,開始看他們的身體。
把身上傷痕累累的幾個阿哈挑選出來,帶到另外的屋子裡和風細雨的跟他們交談,很快就有三個擡了旗的阿哈被指認出捆起來,他們已經不是阿哈,也不是漢民,他們有一個可恥的稱呼旗丁。
魯承祖在一間柴房裡發現了一個遍體鱗傷的人,無法和他交流,後來問其他阿哈,才知道是個蒙古人。他馬上找黑虎去跟他交談。
這時天已經亮了,黃明理他們已經開始一間屋子一間屋子搜查,把所有可以帶走的東西都堆在大門附近,很快他就發現了糧倉,立刻興高采烈的來回稟黃勝。
這可是意外收穫,黃勝根本沒有預計到建奴會打了這麼多麥子。望海墩門口已經堆了許多東西,鎧甲,兵器,金銀都不少,還有一些珠寶首飾。
更加讓人高興的是繳獲了二十一匹馬,其中有戰馬十二匹,還有九頭黃牛,這些牛估計是建奴搶到這裡用來屯田的。
看來只要是賊窩肯定會藏不少財物,以後還是採取端老窩來得實惠。伏擊行軍的建奴,繳獲可以忽略不計。
越是收穫巨大越要小心謹慎,黃勝立刻加強對南北兩個方向的監視,讓黃明理、黃明道、黑虎、李大鋼四人騎上戰馬在墩堡外遊弋。
黑虎已經把那個蒙古人的鐐銬砸開,扶着那人跑來,對他嘰裡咕嚕不知說了些什麼,那人就跪下給黃勝磕頭。
黑虎告訴黃勝道:“大人,他也是喀喇沁的,不會漢話,在去年冬天和弟弟一起被建奴俘獲,家裡人都被建奴殺了,幾天前在墩堡外收麥子時兩人偷空搶了挽馬逃跑,可惜被那個建奴巴牙喇追上,唯一的弟弟也被他當場射殺。”
黃勝奇怪道:“他敢搶馬逃跑?建奴逮到他還會有生路?”
黑虎道:“那個巴牙喇是準備在所有阿哈面前把他活活打死,是一個漢人女子求情,這才留着他到現在。”
黃勝把那個蒙古人扶了起來問他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那人根本聽不懂,黑虎連忙翻譯了,他才嘰裡咕嚕說了一大串詞彙,黃勝也是一句沒聽懂。
黃勝道:“你以後就跟着我和黑虎兄弟,乾脆你就叫做黑豹好不好,以後我們帶着你殺建奴報仇。”
黃勝知道現在的蒙古根本不是一個國家,後世蒙古也是被老毛子硬生生劃出去的中國領土。
太多蒙古人在爲大明效力,出名的有總兵官滿桂、將軍黑雲龍、麻登雲等等,大明就是他們的祖國,他們也做到了爲大明拋頭顱灑熱血。
黃勝當然熱烈歡迎跟建奴苦大仇深的蒙古人來投靠,最好能夠團結各民族,專門孤立野蠻的通古斯人才好呢。可惜明朝太窩囊,坐視建奴征服了大多數蒙古人,成爲了蒙古八旗。
黑虎高興壞了,終於又有了自己的老鄉,他道:“大人,您給他起的名字真好,聽起來好像跟小的是親兄弟。”
他馬上把黃勝的話翻譯給黑豹聽了,黑豹又跪下磕頭,臉上有了笑容。黑虎把被建奴折磨得十分虛弱的黑豹送到船上修養,自己跨上戰馬開始警戒。
黃勝在墩堡城牆上架起望遠鏡觀察敵情,如果有零星建奴前來,爭取把他們誘到墩牆下殲滅。
其他人趕快把東西、糧食往船上運,黃勝心裡高興,還好帶來了四條大船,要不然多可惜,許多東西運不走,連戰馬都要殺了。
所有阿哈都聽到了黃東山、狗兒、魯承祖的宣傳,魯承祖還把自己的衣服掀起來,讓這些阿哈看到自己殘留的傷疤。
又繪聲繪色講了以前在建奴那裡做牛做馬有多苦,現在黃大人家裡做家丁是多麼甜,並且告訴他們只要是不肯替建奴做壞事的漢民,都有可能像他一樣做大人的家丁。
這三人都是阿哈出身,天然具備和這些人溝通的話題,這些阿哈見這一次是確確實實得救了,人人泣不成聲,不一會兒,又吃到了肉乾和饢,都歡呼雀躍起來。
他們馬上就找來了工具,牽着牛馬運物資、糧食。人人都竭盡全力,根本無需任何人催促,這真是不用揚鞭自奮蹄。
黃勝正在觀察敵情,身邊是已經裝填好了的三支燧發膛線槍和已經上了弦的滑輪弩,當然還有他的‘幸運斧’。
要運輸的東西太多,黃勝準備把這裡搞一次拆遷,只要自己的船裝得下,連木頭,城磚都想運走,爭取自己走後這裡只有夯土牆。
人手不夠,四個戰士要防備建奴誤打誤撞來這裡,自己只好親自充當瞭望哨,還好有望遠鏡,一下子就能夠望到二十里外的大路,安全有保障。
因此現在連自己只有五人脫產,其他人都在樂呵呵的搬運東西,特別是自己的家丁,他們都知道只要搬回去就是黃家的財產,就等於是往自己家裡搬。
往自己家裡搬東西當然是效率最高的存在,況且還有牛、馬、大車當工具呢。
黃勝正在聚精會神用望遠鏡眺望前面的大路方向,後面忽然有人說話,太突然,把他嚇了一跳,現在的黃勝也不含糊,抓起滑輪弩轉過身立刻擺出一副準備射擊的姿勢。
面前沒有人,再低頭一看原來有一個女人跪伏在地上,只聽她道:“大人,小女子有一事相求,還望大人垂憐。”
黃勝無端被嚇出一身冷汗,有些不待見這個冒失鬼,怒道:“不管什麼事現在都不是說的時候,你難道沒有看見大人我很忙嗎?”
那女子顯然沒想到大人是如此說辭一下子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黃勝確實不能開小差,萬一說話的功夫正巧有建奴往這裡來,自己沒發現,結果就悲催了,這裡被敵人騎兵突襲肯定傷亡慘重。
他見是一個女人來說事情,應該不會被攻擊,馬上又轉過頭去繼續監視通向這裡的大路。
他一邊用望遠鏡看前方一邊教訓那個女人道:“你知不知道大人在觀察敵情,要是被你打了岔建奴上來了,我們還渾然不知,結果有多嚴重你能夠想像得出嗎?”
那女子倒是知道輕重,喃喃道:“大人,小女子錯了,不該在這個時候麻煩大人。”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你不要跪着,起來說話,大家都在忙着幹活你爲什麼偷懶?有什麼話難道不可以等忙完了活計,大家都上了船後再說嗎?”黃勝頭也不回繼續道。
“大人,小女子不是不願意幹活兒,小女子想拜託大人把弟弟帶回大明關內。”此時女子的聲音已經帶着哭腔。
黃勝現在的位置是望海墩的東北角,支了兩架望遠鏡,調好了焦距,分別對着北面和南面的大路,他只有一個人,只好不停的變換姿勢觀察。